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好几天。
还在这期间,干红还有一件事情也感到奇怪,那就是巫湖的态度。
本来,在他心里认为,他就这样夺了巫湖的位置,巫湖就算碍于他的手段,没有反抗,可是一些小动作也是难免的。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巫湖居然一点点小动作都没有,任由着他在伤兵营里面折腾。
这不合套路啊,小说里不是写了,一定会有各种手段的不是。
甘宏为了应对巫湖的夺权,也已经预备了各种手段,没想到,他居然一动不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让甘宏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一样难受。
在秦军伤兵营里面,巫湖表现的非常淡然,他每天都跟在甘宏的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甘先生,明天我就不能来这里和你纵论天下了。”
一天,嬴渠梁和甘宏聊了一会之后,嬴渠梁遗憾的说道。
“哦,为何?”甘宏好奇的问嬴渠梁。
“明天开始,国君决定开始进攻少梁了。”嬴渠梁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原因:“到时候,恐怕要日日守在军营,寸步不得离开。”
“恩,进攻少梁,这不太明智啊。”
甘宏一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嬴渠梁。
这也难怪甘宏这么说,少梁,本来是梁国的国都,别看梁国比较小,可是他这个国都却修的很大,足足有十几里地。
少梁这个小国,修了这么大的国都,自然引起了其他大国的觊觎。
最后,是秦国把梁国灭了,夺取了少梁城。
最后,少梁城辗转归了魏国,成为了魏国河西的数一数二的大城。
正因为这样,所以,少梁城也是坚固异常,对于穷弱缺乏攻城器械的秦国来说,出兵攻打一个如此坚固的城池,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这次我们进兵河西,本来打的主意是趁着魏赵两国大战之时,收复河西失地。”
“没想到魏将龙贾居然如此老谋深算,坚守少梁不出,我们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昨日传来消息,魏赵之战结束,公叔痤正在回师少梁,所以,我们必须攻击少梁城了。”
嬴渠梁细细的说出了攻打少梁城的原因。
甘宏听后沉默了,公叔痤虽然是河西主帅,屡次与秦军大战。
可是他毕竟是魏国丞相,不可能总是守在河西这个地方。
所以,在河西常年驻守的就是这个魏将龙贾。
龙贾能够从将星云集的魏国脱颖而出,担任河西守将,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
此人用兵极为谨慎老道,颇有战国四大名将之一廉颇的风范。
所以,纵然魏国河西主力不在少梁,少梁仍然被他守的滴水不漏,就连用兵出神入化的秦献公都拿他没有办法。
“公叔痤还有几天能到。”良久之后,甘宏这才开口问嬴渠梁。
“五日。”嬴渠梁有些忧心的回答。
“情报太慢了。”甘宏痛心疾首的锤了一下桌子。
“怎么说?”嬴渠梁看甘宏奇怪的举动,有些诧异。
“如果提前十天左右听到这个消息,那么秦军完全可以在洛水之侧设伏,先灭了公叔痤的军队,然后在回师攻打少梁。”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甘宏说到这里的时候,仍然非常惋惜。
“设伏,这也太不光明正大了吧。”嬴渠梁对于甘宏的做法有些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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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当宋襄公还是晋文公。”甘宏挥了挥手,问嬴渠梁。
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甘宏发现,嬴渠梁虽然有雄心、有手段,可是身为战国时代的贵族,他还是有着那种春秋时代的风气残留。
所以,他通过这样一问,考一考嬴渠梁。
这个问题一出,嬴渠梁的心里立刻开始挣扎起来。
宋襄公,却在泓水之战因为自己心中的仁义一蹶不振,贻笑大方。
而晋文公,却因为退避三舍这种看似不光明正大的计谋泄敌士气,成就了晋国的百年霸权。
嬴渠梁的面色一会清一会白,一会狰狞一会平静。
最终,他咬了咬牙,坚定的说:“我要做晋文公。”
甘宏看着嬴渠梁的反应,微微一笑,补充道:“那就对了,其实,春秋时代的那种正面作战已经不适宜现在作战的需要了,现在的战争,就是要不计一切手段,取得胜利。”
“也可以这样说,为了胜利,一切手段用都是值得的。”
“渠梁受教了。”嬴渠梁站起身,朝着甘宏深深的鞠了一躬。
“另外,公子,国君已经六十多岁了,不宜在上战场。”
甘宏最终不忍心,提醒了一下嬴渠梁。
如果他记得不错,今年秦献公已经六十二岁了,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三四十岁的战国,已经算得上是高寿。
可是他却仍然披坚执锐,亲临战场。
这对于一个一国之君来说,尤为难得。
别的不说,你要是让魏国的那位魏惠王上战场,那是打死他也不会做的事情。
甘宏隐隐记得,秦献公的死就在今年,少梁之战的同一年。
在此战之前,秦献公的身体倒是还好,可是此战之后,秦献公居然死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细细推断,也无外乎是因为受伤,或者战争太劳心的缘故。
所以,甘宏忍不住提醒了嬴渠梁一下。
没想到,甘宏的话一出口,嬴渠梁却是一阵苦笑。
“这个事情我和大哥都劝过公父,可是公父自从继任国君一来,都是每战亲临前线,到了今天,已经不会改了。”
“再说,公父迁都栎阳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夺回河西失地,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么肯轻易放弃。”
甘宏能够看出的问题,嬴渠梁他们又何尝没看出来过,在少梁之战前,他和赢虔就劝过秦献公,要他坐镇栎阳,至于战事,有他和赢虔指挥。
不过秦献公生性刚强,哪里肯听人劝,虽然已经62岁了,不过,仍然坚持亲临前线。
赢虔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出门打猎散心的。
看着嬴渠梁为难的神色,甘宏就知道结果了,也不多问,只是拱一拱手。
嬴渠梁见状,也满怀心事的走出了甘宏的大帐。
甘宏看着远去的嬴渠梁,也是一声长叹。
身处这个时代,才知道要改变历史是多么的困难。
就像这次少梁之战,甘宏心里明白,这次大战不能打,也不该打,可是那又如何。
秦献公必须打,因为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一生的志向就是要收复河西。
如果不趁着这次魏赵交战之时攻打河西,恐怕再等上几年,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可是,他还能活好十年慢慢的等着机会嘛,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像他这样常年征战,身先士卒的国君,能够活到六十多岁,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他敢再赌自己能够多活几年吗?
况且,纵然甘宏和嬴渠梁、赢虔分析了秦国攻打河西的利弊,可是他们心中却并非真的不想攻打少梁。
纵然不谈攻下少梁之后,可以告慰秦国历代先祖,光是这河西富庶之地一年的产出,就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更别提,想嬴渠梁这些人,一成年就在河西征战,有多少好友亲族葬身河西,岂会没有报仇的心思。
所以,即使知道攻打河西利大于弊,可是他们心中依然是义无反顾。
少梁之战,是一场必打之战,到了这个地步,甘宏也是醒悟了。
他这个小蝴蝶,还不能妄想一下子就扇起一阵狂风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管理好伤兵营,尽量减少秦军的损失。
这时候他才发现,或许受到老秦人那股豪迈之气的影响,在不知不觉中,甘宏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老秦人。
“公子,秦国会败吗?”
嬴渠梁走后,黑林凑到甘宏的面前问。
看着一脸焦急的黑林,甘宏开玩笑的说:“黑林,你不是戎狄人嘛,为何会如此关心这件事情。”
“公子,我虽然是戎狄人,可是却在秦国长大,所以,秦国也是我的故国。”黑林正色道。
“放心,此次少梁之战秦国不会胜,可也不会败。”看着黑林郑重的模样,甘宏收起的笑容,也郑重的回答。
而且还会顺势变法,从而奋六世之余烈,一统九州,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甘宏心里默默的加上了一句。
“那就好。”黑林一听甘宏的话,立刻就放下心来。
在他看来,自从公子被赶出甘府之后,所说之事,所想之事,无有不中。
他说秦国不会败,那秦国就绝对败不了。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想想事情。”甘宏拍了拍黑林,让他回去休息了。
黑林走了之后,甘宏面对着外面明月,有些忧心。
不错,历史上,此次少梁之战后,秦国割地,换来了二十多年变法的和平时光。
然后就开始吊打中原各国了。
可是现在呢,自己来了,到底对历史造成多大的影响,历史还会不会沿着以前的那条路走下去,这是他怎么也算不到的。
“吾心甚忧啊。”想了半天没有结果之后,甘宏抛下了一句话,也回到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