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散人修行者队伍以剑仙子为首。
见得易尘过来,剑仙子面色稍霁,不过却并没有过来见礼。
面对此种情境,易尘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剑仙子的冷屁股,屁颠屁颠跑过去找不痛快。
他略一加速,浑身纯阳内气一震,三两步便赶上到了在队伍中段的空相,暗中对其使了个眼色。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剑仙子知道也知道此中内幕吗?
癫和尚悄咪咪的摇了摇头。
得到了空相的回应后易尘赘在队伍中段瞧着前方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修行者围着剑仙子跟花蝴蝶一般献着殷勤,顿时感觉颇为有趣。
他悄悄对着空相传音道:“大师,为何剑仙子拥趸如此之多?”
空相低着头悄悄回应:“一则剑仙子清丽如仙,性格平易近人;二则自然是剑仙子身家丰厚,修为惊人,日后便是证道真君也未尝不是没有希望,第三个嘛…贫僧听说剑仙子体质特殊,若是与其结为道侣,有大好处。”
“不过龙虎榜前列基本都是真君种子,止杀剑庐是绝无可能让剑仙子外嫁的,只可能走招婿这条道路。”
“道长可别往外面传啊…”
“了然。”八卦了一番后易尘瞧了眼队伍前头的那批年轻人,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剑仙子不就是初出茅庐的傻白甜富婆吗?
修行界的风气坏了啊。
怎么都是不想努力的。
许是感应到了易尘的目光,有几名不知出身什么小世家的年轻公子哥对视一眼,身形并成一排,彻底挡住了前方剑仙子的身影。
“哟,还护食。”易尘一看也忍不住乐了。
不过由于他前面暴烈打杀了陈六与霸刀,凶名在外,并没有傻子蹦出来让易尘打脸,这让他颇为遗憾。
易尘的目光转向镇安司方面,领头的是一位中年文士,渊渟岳峙,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
收束住发散的念头,易尘开始暗自提高了戒备,认真赶路。
众人皆是有修为在身的修行人,行走起来侵略如火,如此奔走了近一个时辰,一个比平安郡还差一线的城池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易尘原本有些意外。
沐阳郡距离乌江府这么近,为什么会这样。
后续他转念一想便想明白了,这样才是合理的。
无他。
问题就出在离乌江府太近上面。
离天堂太远,离乌江太近,一直被人虹吸失血,怎么发展得起来。
在沐阳郡是工作,去乌江府才是生活。
有钱人和有天赋的修行者不得都跑乌江府置业给乌江府添砖加瓦去了吗?
沐阳郡附近良田无数,给乌江府做配套便是它一辈子的宿命。
“诸位,随我进城吧,我镇安司已经秘密派人在某处布置了大阵,加上诸位正义之士相助,此番定然可以一举消灭掉炼狱魔宗胡不归此獠。”
“诸君的名字也将随着这一场大战而名扬天下,我镇安司也定然会对诸君义举有着谢礼。”祝不群微笑着朝着众人说道,风仪极佳。
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便是善于随时随地给人画饼。
便是易尘此时也对祝不群兴起了几分佩服之意。
语言艺术的精妙便在于此。
三言两语间,祝不群不仅给有着特殊法门和细心的修士发现阵法痕迹打了一记预防针,更是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分币不花,就把众人往他设好的口袋中带。
“祝镇抚使敞亮,只要是对付魔教妖人,我端阳七怪一定过来帮帮场子!”人群当中一个额头上缠着黑色布带,双目失明的老者出言声援道。
此言一出,一时间无数人附和,说什么的都有,嘴利者施展语言艺术为自己扬名,嘴笨者则直呼俺也一样,同时也夹杂着对祝不群和剑仙子的马屁。
比如围在剑仙子旁边的几个细狗就是如此。
当然,人群中也不乏心怀正义同时心思机敏之士,这些人默不作声观察着周边环境。
一时间众生百态便呈现在易尘面前。
对此,易尘自然是眉头一皱,退到队伍之后,愈发警惕。
出来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即便是对空相与马天元,易尘也没有抱着十分的信任,一旦事情出现反转,他定然是头也不回,燃魂变拉满直接跑路。
慢一秒都是对道尊的不尊重。
“壮哉诸君,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咱们速速进城吧。”祝不群虚手一压,示意众人不要继续说话,随后一马当先走进了沐阳郡当中。
众人鱼贯而入。
易尘进去之时,抬头望着城墙上硕大的沐阳二字,忍不住叹了口气。沐阳沐阳。
是沐阳还是牧羊?
不知这些年月以来,内神通外鬼,这座苦难之城有多少冤魂嗟叹。
没有掌握力量之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凄惨。
生不知其所终,死不知其仇敌。
进入城池之后,修行者队伍当中众人的神色明显警惕起来,别瞧之前人人豪言壮语义薄云天,但是进城之后身体都是十分诚实。
易尘左右打量着这座城市。
入目所及,毫无生气。
随处可见红色黄色瓦片的平顶房屋,还有被围墙包住的尖顶宅院。
一些尖顶宅院房顶上头隐隐还挂着不少白绫。
不时还走来一队吹着喇叭送葬的队伍,孝子贤孙披麻戴孝,举着白布旗杆,白布之上还画着各类奇怪符文。
作为丧葬业大拿,易尘自然知道那是悼亡之文。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虽然也不算少,但是人人活得如同那行尸走肉一般,眼神中没有光彩,还不如平安郡来得有生机活力。
易尘心下忍不住感叹。
沐阳,沐阳。
不知这座城市已经有多久没有沐浴在阳光之下了。
一个地方经久不见阳光,自然发霉发臭,蝇虫蟑螂横行。
“大哥哥,大哥哥,买个油饼吃吧,可好吃了。”蓦然间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的声音叫住了易尘。
易尘抬头一看,是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穿的是背带裤,不过带子是黑色的,扎着两个冲天鬏,脖子上还围着一段红绸。
衣服洗得发白,有些破旧,但是却很干净,显然小女孩的家人虽然不够富裕,却十分的疼爱他。
“来十个油饼给我打个底。”易尘瞧得有趣,决定支持下小女孩的生意。
“爷爷,十个油饼。”小女孩朝着他旁边正不断炸着油货的清瘦老者说道。
“大哥哥,你好厉害啊,我吃一个油饼便吃饱饱了。”小女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比了个油饼大小的圈。
“那是,大哥哥力气大,吃得也就多,我以前一拳打死过一头野猪,有三米多长,你家油饼不好吃,大哥哥就要捏你脸蛋了。”易尘笑着比划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尊嘟假嘟,三米多长的大野租?”
小女孩可能因为年幼,有些字眼吐词不够清晰。
她可爱的瞪大了双眼,伸手抱住了旁边忙着炸油货的爷爷的小腿,似乎有被吓到。
就在此时,忽然间小女孩感觉身边的爷爷一阵摇晃,她的爷爷浑身忽然一瘫,像一根掉入沸水当中的面条一般,软了下去。
若不是易尘眼疾手快,老人的手都要掉进油锅酥一遍。
扶住老人身体的那一刻,易尘心中悚然一惊。
之前他没有注意,现在一接触,他才骤然发现面前的老人早已经是生机微弱,气若游丝,一股邪异之力隐藏在老人身体深处蚕食着老人的生机。
“花花,爷…爷爷不行了,本本想多撑一下照顾伱一段时间,你….”老人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却是没有说完,头一歪,整个人顿时不动了。
就在此时,老人的尸体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吞噬,他的血肉骤然消失,只剩下一层枯黄的人皮贴在骨骼之上,眼眶更是凹下去两个大洞,分外吓人。
“天呐,又是这个怪病,没想到老菜头也感染了。”一旁卖云吞面的一个中年老板赶过来惊呼道。
易尘面色铁青:“老板,你们沐阳郡这个怪病多久了,很厉害吗?”
“诶,大概有十一年左右了吧,刚开始还好,后面越来越厉害,过一段时间就来一茬,发作时间越来越短,上面也派人来查了,说是疫病,感染了某种虫子,反正我们小老百姓也不懂。”
“这日子,是越来越难了。”
“可怜老菜头,儿子死了,儿媳死了,老伴前面也死了,现在他自己也死了,留下小花花一个人,这可怎么过呐。”中年老板苦着脸回应道。
他与老菜头是邻居,可是他们家也不大富裕,不然他还真想收养花花这个孩子。
一只血色飞蛾蓦然从老人的眼眶当中爬出,正欲展翅飞走,小喵眼神当中电光隐现,一个**兜直接将那血色飞蛾击落泯灭。
这是一种奇怪的蛊虫,长着一张奇怪的人脸,鲜艳如血,介于灵体与实体之间,能吸人精血,敛人生魂之力,歹毒异常,非有法力在身之人不可瞧见。
“隔一段时间就来,把人当韭菜割?沐阳郡真就在牧羊?”
“他们把人当什么了?”
“祝不群这个杂种!!!”
“炼狱魔宗这群孽畜!!!”
易尘此时心中怒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