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工,马工,不好了,大事。” 张亮从外面跑了出来。
马腾坐在煤炉边上烤着火,看着书,时不时的翻动一下几个板栗。
这是前几天在路上,有老乡挑城里卖的,5分钱一斤,两大袋子马腾给全包了。
“就不能稳重点,天天风风火火的,你让美琳怎么看你?” 马腾没有抬头,仍旧翻动着板栗,生怕烤糊了。
“哎呦,我的马哥呀,都啥时候了。”
“说事,啥事情让你这么毛毛糙糙的,电箱炸了,还是那个车间起火了?”
“啥跟啥呀,不是电的事。”
“你这人,你是个电工,这是轧钢厂,不是电的事,你乱啥。” 马腾没好气的看了张亮一眼。
“是口粮的事情,口粮减了,每人每月直接减了4斤,我的是42斤,现在倒好,变成了38斤了,我家里可是有一大家子呢,这怎么过呀。”
“只减了4斤吗?” 马腾抬头看着张亮。
“啊…,我说马哥,4斤呀,4斤还少吗?还减?再减就要饿死人了。”
“哎,你看今年的天气咋样?” 马腾起身撩起帘子到了外面,看着这个晴冷的天,是一点乌云都没有。
“天气?很好呀,这和咱们口粮有啥关系。”
“哎,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种地,不知道天要下雨是多么的难得。”
张亮挠了挠头,“马哥,我和你说口粮的事,你怎么和我整天起来了。”
“傻子,这天大半年没有下一点雨了,就是雪就下了一点,而且地皮都没有湿,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农田缺水,缺水知道意味什么吗?那就是得给农田浇灌水,这不下雨,河里没水,怎么办?人没水会死,庄家也一样,没了庄家,粮食打哪里来。
亮子,去把咱们人都叫回来,你说你们几个单身的往人家绘图室挤,我能理解,那俩老哥也往里挤,他们是想回家跪搓衣板吗?”
“哦哦,我这就去。” 张亮答应了一声,快速向着绘图室跑去。
张亮和绘图师吴美琳算是郎情妾意了,就差去见家长了,不过在这个保守的年代,两人都关系只进到你给我打个饭,我给你从家带个鸡蛋的程度。
还有就是曹海军这小子,看上了绘图室最漂亮的那个南方小美人,马腾只能瑶瑶头,你看看人家天天用的都是啥,食堂吃饭的时候饭盒下面都要垫上手帕,每天头发衣服就连指甲都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靠近了闻一闻,不但有雪花膏的味道,还有一种极其淡的香水味,不是靠的太近,是闻不到的,就她用的洗发的东西,马腾敢说,这味道马腾都没有闻到过。
两人的观念和理念还有生活习惯都不一样,估计到最后,只能一场空,至于提醒?没有经历过失恋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不是吗?
很快电工组的人都跑了回来。
马腾把烤好的板栗一人分了两个。
“马工,找我们来什么事。” 急性子的沈哥说道。
“刚才亮子和我说,口粮减了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马腾的话一出,全都低下了头。
“看来都知道了,我这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大家家里情况怎么样?” 马腾捏开板栗吃了起来,烤到流油的板栗,捏开后,那香甜的味道,直冲鼻子。
“马工,说实在的,刚够勉强的,好在现在孩子没有减。” 程哥说道。
“叫你们回来的事情就是你们最近不管用什么方式,高价也好,拿东西去换也好,能弄多少就弄多少,只要是吃的,都往家里划拉就行,别管有多少,越多越好,还有就是不管你们家里有多少吃的,对外都要说快断粮了,吃不饱,明白了吗?
咱们的关系,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后面是生是死,看你们自己的了。
还有,今天我和你们说的话,烂在肚子里,只允许你们和家里人说,要是市面上躁动起来,你们觉得你们还能买到东西吗?
行了,就说这么多,该上哪玩上哪玩去吧。” 马腾对着他们挥挥手。
前小半个月,马腾就发现了,卖东西的越来越少了,估计就是国家那时候就开始限购了。
自己这个月的粮食还没有领回来呢,这都月底了,下班的时候,要去粮站领出来。
12月底,这天貌似黑的又有点早了。
马腾从粮站出来的时候,才5点半,可已经有点擦黑了。
不过自己是这个月的粮食,自己已经是7级电工了,口粮是按照重体力劳动者发的,足足49斤,可是由于马腾在政策后领的零食,还是直接扣除了4斤,只有45斤。
其中5斤白面,5斤大米,5斤小米,5斤玉米糁(玉米颗碾碎称为细小的颗粒),剩下的24斤,全都是棒子面。
这就是玉米糁,不知道的可以看看
兄弟们,别再搞错了,棒子面和玉米面的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以前是可以把棒子面折算一下,兑换成其他的粮食,可今天棒子面不要不行。
棒子面这东西,马腾真的吃不惯,玉米糁可以掺米一起蒸熟,其实也挺不错的,玉米面做的窝头也好吃,可这棒子面,马腾真吃不惯。
就算要了回家也只能喂鸡。
原先最先买的那三只小母鸡,还别说,已经开始下蛋了,虽然不确定一天都下,可一天总能收两个的,幸运的话也能收到3个,马腾现在可以说不用买鸡蛋了。
只有一小袋子,装在小布袋子里,绑在后座。
“小马回来了,你这是去买粮食了,你的减量了没有?” 刚到大门口,闫埠贵就小跑的迎了过来。
很是热情的帮马腾把车子搬进院子。
“怎么没减,瞅死我了,我要是月初的时候领,就不会直接少4斤粮食了,哎,三大爷,不和你说了,我回去了,计划下这粮食怎么吃。”
马腾走后,闫埠贵撇撇嘴,谁不知道你以前一个月49斤,减了4斤,你不还有45斤呢。
闫埠贵也在挠头,自己以前是36斤,可现在变成了32斤,媳妇没有工作,但是也算是城里人,但是只有28斤了,几个小子,更少。
院里愁的不单单是闫埠贵,其他人家里也都在看着粮食袋子发愁。
很多有脑子的都猜到了,现在现在粮食肯定值钱,但是要钱有啥用,活命才是重要的。
“师傅,您说我这一大家子,就我一个人有口粮,我家该咋过呀。” 贾东旭坐在易中海的门槛上,一口接着一口都抽着大生产。
不单单是贾东旭愁,易中海也愁,这都小半个月过去了,为啥马腾还是活蹦乱跳的。
上周日的时候背着人,又去了一趟,结果就是人去房空,不但没有人了,就连院子里的房子都塌了。
易中海当场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400块钱就这么没了。
可易中海也算是幸运的,黑龙堂直接折损了35人,而且还是全废的,最后虽然没有牵连堂口,可是也算是一蹶不振了,本来要找易中海呢,可由于人手的关系,还有那段时间由于赌场事情的曝出,让易中海给逃过了一劫。
听到贾东旭的话,易中海回过神来,“咋过,能咋过,让你娘去老家借口吃的,你们家的地不都是家里人在种吗?要来百十斤的粮食很轻松吧,还有淮茹家,她的地也在老家呢,还是一个大人加两个孩子的,都要来,把这个年撑过去,估计就好了。” 易中海吧嗒了一口烟说道。
“哎,师傅,您不知道呀,农村早就没有自己的地了,几年前都收为集体了呀,您不知道吗?”
“是吗?我农村又没有亲戚,我上哪知道去,竟有这事,我只听说了大集体大生产之类的,没听说全部的地都收公了呀?
这样的话,村里又没有给你们预留口粮?”
“师傅,没有的,下地有工分,干活有工分,年底凭借个人的工分换取口粮,没有工分就没有口粮。”
易中海脑子转了转 “东旭你说要是让你娘先回农村咋样,起码能挣个自己的口粮出来,在城里,你能养活的了吗?
就算有我的帮助,最多也就是让你养着秦淮茹和两个孩子。
你自己想想吧。” 易中海丢下烟头,捧着茶缸喝起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