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带着暖意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积云,洒在黄金色的沙丘之上。
“呐呐,萨麦尔,这个好好玩儿!”
一张残留着少女稚气的俏脸,兴奋地凑过脑袋,炫耀般拨动着琴弦,怀中的吉他向周围发出堪称噪音的声波。
瘫坐在沙地上的受害者,捂着耳朵,嘴角直抽,最终在忍无可忍下,有气无力地挥着手驱赶。
“去去去,一边玩去。”
“哦!”
天使发出愉快的单音节,带着笨拙的笑容鞠了个躬,随即抱着新获得的玩具,四处寻找着新的听众。
宛如一位坠落凡间的天使。
波浪起伏般的金色长发,纯白的连衣裙,接近满分的容貌,甜甜的笑容,头上还浮着个光轮。这如果不叫天使,还有什么能叫做天使?
唯一的特殊性就是,她有着一双金色的翅膀。
“早上好,大家。”
少女挥着手,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几张滞留于雪原市的熟面孔,僵硬地点着头,脸上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甚至能听到颈骨生锈的摩擦声。
而负责清场和运送物资的CIA探员,如同锈蚀的机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额头上的汗水如浆涌出,目光下意识地偏离,似乎很是恐惧被少女选上。
没办法,这位天使…要命……
绕了一圈,眼见没人搭理自己,少女又偷偷摸到了某人身边,欢快地创造噪音。
“……”
萨麦尔按着青筋突突乱跳的眉心,幽怨地看向这位胆敢犯上的「天使」下属。
又或者说——Ultimate One中的一员,『天之亡骸』的化身。
就在不久前的战场上,祂碾死成群具现的英灵和神灵,可是比杀鸡都轻松。
谁能想到受肉归附之后,会是这么个德性。
古蛇郁闷地在心中吐槽,移向一侧的目光和两只翠绿色的眼睛对上。
瞬间,那位有着人类外形和昆虫特征的宇宙生命,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看到旁边大蜘蛛奥尔特的反应,萨麦尔满意地点头,心情顿时好上不少。
眼前代号为“V/V”的『天之亡骸』和名为“奥尔特”的『大蜘蛛』,就是这场战争中选择归附的两只UO。
而剩下的五个,自然是因为不具备沟通的知性,又不识趣,全被他随手给扬了。
不得不说,【光之巨人】形态还真是好用。
萨麦尔嘀咕着,从怀里掏出了蓝白相间的「变身器」,或者说——「异星键」,唇角不自觉地勾勒出愉悦的弧度,再度怀念起当年爆装备的老马。
所谓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称号。
捕食游星威尔帕这「群星之癌」的名字,的确有着实打实的含金量。
在自己激活「异星键」和阿蒂拉合体,化身光之巨人后,没怎么费功夫就把那些降临的UO全收拾了。
这简直就是自己在历届末日危机中,赢的最轻松的一场。
当然,这玩意也有个明显的缺陷。
那就是耗能太高,充电太慢。
在星之内海放了十几年,才勉强达到了可以被激活的程度,而且就这,还是只能维持三分钟的续航时间。
充电十几年,续航三分钟,属实有点坑。
否则的话,自己早就拿出来吊打各路神仙了。
萨麦尔看着手里黯淡下来的异星键,无奈吐槽,顺便将其重新扔进了星之内海充能。
“主犯归你冲业绩,那两个从犯送到迦勒底,我有用。”
“有用?”
戴安娜回头看向自己的老父亲,表情有些微妙,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着自己的探员同事们,将特斯拉和现场几个还活着的美国大兵押解上车。
她自己则带着某位『呆毛杀手』和某位『绝地武士』,走向通往迦勒底的传送魔术阵图中。
随着大蜘蛛奥尔特已经归附,被它封号的几位英灵,自然也在神迹之下,重新具现化。
而等待这些案犯的的,自然是最大化的资源利用。
只是,具体的用法,萨麦尔和戴安娜的理解,似乎有点不同。
算了,习惯了……
萨麦尔叹了口气,已经懒得去就纠正女儿对自己的误解,身躯后仰,躺在沙滩上,准备安静地享受几分钟闲暇时光。
但不等他闭上眼睛,一团模糊而巨大的阴影自星空投射而来。鲜红、炽热、似乎在虚空中蠕行的天体,正慢慢吞噬这破晓的曙光、
豁然间,古蛇猛地睁开十字星瞳,望向噬光的源头。
那是一颗类似行星的天体。
它如同生锈了一般通体棕红,除了山丘一般的球状凸起物以外并无其他特点……但这些看似山丘的凸起却在蠕动,仿佛某种生命,在拖着星球在虚空中爬行。
行星的表面不会蠕动,不会随意开裂,更不会扩散几千英里,漏出地表下那苍白泛光的物质。
何况,那广阔的液态铁海洋下,正缓缓张开着一只暗红色的巨眼!
与此同时,地面再度传来诡异的震颤,湿滑黏腻的喃语混合着海水的流涌声,钻入萨麦尔的大脑,不断搅动。
冥冥中,他仿佛听到了某个声音。
“I'a I'a.Cthulhu Fhatgn!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萨麦尔瞬间警觉,立刻从沙地之上起身,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又来了!
“这颗星球已经暴露在了聚光灯下,你们无处可逃。”
沙之塔上的弗兰切斯卡不复昔日的幸灾乐祸,只是感触颇深地陈述着。
“而对于宇宙来说,破灭和混乱才是真正的本质,繁荣与秩序反倒是格格不入的毒瘤。”
目睹了一切,见证了一切的「观众」叹了口气,幽幽看向这位最佳男主角,声音转低,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就算你想反抗,现在还有多余的力气吗?放弃吧……”
萨麦尔皱着眉没有理睬,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大地,扫过强弩之末的英灵和神灵,扫过接近极限的自己和两只同样只剩下丝血的UO,大脑在飞速转动。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热风拂过沙丘,埋在砂砾中的某本书的沙沙翻动。
——这是一场横跨三个宇宙的荒诞故事,这是一场开拓文明的冒险奇谭。
鬼使神差地,萨麦尔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了结语的最后一行。
——愿此行,终抵群星!
恍惚间,一抹明悟攀上心头,萨麦尔舒展眉心,曲指召来那顶着翠绿色大地之触的慈爱身影。
“母神,拜托了!”
随着神意的交融,起源之母提亚马特轻轻点头,心疼地看向这颗千疮百孔的星球,看向这些疲惫而惶恐的孩子们,哼唱着抚慰灵魂的歌声。
“La——La——La———”
新世界的母亲在床边晃动摇篮,哄着婴儿们安然入眠。
同时,无穷无尽的黑色泥流从苍之星海内涌出,向这重新恢复静谧的星球,展现完全之龙的伟岸身姿。
100公里…200公里…300公里…15000公里!
苍翠的双翼缓缓张开,覆盖整个天空,将行星纳入羽翼的庇护之下。
这可不行……
萨麦尔轻笑摇头,略微抬手,一道道金色的锁链从星海中射出,锁系于原初女神提亚马特的身上,将作为摇篮的行星和所有生命的母亲紧紧捆绑。
哗!哗!哗!
『朱月』爱尔奎特、『天之亡骸』V/V也有样学样,月球和金星各自驶离轨道,射出星链,锚定在女神提亚马特的身上。
双翼获得解放,新世界的母亲振动羽翼,拉动着三颗星球,脱离原本的轨道,朝着太阳系外飞去。
随着失去了稳定的光源,气温骤然变得寒冷。
“要有光……”
地上的神,轻声喃语。
奥尔特蜷缩成圆盘的模样,升至天空,化作驱散黑暗的人工太阳。
但似乎是光明引来的黑暗的注视,无数扭曲的团块在蠕动,无数呢喃的声音在回荡。
无处不在的恶意,让地上的生命瑟瑟发抖。
仿佛一群无助的羊羔,闯入了名为【宇宙】的黑暗森林中,正被一支支从虚空中伸出的猎枪瞄准。
连号称群星之癌的威尔帕,想要抵达地球这个狩猎场,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趟旅途,果然不是那么轻松。
萨麦尔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站起,【冠位七骑】和【星之七兽】影从。
一个个英灵、神灵、异种、甚至是人类,都在压抑着恐惧,追随着他们的光明。
然而,正当摇篮中的生命决心赴死之际,黑暗的宇宙中亮起了一束光,隔断了恶意的窥视和无处不在的呢喃。
如同雾海航行中,指引着船只免于触礁的灯塔。
嗡——!
与此同时,萨麦尔怀中传来强烈的震颤。
很快,他找到了根源。
一枚玉碟和一颗舍利……
是昆仑留下的『生死簿』和灵山留下的『佛骨舍利』。
恍惚间,萨麦尔抬起了头,看向宇宙深处,看向驱散黑暗的源头。
半具穿着朽烂羽衣的金色骸骨静静飘荡在死寂的虚空,如晦暗的残星闪烁。
嗡嗡!!
越靠近光,盒子里的两件东西的震动似乎越发明显,仿佛是在渴望着某种重逢。
只是,那鸣音有种莫名的悲伤。
嗡嗡嗡嗡!!!
此时此刻,更多的共鸣传来,更多的残星亮起,照彻了一条由微光铺就的航路。
折翼的天女、失心的神将、腰斩的菩萨、无头的佛陀……一具具残败的尸骸,在黑暗的宇宙中闪烁着最后的余光。
而他们附近,还存留着枯死的触须和干瘪的肉块。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昆仑之巅的清铃摇响,那烂陀寺的钟声回荡,四道目光看向虚空中的一具具骸骨,一颗颗残星,流露出恍然和悲悯。
原来如此……
吾等必将承继衣钵,弘扬道统。
萨麦尔看向脚下熔铸血与火的大地,望着黑暗宇宙中闪烁的一颗颗星辰,摩挲着手中轻鸣的玉碟和佛骨,心头最后积聚的疑惑,云开雾散。
天人和佛陀的时代,文明尚未连接为一个整体。
纵然祂们有心济世,然苦海无涯,只能独善其身。
因此,祂们在期许着,在等待着一个共同的未来。
——一个名为『奇迹』的可能性。
离去的天人和远行的佛陀,以此身为薪,照亮前径,在这茫茫的黑暗宇宙中,为这颗星球留下了通往黎明的航路,将希望留在了身后。
“要屏蔽吗?”
魔性的菩萨望着沙丘上伫立的身影,轻轻开口询问。
“不!”
萨麦尔摇头,目光坚定而肃穆。
“让他们好好看着!”
听到人子的决意,杀生院祈荒没有多说,利用Mooncell系统,将虚空中残酷而辉煌的『群星』,向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展示。
——他们,不是被舍弃之物。
——他们是被留存的火种,是被爱着的希望。
望着虚空之上一具具漂浮的骸骨,一颗颗闪烁的残星,时间的指针仿佛暂停。
世界,寂静无声。
一个个身躯努力挺直,强迫自己抬头,直视这份残酷,直视这份美丽。
他们将手用力按在胸口上,为此献上心脏的跳动。
——致以辉煌的人们!
——致以崇高的生命!
在【已死者】的引领下,苍翠的翅膀缓缓振动,原初的女神背负着摇篮,背负着鲜活的生命,飞向茫茫的宇宙,飞向未知的新世界。
起航之时已至,以此引领新生。
坚毅吾子啊,愿此行,终抵群星!
~~
宇宙无垠,航路漫漫。
历经2500年的航行,『新世界的母亲』载着『坚毅的幼子』,来到了残星的尽头。
而穿过紫色的氤氲星光,屏蔽了所有恶意,所有的窥探的原初净土,映入漆黑的十字星瞳中。
驾驭灾害之原兽,掌舵救世之方舟的『人子』,勾起唇角,招了招手。
与此同时。
莲台华座上的『觉者』结束讲经,拈花一笑;
琼楼玉宇间的『娲皇』撩起帘幕,叩拨琴弦……
完本感言(叉腰!)
磕磕绊绊,终于写完了,足足428万字。
过程很曲折,有举报的,有炸群的,中间作者还因为视网膜脱落,手术休息了三个月。
但最终,正如那书中最后所要表达的意思
——砥砺前行,终抵群星!
在此感谢萌主:嗷喵嘮喵咿嗷、回笼觉教主、饿饿,饭饭,呜呜、作死兔111的包养。
感谢金主爸爸:想学心理的医生、沫默mom、緋風、御天之骑绝版人、kimom 、桂马陛下、夢櫻 、o空气o、LOSTLAW……的支持。
也感谢书友们的鼓励和督促,人太多了,就不一一列举了。
大概会休息一段时间,年底再开新书。
在此期间有什么想看的幕间和番外,可以提下,我们努力满足,涩涩的部分会发在全订群。
祝大家事事顺利,开心愉快。
——江湖路远,我们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