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凯立刻直奔主题:“产妇呢?”
一头发花白的老妇忙回身指了指:“在里屋炕上呢,刚才叫了几声,就又晕过去了!”
“那你们在这里磨蹭什么,快带我过去看看!”
听武凯语带不满,几个女人慌忙爬起来,又一股脑的往里间挤,结果愣是给卡在了门框上,你推我搡的乱成一团。
看着这群蠢女人,武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随便选了个最胖的,上去一脚便将她踹进了门内,然后分开另外几个女人,快步走进了里屋。
刚一进门,迎面便瞅见了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正M型的左右分开,该露的、不该露都在外面,看的武凯一愣,忙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可光这么尴尬,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他转头看着那群女人,沉声问道:“你们谁是稳婆?”
女人们闻言却齐刷刷望向了武凯身后,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自地上传来:“活佛,我……我就是稳婆。”
却原来,这稳婆就是刚才被武凯踹了一脚的胖女人。
武凯哭笑不得,忙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喝问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骨缝开了几指,是胎位不正,还是脐带绕颈?!”
这些都是现代人耳熟能详的常识,胖稳婆却被问得瞠目结舌,看样子压根就不知道武凯在说些什么。
武凯只好又换了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孩子到底怎么生不出来?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
稳婆忙诚惶诚恐的比划着:“是孩子的脑袋太大了,卡在里面出不来!这小娘子现在又气力不济,怕是……怕是够呛了。”
脑袋卡住了?
武凯下意识的脱口道:“那你就不会把手伸进去,把孩子拽出来啊?!”
“这……这我……”
稳婆尴尬的支吾着,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你……你是男人?”
武凯正要继续逼问,忽然就听到床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他忙回头望去,却是那孕妇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正眯着眼睛,一脸愕然的望着武凯。
而武凯也是这时才发现,这孕妇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还没发育好就生孩子,怪不得会难产呢!
“你……你怎么……怎么进……”
四目相对,小孕妇越发紧张起来,喘息着似乎是想质问武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产房里。
看来,她并不认识武凯这个活佛——也对,都身怀六甲了,又怎么可能和别人一样去凑热闹?
旁边的稳婆这时却来了精神,忙上前呵斥道:“你这小娘子好不晓事,活佛大人为了救你,连这污秽的产房都不在乎了,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还敢质问活佛!”
听说是活佛当面,年轻的孕妇的目光顿时柔和起来,强自挺直了脖子,道:“活佛,您……您……您您……”
眼见她一口气上不来,又要晕过去的样子,武凯忙道:“你别说话,留着这力气生孩子就行,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救孩子!”
原本似乎要晕过去的孕妇,竟一下子精神起来,急道:“活佛,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只要孩子没事,我便是死了,也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啧~
原本稀里糊涂摊上这事,武凯还有几分不情愿,听到女人这番话之后,他倒反而下定决心,要救下这母子二人了!
于是他一咬牙,拉过稳婆道:“你指给我看,那孩子卡在什么地方了?!”
稳婆忙上前,掰开孕妇的双腿……
总之,经过了一番不能仔细描写的检查之后,武凯终于勉强确定,孩子是卡在了子宫口——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武大郎患有轻微的夜盲症,烛光摇曳之下,只能勉强分辨一二。
同时,武凯也确定自己之前提出的:伸进手去,把孩子拽出来的办法,根本就不靠谱。
先不说成年人的手臂能不能伸进去,就算能伸进去一只手,也不见得能抓牢满是粘液的小脑袋;就算能抓牢,手指、手掌的宽度,也只会让孩子更难通过子宫口……
等等~
产钳!
武凯忽然眼前一亮,貌似产钳就是为了应付眼前这种状况,才被人发明出来的!
不过……
武凯也只听过产钳的名字,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实物。
“活佛,她又晕过去了。”
这时,胖稳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这都折腾一个晚上了,我看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武凯丢下句‘撑不住也得撑’,转身出了产房,叫过法海吩咐道:“去药铺买两只老山参,先给她用上!在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能让她死掉!”
说着,带着武松便往后院赶。
一边走,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产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首先,既然叫做‘钳’,肯定是由手柄、中轴、钳头,这三部分组成的。
不过婴儿的骨骼那么脆弱,这钳头咬合的力道太大、或者太紧,肯定是不行的,钳头应该是不能完全合拢的那种,更不能有尖锐的地方,最好还能符合孩子脑袋的形状。
想到这里,武凯伸出拳头比划了比划,貌似那孩子的脑袋和自己的拳头相差仿佛,就是不知道他是长条脑袋,还是短圆形的……
没办法,武凯这辈子见过的婴儿实在有限,也只能凭着想象来——好在道具师这个行当,本来就有许多东西,是需要靠想象力凭空创造的。
到了西厢房,武凯都懒得生火,直接把火盆里的木炭倒进打铁炉里,然后又铲了些炭进去。
二郎很是默契的拉起了风箱,在他那一身怪力的帮助下,很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武凯却还嫌不够,到隔壁又取了些灯油,一股脑都泼将进去,这才开始取了些铜锭,放进火炉里加热。
武松在一旁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心中的认同感不觉又多了几分——急公好义、雷厉风行,当得起他武二郎一声哥哥!
却说武凯正全力赶制产钳的时候,法海这边却遇到了麻烦。
“什么?没有?!”
产房之外,面对几个刚刚回来禀报的小和尚,他急的直跳脚:“蠢材,福寿堂没有,你们就不会去南城的荣祥老号?!”
小和尚们委屈的道:“师父,都去过了,也都问过了,别说老山参,连普通的人参都没有,听说前些日子宋家庄的老员外病危,儿子正巧在外地,他为了见儿子最后一面,天天用人参吊命,把咱们全城的人参都给吃光了!”
法海一听这话更急了,在那光秃秃的头顶上使劲揉了两圈,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期盼着那孕妇命硬,自己撑到武凯回来。
可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没过几分钟,就听里面有人尖叫道:“呀~她闭过气去了!快、快给她掐人中!”
法海当时心里就是一激灵,差点忍不住冲进去,代替那些婆娘们掐上几把。
侧耳倾听了半响,才听里面传出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显然是那些小娘子又重新活了过来——可这次能活过来,却不代表下一次也行!
只急得法海在院子里来回转圈,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根老山参,就在这时,忽听有人道:“你在找老山参?我倒是知道谁家有一根!”
法海循声望去,却发现原来是闻讯赶到的庞春梅在说话,忙喜不自禁的迎了上去:“师妹,你知道哪里有老山参?!快、快告诉我!师父可是交代了的,一定要保住那小娘子的性命!”
“说来也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庞春梅往隔壁指了指,道:“花子虚家里就有一根老山参,听说是他娘子压箱底的嫁妆。”
压箱底的嫁妆?
法海一听这话,又犹豫起来,这压箱底的嫁妆可不同别个,一般都是留着传家的,花子虚能舍得给一个泥腿子的婆娘使?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庞春梅却不以为意,爽快的道:“既是老爷要用,我去帮你讨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