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的力度对杰斯来说还是个比较新鲜的概念，听起来好像也挺复杂。
他在已宰的羔羊，或者加金那里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施展魔法的力度，当然，他在那些术士那里甚至没有听说过施法的技巧概念。
所有的魔法都是念着咒语，按照别人教给的姿势乱舞一通，成功了就成功了，失败了就拉倒，完全随缘。
很明显，这种施展弱效法术的“力度”技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掌握的，这肯定已经涉及了跟奥术之力或者魔网的深度沟通，而不是像杰斯这样只要咒语念的准就能做到。
说完后，马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低下头看自己的书了，这是让杰斯自己思考一下。
其实，杰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跟魔网能量真正沟通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背稿子背的特别熟特别有感情的演讲者，奥术能量们就是台下的观众。杰斯在上面一通讲，讲的又有激情，又打动人，下面的观众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但杰斯完全不知道自己讲的什么，也不知道观众在感动什么。
当观众想要问杰斯一个问题，就像是杰斯想要进行更深度的奥术操控，例如所谓的施法力度的时候，杰斯是完全懵住的。
所谓的奥术天赋其实就在这里了，天才们在遇到台下的观众的时候就好像见到兄弟姐妹，有着无数的共同语言，能准确且深度地感受他们的情绪和想法，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是跟这些观众一起成长，一起生活的。
而杰斯呢，他不仅不认识这些观众，不懂他们的文化和品性，甚至不懂他们的语言，连外来户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个外国人。
但暗影，就完全不一样了。
杰斯与暗影之力响应的过于激情，以至于他每次施展暗影之力的时候都要想办法按捺心中那股操纵暗影，或者被暗影操纵的冲动。
那些暗影之力的悸动，暗影之力想要朝着他表达的情感他都摸的一清二楚，他想要回应，却也不敢回应。
甚至他每次牵动了暗影，连带着自己也被暗影影响之后，他都要反思自己哪些地方出现了不该出现的改变，这样的反思的过程，甚至让他比学奥术魔法兽人语，或者炼金术之类知识的过程还要累。
如果说奥术是一群观众的话，那么暗影就像一个疯狂追求自己的女人，她那么美丽，又那么粘人，笑容如此让人沉醉，但走到哪手里都拿着一把刀，而且紧盯着你的心口。
但她从来不说自己拿刀是要干什么，也不说自己盯着你的心口是为了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同时，你却越来越忽略她手里的刀，开始被她那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一点点一点点被刀尖顶在皮肤上，渗出鲜血。
最开始你会疼醒，但到最后，连疼本身都成为了这愉悦的一部分。
黑暗魔法接纳一切愿意接纳黑暗魔法的人……这句话似乎每个施法者都懂，无论是巫师圣殿里的法师们，还是匕首会的那些术士们，但似乎只有杰斯才这么的被接纳。
想着想着，杰斯瞄了一眼自己的怀表，已经10点钟了，自己施放的奥术智慧估计已经快要消散了。
上午马上过去，而下午马林就要去巫师圣殿上课，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的，难道是为了听完马林的教训之后自我反思的吗？
他是来记咒语的！
杰斯瞥向地上的术士包，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这个小鬼带进来，怎么能白白把机会浪费？
马林这会儿已经重新把书翻开继续看了，再过一会儿，没准他连笔都要拿起来了，再做什么要求还来得及吗？难道真的就要接受这个两个月都没有什么魔法可练的现实？
“大师。”杰斯道。
“嗯。”马林头都没拾。
“能不能再为我示范一次，大师。”杰斯说：“你既然可以施展弱效魔法，再来一次法师护甲一定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我只想再感受一次一个标准的法师护甲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上次我只记得观察了，却没有感受奥术能量的波动，起伏。我想我接下来更应该关注的反而是照顾魔网和奥术能量的情绪吧，毕竟施法过程就是与奥术能量沟通的过程，这是你之前教给我的。”
虽然这样钓马林念咒语让杰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对方也是为了自己好。
但现在学习法师护甲咒语的强烈欲念已经变成执念了。
他心里想着如果这次马林继续拒绝，坚持要杰斯回来之后开始防护学派课程的学习再教给他，那杰斯就直接放弃，不再多想了。如果他答应了，愿意示范一次，那就是圣光给予的机会了。
呃……圣光？
“不错。”马林打断他逐渐跑偏的思绪，说：“你说的很对，施法的力度，就是与奥术之力深度沟通的过程，对你来说也是需要长期学习的。既然看你这么强烈要求，我也不好意思打破学生学习的愿望。”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杰斯心里几乎在大声咆哮，撒厄诺，你这个该死的有没有给我准备好？胜败在此一举了！
马林这次甚至没有拿出那个魔典，自信地走到房间中央，将桌子向后推了一块。
他表情看起来还挺兴奋的，或许明明就是他自己也想找理由再来一次吧？
老法师看了杰斯一眼，说：“仔细感受奥术能量的聚集，仔细感受他们在接受我召唤的时候做出的回应，听着他们说话，听着他们歌唱，塞索先生。”
说完，他抬起右手，开始诵念。
那些飞舞起来的魔法之风，从四面八方旋转着飞来的奥术能量，开始变得空灵的房间，被奥术们猎杀捕捉的元素泛出来的电光，火焰，自然之息已经全都吸引不了杰斯的注意力了。
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马林的嘴唇上，每一个音节，每一个音调，每一个语气的起伏，他甚至在这龙语咒里察觉到了龙语发音的规律，那些吐息一般的爆破音，蛇信子颤抖一般摩擦音，喉咙低吼一般的浊辅音……
直到马林完成施法，他的周身释放出一阵炫彩，水晶一般的护甲紧贴到其法袍之上散发出各色光辉，旋风刮擦着书架和桌子上的纸张猎猎作响。
但杰斯此刻只能听到一个声音，那就是他心中不断重复着的，默念着的咒语——洛克波托瑞，阿尔坎诺阿，莫洛达图，乌尼贝尔所阿伦，因古鲁库，伊兹库图，伊雷门塔拉克，伊塔克希，贝迪因卡图，纳扎祖因萨。展示完成后，杰斯没有多做停留，找了个肚子饿的理由便带着自己的包离开了。
为了不引起马林怀疑，他强作镇定地一直到离开了花园才撒丫子开跑，一路狂奔回自己家中，一边狂奔一边还在背诵着。
他企图用自己的短时记忆不停地在脑内重复强迫自己背过，这期间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一下子将这么多咒语段记住的，一定是奥术智慧的帮助。
冲进屋子，杰斯将术士包撒开，大喊：“给我出来，撒厄诺！”
小鬼在一阵闪光中现身，杰斯立刻抓着他的脖子吼道：“现在给我默写出来！默写！用通用语发音！”
小鬼甚至被他拿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被塞给一张一面已经写了什么东西价格的纸。
“背面！”杰斯帮它反过来再次塞到怀里，自己也迅速拿了一张纸开始默写。
“洛克波托瑞……该死的……”
他一边抓耳挠腮一边默写，没想到是小鬼最先写完了。
“完事啦，主人！”
它把纸递给杰斯，杰斯一把把纸扔到一边，说：“先别烦我，等我写完！”
杰斯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马林施法时的场景，直到写完最后一个音节。
再看向小鬼写的那张咒语，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怦怦跳动了。
把两个对到一起，挨个比较，从第一个字符，到最后一个。除了一些音节有写法上的差别以外，总体的读音和语句的顺序没有任何差别。
必须要保证尽可能地准确，毕竟这魔法太重要了。
杰斯念动咒语，这时他再次给自己补了一个奥术智慧，上一个应该已经失效了。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副作用，马林的警告之类的，毕竟也要分清楚轻重啊。
在奥术智慧的帮助下，杰斯再次默写了一遍刚才马林念动的咒语，这次他甚至连读法都尽可能地标记好，然后再一次进行检查，参考小鬼的默写修正了几个模糊的地方。
这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杰斯将整理好的咒语撰写到另一张纸上，然后把上次施法时注意到的书里记载的施法要领，结合马林的施法过程大致用文字和简笔画描绘了一遍，直到将这张纸记的密密麻麻。
最后，他将纸小心翼翼地放到术士包里，全部弄完之后，都已经快到傍晚了。这里的法师护甲比游戏里复杂太多了，希望它的效果也能对得起它的施法过程，而不是只是降低个百分之几的伤害，那对于现实世界几乎就是聊胜于无。
在你身上炸一个10厘米直径的大洞和一个8.75厘米的大洞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考虑到恐惧术，生命吸取的效果比游戏复杂的多，也吓人的多，法师护甲没理由反而更拉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