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外面依然是夜晚。
现在是几点？自己是睡了一整天，还是只睡了一个小时？
杰斯往身边摸了摸，然后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空虚。
他当然没有手机了。
“撒厄诺……撒厄诺？”
昏昏沉沉中喊了两声，杰斯猛然意识到，小鬼已经不在仓库里了。
这个事实让他一下子清醒，整个身体瞬间绷紧。
不但小鬼不见了，连他的包裹也不见了，那些纳迦的鱼鳞，手上的珠串……
发生什么了？
杰斯摸着自己的身体，裤子还在，上衣就垫在身下，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头发还在，没有受伤……他在睡觉的地方来回翻找了一顿，终于找到了那把破刀，但最大的问题是，棍子没有了。
怎么回事？谁进来过……还是说，小鬼背叛了自己，偷走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
他立刻默念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扼杀咒语，如果这个家伙没有自己的命令擅自逃离，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然而念完了咒语，也没有发生任何事，小鬼死了吗？
不对劲，杰斯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暗影能量随着他的咒语起舞，就像是他召唤小鬼，或者动用恐惧术的时候一样。
这咒语是假的吗？
不可能，他在地下室亲眼看到加金用这个咒语杀死了刚刚被召唤出来的小恶魔。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纳迦的同伴来复仇了？
他握紧手里的刀，靠近门口，往外探了探头。
夜黑的可怕，连双月都不见了，难道天要下雨了吗？
空气中他闻不到任何潮湿气息，也感受不到土壤，感受不到任何大自然鲜活的味道，这里就像是死了一般。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杰斯转过头朝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到不远处农场上混乱的杂草间，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
等等，那个名字根本不是他这辈子的名字！
这不对劲，这根本不是现实。
一定是那个纳迦的魔法搞的鬼，他一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恐惧术，现在正在经受恐惧术的后效。
杰斯狠了狠心，用刀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下想快点醒过来，却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绝望地看着血顺着手指流淌到手掌上，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他疼的吡了吡牙，这下怎么办？
再望向那边，突然一张熟悉的人脸就贴在跟前，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险些跌倒。
这是……一张女孩的脸，他说不清这是谁，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这张脸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眼角流淌下紫红色的鲜血，嘴唇不住地颤抖着，这种畸变让他根本无法跟认识过的任何人联系起来。
她的脸后是一条巨蛇的身体，与死人一样的脸颊不同，这条蛇的身体不断地交错缠动着，摩擦着鳞片发出死亡般的警告，尾尖疯狂地颤抖，像是对杰斯的恐惧嘲讽。
杰斯大吼着挥出刀划破了那张诡异的脸颊，巨蛇发出一阵嘶嘶的怪吼窜进了草丛。
“来啊！过来！我倒想看看暗影到底还能做什么，你们还能弄出什么怪东西来？”
“那你期望什么？”
听到这句话，杰斯看向声音来源的背后，那个女孩正躺在那里，她的下半身仍然是蛇，但此时上半身已经变成了人，就那么完全袒露着。
杰斯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嗓子，不得不说，这一下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正当他楞神的这一会儿，那条纳迦般的怪物下半身肌肉突然弹了一下，整个突到杰斯的眼前，杰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抓住脖子提到了半空。
湿滑皮肤贴着他的手臂，胸膛和脸颊，他感觉自己不像是被提起来，而更像是被拥抱着。
蛇人的长舌从他的脖颈间滑向胸膛和小腹，意外的是，杰斯根本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反而脑子已经被各种奇怪的想法占据了。
这是梦，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一阵心悸后，杰斯感觉刚才那股要对抗到底的强烈意志就像是掉进了腐蚀性极强的溶液里迅速融化，逐渐混沌的心智一点点丧失主动思考的能力了。
现在他只想着反正没代价，要是再等一会儿，下半身也该变出来了吧？
等等，真的没有代价吗？
这是暗影之梦，他潜意识里觉得，不能屈服于……不能屈服于这些事物。但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好像被欲望吞没，所有的感知只剩下空灵的，不实际的生物电流有节奏地持续冲击脑部。绝对不行……他挣扎着用力抓住缠绕自己的巨蛇想要将其扯开，女孩的脸突然顺着他劈砍的刀痕撕成两半！像是突然裂开的西瓜，血肉，骨头清晰可见，离着很远的两个眼睛同时看向这边。
一阵狂暴的尖叫击穿了杰斯的脑仁，他大叫着坐起身，已经是上午了。
“主人？”撒厄诺还坐在粮仓那边看着这边，“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杰斯用手指抹了抹脖子上的汗说：“就是做了个梦。”
回忆着梦里的事，他竟然还有点遗憾没继续做下去。
是不是因为没有经历，所以缺失关键数据才跳出了？不过跟一条蛇搞也太怪了吧。
其实，倒也没这么怪。
在一阵空虚里，他下意识地哼着“千年等一回”的调调收拾了一下行李，稍微吃了点干面包，就准备离开这片废弃的农场了。
秋天的空气清亮凉爽，杰斯走到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能看到远处一片山坳外零落的房屋废墟了。
那是个被抛弃的镇子，如果按照西泉要塞士兵的说法，那里应该不是所谓的西郡，应该就是詹戈洛德矿洞外的矿镇了。
也就是法布隆说自己和妻子在战争中躲藏的地方。
看向一望无际的山坡和野地，杰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魔皇草……这要怎么找？
他这一路上连银叶草都没有找到一束，西部荒野这么多农场，好像特别富饶似的，结果走半天都找不到什么药草。
难道这里缺少一个魔网节点，所以没有多少有魔力的植物生长？
可是厄苏拉·德林信誓旦旦地说这一片的山坡上有很多魔皇草，既然法布隆说这里已经没多少人来了，那应该没人跟他抢草药才对。
这一路上杰斯也没有见到什么豺狼人的踪迹，无论是营地，还是活着的豺狼人都没有，那应该也没有豺狼人草药师跟他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