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怜正在兴头上的史建弼,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军旅生涯,即将在这里画上突兀的句号。

魏博军如狂风大浪般,凶猛扑来

但符存审却毫无紧张之态,反倒是被护送的马车里,年近六旬的崔安潜,有些不安,再三询问身旁随侍护卫的军官

“当真不需要避一避锋芒?我观这魏博乱军,气势颇盛啊,这魏博向来为河北强藩......”

那年轻军官,乃是被分配给符存审东进平卢的,两百名军政学堂学员之一,早先年就一直跟着符存审,却是相当自信,笑着安慰崔安潜道

“相公放心,符将军破此贼,如破土鸡瓦狗耳!”

没过多久,被符存审派来的副将韩遵,打马过来,崔安潜以为是要送自己转移的,却没成想,对方只是吩咐了身边护卫军官几句,无非就是注意竖盾,不要让流矢窜进来伤人,然后便告退回前线去了。

符存审横目冷视对面敌军一眼,紧接着下令道

“韩遵带着摧偏都下马张弩,先发一矢,其余将士便随我反冲出去!”

“待敌军溃败,再上马追击放箭!”

众十将纷纷领命而走

根本无所谓机谋、阵列之类,或许在符存审眼里,对付眼前这点敌人,还用不着深思熟虑。

这一千五百人,俱是专门从全军拣选出来的精锐。

除了预备军官外,其余哪怕是士兵,也都是入伍至少两年以上的老卒。

面对魏博军的嚣张气焰,毫无慌张,于各级军官命令下,各自下马,迅速排开架势,张弩竖盾。

凉军当中,最重视的三个兵种,便是铁骑、陌刀,和强弩。

尤其是在骑兵化、骡马化越来越深后,凉军精兵路线下,几乎超过三分之一的步兵,都是弩兵。

六尺高,外面镶有铁片,内里蒙皮的大盾,高高树立,后面则是六百具已然上好弦的蹶张强弩。

所谓蹶张,便是必须要用双脚,踏住弩臂,用双手才能上弦。比用一只手就能上弦的臂张弩,无论是射程还是穿透力,都要高出一个量级来。

这玩意造价不菲,无论在任何一支藩镇军队,都属于将帅们最重视的战争兵器,一般只有精锐衙兵才会大规模装备。

“蓬!”

一阵拉紧弓弦忽然释放,沉闷的响声

大面积白羽便从地面上,近乎笔直的线路,朝着敌人猬集猛扑过去。

魏博军的弓手也在行军过程中,引弓还击,但相较于对面六百强弩的齐射,却是难当其锋。

弓和弩,虽然往往并称在一起,但性质却完全不同。

特别是在晚唐五代,这种披甲率极高的战场上,弓箭往往没法对甲士进行致命杀伤。

两波箭雨互相交驰,结果就是魏博军前排军士惨叫着倒下一片,引发不小混乱。许多士卒慑于恐惧,转身想退,好在魏博军军纪再拉,这种战阵之时的基本秩序还是有的,后方老兵不断压阵稳住向前。

史建弼对这种弓弩反击倒是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对面火力会这么大,只是一阵齐射,就让己方前列付出了不下百数的伤亡。

但他也同时兴奋大呼

“对面弩矢已经尽数放空,弟兄们随我杀入!”

弩箭装填比弓箭慢很多,现在两军相隔不足百步,骑兵纵马转瞬即至

在他看来,对方虽然装备精良些,但所谓神策军的花架子,自己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只要冲进去一通砍杀,伤亡一高,立马就要溃散。

七百魏博骑兵呼啸着跟随史建弼身后,手中马槊、横刀扬起

却见那对面阵列丝毫没有动摇之态,只是许多弩手换了步槊,微微横了起来。

然后便见,队列左右两端,原本紧闭的大盾,忽然移动,门户大开。

还来不及惊异,就闻得马蹄声轰鸣作响

当面一将,近丈马槊寒锋,遥遥指向史建弼处

“随我破阵!”

符存审胯下战马,是当初与吐蕃大战时,缴获其王子赤德坐骑,被李业赏赐给了符存审。

肩高过五尺五寸,比寻常河曲、契丹马都要高出半个头来,又是大枣红色,还披了甲,尤其显眼。

符存审把步兵交给副手韩遵指挥,自己带着数百铁骑,便是一顿反冲而来。

说是铁骑,却是毫不夸张的,全员铁甲不说,就连战马要害位置,也会用皮革遮护,虽说还达不到“人马具甲”的重骑兵标准,但绝对算不上轻骑了。

“砰!”

马槊首都是一整块三尺钢刃锻造而成,在战马高速的冲击下,都不能称之为刺,而是完全的砸过去。

被裹挟着上千斤冲击力的槊首砸中,无论你身上甲胄再怎么齐全,皆是非死即残,也算是自魏晋以来几百年军备竞赛里,进化出来的破甲利器。

两股骑兵交错之间,无数寒光凛凛的马槊互相冲击,发出或是沉闷,或是清脆的声响,刹那之间,便是数十具尸体,残缺不全的撒了一地血红。

无主战马哀嚎嘶鸣,在战场上互相冲撞

不同的是,相较于魏博军交战后,迅速分散的队列,凉军骑兵始终保持着紧密排布,以队、火为单位,十骑成列,左右相隔不会超过五步,前后不会超过两丈。

这种密集阵列,能够让凉军面对敌人时,即使在刚刚交锋时,承担较大伤亡,但紧接着,只要能把对方前列队伍切开,令对方陷入分散状态,密集的骑兵纵队便能长驱直入,将敌军切割成几块,逐一反复冲击歼灭。

而符存审本人,更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手中钢槊,也无需挥舞,便如同毒蛇般,在不同的铁蹄间穿梭不断。

他天生神力,一般人难以格挡,连斩数骑于马下,未有一合之敌。

原本自信满满的史建弼,在交锋不过半刻钟后,一下子跌到深渊。

在他看来精锐无比的七百博州衙军骑兵,面临对方不过一个反冲,直接就如蜡烛般折成两半,从正中切割开来。而那些凶悍异常,却又狡猾得紧的敌骑,也不急着和他们鏖战,而是见缝插针,只要自己骑兵队列露出些许裂痕,便是朝着一顿猛冲猛打。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那个枣红大马的年轻骁将,可谓所向披靡,胯下控马,双手挥槊不断,连杀数人后,令众魏博骑兵都不敢上前,互相躲避,更是士气涣散起来。

惨叫和哀嚎声如交响乐,连绵不绝,史建弼一开始还能带人勉强抵抗,等双方绞杀片刻,两翼步兵也开始互相碰撞起来时,他才惊骇发现,自己身边,成建制还能指挥得动的,已经不足百骑。

史建弼心下大乱,顿时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咬牙疾呼,让左右护卫,想趁机朝后方退却。

可怜留在步军当中的尹俊,已然被凉军骑兵突破后,步兵跟上包围,逃不掉了。

可符存审何其眼尖,远远便发现了被近百骑围拢在中的史建弼,大声命令左右亲骑,给自己掩护。

身侧十数员具甲骑兵,纷纷领命,手持马槊,朝两侧突击,后列骑士弯弓搭箭,朝着史建弼方向集中射击,引得魏博军骑兵骚乱。

符存审随即寻机挺槊而入,奔史建弼而来

与此同时,发现敌军即将崩溃的韩遵,也急命后排步卒上弦强弩,用以摧毁敌军最后抵抗意志。

伴随着一波箭雨,符存审一手马槊,一手横刀策马朝着史建弼突刺,史建弼大惊失色,连呼左右。

刚有一名亲骑想来护卫,却听得符存审一声暴喝,竟是将左手横刀猛力掷出,直接正中对方面门,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血溅三尺,落马在地。

其余众骑见状,竟然都不敢上前,就眼睁睁看着对方冲到史建弼面前

慌乱中史建弼举槊欲当,结果符存审一个错身,直接用刚刚空出的左手一把攥住对方槊杆,再次爆喝,用力收臂膀。

史建弼只觉得一个踉跄,手中长槊竟就如此滑落而出,紧握不得,虎口生疼。待惊骇间扬首望去,对方手中钢槊寒芒,悄然而至,便是眼前一黑,倒地殒命了。

见主将身死,魏博军再无半点战斗意志,全然崩溃。

韩遵立即引步军杀上,数百铁骑也各自追击

符存审只是瞥了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眼,然后就转头吩咐,让人回报崔安潜,准备继续赶路。

后方的崔安潜也一直在紧张关注着前面局势,担心出什么意外,结果战斗开始不到一个时辰,便全然结束,等得到已经大获全胜,将对方两名主将尽数斩杀的消息后,崔安潜亦是不禁感慨。

“德详真骁虎之将耳!”

“老夫素知子烨练军,冠绝天下,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今日方知,西凉士马,若在中原,可以一当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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