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茫茫,白雪苍苍。
碎云被风吹落,飘飘洒洒,落在地上积得雪白无边无际。
这千里平原披着雪白的寒衣,风中寒衣如同刮骨一般让人冷的有些生疼。
那无尽苍茫白雪之中,一道红衣身背一人,顶着寒风而走
一步一步,踉踉跄跄。
呼啸的风雪似乎并未对人有任何怜惜之情,呼呼吹奏着一曲‘北寒’。
世人皆知北境寒,却不知那寒中也有情热。
“你是谁?”苏墨趴在顾雨后背之上,气息微弱的问道。
顾雨回过头,轻轻掸去了苏墨白发之上的落雪,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我啊是你师姐!”
苏墨眼中的迷茫挥之不尽,那寒风袭来,冻得他有些发抖。
“我又是谁?”
顾雨神色悲伤,久久未语。
出鬼门的规则之力终是没有完全成型,规则之力调用的灵力不足导致规则之力崩断。
规则之力的崩断,导致了两人陷入虚空乱流,最终重伤之下跌落这茫茫的北境之中。
而苏墨更是灵力枯竭,神魂重创,在虚空乱流之中没有灵力躯体,哪怕是巨神躯体依旧是被撕扯的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他原本便是以神躯硬抗规则之力的反噬,又遇虚空乱流
顾雨也神魂重伤,身无修为,只能背着苏墨走,想要离开这茫茫的北境。
如今的苏墨在北境中撑不了太久
可她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你呀姓苏名墨字景言,乃是大华当今的文道状元,儒道仙修。”顾雨迎风而走,那袭红衣被风吹得乱舞。
“可我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苏墨在顾雨背上,顾雨的长发被风吹乱,贴在他的脸上。
那风中似乎带着一种香味,让苏墨莫名的心安。
“你为了带我出神域”顾雨停下了脚步,缓了缓,神魂重创修为跌落,让她身背一人而行雪域变得极为困难,“被巨神传承斩去了记忆。”
“神域是什么?巨神传承又是什么?”苏墨只觉得这两个耳熟,却是想不起来。
“神域是”
顾雨不厌其烦的回答着苏墨的各种问题,便如同在面对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的各种不解。
那雪域平原之上被踏出一条长长的足印,那每一个足印似乎都踩的极深,北域的乱风竟然也一时间无法完全掩盖了去。
那茫茫的风雪之中,远远看去,似乎只能看到一袭红衣
那红衣背上的白衣白发之人,似与这雪域融为了一块,让人瞧不清寻不着。
苏墨在顾雨背上沉沉睡去,气息微弱。
顾雨轻轻的放下苏墨,将身披的红衣脱下裹着苏墨的躯体,只留下了单薄的内衬。
又轻轻的背起苏墨,踏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雪域之中传来了几声狼吼。
顾雨回过头看了苏墨一眼,见到前方不远之处有一个被枯树撑起的雪洞,于是便调转了方向朝着那处雪洞而去。
这个雪洞是两棵倒下的枯树所撑起的一个高锥,雪落在上方,形成了一个洞。
顾雨背着苏墨进了洞中,轻轻的放下苏墨后,折了枯树的枯枝堆成了一个柴堆,燃起了一个篝火于洞口。
这个浅洞成了两人过夜之所。
日暮渐沉,茫茫白雪之中,看不到日落,也见不到月起。
暮霭沉沉,寒风从洞口吹过,响起呼啸之声。
洞口背风,并无落雪被风吹进洞来。
顾雨遥望洞外几只眼中泛着绿光的雪狼,微微一叹自己何时竟然连区区雪狼的锋芒都要暂避了。
可想起鬼门之中那个宁愿放弃儒圣传承也不愿独自离去的笑容时,剑心却再也无法如以往一般坚硬。
雪狼畏火,洞口又狭小,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苏墨悠悠睁眼,看着衣衫单薄的顾雨,忽然心中涌出一丝熟悉之感,却是十分迷茫。
“醒了?”顾雨转过头,看着苏墨睁开的双目。
苏墨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残破的身躯,嘶哑开口道:“我活不久了!”
顾雨闻言一颤,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你只是受了一点伤罢了。你神族身躯没那么容易死。”
苏墨微微摇了摇头,自己的情况他自己清楚。
他似乎看见远山之上有一束霞光,他正在被一双手推向那里。
身后有很多人,熙熙攘攘,有人叫他名字,有人盼他回头
对于生死,他并不在乎,似乎也记不得任何事情,如同一个无根浮萍。
茫然的漂浮在这世间。
记忆承载着人生,若无记忆又哪还是人。
那篝火映出红光,在苏墨地脸上照着凄凉。
“师姐”苏墨轻声的喊道,顾雨说自己是他的师姐,他相信,她没有骗他的必要。
人面入心,看不清,却能感觉得到。
顾雨浑身一颤,眸中升起了红霞,轻轻的应道:“师姐在。”
“我似乎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可我想不起来了!”苏墨轻轻的说道。
“不急,慢慢想想不起来,师姐帮你想!”顾雨见苏墨额头起了虚汗,卷起衣襟轻轻的拭去。
苏墨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朦胧的画面。
“我看见两个老人看着我,他们站的很远很远,让我碰不到摸不着”
“他们的目光十分柔和,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诉说”
“我还看见一个小丫头,似乎在朝着我走来还有好多人”
“我还看见一道青衣,一道红衣”
话音未落,苏墨又沉沉睡去
顾雨仰首望着黑夜之中依旧刺目的茫茫白雪,眼中有着一种令人神醉的晶莹。
“小七不怕”
“师姐带你回家”
天亮,顾雨背起沉睡不醒的苏墨,又起身走入这茫茫的雪域。
那凉风袭过,只见一道红衣缓缓的前行着
这年,北境风大。
这年,那红衣身背白衣横跨了三千雪域
这年,红衣与白衣双双倒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