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更是一项难度较高的事。
正常世家子弟有条件的,都会选择先修一门中正平和的简单功法,打上一段时间的基础,当做“童子功”。
少则数月,多则以年计算,通常就是骨关到血关的过程。
《行气铭》便是如此,此法气息中正,平和至极,等闲不必担心走火入魔,伤及肺腑。
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只有平和这一个优点.
对上世家大族的子弟,若非天生根骨绝前,几乎都是被碾压的命。
杨东雄今日所传的功法,才是真东西!
“真正的《万胜功》早已失传,如今留下来的仅有《百战功》,然天下何其之大,英雄有如过江之鲫。
人过留影,雁过留声,早有楼观台道主葛建泰推陈出新,以《百战功》为基础,逆推《万胜功》,得数分万胜风采,取名《小万胜功》。
其又将之与道门功法《抱丹功》结合,开创了这门《万胜抱元》”
梁渠精神一凛。
楼观台!
天下有数的五大真统之一,绵延数代王朝不曾断绝传承。
当然,大顺马踏江湖,就算是真统也得仰仗大顺鼻息,打起来分分钟被灭,可论到传承之渊博,不得不说,五大真统是有点东西的。
能当上道主,自然就是楼观台中的最强者,实力强横不说,学识更是深厚无比。
虽说大顺在五大真统中抄过不少好东西,几乎搬空,可学识不是放几本书在那就有的。
书上的内容是死的,归根结底得看人。
有的人看本高数教材上手就能做题,举一反三,有的人带着手把手教都学不会。
众多道家典籍,非从小培养熟读,是不会有那份感悟的,更别说推陈出新,开创功法。
“当年大顺灭大乾并非一帆风顺,魏国公也曾吃过败仗,可当天夜里,葛道主便孤身入营,与魏国公夜谈许久,最后留下三本书卷,其中一卷,就是这《万胜抱元》。
再后来,我从军入伍,跟了徐文烛将军,偶然救他一命后,将军便将我收作亲卫,传我这《万胜抱元》,与我诉说葛道主的事迹,如今想来,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杨东雄思绪连绵,眼神中满是回忆之色。
四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换做贫苦百姓,那就是一辈子。
半晌,杨东雄摇摇头:“不说那么多了,如今你已骨关圆满,将破血关,我就将这《万胜抱元》传给你。”
梁渠双膝跪地,磕下三个响头:“请师父传功。”
“不必如此,快起来罢。”
杨东雄把梁渠扶起,未再多言,正式传功。
“《万胜抱元》,核心在持人之精、气、神,使之不内耗,不外逸,长期充盈体内,与形体相抱而为一,以一发万,万势涛涛,叠之无穷,更有延年益寿,修复暗伤之效。
寻常狩虎不摄外物,寿数为一百二三,为师约莫能有一百四上下。”
这个好!
梁渠眼神一亮。
增寿的东西谁不喜欢。
“敛神静气!注意听!”
梁渠端正坐姿。
“力不内耗,气不外逸,眩目内视,以心内理,阴明反洞于太阳,内独得道要。犹火令明照内,不照外也,使长存而不乱。”
待梁渠将整套行气路线,口诀要领记住,已不知过去多久。
“你是渔夫出身,当明白逆水行舟用力撑,一篙松劲退千寻的道理,望戒骄戒躁,恒行之,终不改矣。”
“谢师父传功!弟子当勉励!”
梁渠感受着体内流转的《万胜抱元》,比之《行气铭》不知要高明多少。
哪怕只是学会不久,发劲搏杀之际,怕是都要比他修炼两三月的《行气铭》要来的强,配套的劲力运转法门也是非同凡响,气血收放之间明显更快,增幅更大。他就好似换上一個全新的内核驱动,此内核还有极大的上升空间。
光是修炼层次就有定神,内视、存神,罡炼四重,层层递进,玄妙无穷。
只不过如今他刚刚学会,连第一层的定神都没掌握,尚需时间磨合。
见梁渠没有其他问题,杨东雄挥挥手:“时候不早,你时任河泊所,早些去吧。”
他是掌故,相当闲散的职位。
再者河泊所不受地方管辖,乃是河泊总所垂直管理,无考核一说,他去与不去无太大差别。
梁渠不行,他资历不够。
梁渠闻言再施一礼,退出花园来到马厩,正好赤山喂完草料,骑上便走,一直向埠头上去。
路上听到行人说话间谈论到缉妖司。
“缉妖司的人也到了?”
梁渠听过后察觉到这一事实,拦下一人仔细询问后才知,缉妖司的人是今天天不亮的时候到的,与河泊所的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样带来大队人马。
办公的选址地并不如河泊所一般靠近江淮河,而是在平阳县的西南角。
人口一多,武者就多,干什么都方便,不至于买份药材都要找三四家药店。
带来的后果便是人气,血气太旺,许多山精鬼怪便会被吸引而来。
一只田鼠吸引不到大狼,可若是一群田鼠,里头还有个头巨大肥硕的,狮虎路过都有可能动心。
除去山精鬼怪外,修炼邪门功法的妖人祸缉妖司也管。
但是这些都与河泊所无关,河泊所只管水上各项事宜。
埠头上光景繁华,停歇着众多大船,搬运货物的庸夫川流不息,茶肆里更是热闹至极,许多疲惫的庸夫扔下一枚铜板便咕嘟咕嘟饮下一整壶茶水,缓解一上午的疲惫。
船上的商品一路上边卖边补,来自各个地方的都有。
梁渠看过一遍,见到许多新奇玩意,让他大开眼界。
比如一只荷花叶模样的小碗,整个造型如同一片树叶,中间凹陷下去,最边上的叶柄却是空心的,底部连通到碗底,成了一个天然的吸管,专门用来饮浆酪,叫什么花吸杯。
诸如此类的新奇东西数不胜数。
赤山龙血马乃是御赐,在一众关系户里都显得比较独特,刚到楼船下,梁渠就被人认出,验明身份后被人带上楼船。
昨日见过徐岳龙,可那没有登记造册,不算是正经报道。
来到船上,不待梁渠细看,他就被走出来的冉仲轼拉走。
冉仲轼显然料到梁渠会来,早早地等候着,亲自带他进入船内房间登记,领取衣物与制式武器,还有一份月俸与信物。
梁渠拿着一袋十二两足额银钱,不太好意思:“这,这不好吧?我今天第一天来就领月俸吗?不是每月初才发吗?”
冉仲轼神色多有亲近之意:“欸,这有什么关系,上了船都是一家人,一份月俸而已,早发晚发都一样,再说了,你看看,今天船上有人吗?”
梁渠回忆一下,虽没仔细看,但船上的确只剩下一些军汉。
“这是为何?”
河泊所的办公地址都没建好,他们能去哪?
冉仲轼冷笑:“那群人,不正经的就去画舫,春楼,正经一点的就去买宅子,住客栈,谁愿意呆在一艘船上过活?
你能看到的,七品以上的,家里都多多少少有点背景,压根不在乎那点月俸,大头都是拿功绩换丹药,功法,宝器。
月俸多点少点都无所谓,别说给你多发一个月,给你发两三个月都没事。”
合着只有我一个乡下人稀罕这点工资是吧?
梁渠嘴角抽抽。
“正好趁没人,我带伱到船上逛逛,给你介绍一下楼船,还有你的职务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