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给我小声点！”
杰斯朝着他吼了一声。
他翻了翻加金的施法条件注明，再次确认了手势，因为他确定自己念的咒语没有错。
绵羊已经激动到动作和声音都变了形，好像有什么比死亡还恐怖的事物正在追逐着他，这种正常事物的猛然畸变让杰斯这种见惯了各种各样恐怖怪物的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术士魔法没有几个不邪恶的，动物对自然界的感知更为纯粹，对那些黑暗的负面的魔法有敏感的反应也很正常。
杰斯如果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不能再对这些事物一惊一乍的了。
这么想着，他默念了一道咒语，再次走到绵羊面前。
绵羊望着它，眼睛已经开始不停地颤抖，等杰斯刚抬起手，绵羊又受了惊，要命一样的翻腾。杰斯感觉那个拴着它的绳子都快要被挣断了。
“厄拉芒西利昂多尔……”这次声音他低了很多，但是精神更加集中。
专注力……就像马林说过的，一定要保持专注。颂念完成后，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心脏涌了出来，逐渐充斥全身，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动物之间产生了一丝带有陌生触感的联系，但他看不清这联系的实质存在。
也就是说，杰斯感觉到生命吸取生效了，但是并没有像游戏里那样的一个绿色牵引线表示出来。
绵羊的惨叫逐渐变成呜咽，疯狂的动作一点点变得迟缓，杰斯眼见着它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之前的挣扎现在已经只剩下在大树旁边蹭来蹭去的无力抖动。
而杰斯却感觉到浑身越来越热，皮肤发胀，眼睛发痒，心跳的越来越快，像是胸腔里有个小人在不停地朝着肋骨打拳似的。
一阵猛烈的反胃一下子冲乱了杰斯的节奏，他弯了弯身子，右手仍然维持着施法，却越来越难集中精神了。
突然一阵亮黄色的光芒在自己的手指与绵羊之间闪烁了一下，很快便消散而去，只剩下一点逐渐暗淡的绿芒。
杰斯被这突然显现的能量光彩震撼了一阵，引导的汲取魔法也随之切断……
那是，生命的颜色吗？还是……邪能？
不，这个魔法是暗影魔法，那些淡黄色，淡绿色的事物一定是被暗影牵引出来的生命之力，来自绵羊身上的活力。
绵羊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劲头，它刚剪完毛，身上的新毛长得还不长，但就像加金说的，剩下的这些短毛也枯萎脱落，剩下的身体皮肤皱缩发灰，失去了血色。
杰斯走过去查看这只绵羊，发现它已经无法靠自己站立了，瘦的不像一只羊，倒像是一条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枯瘦野狗。
它的生命活力……已经被自己抽走了？
杰斯看着自己红彤彤的双手，感觉浑身无比燥热，脑门嗡嗡直响，耳鸣时弱时强。
又一阵反胃涌上喉咙，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用手一抹，鼻子，嘴都在流血。
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液他有些心慌。
“撒厄诺！撒厄诺！”
小鬼一溜烟跑到面前，杰斯指着自己手上的血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您抽的太狠啦！”小鬼说：“您的身体已经很有活力啦，没法再承载这只绵羊强劲的生命力！”
这时，绵羊好像回光返照似的奋力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远处逃走，那根绳子竟然因为绵羊身体瘦的太多，一下子就被摆脱了！
杰斯再也顾不得它了，他感觉到严重的口渴，嘴唇发干脱皮，视野模糊，必须快点喝点什么水。
水晶湖就在东北边，认识到这一点他什么拿起行李转头就跑，不知道窜了多久，不知道呕出多少血后，终于抵达不知道哪来的一条小溪，他趴到水里洗了洗脸，才看到自己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了。
他疯狂地洗手，洗脸，直到把一切血迹擦掉，直到不再呕血，不再咳血……身体的感觉差不多恢复正常，大脑不再晕眩之后，才停下来。
杰斯大喝了几口水，坐在溪流旁的一颗圆石上休息了一会儿，小鬼才抓着包裹刚刚跟上。
他抹掉嘴边沾着的水渍，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看向手背……上面的疤竟然减轻了！
那些还隐隐作痛的灼烧痕，现在竟然只剩下一些凹凸不平的皮肤淡印了！
这是生命吸取的效果吗？
那些生命能量，修复了自己身上的伤，又过分溢出才导致自己体内的血管破裂？
但实际上，尽管出了很多血，杰斯也没有感觉到多么严重的疼痛和乏力。
反而最让他惊讶的是，自己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抽取了这么强的生命能量，这远比加金描述的那些黑铁矮人要强得多。
这到底是咒语更标准的缘故，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内情？杰斯坐在石头上，静静地感受着自己内心的变化，毕竟之前在动用暗影魔法的时候，他都经历过非常严重的情绪失控，无论是更加疯狂，更加兴奋，更加嗜血……
但这次他没有感觉到太多负面情绪，他猜测或许是因为绵羊的生命之力修复了暗影带来的伤害，这个咒语没准可以作为治疗能力来使用呢。
当然也不是没什么问题都没有，最大的缺陷就是，从刚才对咒语效果的惊寐中镇定下来之后，他感觉到身体无比的疲累。
即使是尽可能地做到专注，尽可能地做到标准，仍然难免地大量消耗了精神，而之前无论是恐惧术，光亮术等等，都没有这么吃力。
杰斯差不多能猜到，这个生命偷取的魔法，很可能算是一个比较高阶一些的魔法了，已经摸到了自己精力的上限。
不过只是一次就得到了非常好的效果，他想立刻回去暴风城，走得快一些还能在晚上到达城门，就不用进行更多尝试了。
他必须去找医生或者牧师什么的看看身体，毕竟刚吐了血，没法忽视。
至于那只绵羊……在艾尔文森林里兜兜转转的绵羊也不缺它一只，就还它自由吧，作为承受了自己一套致命咒语的补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