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这种生物是的确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不同于里的一些细节,它们其实相当聪明,而且远比我们人类更为聪慧强大。虽然它们的确会收集许多的宝物在自己的巢穴里,但它们并不是只能保持龙形态,必要的时候,它们也会变化成一位文质彬彬的绅士或者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士,甚至它们的巢穴都有可能和你们能想象的最华丽的人类宫殿相比。”

克尔苏加德优美低沉的男中音讲起故事来无疑相当合适,娓娓动听的故事情节也完全不是那些烂俗的骑士爱情类,所以这位已经因为果酱告罄而停止出售冰激凌的法师面前依旧人气十足,坐在最前面的无疑正是这群孩子里身份最高贵的佳莉娅公主以及阿尔萨斯殿下,前者还好,只是带着一种基本的新奇和惊讶,而后者则是双眼都弥漫着一种异样的陶醉感,一心想要和兄长一起继续屠龙伟业的小王子无疑确认了这就是自己最需要的知识。

“但是,如果它们真的那么强大而且又善于伪装,我们该怎么战胜它们呢?”

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这个问题,阿尔萨斯毫不掩盖自己的热情和急切,而微微一笑,克尔苏加德也柔和地开口:“请不要着急,阿尔萨斯殿下。不管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有多么强大,都必然有其弱点所在,即便是最强大的巨龙,被斩下头颅也会死,其他的怪物也都一样,只要‘存在’,就具备着被抹除的可能,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对办法,就可以打败所有的敌人?”

若有所思地忽闪着自己的眼眸,小阿尔萨斯无疑觉得自己获取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知识,克尔苏加德果然就如他所想的一样,是一个又强大又充满智慧的真正的法师,而不是那些傲慢而又自矜的宫廷教师,只会一个劲地劝诫他远离所谓的‘危险’,在年幼的阿尔萨斯看来,那些人关心他的安危只因为一个理由,那就是如果他有损伤那么泰瑞纳斯就会惩罚那些人而已。与其说他们是在教导小阿尔萨斯,倒不如说他们只是在完成泰瑞纳斯给他们的任务而已。

“完全正确,这个世界上看似强大到无可比拟的事物有许多,但是永远都有比它们更强的事物存在,所以永远不要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感到绝望,因为那只是你还没有发现或者用对可以击败他们的方法而已。一旦你找到了这种方法,看到那曾经以为不可战胜的敌人倒在你面前时,你就会发现之前的恐惧相当幼稚,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人类需要学习,因为这正是积累我们的‘方法’,以让我们足以战胜任何可能威胁到我们的敌人。”

尽量将自己的话语以通俗易懂的方式说出来,克尔苏加德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为这就是他本身人生路途走到现在的心得体会。克尔苏加德没有贵族血统,他能够成为达拉然的法师完全是出于一次相当偶然的经历,年少贫困的他在树林中搜集物资时遇到了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在命悬一线时他意外地爆发了自己的魔力天赋,将那头野兽化为了一尊再无威胁的冰雕。

而在这之后,他便被达拉然留意到,继而因为自身的天赋而一路高升,直到成为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的入门弟子。

没什么好恐惧的,也不存在无法掌握的力量,更不存在无法打败的敌人。克尔苏加德正是这么想的,每次回忆起当初面对那头野兽时的恐惧,以及将其击败时的那种轻松,这就让他愈发坚定自己的道路。也是如此,他才会在魔法研究的道路上无比坚定,但也因此,他才会拒绝服从安东尼达斯的改造,因为他早就已经有自己的道路并且决意笔直前行。

而在远处的安玻琉斯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克尔苏加德的那一侧,因为生命能量大幅度地强化了他的身躯机能,所以他的五感也因此敏锐了极多,即便是在这个略显嘈杂的宴会厅内部,他依旧能够听到克尔苏加德对小阿尔萨斯的那部分教导,平心而论这段教导他并不反对,因为这的确就是人类之所以能够战胜众多对手的基础依据。

唯一可能需要担心的,也只是克尔苏加德的偏激和固执同样已经在这种论点中有迹可循,或许是在魔法道路上长久的孤独,使得他的习性已经在下意识中倾向于依靠结果来说话,而这种思维导致的就是他在原本时间线中,因为想要寻找一个结果而忽略了过程的危险,从而被巫妖王成功地诱捕,即便他本想继续挣扎,然而远比他强大的黑暗力量并没有再给他改正的机会,便彻底扭曲了他的思维和心灵,从而将人类克尔苏加德变成了不死族的克尔苏加德。

阿尔萨斯能和克尔苏加德关系融洽,某种意义上是因为他们的历程的确类似。他们都身处高位,但都不被周围的人信任,而且都确信自己有解决事情的能力,所以也都因为这份固执和自大,而在本来的时间线内付出了他们能付出的最大的代价。

但现在显然不需要为此过多担心,人的习性的确是不容易更改的,但是同样人类又是一种社群类生物,只要周围的人对他们有足够的影响力,便可以压制乃至引导他们前往正确的道路,这就是人类的天性。

“...是的,我认识您提及的人...”

而在这时,犹豫了接近一分钟的黑龙公主也终于做出了回答,即便是有着远超人类的寿命和知识,但是奥妮克希亚却还是感到了犹如实质的沉重压力,这种对自身情绪的确认首先让她感到了些许耻辱,其次则是某种理所当然般的明了。

在此之前,能让她有这种压力感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父亲,那条黑龙一族当之无愧的王,所以她因为对这个年幼的人类产生类似的情绪而感到耻辱。但是对方一介凡人,却能够拿捏到如此精确而强大的谈话技巧,这样子的智慧绝非普通的凡人能够做到的,一定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奇遇才导致他有这样子的知识和经验,这也就意味着奈法利安果然是从他口中得知了另外的世界和另外的力量。

而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无疑也是极其难以抉择的事情。首先,奥妮克希亚因为没有和奈法利安详谈,所以就不可能知道这两者究竟是怎么样的交际程度,而且奈法利安的恶劣性格以及对魔法知识的研究也简直就像一把双刃剑,黑龙王子有很大的可能是单纯地将眼前的这个人类戏弄了一番,也很有可能是和其有着关于那种异界知识以及魔法的研究契约。

如果单纯承认关系的话,前一个可能毫无疑问会让她立即继承奈法利安在这位人类王子这里积累的仇恨,从而彻底搞砸她的这次探寻。但如果否认关系的话,后一个可能就会让她白白失去继承奈法利安在这位人类王子这里积累的声望,等于错失良机。

魅惑魔法不能使用,根据资料显示这个人类王子身边有着两名相当强大的人类法师,如果被其发现破绽的话,毫无疑问会招致更大的灾难。

美色.诱惑不起作用,即便是奥妮克希亚已经深信自己将人类女性应有的魅力和知性都展示到了顶级,但或许是这个人类小鬼根本没有达到年纪,也或许是对方并不觉得美色太难以获取,毕竟其作为王子,身边围绕的美丽女性从来都不缺少。

武力胁迫更是完全禁止,奥妮克希亚就算是再自大也不会冒着被红龙一族发现的危险在这里显露真身,自从一万年前黑龙背叛其他四色巨龙后,就一直在被这四族的巨龙不断地捕杀,他们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手软和怜悯。

如此的两难境地,奥妮克希亚几乎已经有数千年没有过了,但是她毕竟是能够在暴风城几乎一手遮天的女性,即便是在这样子艰难的处境中,她依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中间值。

“他是我的兄长,亲生血缘的兄长。但是...他同时也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自大之徒,在多年之前他就以‘要完成自己的事业和研究’为名离开了家族,即便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身处何方,又做了什么。我无法否认他和我的血缘关系,但我也无法否认他的傲慢和愚鲁带给其他人的麻烦和苦恼,所以我只能在这里接受因他而起的鄙夷和愤怒,并以他的行为为耻。”

闭上双眼,黑龙公主的回答也带上了些许黯淡,但是坐在她对面的安玻琉斯却不由得微微点头,即便明知道对方是敌人,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为这名黑龙公主的急智和聪慧而感到赞叹。没错,这样子的回答看似将一个污点泼洒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却毫无疑问正是同时可以解决如上两个难题的回答。

如果是思维单纯的普通人,或许会因为眼前的女士和那个恶劣的法师有关系而连带讨厌这位女士,但真正身处高位的人,思维方式都不会如此武断,他们会清晰地分辨这位女士的价值,以及她对于那位恶劣的法师评价而重新考虑和其相处的方式。

所以看似卡特拉娜女士是承认了和维克多先生的兄妹关系,但是她之后的评论,却巧妙无比地展示出了她和对方关系冷淡的立场,这样一来的话,如果安玻琉斯真的和奈法利安有仇,那他和奥妮克希亚的关系就能算作是‘讨厌同一个人’的战友关系。而如果他和奈法利安是合作关系,那作为其亲人的奥妮克希亚,也天然就可以算作是友军阵列。

尤其是,奥妮克希亚断定奈法利安重伤后需要休养的空档期间,是不会和这个人类有什么联系的。毕竟作为仇恨值在这片大陆算得上是通缉犯的黑龙,最忌讳的就是在自己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做出任何可能泄露自己行径的事情,追踪魔法通讯的技术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相当成熟。所以若是这个人类王子还想要继续进行他和奈法利安的魔法研究,最大的可能就是拜托她这个奈法利安的妹妹。

当然,真正让安玻琉斯都挑不出破绽的一点,便是这位黑龙公主的回答几乎是百分百的‘真话’,除了最后一句之外,她其他的所有回答都完全属实,所以...要如何从一系列的真话中挑选破绽呢?会败露的从来都只是谎言,而非真相。

“我曾经以一部分知识作为交换,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我想要的魔法知识,结果他以三本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垃圾糊弄了我的期待。如果他还有胆量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会毫不犹豫以欺瞒罪将他送上绞架。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也不会胡乱地将罪行攀附连坐到无辜的人头上。”

抱着自己的膝盖,安玻琉斯也干脆地结束了之前的试探,黑龙公主的应对相当完美,的确无愧于一位‘聪明人’的身份,但是同时,她如此完美的应对也毫无疑问证实了她的确有着强烈的渴望,试图从安玻琉斯这里获取到足够融洽的关系,否则的话作为充满傲气的黑龙公主,她大可以拂袖而去,毕竟她并没有什么必须的东西需要从人类这里获取。

“我感谢您的仁慈,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补偿您。”

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奥妮克希亚也不由得有了种渡过难关的轻松感,毕竟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对方根本对她毫无所求,但是从现在看来,显然这个人类王子是在寻求着对自己损失的补偿,人类本来就是一种贪婪的生物,有这种表现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正式上钩。

“嗯...你是他的妹妹,那么我想你们应该的确有着相同的能力和手段。所以,请允许我对你做出一个邀请,卡拉特拉女士,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继续详谈。”

站起身,安玻琉斯的粉紫色眼眸也微微弯起,这个表情使得王子伸手的动作也带上了些许暧昧:“你意下如何呢?”

而下意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黑龙公主也微微抬手,握住了那只人类王子的手掌。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我尊敬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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