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他身上莫说是白玉簪子,珊瑚手钏,赤金项链,便是连个珍珠耳坠都没带。

李燕归摸摸腰间的几张百两银票,自觉直眉楞眼的拿出银子来不免轻视了美人儿。

可他提前准备好的礼物,被急于前来的自己丢在了府中。

正值紧要关头,拿什么哄美人开心呢?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芸娘已经悄摸的将擀面杖藏在了身后。

面前女子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让他万万不愿轻易错过,李燕归遂一咬牙应承道,“我愿纳夫人为良妾,日后可保证夫人珠翠在鬓,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日后夫人诞下的子女也可养在自己身边,除了名分,夫人一应吃穿用度与正头娘子无异。”

妾通买卖。作为妾室,基本没什么地位,也就比丫头小厮强一些。

都是主家或主母张张口就能被拉下去卖掉的玩意儿。

但良妾则不同,良妾有正经文书,主母无权发卖。

这算得上是极好的安排了。

芸娘被他许诺的美好前程扰乱了心神,顿时心乱如麻,“我夫君恐不会轻易放我和离,我如何与公子长相厮守?”

说罢嘤嘤哭泣。

美人垂泪,实在让人心疼。

李燕归会松口纳她为良妾,是连李燕归自己都没想到的。

往日,任凭那几个外室如何曲意逢迎,他也不曾松口纳她们进府。

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就算是妾,也需祖上清白家风清正书香门第方可入了家里人的眼。

如今,他贸然允诺纳这小妇人为妾,说不得回府后要好生与家里人交代。

“美人儿莫怕,”他上前一步想将芸娘拥入怀中,“此事交给我,我定让徐进才心甘情愿放你走。”

芸娘怎么可能让他如愿,身子一闪,躲开他怀抱,'公子自重。“

李燕归轻笑一声,并未反驳,反而一本正经应承,“嫂夫人说的是,是我孟浪了。”

对方如此好说话,反而显得偷偷藏擀面杖的自己有些小人之心。

芸娘想到自己的举动,霎时有些脸红。

她因羞怒交加一时没有再开口。

李燕归为色所迷,在夜色映照下,痴迷的望着芸娘的脸。

本就狭小逼仄的空间,一时气氛古怪。

芸娘正准备出声打破沉默,谁知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咚“一声闷响,好似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动静?

好像是院中传出来的。

身陷美色的李燕归瞬间变得清明,他长腿一跨藏于门后向院内探去。

“有人翻墙进来了,刚刚的响动是那人从墙头坠落的声音。”

他小声解释给芸娘听。

什么?

居然有人翻墙?

徐家穷成这样,还能招贼?

芸娘也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慢慢踱步到门口,趴在门后偷偷往院内瞧。

李燕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出手如电一把抽走芸娘藏在身后的粗壮擀面杖,“嫂夫人,这玩意暂且先用在小蟊贼身上吧。”

被人当场拆穿小心思,芸娘霎时羞红了脸。

女人最美的时候便是那一抹羞臊难忍的风情。

李燕归实在忍不住,真心赞道,“嫂夫人好美。”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芸娘情急之下跺了他一脚,趁李燕归发火之前小手指了指蟊贼的动向,“那人去了我的屋子。”

李燕归听罢神情严肃,“你在此候着不要乱跑,我去看看。”

芸娘点头。

安抚好美人,李燕归顺着墙根小心翼翼来到芸娘所指的屋子前。

他自小习武,目力甚佳。

一眼就将芸娘的房间看了个清清楚楚。

入目是一堆破烂不堪的家具和堆积如山的农用器具。

房间一角支了个窄小的木板床,床板上放着一套换洗的衣裙和破棉被。

除此以外,竟无任何年轻女子梳妆所需的胭脂水粉。

蟊贼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在月色映照下,饿虎扑羊般扑向床铺。

口中淫笑道,“小美人儿,爷来了。”

话刚出口,他就发觉自己扑了个空。

贼人不可置信的起身将被子扔在地上,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奇道,“怎么今日不在这屋睡,难道去秀才老爷屋里了?”

看来这贼人对徐家很熟悉,否则怎会清楚嫂夫人的动向?

李燕归从墙根下拈起一角碎瓦瓷片,“嗖”的一声直刺向贼人左眼。

“我的眼!”

贼人捂住眼睛低呼出声。

李燕归身形一闪跨进屋内,出手如电以手做刃劈向贼人后颈。

那贼人还没看清偷袭之人是谁,就软软倒了下去。

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觊觎他的女人!

李燕归一脚踩在男人胯间,狠狠用力,直到脚下成了一团烂泥才嫌弃不已的移开靴子。

他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贼人返回灶房,揭下贼人面罩道,“此人你可认识?”

芸娘趁着夜色仔细辨认了一番才惊讶不已道,“是隔壁的李大郎。”

隔壁?

幸好今日他在场,否则美人儿说不定就被这低贱之人得逞了。

李燕归也不知自己为何满腹怒火,他狠狠踩在男人手腕上,“这等偷鸡摸狗的鼠辈,活着有何用?”

芸娘被他话中的狠厉吓得一哆嗦,心说你偷人妻子,和这贼人又有何异?

她生怕李燕归冲动之下真的把李大郎弄死在院里。

日后进进出出的,总感觉有怨鬼未离去,那她还怎么生活。

遂软了声调小心哀婉道,“街坊邻居的,不过拌两句嘴,李家居然想毁了我的清白,可真是让我后背生寒。”

李燕归想起下人回禀的那些芸娘与人吵架时的动作和言语,附和道,“的确,只是街坊邻居拌嘴而已。”

瞧这小妇人一副胆小怕事清纯无辜的模样,谁能相信她张口就编排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和继兄偷情呢?

就连他听到下人们的禀告也是愣在当场,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后来他亲自在这条巷子口的茶馆坐了一下午,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弄了个分明。

倒真看不出来是个如此睚眦必报的小妇人。

这种性子的女子,只怕没那么好上手,就算上手了只怕也没那么容易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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