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笔试为谁而设。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白歌必须让这群妖族学员认为——如果淘汰了白歌，他们将无一人能通过第一轮考核。
如果不能让他们产生这种联想，那他将会立刻被淘汰掉。
这无疑是一记险招，也是被迫无奈才走的一步棋。
涂山小月率先发难，导致事态直接发展到了这一步，白歌也没有其他选择，他只能走这一步，显然他的说法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在场的所有妖族都没有料到，反而令他占据了话语权的主导地位。
涂山小月问道：“你有证据吗？”
白歌反问道：“我需要证据么？”
狐女沉吟片刻，她叹道：“的确不需要。”
鱼龙舞疑惑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沉默许久的墨丹青缓缓道：“不是哑谜，是一种默认……他们想立刻将白歌淘汰掉，前提是他毫无用处，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淘汰了他就会导致第一轮考核所有考生全部落榜，那自然不能将他淘汰……同时，他也不需要证明这点，哪怕只有几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可能去赌。”
鱼龙舞了然：“那当然，本小姐肯定不想因为这种理由而落榜。”
“不仅如此，纵然我们中有一部分愿意赌那几分之一的可能性，以落榜为代价换他淘汰出局，也必然有另一部分不愿意，意见相悖便会产生分裂，如果冲突强烈，反而会先一步引发内部争端……”涂山小月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所以他不需要证明什么，只需要让我们产生疑虑和猜测，我们便不能动手。”
她凝视着白歌，秋水般的眼眸中有别样的情绪在流淌。
“正是如此。”
白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神态自若：“与其考虑淘汰我，不如想想这一轮的笔试考核怎么通过吧。”
他的话令在座的学员们纷纷收回了视线，转而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白纸卷面上。
见到它们的注意力转移了，白歌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但危机还没解除。
虽然他用一句谎言和推论令其他学员暂且放过率先淘汰他的想法，但危机仍然存在，一旦谎言被揭穿，他的下场还是一样。
从现在开始，比拼的便是解题速度了。
他必须赶在在座的全部妖族前解开空白考卷上的秘密，提前交卷。
这是唯一的获胜方法。
如果他迟了，让其他妖族提前一步解答了空白考卷的问题，那么他的谎言也将会不攻自破。
争分夺秒啊。
白歌凝视着白色的纸张，他很确定问题就在纸上，只是自己没看见，而文字有很多方式可以隐藏。
一种是视觉欺诈，一种是化学处理。
视觉欺诈值得是视觉上的错差，譬如用白色的字映在白色的纸上，颜色相同，自然看不出是什么问题；又或者是将字体压缩到非常细小的程度，必须借助放大镜之类的工具才能看清。
化学处理指的是特殊的处理手段，利用专门学科的知识，可以制造出多种奇妙的工具，譬如隐形墨水，譬如魔术纸，有的纸会在特殊光线下显现出问题，有的需要水浇，有的需要火烤。
白歌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是否能做到制造这种特殊的纸或特殊的墨水。
他倒是想用水火先试试。
只是当他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前方已经有妖族开始尝试了。
有一名妖族掌心里飘出了火苗，它小心的把纸放在上熏烤；它的同桌开始蘸着口水一点点的涂着试卷，旁边更有只妖怪，双眼圆瞪，眼球鼓起，宛若人体放大镜，以非常古怪的表情细细的盯着白纸的每个角落。
虽然他们都在尝试，但似乎都没找到问题的答案。
“看来不是水火显隐……”
白歌思忖着，他突然觉得可能空白纸张上的问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也许超乎想象的简单，因为规定了活动范围在学堂之内，而这学堂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构造。
正思考时，一道身影行至白歌身旁。
是墨丹青。
“什么事？”白歌眼也没抬。
“可否向你借样东西。”墨丹青礼貌的问道。
“什么东西？”
“血。”
白歌闻言，他抬起眼来：“你用自己的血试过了么？”
“还没有。”
“那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血？”
“因为你的血很特殊，我听说远古战乱时期，妖族的传书就是用人的血为染料做成的。”
“如果我不给呢？”白歌平淡的反问，却显得尖锐。
“这对你没坏处，如果我验证了有效，你同样可以通过笔试考核。”墨丹青不急不躁道：“你的目的是毕业，即便稍稍落后一个名次也不会影响毕业。”
白歌闻言便失笑了。
他笑了几声后，抬眼反问：“你怎么知道对我没影响？”
墨丹青皱眉：“什么意思？”
白歌看着这名丹青之妖的俊秀脸庞，说：“我只是想争个第一，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墨丹青沉默片刻，语气骤然变冷：“那你便是我的对手了，的确没理由让我……只是在这群狼环伺的时候，你还主动招惹上一头猛虎，着实不是明智的选择，你确定要这么做？”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在这场笔试之后，你也会视我为敌，既然迟早会成为敌人，不如早些说个明白，我也乐得轻松。”白歌没有半点畏惧的应道：“我想问鼎学府第一……早在三年前就想了。”
一人一妖同时静默，无言之中，已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我小瞧你了。”墨丹青回身侧目：“但结果不会改变，不论来者是谁，我都会一一击溃。”
“你不是第一个。”白歌回敬道：“每一个被我打爆的第一名都是这么说的。”
墨丹青没有再回话，他走回了座位上，敌意满到溢出，神情更冷了几分。
白歌知道他算是彻底将原本可以结为盟友的人得罪到底了。
但他并不后悔。
这对他来说，只是增加了一点游戏难度而已。
虽然玩家不认识墨丹青，但白歌早早就猜出了他是学府首席生，有诸多痕迹从他的行为和旁妖的态度都可对他的身份窥见一二。
首先，他很冷，很少主动发言，这证明他的人缘并不好，所以并非班长之类的班级干部。
其次，同学对他很是敬畏，这证明他有什么特别出彩的长处，并且远远超过同学一大截。
最后，他在方才的谈话里，有对于‘第一名’的绝对执着，这更加证明了他是学府首席的学员。
墨丹青主动接触了白歌，就代表他并没有敌意，甚至有一定的欣赏和认同。
这是可利用的机会。
若是白歌主动答应了他的请求，即便不能结为暂时的同盟，也能博得他的一定好感，至少在之后的考核中将不会面对来自墨丹青的压力。
但如果与他成为朋友或是受到他的帮助，这就代表了白歌绝不能跨越他的底线。
五项考核必须将第一名拱手相送。
正如墨丹青所言——即便落后一个名次也无所谓，你想要的只是毕业。
可他不清楚白歌是什么样的人。
他可不是那位隐忍了三年的人族留学生，而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愉悦派玩家，一名为了成就和白金奖杯，可以豁出一切的硬核派玩家。
让我将第一名拱手相送？
你是在做梦么！
本玩家五项考核都要拿第一！这没得商量！
如果只是为了通过这个游戏主动放弃那么多成就，我还不如退游重来！我进入游戏便早已做好了全民皆敌地狱开局的准备，这时候还怕再多你一人？
白歌冷笑一声，将墨丹青的敌意抛之脑后，他不仅一点不都不后悔，反而跃跃欲试。
经过墨丹青的刺激后，白歌凝视着空白的纸张，突然脑海里有一道电光闪过……
——我什么时候产生了这张纸一定要去看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