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中人影绰绰,二三十号人结队走出,身后跟着五辆板车。
大部分都是年轻男女,衣着干净,但也不乏穿着粗布麻衣的下人。
唯有一人最是引人瞩目,个子极其高大,超过六尺高,面相却十分稚嫩。
“师父,这里就是平阳镇?好大啊,感觉比咱们的县城都大。”
精瘦青年背着包裹,好奇地张望四周。
带队走在最前面的庞清河叹口气:“该叫平阳县了,日后说不定得叫平阳府,总之以后我们就得在这讨生活。”
高过六尺的男人瓮声瓮气:“为什么一定要搬走啊,华珠县不好吗?”
“大壮,没法不走啊,鬼母教把我们祸祸惨了。”精瘦青年悲伤地拍拍大壮手臂,“县里的百姓逃的逃走的走,咱们武馆也死了不少人,不搬走的话,根本没人来学武,日后就没收入,没收入,你就吃不上肉了。”
“那我以后不吃肉了。”
“大壮别听蓝台瞎说。”庞清河作势欲抽,蓝台猴一样跳出,远远跑开,庞清河也不好真追着打,无奈道,“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待会还要靠你出力呢!”
“师父,是要打架吗?”
“不打架,是切磋!华珠县跑掉的人太多,剩下的人太少,养不起咱们一大帮子人,只能来平阳县,不过另立山头,得把名声打出去才行。”
瘦猴蓝台从大壮身后冒出头来:“我们去踢馆?师父我记得平阳镇原来是三家武馆,有两家武馆馆主是奔马圆满,另外一家杨氏不好惹,馆主是狩虎,太厉害,咱们去另外两家?”
“踢另外两家有什么意思,要踢当然踢最厉害的!”
“哇,师父你狼烟打狩虎,不怕被打死啊?”
“你怎么就生了张嘴呢?”庞清河很恼火,“肯定不是我去踢,是大壮去踢,我打探到消息,杨大武师新收一位弟子不到五个月,正好大壮学武半年,相差不多。
将对将,兵对兵,大壮天生壮骨,几近武骨,是我开武馆以来见过根骨最好的,绝对能赢,到时候名声就打出去了!”
蓝台咽口唾沫:“师父,你这样子做,我感觉很危险呐.”
“你傻啊,到时候咱们出三人,除了大壮,我也不指望你们能赢,到时候打出个三局一胜,就已经成功了。”
“嘶,师父聪明啊!”
车轮碾压地面的吱呀吱呀声吞掉了蓝台后面的话。
偌大的木车从浓雾中驶出,组成长长的车队,鼓鼓囊囊的麻袋垒至一人高。
身着官服,手持长鞭的吏员跟随车队,目光凶戾,护送着车队。
“是粮车!”
庞清河抽动鼻翼,浓厚的谷子气清香芳郁,让人在这个清晨食指大动,想去吃上一碗香喷喷的卤肉面。
“真是百废待兴,合该我们登场!
走,先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吃饭,再挑個好地址建武馆,下午就投拜帖!
先到先开张,晚到闻屁香!”
“这河比我想得要长得多啊,怎么那么深?”
梁渠冒出水面,周围森林浓密。
他本是顺着平阳县里的小河蜿蜒而下,看看到底有没有蛟龙留下的痕迹,没想到越走越远,都出了镇子也没到头。
不仅没到头,河流底下更是越来越深,都要四五十了,河面宽度依旧只有七八米。
翻身下潜,河面上留下一道水波。
“有没有发现什么?”
水中,不能动与肥鲶鱼摇摇头,拳头跟着甩了甩钳子,示意自己也没有发现。
整个水底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难不成真是传说?”
梁渠叹口气,找点龙骨龙鳞的梦想破灭,正欲打道回府,一旁的拳头挥舞起钳子。
“一路上发现许多小鲟鱼?”
梁渠皱起眉头回忆,发现似乎的确如此,一路下来,河道里发现过不下七八条鲟鱼。
鲟鱼,江淮河的特色物种,不少百姓都管他叫鲟龙,是民间传说里最接近龙种的生物。一条小河里,为什么有那么多鲟龙?
这东西可不是很常见呐。
“再往里面看看。”
梁渠带着四兽往深处走,又游过二里,河道突然宽阔起来。
浮出水面,一片静湖出现在视线中,左右纵深至少半里,岸边树木郁郁葱葱。
梁渠心脏莫名快跳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个小湖不简单。
回头让四兽藏好,梁渠孤身游去。
有泽灵加成,他在水中隐匿能力非常强,反观四兽没这个能力。
湖外鲟鱼数量便已非常之多,像把小湖当做它们的大本营,这绝对不正常!
正要深入,三头巨兽兀得出现在梁渠感知圈内。
巨兽具是鲟鱼种,体长五米以上,游动有序,一如看家护院的大狗。
寻常鲟鱼顶天三米出头,精怪,绝对是精怪!
三头精怪看门?
梁渠惊得不敢再往前。
草!
湖里不会有一条鲟龙鱼妖吧?
这湖看着大,可绝对容不下三头鲟龙鱼精怪共分地盘,只能是有一头更强的家伙镇压着它们。
以他现在的水平,打大精怪都够呛,更别说是妖。
撤了撤了,不小心探到高级副本了。
梁渠迅速退出,头也不回地带着四兽离开。
湖中心,石柱搭建的简陋“宫殿”内。
一头沉睡中的大鲟鱼触须微动,呼吸间陷入沉寂。
梁渠顺着河流一路回到平阳县附近,回到船上才松口气。
一个湖出口居然就有三头精怪看门,这谁顶得住……
“如此说来,蛟龙趟河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可能有人见过鲟鱼妖?又或者.”
梁渠心脏砰砰直跳。
或者是某一条鲟鱼妖得到过龙遗物,发展出了自己的族群!
任何一条传说中,龙身上的残留物那都是好东西,哪怕是尿。
他在川主帝君的视角中,更是亲眼看到过吞吃到蛟龙血的鱼是如何成为精怪的。
“只是那鲟鱼妖有点难搞啊。”
梁渠能肯定湖中心有大家伙,不是妖也是大精怪。
“算了,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再想。”
半天思索不出解决方案的梁渠饥肠辘辘,他将船停在埠头,准备回武馆吃饭。
“梁师兄!”
“李师弟?有什么事?”
一位进门不久的学徒躬身:“梁师兄,向师兄让我和你说一声,各府筹措的粮食已经运到,让伱帮忙搭把手,去义兴镇找人把他们那部分的粮食运回去。”
“行,我知道了。”
片刻。
枣红色大马自街道上疾驰,马鬃和马尾散开如火焰飘舞起伏,铁蹄踏起尘烟,狂风般离去。
赶来武馆投拜帖的蓝台抬头,心中升起羡慕。
不知是哪家富贵公子,骑得起那么俊的高头大马?当真是驭着团火一样奔跑。
到底是大县城,光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