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石堡的城墙上已经插满了蓝底金狮旗，这是乌瑞恩家族的王徽，也是整个暴风王国的徽章。
它在暴风城里到处都能看见，白砖，蓝旗，金徽似乎已经融为一体。但是在赤脊山这一块，这些不自然的深蓝与远处红色的山体，近处深绿色的森林和黄土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杰斯一直望着这些旗子，他站在操场中间，站在之前那次守城战士兵队列当中的最未端，这时号角从城墙上吹响，急促而极具节始感，把瀑布哗哗的水声都盖了过去。
“国王驾临！”
“国王驾临！”
“向国王致敬！”
“联盟万岁！”
口号从不同的传令兵嘴里响起，一群英姿飒爽的骑兵从石堡大门外奔入，连马厄里杰斯骑的那匹栗色马都害怕地打了个响鼻。
这些骑兵身披重铠，连马身上都裹着厚厚的金属铠甲和罩袍，奔跑起来吃力地像动力不足的机器，但每一步都重到踏起一大片尘土。
领头的是一个束着黑发的高个年轻人，结实的简直像头小牛，宽阔的胸膛和健壮到把紧身裤撑起来的大腿让他身下那匹健壮的枣红马都相形见绌。
他没有戴头饰，冠帽什么的，也没有戴任何能够标识自己身份的饰品，只有一件镶边的蓝色外袍让人能够看得出他至少不是个平民。
但他下马落地之后，眼神扫荡过整个石堡里的所有人，那气势好像这些城墙就是他自己亲手垒起来的一样。
这就是瓦里安·乌瑞恩，毫无疑问。
他的年纪绝对比那位“黄金王子”阿尔萨斯·米奈希尔要大，而且大不少。
杰斯觉得自己的记忆可能出现了偏差，他记得是标本官方小说，还是游戏里，瓦里安曾经说过洛丹伦的阿尔萨斯王子路他是同龄人。
只能说如果差5岁也算同龄人的话，那就算他没有说错。
单从外貌看，这个家伙别说什么不到二十岁，就是说他快三十了，杰斯也愿意相信。
瓦里安的个头可能将近一米九，而且结实到让人难以想象平常他都是怎么锻炼自己的，走起来即使是在一群士兵和侍从中间，也像是个没长开的兽人。
他留了一点胡子，似乎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些，但他的年龄明显限制了胡渣的丰度，也就是在这个细节上，杰斯还能勉强看得出他是个真的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
不知道为什么，从瓦里安·乌瑞恩进入眼帘，杰斯就一直忍不住去想一个问题。
这个家伙如果碰见之前在湖边召唤雷电的兽人萨满，会发生什么？
这位年轻的国王走到众人中间，沉默了片刻，直到周围呼喊他名字的声音逐渐沉寂。
“你们经历了我所无法想象的困难，战士们。无论是我，还是暴风城的居民们仍然沉浸在对抗兽人的胜利喜悦中，却几乎忽视了我们古老的敌人，那些卑劣无耻又残忍的豺狼人仍然在侵扰着我们的土地和家园，但是你们证明了即使是经过兽人残暴的摧残，即使是暴风城都遭到焚毁……以圣光之名，暴风王国和她的人民仍然伫立在这里，永远不会被击垮！”
“正是因为有了像你们一样的英雄……”
他望向这边，眼神里有些闪烁，杰斯观察到他那坚毅而极具棱角的雕像般的面孔上，竟然也出现了一丝迟疑。
瓦里安又沉默了片刻，在场所有的士兵都凝望着他，像是在等着他酝酿自己的情绪。
杰斯知道，这人忘词了。
“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才让这一切得以实现。”
瓦里安转过身，大踏步地朝着这边走来，杰斯注意到站在远处的葛雷·艾利安男爵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这时，杰斯才终于注意到那些跟随着国王来到这里的人。
瓦里安·乌瑞恩实在是太过于亮眼，以至于把所有随行人员的身影都盖了下去，杰斯看到了葛雷·艾利安不断地跟旁边一个年龄稍长的强壮男人说着什么。
那个男人一头褐发，蓄着浓须，让他看起来可能比真实年龄年长了一些。他穿着极为贵气的装束，身披着华丽的披风，带着银色的头冠，可能是这里除去国王以外地位最高的人。
那就是伯瓦尔·弗塔根。
十几年之后，瓦里安在奥妮克希亚的操纵下失踪，他年幼的儿子安度因·乌瑞恩继任，伯瓦尔便成为了暴风城的摄政王，现在他也是整个暴风城里地位最高的领主和将军，同时也担任国王的顾问，辅佐他在战后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站在伯瓦尔领主身旁那个身材顾长，穿着银色长裙，脖颈上带着即使是在这个距离上仍然清晰可见的蓝色吊坠，一头浅金色长发的贵族女子，应该就是瓦里安的妻子，蒂芬·乌瑞恩了。
杰斯在人群中努力搜索着一个黑发红裙的女子，但一无所获，正如他所想的，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还没有来到这里。
“咳咳。”
杰斯猛然把眼转回来，瓦里安已经站在他面前了，而他站的似乎有些过分的近了。
这时杰斯才注意到，好像是自己站的比旁边的士兵们更靠前一些。
刚才那一会儿，其他的士兵已经交谈完了吗？这么快就到自己了？
“你就是……杰斯·塞索？”
“是的，陛下。”
他突然想起男爵给他交代过的那些礼仪什么的，猛地鞠了个躬。
嘣。
脑袋碰到了什么石板一样的东西，还是撞到了……该死的。
再抬起头来，远处有几个贵族已经捂住了眼睛。
一股汗臭与古龙水味混合起来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国王汗水已经渗出黑发流到额头上，两个人此刻谁更紧张还不好说呢。
不过比起刚才僵硬的脸色，瓦里安似乎已经放松了不少，毕竟他已经发觉自己不是整个场子里最楞的一个了。
他低声道：“你就是石堡的英雄，我从托德曼上校的信那里得知了你的壮举，一个人守卫一座哨塔，拯救了石堡的战士们，让他们不必被豺狼人从四面八方的城墙上用石块和弩矢袭击，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的死伤可能会增加几倍，甚至这座堡垒都会落于豺狼人之手。”
国王的声音尽管还有点紧张和僵硬，但声音本身已经极具磁性和感染力，说完了之后，杰斯清清楚楚地听到他松了口气，然后说：“如果你有什么愿望，现在提出来吧，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为王国尽忠就是我最大的愿望，陛下。”杰斯按照男爵教他的说道。
瓦里安说：“为王国尽忠者也必须得到实际的奖赏，杰斯·塞索先生。你不是军队的成员，我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为你论功行赏，你大可以直接说出你的要求。”
“我……”杰斯装作迟疑了片刻，说：“我希望能够在巫师圣殿成为一名正式的学徒，陛下。”
“真是一个上进的年轻人。”远处一位贵族叨念道。
“你的好学精神令我惭愧。”瓦里安·乌瑞恩说：“如你所愿，我会亲自前往巫师圣殿，向那里的法师和长者们为你争取成为正式学徒学习魔法的资格。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希望你也能够珍惜这次机会，努力进取，最终成为受人尊敬的聂拉斯·埃兰那样的王家法师，成为王国的魔法支柱，为王国乃至整个联盟的人民做出更加卓越的贡献！”
“我会在暴风要塞等着你的，塞索先生。”
不知道怎么的，杰斯本来没有想这么远，但瓦里安这么说出来了，他突然觉得心潮有些澎湃了。王家法师……虽然是饼，但是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