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字喊出口后, 余今自己先炸了。
他真的就是口误!!!!
他听人说话时其实总是会有点走神,包括刚刚也是,所以……
救命。
余今窒息了。
还好七天后他就会忘记!!!!
他头一回感觉到什么叫社死。
余今默默扶着自己的额头, 单手遮住了大半张脸, 不敢去看荣荀。
因为事情太过离谱尴尬,他的耳尖都泛起了一层薄粉。
救命。
谁来救救他。
余今切身体会到了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是什么感受。
偏偏荣荀还不说话。
余今透过指尖的缝隙,能看到荣荀站住了脚步在他面前看着他,却看不见荣荀的眼神。
他不知道荣荀在他喊出那两个字时, 那双漆黑的眼瞳在刹那间变得幽深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阴暗的角落滋长出来纠缠着他, 要将他的理智摧毁。
荣荀的舌尖掠过自己的尖牙,用疼痛克制住自己那些会吓到余今的念头。
可当视线瞥见余今染了色的耳廓后,荣荀又有点压抑不住。
他肤色白,那抹色放在那着实惹眼。
荣荀垂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很想捏一捏。
但最后他还是刹住了车,轻笑着替余今缓解这尴尬的场面:“也不是不可以。”
余今:“……”
他放下手, 满脸写着生无可恋,也因此没有察觉到荣荀嗓子里带着点微弱的喑哑:“荣先生……”
他小声抱怨:“这时候就别逗我了啊。”
荣荀弯眼:“我知道你是被电梯里那对小情侣带跑了。”
他抬手, 很轻地拍了一下余今的头, 克制地收回了手:“别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余今到现在都还很自闭。
他真是头一回这么恨自己这听人说话总是走神的脑子。
余今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而又认真道:“荣先生, 对不起。”
他们说话间,也恢复了行动能力, 这时候已经进了包厢, 话也更好说了。
荣荀望着他:“不用道歉。”
要说起来,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余今这样的反应。
除了一些不太干净的念想以外, 还有最纯粹的情绪。
觉得他可爱。
荣荀勾唇:“也不是你的错。再说, 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这就是明晃晃的暗示了啊。
他明明知道荣荀在暗示什么, 可他却忍不住想――
其实吃亏的不是他,应该是荣荀吧。
毕竟荣荀人帅钱多,性格还那么好,简直就是国民级别的老…咳。
余今现在不太能听见那两个字。
他甚至还是不敢看他:“……我觉得吃亏的是你。”
荣荀停了停,又好笑又心疼的不行:“你真是……”
他抬手,又很轻地弹了一下余今的眉心,这样稍显亲昵的举止,让原本就有些旖旎的气氛更加黏稠缱绻:“别把我想的这么好。”
他的小金鱼才是全天底下最好的。
其实荣荀弹他的脑门力度真的很轻,与其说是弹,倒不如说是轻碰了一下。
余今只感觉到了一点温度和指甲盖碰过的触感,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但他却故意捂着眉心嗷了声,同时抬眼去看荣荀的反应。
就见荣荀在他的演技下露出了无奈地神色。
余今笑了笑,放下了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幼稚的演一下。
可是就这样来一出,他们之间那一点淡淡的尴尬不仅化解了,还进化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气氛。
他想,不是他把荣荀想得太好。
是荣荀真的很好。
荣荀又主动揭过了那个话题:“喊我名字就好了。”
余今哦了声,然后就见荣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余今:“?”
荣荀似乎是哼笑了声,又好像是他的错觉――毕竟荣先生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
他说:“你不先喊一下试试?”
余今心说你的名字也不烫嘴啊,怎么还要练习吗。
但面上他却是乖乖地说好:“嗯…荣……”
……有一说一这样被盯着,又没有要接什么话,专门被点出来喊一下名字,真的很奇怪啊!
余今哽了一下,就听荣荀叹了口气:“我的名字那么烫嘴吗?”
余今:“。”
对不起,他不该立flag。
余今呼出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刻意咬着字音喊:“荣荀。”
他的声线清亮干净,落地铿锵有力,注意咬字时总有种说不出的认真和重视感。
让荣荀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嗯。”
他笑着,眉眼里的那点温和不受控制地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变得飞扬而又轻快了起来。
余今稍怔,原本还有点自闭的心情也莫名跟着飘了起来。
……说起来,荣先生大他七岁,今年也才二十五啊。
明明是二十五岁的年纪,却总是在方方面面表现的像是一个三十五岁经历了世俗打磨的成熟男人。
余今望着荣荀想,现在露出这样神色的荣荀,好像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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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菜的责任是又交给了余今的。
余今翻着平板,随口问了句:“你朋友喜欢吃什么?”
荣荀一顿。
他看着正在认真看菜品介绍的余今,眸中的神色淡得比外头的天还凉,语气却仍旧柔柔的:“他什么都吃,你点我们喜欢吃的就好了。”
余今没注意到他刻意咬重的“我们”,哦了声后就开始点菜。
荣荀坐在余今身边,注意到余今点的大多数是清蒸清煮清炒,没点什么辣口,有也是冬阴功海鲜火锅。
他有点意外:“不吃辣吗?”
“虽然我喜欢吃,但也不是要天天吃啊。毕竟我本身也是在不吃辣的城市出生的。”
余今把冬阴功火锅都选了微辣,还点了小米粥,不经意地问了荣荀一句:“你也要吃小米粥吗?”
荣荀的食指轻点了一下身侧的扶手:“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余今抬眸看他,这个问题真的很不一般啊:“晚上还是不要吃太多难消化的食物好。”
他说着,不等荣荀给答案,就主动再加了碗小米粥:“你也是,还是要按时吃饭。”
荣荀记忆好,瞬间就想起来了上回那个属于他的晚饭、余今的夜宵的一餐。
他被余今这样念叨了两句,不仅不觉得烦,还故意道:“没办法,忙啊。”
余今被他牵着走,拧了下眉:“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啊,就算当时抽不出身,吃点包子或者三明治什么的有营养的东西垫一下肚子也好。”
他认真道:“不按时吃饭容易得胃病的。”
荣荀在他的絮絮叨叨中满足地扬起唇:“嗯,知道了。”
甚至于身后仿佛有狼尾巴在摇晃:“都听你的。”
余今停了停。
……他总觉得他被荣荀算计了。
他借着平板的反光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心想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
荣先生那么好的人,那么温柔,怎么可能。
等到他点好菜后,包厢门口也传来了动静。
这边包厢是属于套间,有客厅、餐厅和娱乐间的设计。
余今跟荣荀是坐在客厅这边的。
他耳朵尖,所以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而荣荀在这个时候在他身边说:“这边客厅有ps4可以打游戏,要玩吗?”
余今的注意力又被他勾过去:“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陪我?”
“…好。”
余今没办法拒绝荣荀这样直白的请求。
尤其男人正好坐在了水晶灯底下,暖白交错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仿佛神赐予的滤镜一般,让那张本就过于 丽的脸更为耀眼。
余今其实不清楚自己的性向,毕竟他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东西。
就算是小说,他主要看的也是剧情向,爱情只是辅线。
可看着荣荀这张脸,余今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跟着他飘远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的人啊。
等到荣荀开了游戏机又挑好游戏,还把游戏手柄塞到余今手里时,那边的人才转过来。
荣荀没有起身,他就不好起身打招呼,所以只能是看过去,礼貌地点点头。
跟着公鸭嗓进来的男人身量也不矮,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头发梳得板正,却没有半点老气,有的只是成年人的沉稳和冷静。
比起他来,荣荀总是流露出来的过分成熟就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余今想。
荣先生好像更倾向于一种……
成年男人的风韵和狭弄?
他的温和中透着风轻云淡。
荣荀轻声跟余今说:“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朋友。”
余今哦了声,正要跟着荣荀喊一声,纪总就在一身鸡皮疙瘩中有点别扭地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我弟跟你也就一个年纪,喊我一声哥就行了。”
和刚才那一眼表露出的沉着不同,纪总人也很随和。
余今稍微放松了一点,却看了看荣荀,像是在征求荣荀的意见一样。
他其实想得很简单,因为他现在和荣荀是“恋人”,但是荣荀说他和纪总是合作伙伴,他怕他喊哥会影响到荣荀什么。
但纪总却在他这一个动作中在心里暗啧了声。
有一说一,他是真不喜欢荣荀这种掌控欲过头了的性格。
就会骗小孩。
不过骗的不是他家小孩,他也无所谓。没圣父到要插手。
荣荀却很受用:“虽然他大你十二岁,但你的确可以跟着我喊他一声哥。”
纪总:“……”
谢谢你还特意提我的年纪啊。
余今于是顺着喊了声:“纪哥。”
纪总点点头,在旁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荣荀却没有要和他聊什么的意思,而是旁若无人地跟余今说:“要我教你吗?”
余今望着他选的游戏:“要,我没玩过这个。”
荣荀:“这个很简单,是模拟养成类。而且开放性很强…其实有点像基建?”
余今在他的简略解释下大概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游戏。
虽然很意外荣荀喜欢这种温馨可爱类的,但余今也很有兴趣。
主要是……确实很可爱啊。
猛男就该喜欢可爱的东西!
纪总看了眼屏幕上的动物小人,觉得自己此刻格格不入:“荣荀。”
他喊了荣荀一声,看了眼余今身上套着的属于荣荀的高定外套:“你们在一起了?”
听到这个问题,余今的身体没由来地紧绷了下。
偏偏荣荀还顺势抬起了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手臂和手掌都很有力,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肩臂后,还把他往他怀里带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酒店里的空调开得太高,还是荣荀给他的外套有点厚,余今有几分无端燥热。
可他没有躲避荣荀,只乖乖地任由他勾着自己。
毕竟他们现在是假扮情侣嘛。
荣荀对着纪总,语气就淡下来不少:“嗯,很意外?”
纪总看看浑身写着紧张两个字的余今,认识了荣荀这么多年,他能做出什么来他大概都清楚,故而有些无语,却没有拆穿:“不意外,你俩天配。”
余今:“……?!”
他没想到荣荀的朋友会这么说,有点错愕。
荣荀笑了下。
纪总又念了句:“正好你把人也带了过来,要不要让你嫂子和他聊聊?”
见话题有点不对劲,余今看向了荣荀。
荣荀正好也在看他:“我之前和他说过你的一点事,毕竟要规避你的应激词汇…抱歉,我应该提前问你的。”
余今又被荣荀戳了一下:“没事。”
他攥紧了手里的手柄,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点:“哎,你不用道歉。”
荣荀又说:“他老婆是国内挺有名气的精神科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去拜访。不用强求。”
余今愣了下。
他不是因为精神医生发怔,而是因为荣荀的措辞。
他以为像荣荀这样的性格,大概会说什么“夫人”这种…嗯,怎么说,就是比较优雅的词汇?
毕竟一直以来,荣荀的措辞都比较书面化。
然后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很接地气的词汇……
余今晃了下神,想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他无端地品到了一点痞气。
偏偏他不会皱眉,还觉得好帅。
“…我都行。”
余今收敛了自己今天格外荡漾的心:“要不,你决定?”
其实余今才是真选择困难户。
再说本来这一趟就是他搭着荣荀出来的,他不知道荣荀都有些什么行程,他怕自己会耽误了荣荀的事。
但荣荀却没有给他拍板决定:“你想吗?”
余今操纵的动物小人停下来,他也看向了荣荀。
荣荀就坐在他身边,深邃的眉眼间满是温柔和坚定。
仿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质疑也不会干涉,更不会觉得麻烦。
他展现出的纵容的姿态,对于余今来说是那样的陌生,却又莫名有些泛酸。
余今迟疑了一下:“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荣荀点头:“当然。”
纪总也说:“你当然可以考虑啊,反正我老婆就在那,不会跑。”
余今真心实意道:“谢谢。”
纪总又看他一眼,喊的却是:“荣荀。”
荣荀掀起眼皮,纪总给了个眼神:“上回那个方案有点细节要跟你谈。”
荣荀知道他什么意思,放下了游戏手柄:“你先自己待会?”
余今点点头,没怎么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潮,目送着他们离开了包厢。
“到旁边娱乐室聊不就好了,怎么还要出来?”
“他耳朵尖。”
荣荀淡淡道:“你有话跟我说?”
纪总被他这变脸速度整无语了:“是有,你发现你家那小孩状态不对了没?”
因为老婆是这方面的专家,纪总也了解了一点:“我看他有点太乖了。”
“嗯。”荣荀没否认,但却不想多谈:“我在想办法了。”
纪总深深看了他一眼。
荣荀嗤笑了声:“干嘛?”
他倚着包厢门,哪还有半点温和,有的只是嘲弄:“觉得是我的手笔?”
纪总摊手。
荣荀轻哂了声:“纪哥,虽然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真不至于。”
他的姿态有几分散漫:“我巴不得他跟我任性,跟我闹。”
余今越任性越好,最好提出各种各样无理取闹的要求。
反正他都会满足。
这样他就能让小金鱼明白,只有他这儿的鱼缸,才能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不能往别的地方跑,跑了就得受委屈。
都是在商场上算来算去的生意人,纪总一点就透。
他啧了声:“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谈个恋爱都一堆心眼。”
荣荀也不和他吵,只随意地回了句:“这叫情.趣。”
他们说话间,服务员推着餐车路过,开了门进入包厢。
这里的包厢是荣荀和纪总常来的地方,而且被纪总包了年,只有他们能进,所以服务员都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没有人打扰他们的谈话。
就是纪总鼻子灵,嗅了嗅,脸色有一瞬的变化:“你们点了海鲜?”
荣荀点头:“绝大部分都是水产。”
纪总:“……你小子知道我不吃水产的。”
他嘶了声:“怎么的?我不是gay就饭都不配和你们一起吃了?”
“没。”
荣荀和他的关系不错,虽然的确有牵扯一些合作,但也没有他向余今说的那么惨淡。
荣荀是做不到跟人诉说心事,也不会和他敞开心扉聊什么,可偶尔会互怼开玩笑还是有。
毕竟这位朋友真的帮了他很多忙。
“他问你喜欢吃什么。”
荣荀幽幽道:“我说你和我们的喜好一样。”
纪总:“……”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这位好友也不怎么吃水产生物的。
就你妈无语。
纪总觉得离谱至极:“你这醋吃的……”
他抱拳:“告辞。”
他说:“我去找鸭子吃饭,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鸭子就是公鸭嗓,鸭子是他的外号。
因为他那口从变声期开始持续到现在都没蜕变的公鸭嗓,所以才有的这个外号。
荣荀没留他,只问:“你赶过来只是为了吃饭?”
“倒也不是。”纪总:“我专程过来是想看看把你迷得差点命都不要了的人长什么样。”
荣荀准备开门的手停了下:“别跟他提。”
纪总叫绝:“啧。你这真的……”
他是真的服了。
虽然从前就看出来了他这好友是个深情种,但没想到能到这一步啊。
.
“他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余今看着荣荀再一次抽出餐巾纸擦拭餐具上的水渍,有点不太明白荣荀的这个举止。
荣荀并没有表现出洁癖,他在意的似乎是水渍的问题。
不过余今没有问。
荣荀嗯了声,面不改色:“他有点事。”
余今哦了声。
荣荀侧目:“怎么了?”
怎么了?
余今沉默了会。
他该问荣荀让他喊他大名是不是故意的,毕竟那位纪总可没有怀疑一点,他都没有喊第二声的机会;
还是该问荣荀是不是有胃病,既然有,为什么还要陪他吃辣;又或者问他身份证的事?
……算了。
余今垂着眼想,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哪怕他会忘记。
“只是在想你和纪哥的关系似乎很好。”
他以为荣荀大概会否认解释,但没想到荣荀点了点头,把擦干净的碗筷递给他:“准确来说,我欠了他不少人情。”
余今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啊了声。
荣荀轻松揭过:“没事,我已经在还了。”
见他不愿意多谈,余今也没多问。
只是吃过饭后,荣荀又朝他发出了邀请:“想去附近逛逛吗?”
他说:“这附近有个商场,还挺热闹。”
余今眼睛倏地就亮了:“可是荣先生你应该也累了吧?”
荣荀无奈:“怎么又喊先生了?”
他说:“我其实也就比你大七岁而已。”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
听到他这话,荣荀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就不该让纪哥这么早走的。
荣荀望着还穿着他外套的余今,心神微微一动,没克制住:“今晚还没有结束。”
余今抬眸:“啊?”
荣荀缓了一下语气,慢慢道:“就今晚适应一下,免得下次露了馅?”
……这个借口实在是有点拙劣。
余今无言地看着荣荀,理智告诉他该拒绝。
荣先生和他不一样。
荣荀是正常人。
虽然他只是猜的,但是无论荣先生喜欢的是不是他,他都不该有和他有太过越界的交集。
应该就此打住的。
可与理智对立的情绪又让他有更为冲动的念头。
尤其荣荀望着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如同大海一般,只一眼,就能让他沉溺其中,甚至在不知不觉间被水草缠上无法挣脱也不知道。
余今在心里叹了口气:“好。”
他说:“就今晚。”
反正下个七天他就会忘记。
荣荀勾唇,眉眼又轻快了起来,这点愉悦感染到了余今,让余今也抛去了那些乱七八糟地念头。
就是在起身时,荣荀朝他伸出了手。
余?拥有钢铁直男般的意志?今下意识就是一句:“我自己可以。”
荣荀无奈:“虽然我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做别的,牵个手总可以吧?”
余今愣了愣。
他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漂亮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有一瞬的走神。
荣荀的手是真的很漂亮,他掌心的茧也恰到好处的冲散了冷白皮带来的一点孱弱的感觉,反而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感。
荣荀不是没有碰过他的手。
那两次暗号,荣荀都是“牵着”他的手完成的。
而且上一次荣荀也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可是。
但是。
就是。
余今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自暴自弃地把手放到了荣荀的掌心里。
他借着荣荀的力起身,感受着荣荀的手裹住了他的手,那熟悉的有点过高的温度像是火一般围着他。
仿佛要顺着他的肌肤而上,将他的灵魂和心跳全部烧灼成灰烬,然后攥在那只漂亮的、拥有一枚朱砂痣的手心里。
其实两个大男人牵手在街上走很奇怪吧。
余今想。
毕竟同性恋没有合法化啊。
可他没有挣开荣荀,也没找借口把手抽出来,而是由着荣荀就这样牵着他出包厢、进电梯、出电梯,然后步行去了三个红绿灯外的商场。
全程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静谧和谐。
荣荀没有骗他,这边商场的确很热闹。
有卖唱的拿着吉他在弹奏苦情歌,虽然唱的不是专业级,但也够娱乐一下。
还有玩滑板的男生女生时不时的从一些刁钻的地方窜出来,也没人说他们什么,大家都会注意点避开。
更有扛着草把子卖糖葫芦的,还有一些穿着汉服、lolita的年轻人,这边还有一条买小吃的外街,建筑有点仿古,好像庙会一样……
虽然这边不允许横七竖八的摆霓虹灯牌,但攒动的光还是被余今收入了眼底。
以至于让他在人山人海间,不自觉地回握住了荣荀。
察觉到他的动作时,荣荀侧目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然而余今的视线不在他身上,荣荀也不在意,只愉悦地勾着嘴角。
他忽然觉得这喧闹不止的世界也挺好。
因为余今喜欢热闹。
因为小金鱼会在嘈杂中回牵住他的手。
广场上的灯光没有那么明亮,有不少人在这发传单。
其中就有一个密室逃脱的传单递到了他们跟前。
发传单的是个小姐姐,也不知道是有任务指标,还是她夹带私货,说了句:“小哥哥,可以帮个忙加个微信吗?”
她问的是余今。
余今以前跟医院出去做公益活动时也被人这样直白地问过联系方式,虽然他不记得是谁,也不记得对方的性别,但这样的场面真的很多。
每一次他都拒绝了,哪怕拒绝得有点艰难。毕竟余今不太会拒绝人。
只是他还没开口,在他身边的荣荀就抬起了两人相握的手,温笑着说:“不好意思。”
对方:“!”
她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机:“对不起我没看见……”
她退却得很快,余今却莫名有点耳热。
偏偏荣荀始终气定神闲,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一样,继续牵着余今往前。
余今悄悄看他一眼,想荣先生今天心情很好。
“想吃什么吗?”
他们走到外街时,余今才发现这边是一条美食街。
各种小吃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有点怪,但却也很有烟火气。
他从头扫到尾,看见了奶茶、烤冷面、关东煮、小日料店、烧烤、炸串、蛋糕、煎饼……哪怕刚吃完饭没多久,余今都看饿了。
大概是被广场的热闹所感染,余今没有过多推拒:“想吃关东煮!”
荣荀弯眼,牵着他往那边走:“你不是不喜欢吃丸子吗?”
“可关东煮不一样啊。”
余今跟着他:“这种天气捧一杯关东煮吃,很舒服。”
这边入夜后冷风飕飕地吹,不少人都裹着比较厚的外套,怕冷的还直接穿上了皮草。
余今不怎么怕冷,却不代表他不喜欢在寒风中吃带汤水的热乎乎的食物。
荣荀看了一眼他露在外头的一截白皙漂亮的脖子:“冷?”
“不冷。”余今随口道:“荣…荣荀,你的衣服很暖和。”
他本来是想喊荣先生的,但是才喊出第一个字,就又猛地想起荣荀在酒店时说的话,所以临到嘴边拐了个弯。
荣荀显然很受用:“嗯。”
他又自然地抬起另一只手帮他把有点敞着的拉链拉到了话,他们好像都得凑到对方耳边才能听清。
比如荣荀就垂首在他耳侧问:“有想玩的吗?”
荣荀的声音本来就沉,压低后更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配上他那老烟嗓,像是电流一样往余今脑子里蹿。
余今的停了一下,才说:“我没有……”
他又停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拳击机:“我想玩那个。”
荣荀看了眼,又被余今狠狠地勾了下。
他真的很爱展现力量那一刻的小金鱼。
毕竟他的小金鱼,可是条吃人的小鲨鱼。
荣荀去买了币,买币时,前台的工作人员还总是瞟他俩,但在看见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后,就破灭了一瞬,然后换做了另一种姨母笑。
这东西没什么人玩,荣荀投了个币进去,又帮余今戴拳套,毕竟一个人是真的不好戴。
余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有心要在荣荀面前展示一下。
他长得过于漂亮,这一路上都还有人怀疑他是不是个女孩子。
从他们踏入电玩城开始,就总有人偷偷看他们,这时候两个人站在拳击机前,就更加吸引人了。
余今耳尖,听见有打电玩上了头的人没压住声音,在旁边问了自己同伴一句:“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余今:“。”
他把这份憋屈全部发泄在了这一拳上,狠狠地打在了板子上。
在那一刻,只有荣荀捕捉到了他的神色。
刚成年的青年还没有完全褪去自己的青稚,他那双天生自带贵气的凤目聚神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刚打磨锋利得一点刀风就能取人性命的唐刀。
凌厉,却漂亮得无与伦比。
剧烈的声响传出,不仅吓到了围观的路人,同时也吸引到了更多人的目光。
机子上的屏幕快速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数字上。
余今没玩过这些,所以没有想到这台机子还有语音播报,甚至是那种响彻了这一片区域的机械音:“恭喜您!打出了964的好成绩!第二拳超过第一拳将得到惊喜礼品哟!”
旁边围观的路人都惊呆了。
“我靠我在这玩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打出这么高的!”
“破历史记录了吗???”
“没有吧,历史记录是之前有个打拳击的打出来的一千零几。”
“我淦,同为男人,我只能打出四百……”
“啊啊啊姐妹你看见了吗!暴力美人我狠狠爱了!”
余今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在听见奖品时眼睛亮了下:“荣荀!”
他喊荣荀,有点激动:“你来!”
他刚刚就不该使出全力的!
荣荀伸出手,由着他帮自己戴圈套,笑着看已经玩兴奋了的余今:“这么相信我?”
“对啊。”余今戴拳套的动作也很熟练,记忆里,他好像也帮谁这样戴过:“你怎么看都要比我力气大一点啊。”
荣荀被他推着站定在了拳击机前,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不忘逗人一句:“你这964让我有点压力啊。”
余今无语地回忆了一下荣荀明显比他还要漂亮的肌肉。
荣荀又偏头问他:“小金鱼,给你赢下了奖品的话,可不可以也给我一个奖励?”
余今望着他,大概是受了周遭环境的影响吧。
他想,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而在他点头的那一刻,荣荀的拳头也狠狠地砸在了拳击机上。
比刚才那一声碰撞声还要剧烈的声响骤然响起,整个电玩城仿佛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就连前台那边都有工作人员探出头确认了一下机器没有被打烂。
原本嘈杂猜测的声音全部安静了一瞬。
余今望着在一刹那展现出一点狠戾的荣荀,慢半拍地眨了一下眼。
机器的屏幕上的数字还在飞速跳动,就好像他的心跳一样,不停刷新红字,仿佛没有一个尽头。
“……恭喜您!打出了1219的好成绩!您将获得神秘礼品!请领取礼品 进行兑换!”
余今看着荣荀随意地取下拳套,在路人不断地惊叹声中去弯腰去机子底下把吐出来的礼品 拿起来。
他的姿态又恢复了往日那样,随和、温柔,好像刚刚那个一拳超越拳击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余今还愣着。
哪怕荣荀站在了他跟前,笑着跟他说了什么――大概是因为路人的议论声太大,余今没有听清楚――但反正荣荀将那张奖券放在了他的口袋里,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把将出神的他抱在了怀里。
余今在他的拥抱中回魂。
所有不真切的声音在这一刻无比清晰起来。
他听见有人用粗口代替惊叹,听见有女孩子的尖叫声,还听见――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覆盖掉了所有的声音。
他其实也有一点南界口音,不过不是特别明显,大概也是因此才会显得格外温柔。
他说:“礼品奖券给你赢回来了,我的奖励现在就给我吧。”
在话音落下时,有什么温热的,带着点湿润但却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耳廓。
连带着荣荀的呼吸一块,仿佛一把不灭的火焰,瞬间就将他左侧的耳朵烧起来。
那是一个很轻,却也很重的吻。
轻在余今的耳尖上。
重在他心头最软的那块肉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明天开始日六了!!
注:1右关脉浮:浮脉的部位表浅、浮在皮肤上,手指轻按即可摸到搏动,重按稍减,但不空泛无力。注意多饮水别吃辛辣油腻食物(取自百度)
另外纪总是纪凭语(可是他说爱我 )那本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