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知见纪涵青哑口无言, 唇上忍着笑意,却从眼角溢了出来。
他微微倾身,不要脸的问道:“怎么样?你可还有其他理由赖账?”
“......”
说了半天反倒成了她纪涵青是想方设法赖账的小人, 纪涵青气啊。见他近在咫尺得意的脸,一时间气上心头昏了脑子, 想也不想就垫脚朝那张俊得嚣张的脸撞了过去。
“啊――”
苏穆知捂着鼻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涵青, 似乎完全没想到向来以贵女的身份矜持的人居然也会有这么蛮横的举动。
纪涵青这会儿也是懵愣愣的, 甚至都没想明白自己适才为何要那样做。
不过,心里还挺解气的。
很快, 苏穆知一手捂着鼻子, 一手比出两根手指,一副算账到底的模样。
“两次。”他说。
“什么?”
“纪姑娘冒犯苏某两次, 这笔账你赖不掉。”
“......”
纪涵青退开几步, 端起桌上的茶压压惊, 思忖片刻后, 道:“苏穆知,你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好说。”苏穆知也重新坐下来,继续交叠腿:“还是之前那句话,要么你对我负责, 要么我还回去。”
“负责是怎么个负责?”
“苏某被纪姑娘冒犯两次,有了肌肤之亲......”
“等等――”纪涵青仿佛听得不真切,迟疑地问:“什么亲?”
苏穆知笑的人畜无害, 一字一顿清晰道:“肌、肤、之、亲。”
“所以, ”他挑眉:“该怎么负责,你懂吗?”
“我不懂。”纪涵青完全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很是冷漠:“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 换一个。”
“也行,”苏穆知很好说话:“那就我还回去。”
“你要如何还?”
苏穆知认真思考了下,煞有介事地用手指算了算,口中念念有词:“从顺州那日到现在,纪姑娘迟迟没还债,总要加点利息。还有今日你在此冒犯我,这一共嘛......”
苏穆知倏地起身,靠近纪涵青。
“你...要做什么?”纪涵青一步一步被他逼退,直到脚跟抵着墙角退无可退。她赶紧侧过脸:“苏穆知,这里是茶楼,光天化日之下,你莫要无礼。”
“我如何是无礼了?”苏穆知振振有词:“彼时纪姑娘冒犯苏某是难道不是光天化日?”
“......”
纪涵青无力反驳,又气又急,心里猜到他想做什么,但不知为何也并没有多排斥。
心一横索性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发生,纪涵青悄悄睁开眼。
苏穆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看,目光平静温柔,两人之间近得呼吸可闻。
“纪涵青,”苏穆知开口,自己都不曾察觉声音有几分暗哑:“你就不介意自己的清白?”
“什么?”
“一个女子被男子冒犯,”苏穆知说道:“你就不介意?”
“你不是说要还回来吗?”纪涵青强行淡定道:“要冒犯也是我之前在先,无非就是碰额头罢了,难不成还跟那些贵女似的要死要活?”
苏穆知轻笑了下:“但我介意。”
“?”
我舍不得冒犯你,苏穆知心说。
他很快就退开来:“算了,我也不要你负责了,你这人总归是爱耍赖的。”
“对了,”苏穆知问:“听说你要离开京城了?”
话题突然沉重起来,纪涵青面上的轻松不再,点头道:“后日就走。”
“回去相亲?”
“你如何得知?”纪涵青转念又想,苏穆知要打听她的事恐怕也不难,便继续点头:“是。”
“你喜欢那人?”
“谈不上喜欢,”纪涵青说道:“我与那人并未见过面。”
“好,那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
苏穆知将茶一口喝尽,说道:“今日天冷,我送你回去。”
“不用。”话题莫名其妙就这么结束,纪涵青莫名地点失落:“为免让人误会,我先离开,还请苏六爷等会儿再下楼。”
苏穆知点头:“也好。”
.
苏穆知在窗户边目送纪涵青带着婢女离开,直到她上了马车缓缓远去,才吩咐道:“走吧,回府。”
拐过回廊时,茶楼的小二捧着东西没看路,猛地就撞上来。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小二见苏穆知衣裳上被洒了茶水,赶紧跪下来道歉,然而当看见摔碎在地上精致的茶具时,又立即哭了。
这家茶楼是上京数一数二的茶楼,许多达官贵人都爱来这喝茶,因此用的器具都是价值不菲。仅一套茶壶就价值上百两,这让小二吓得顿时也顾不及礼仪,哭的仿佛天塌下来似的。
苏穆知对于这种事懒得费神,低头看了眼衣裳上沾的茶水也很没所谓,抬脚就越过那小二离去,走到楼梯口时还吩咐随从:“一会儿结账把他打碎的茶具也算上。”
他声音不小,后头的小二听见了,顿时惊喜得忘了哭,转头再看时,苏穆知已经下楼了。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正从对面雅间出来的沈小姐眼中。
吏部尚书嫡女沈黎定定地看着苏穆知离去的背影,半晌才红着脸问:“适才那人是谁?”
*
国公府筹备满月宴筹备了大半个月,正如尉迟瑾所说, 国公对尉迟家得了这么对龙凤胎实在是太高兴,敲锣打鼓唱戏热闹了许久,等到了宴席这日,更是宾客满朋。
苏锦烟坐了一个月的月子,整个人都快发霉了,一大早起来就喊着要沐浴。坐在温热的浴桶里都还能听见外头热闹的声音。
“这么早就有人来吃酒席了?”她问。
霜凌在一旁帮她抹润肤膏子,边说道:“听说天还未亮就有人在门口等着了,都想早早的第一个来蹭喜气。奴婢听外院的管事说了,整个上京的龙凤胎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呢,又何况是咱们 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人家。别的不说,仅仅这半个月来,宫里的皇后娘娘都赏了不下十回。”
“小姐坐了个月子,人倒是越发的好看了。”霜凌擦着她越发细嫩白皙的皮肤,心里高兴:“等下奴婢要给小姐挑件最好看的衣裳,定要惊艳所有人。”
苏锦烟听她唠唠叨叨,好笑问道:“惊艳所有人,然后呢?有什么好处?”
“这还要什么好处?”霜凌说:“今日来的定然有许多官家夫人和小姐们,小姐您是今日宴席的主人当然要最好看才是。”
“行,”苏锦烟催促道:“那你动作快些,我等下还要去看看孩子们。”
等苏锦烟沐浴出来,就听见室外尉迟瑾逗孩子的声音,她心里诧异,隔着屏风问道:“你早上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尉迟瑾抱着孩子走进来,转过屏风就见苏锦烟正在穿衣裳。此时她身上只着了件薄薄的春衫,带子还未系上,露出里头水红色的兜衣。也不知是兜衣太小了还是怎么回事,有的地方似乎都快遮不住了。
尉迟瑾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说道:“该忙的都忙完了,我回来看看你们。”
苏锦烟走过来,看他怀里抱着的小人儿,伸手逗了逗,那小人儿立即就对着她笑。
“这是儿子还是女儿?”尽管一个月了,苏锦烟还是很难分辨儿子与女儿的模样,因为两人长得实在是一模一样,且衣裳也穿得一模一样。
而尉迟瑾却很快就能分辨出来,在抱孩子方面他比苏锦烟接触得更多。尤其是女儿,对于女儿有种天生的不能自控的喜欢。
“当然是女儿,”尉迟瑾对着那白嫩嫩的小脸蛋亲了一口:“我尉迟瑾的女儿最招人稀罕。”
“你如何得知?”苏锦烟好奇问。
“女儿的声音好听啊。”尉迟瑾一本正经道。
“......”
过了一会儿,见苏锦烟已经穿好衣裳,尉迟瑾将女儿递给奶娘,然后挥手让丫鬟们退出去。
苏锦烟不解:“怎么了?”
尉迟瑾故作神色凝重:“有事与你相商。”
丫鬟们立即收拾东西出门,等房门关上后,尉迟瑾猛地将人抵在衣柜上亲。
苏锦烟呜咽了几声,趁着间隙问他:“不是说有事吗?”
“嗯,”尉迟瑾眸色深邃浓郁:“这就是正事。”
说着,又狠狠地亲了上去。
他忍了好几个月,忍得自己都觉得差不多快遁入佛门了,可今日见着苏锦烟这般香喷喷的模样,就破了防。
“锦烟,”尉迟瑾急切:“你怎么这么香这么软?”
苏锦烟也许久未跟他亲热,乍一面对这么热情似火的尉迟瑾也有些受不住,没亲一会儿就开始晕乎乎任由他搓圆捏扁。
之前系得好端端的衣衫带子又解开了,只留下里头的兜衣。
也不知尉迟瑾是什么癖好,偏偏留着那兜衣欲坠不坠的挂在那里,水红色的布料慌得他眼睛发红。
两人就这么在柜子边拥抱接吻,苏锦烟早被他剥得干净,而尉迟瑾身上的衣裳还是整整齐齐。
今日两人都有些激动,激动到差点就要不可控制,可最后关头尉迟瑾还是停了下来。
苏锦烟搂着他脖颈,软着嗓音问:“怎么了,为何停了?”
尉迟瑾忍着难受:“现在还不行,大夫说还得让你在歇息半个月。”
闻言,苏锦烟低低笑出声来:“那你还要惹火。”
“这事得怪你,”尉迟瑾咬牙,恨恨道:“还不是你勾的我?”
“我好端端的怎么就勾你了?”
“你就是勾我了,”尉迟瑾咬她的耳朵:“你长成这副模样,光看着你我就想得很。”
“呸!”
不要脸。
过了许久,尉迟瑾觉得还是没法消肿,就拉着苏锦烟的手,乞求道:“锦烟,你帮帮我好不好?”
“你上次还说最后一回的。”
“上次不算,这次才是最后一回。”
“......”
“锦烟...”尉迟瑾继续磨蹭,哑声道:“一会儿我也帮你,我知道你也很想了。”
不,她不想!
最后,苏锦烟还是受不住尉迟瑾的死皮赖脸地求,心软帮了他。在这种事上,尉迟瑾厚起脸皮来比谁都厉害,不,确切的说是尉迟瑾没有脸皮,为了达到目的连脸都不要了。
尉迟瑾终于得了纾解,但不肯放过苏锦烟,捉着她到榻上,愣是要帮她的忙。
那挂在脖颈上的水红兜衣最后也被他解了去,尉迟瑾如品尝世间珍馐般极有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看了苏锦烟一眼,见她如缺水的鱼儿似的要死不活,偷偷地往下......
苏锦烟倏地睁开眼,急急忙忙抵着他的脑袋:“不可。”
“锦烟...”
尉迟瑾此时哪还有半分贵公子模样?他犹如个烂醉如泥的醉鬼,眸色浓得滴水,面色也红红的。
“让我看看可好?”
那怎么行?
苏锦烟扯着薄被与他对峙,可哪里又是他的对手,只不过片刻就被他夺了去。
最后,她索性用薄被盖住自己的脸,不去管也不去想那张俊脸埋在那样的地方会是何等模样。
可他明明说好只看看的,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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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烟不知,这世上居然还有尉迟瑾这等不要脸的人。
事情过后,她整个人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偏他还得意地捉弄她说“极其美味。”
连带饭桌上,顿时也觉得那些美味佳肴也变得不正经起来。
苏锦烟低头吃饭,却总是忍不住听他喝汤的声音。他喝汤极其慢条斯理,只发出极细极轻的声音,却莫名地让她想歪了去。
只因那人也最后说了句“汁水甚甜。”
她都觉得自己不能正视他吃饭了。
于是红着脸草草地吃了半碗粥,躲回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