绀州山多,水也多,幸运的是,蜿蜒的山脉都在绀州边境,奔腾的楚江也沿着平原逐渐和缓,化为几支细小的支流,滋养着这方土地上的人民。

城东有座麒麟山,矮矮的,很秀气,像一个长满植被的猫猫头。

向阳的地方,有鹿家的庄子;背阴的地方,有鹿家的祖坟。

为了掩人耳目,鹿鸣没有换掉这身不太适合作战的衣裳,只是多带了几样近身的装备,藏在腰带、香囊和袖子等地方。

“听说修之越狱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兰殊笑道,“就是我买通的狱卒。”

“那他人呢?”

“路过豫章郡的时候,见到燕将军的兵马向那边开动,我们商量了一下,请燕将军派人护送这些典籍,我先回九江城,修之留在那里帮忙。”兰殊抬头看了眼越发厚重的云团,“豫章郡的郡守被吓跑了,怕被责难,带着妻儿老小下了江南,正是空虚混乱的时候,修之在那里,也能定一定士族的心。”

“毕竟他姓鹿嘛。”鹿鸣摸摸飒露紫的耳朵和鬃毛,闲不住似的,还给它编了辫子。

“燕将军性格谨慎,经验丰富,以逸待劳,防的又是你打散的溃军,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嗯,我昨天收到了传令兵送来的信。燕伯说俘虏了三万余叛军,问我打算怎么处置。”鹿鸣把速度调得更慢一些,靠近兰殊,“你觉得呢?”

“人多虽然势众,但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也多,反而会拖累全军。你目前走的是精兵路线吧?那就保持好了。”兰殊道,“快下雨了。”

某种雨前独有的掺杂泥土气息的湿润水汽在风里蔓延,混合着微微的清凉和草叶上露水拂面的触感,吹过他们的脸。

“我闻到雨的味道了。”鹿鸣肯定道,“我的军规很严的,估计大部分混军饷的兵痞是受不了了,那就送到尧州开荒好了。正好把难民也一并送回家种地,还能赶上第二茬的玉米。”

“玉米……一年几熟?”兰殊问。

“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绀州这个气候,一年两熟是没问题的。”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这可是你教我的。”兰殊笑吟吟。

“我要加快速度了,能跟上吗?”她挑眉。

“差不多。”兰殊没有把话说满。

鹿鸣轻轻扯了扯缰绳:“要下雨了,宝贝,我们得快一点!”

飒露紫很通人性地摆了摆头,马蹄轻快地悬空,像没有负重似的,立刻从慢悠悠的散步状态改为敏捷地慢跑,等其他马匹全都跟上,才逐渐加快速度,奔驰在道路上。

沉沉的乌云越来越低,如同滚滚的浓烟,遮住了半个天空。

他们前脚进了庄子,后脚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甚至需要点灯才能看清室内的环境。

“就是这些?”鹿鸣好奇地打开箱子,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相册。

“这本是去年各州的农田税。”兰殊只看了一眼,就解释道。

“光一个农田税就要交地里收成的一半,也太坑了。”鹿鸣咋舌。

【我怀疑你在内涵谁。】刘彻幽幽开口。

【有杀气。】李世民冷不丁道。

鹿鸣默默地把账册合上,忽然觉得有种被紧迫盯住的危机感。【在哪?】

【附近的树上,肯定有弓箭手埋伏。】李世民笃定道。

【玩狙击啊。】鹿鸣居然不觉得害怕了,只是下意识绷紧神经,手按在了刀上。

【我来。】李世民果断道。

鹿鸣二话不说,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

“趴下!”李世民顺手把兰殊拉到箱子后面,用力按下他的肩膀。

武力值为零的辅助毫不扭捏和逞强,十分配合地矮下身子,乖乖躲在角落。

刀光噌的一亮,瞬间斩断破空的长箭,箭头的火苗飞射出去,钉在灰色的墙上。

“火烧起来之前,你先别出去。”李世民收刀入鞘,把大氅一脱,随手一甩,抄起弓箭就出了门。

身着轻甲的亲卫们严阵以待,刀光闪闪烁烁连成一片,斩断这一支支高处袭来的火箭。

李世民目光灼灼,精神抖擞,非但不惧,反而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弯弓搭箭,向着箭的方向急射而去。

尖锐的三棱锥形箭头直直地撞上来者的火苗,那膏油点燃的橙色火苗擦出亮眼的光,在剧烈蹿动中左右摇摆,一分为二,从正中间裂成两段,被迫偏离原本的路线,摔落在台阶上。

【漂亮!】刘彻兴致勃勃地点评,【这就叫班门弄斧~】

鹿鸣呱唧呱唧地小海豹鼓掌,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铁石的铁棒挥得呼呼生风,清空了李世民周围的火箭,为他腾出足够的空间来一一反击。

白羽连珠箭向四面八方腾飞而去,顺着伏击的脉络,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昏暗的天色看不清敌人的方位,但从火雨的稀少零落,可以看出对方伤亡惨重,招架不住。

“将军,他们要逃跑了。”铁石道,“俺们追吗?”

“追!”李世民一挥手,众人疾行而出,翻身上马,如鹰隼一般追着猎物急掠飞驰。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嬴政提醒道。

【忘了什么?哦,兰殊还在屋里。】刘彻回忆了一下,满不在乎道,【没事儿,他又不是傻子,该不会往外跑吗?】

【还有人口赋税的账册。】嬴政无奈。

【这简单。】李世民随口插话。

“铁石跟我走,其他人回去救火,守住庄子。”

“将军——”于姚听令勒马,刚一开口,眼前已经失去了两道影子。

其他的亲卫们面面相觑,一起看向他。

“这样是不是不太安全?将军毕竟是……”

他们又不瞎,难道现在还看不出鹿鸣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吗?

“那怎么办?违反将军的命令吗?”于姚郁闷地反问。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算了,有石头在,应该没事……”于姚试图说服自己。

“将军的伤好了吗?”有人小声逼逼。

“石头的伤也没好吧。将军他那天都吐血了呢,大夫让他静养几天的。”

“我们鹿家军是有什么带伤上阵的传统吗?”

“嘘,不许乱说,我们的军旗上写的可是‘绀州军’。”

“有什么差别?大家都这么叫,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赶紧回去救火吧,兰公子和那些账本都等着呢。”

“咦?下雨了。”

“这雨下得可够巧的。”

“这才叫及时雨啊。”

众人紧赶慢赶,但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兰殊站在没有着火的那处走廊,远远地望着浓烟滚滚。

“你们回来了?”他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会,“你们将军呢?”

“将军追击去了。”于姚惋惜地看着雨中的浓烟与火焰,“可惜那么多重要的账册了,现在救也来不及了。”

“无妨。”兰殊施施然道,“这些是假的。”

“假的?”于姚转头,“兰公子早就知道会有人跟踪埋伏?”

“有备无患而已。她刚接手绀州,这么大的一个香饽饽,当然有人看不顺眼,想抢过去吞掉。”兰殊温和地解释道,“倒是可惜这个房子了。——她小时候常在这里消暑。”

“房子没了还可以重建,人没事就好。”

“说的也是。”兰殊安静地等在那里,等仆役和亲卫们用井水浇灭了大火,都没有等到鹿鸣回来。

“于统领,可要派人接应一下将军?”兰殊问。

“但是将军让我们在这里等。”于姚犹豫不决。

“将军的命令,和将军的安危,到底哪一个重要呢?”他轻声问。

“这……可是军令如山……”于姚为难道,“将军强调过很多次,我们鹿、我们绀州军和普通的军队不一样,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

兰殊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兰公子放心,将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们将军不会有事。我只是担心她。”

兰殊望向沉沉的雨幕,灰蒙蒙的雨丝像牛毛一样洒满视野,垂下万千长丝,宛如世人的烦恼,一眼看不到尽头。

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雨幕里浮现出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什么。铁石憨憨地紧随其后,马后拖了条杀手的尸体。

“本来想抓个舌头的,结果服毒自尽了。白跑一趟。”马上的人看到了兰殊,随口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被烧的账册是假的,真的我放在地下的密室里了。”兰殊露出一点笑意。

“密室?”李世民下了马,接过于姚递来的毛巾,却先给飒露紫擦了擦脸,爱怜地擦干它脸上的雨水。

飒露紫亲昵地蹭蹭他,舔了舔他的脸颊。

兰殊无声地叹息,把手里一直拿着的大氅给“她”披上,得到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兰殊礼貌地松开了手:“密室在假山那边,你小时候喜欢在那边捉迷藏,夏天放上冰鉴、软榻和话本,能在那儿呆一整天。”

【他发现你了。】嬴政随意道。

【所以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刘彻气呼呼。

【现在你来。】李世民微微一笑,回到了空间。

鹿鸣眨巴眨巴眼睛,好脾气道:【我就这么一个青梅竹马,你们别把他玩死了……】

【放心,你的未婚夫备选之一,无缘无故的,我们玩死他干什么?】刘彻笑眯眯。

于是兰殊就看到,方才给马擦脸的少女披着大氅转过身来,头发和眉睫都湿漉漉的,如出水芙蓉,笑意盈盈,不好意思道:“以前的事人家好多都不记得了,但想来是一段很甜蜜的时光。——你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你想听?”兰殊微怔。

“当然。”“她”笑得更甜了些,甚至有点温柔缱绻,“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喜欢听你说话。”

打开假山的机关,里面是一条幽深的隧道。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几步,豁然开朗。

兰殊把灯挂在墙上,揭开油布,装着账册典籍的箱子好端端地蹲在阴影里。

“这次是真的了?”刘彻好奇。

兰殊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观察他。

刘彻随手捞了一本,刷拉拉地翻着看:“跟那个假的差不多嘛。”

“最上面的几本是我抄录的,所以一样。”

“不错,作假也要作全套,你还蛮细心的。”刘彻赞赏地看他一眼,“军饷在哪本?”

兰殊迅速地找了出来,微微垂眸,双手奉上。

刘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做了几年东台侍郎,想必对这些资料了如指掌?”

“不敢,略知一二。”兰殊谦虚道。

“那我考考你……去年一整年,尧州的军饷一共多少?”

“账册上记载,尧州民乱四起,巫教横行,朝廷特拨两万两白银,让尧州知州招兵买马,杀敌平叛,稳定民心。”

刘彻翻到了尧州那一页,一边看一边道:“两万两白银,不少了。看来老皇帝也没那么昏庸嘛,还知道要给钱。——可惜没什么用。尧州乱得像一锅粥,那些钱大概被中饱私囊了吧?”

“知州慧眼如炬。”兰殊拱手。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我们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交多年,感情甚笃嘛~”刘彻言笑晏晏,顺手拍了拍兰殊的肩膀,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

【没那么夸张啦……】鹿鸣捂脸,【只是发小而已。】

【你发小要吓炸毛了。】李世民饶有兴趣。

【刘彻这个人,是很有一点坏心眼的。】嬴政评价道。

兰殊情绪很稳定,就算是炸毛,也不过是僵硬着身体,温和又礼貌地回答:“如果呦呦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

“我愿不愿意,你不是应该问问我吗?”刘彻笑嘻嘻,“以我如今的身价,想跟我成亲的人大概能从绀州排到长安吧?毕竟谁娶了我,谁就能入主绀州。如此富饶的一州之地,谁能不动心呢?”

他的语气轻慢又戏谑,仿佛在欣赏一群蝼蚁为了米粒白糖打得热火朝天,而他自己高高在上,看得很乐呵。

【真是恶趣味啊。】李世民摇头。

“无论谁与你成亲,绀州都是你的,这一点,不会变。”兰殊一动不动,不急不躁。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入赘?”刘彻追问。

“如果呦呦需要的话,我可以入赘。”兰殊果断道。

“你的父母能同意?”刘彻盯着他。

“我的父母,早就已经过世了。”兰殊轻轻道。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刘彻毫无心理负担,随口一说。

“没关系。”兰殊有点想叹气,但尽量平静道,“我自幼跟着叔叔长大。”

“他能同意?”

“我会说服他。”

“说服不了呢?”刘彻逼问,“这年头,入赘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你二十出头就能升到东台侍郎,虽然只是六品官,但是在洛阳那种地方,想必兰家很看重你,才会举荐你……你这样的相貌人品,青年才俊,入赘给我,是不是太委屈了?”

【来了,又开始了。他就喜欢试探。】李世民无语,【在他手底下干活,时不时就得提心吊胆,估计也就卫霍能逃过他的猜忌。】

【刘彻这么相信他们?】嬴政问。

【比你相信王翦老将军还要相信。】李世民确定。

【……何必拿我做比?】

【这不是,通俗易懂吗?对吧?】李世民看向鹿鸣。

【嗯嗯。】鹿鸣向嬴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刘彻和卫青的故事。

什么“欲群臣下大将军”啊,“以臣之尊宠”啊,什么“群臣自将军下者负薪决河”啊……

李世民听得津津有味:【所以他们就站在岸上看那帮大臣们淌泥水堵河堤?御史大夫居然能忍?】

【卫青想下去帮忙来着,武帝非拉着他,说底下人那么多,不差他一个。——御史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可惜没用。】

【能跟刘彻君臣不疑,善始善终,殊为不易。】嬴政神色微妙。

【你们几个,在我背后这么嚼舌根不好吧?】刘彻幽幽抱怨。

【这怎么能叫背后?我们明明当着你面蛐蛐你。】李世民一本正经地笑道。

他们嘴上玩笑,却像挑选女婿似的观察兰殊的反应。

“倘若叔父不允,那在下也只能不孝了。”兰殊的声音并不响亮,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却像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一时冲动。

“就算会被宗族除名也没关系?”刘彻觉得很稀奇,“你看上去不像这么恋爱脑的人。”

“我同你讲一个故事吧。”兰殊浅浅微笑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兰殊和鹿鸣跟着长辈去参加文会,路上休息的时候,在田边丈量土地。

“着看着像一个半圆,面积很好算的……”鹿鸣用脚步丈量一下,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蹲在地上,用树枝随便画画,列个公式,很快得出答案,“大概600平方米,也就九分的地。”

“小娘子,你算的不准吧?俺们这块地明明是一亩。县里专门派人来量过的。”地里锄草的老汉擦了把汗,老实巴交地笑。

“不可能。”鹿鸣马上跑回马车那里,抽出一捆麻线,让兰殊拉着线站在田地的界限处,她拽着线一直走到直径的尽头,作了标记,仔细地丈量和计算。

“就是600平方米,甚至还不到六百,只有596左右,哪来的一亩地?这分明是量错了。”鹿鸣皱眉。

“怎么会呢?”老汉纳罕,“这么多年了,都是一亩地,交税的时候一分不少,都是按一亩地交的……”

“这县里也太不负责了,这都能算错?”鹿鸣很奇怪。

兰殊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她不服。

兰殊带她走到树荫下,小声道:“事实上,这并不是个例。”

“你早就知道?”鹿鸣惊讶。

“普通的农人不识字,也不会算术,他们的田往往会多算些,八分是一亩,九分也是一亩,要交的税便也多些……”

“那不普通的农人呢?”鹿鸣双手环胸,眉头紧锁。

“不普通的便不是农人,他们的良田连成一片,成千上万公顷,常有朝廷的恩赐,交的税很少,再适当隐匿几分,就更少了。”

“那老百姓该怎么活下去呢?总共就这么点收成,税收交一半,也许还不止一半,剩下的勉强够吃喝。要是遇上水灾旱灾,受伤生病,岂不是得饿死?”

“大多会卖了田地,沦为佃农。”兰殊抿了抿唇,“替大户做事,挣一口饭吃。遇上慈善些的人家,也只收五六分税,和朝廷差不多。”

鹿鸣睁大了眼睛:“你管这叫慈善些的人家?”

兰殊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们两家,也是如此。”

鹿鸣转身跑了回去,到马车边敲敲敲,把她父亲敲出来,吧啦吧啦说了一串话,眼巴巴地仰头问:“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鹿青梧摸摸她的双丫髻,如实回答,“朝廷苛捐杂税很多,地里的粮食能有三分留下来就不错了。我知晓民生多艰,所以只收佃农五分……”

“那也很多了呀!”鹿鸣打断了他的话,“那些地本来就是他们的地,他们凭什么种自己的地,还要交那么多粮食出去!要是年景不好,天天下雨把地淹了,颗粒无收怎么办?”

“那便只能欠债了。”兰殊默默地走过来,“高利贷是九进十三出。想来鹿家仁义,不会收这么多的利息。”

“我甚至没收利息。”鹿青梧苦恼地看着气鼓鼓的女儿,“我不缺这点钱。豫章郡是你母亲的封地,那里有座银矿……”

“那你干嘛不把地还给那些百姓呢?你又不缺这份钱。”鹿鸣执拗地问。

“向来都是如此的,我不能坏了规矩。否则御史就会参我让利于民,邀买人心……呦呦!”鹿青梧无可奈何地唤她,鹿鸣却头也不回地跑向另一辆华丽的马车,向她的公主娘亲告状。

十二岁的小姑娘世家出身,锦衣玉食地长大,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享受荣华富贵就好了,何必掺这种浑水?

“呦呦天天求她的父母,和他们摆事实讲道理,试图说服他们重新丈量农田,清减赋税,归还佃农的土地,免掉他们的债务……”

刘彻咋舌道:“然后呢?她……我成功了吗?”

称呼改得有点别扭生硬,兰殊却像没注意到似的,沉浸在回忆里。

“公主殿下和鹿伯父,一开始不肯答应。他们觉得呦呦未免过于仁慈,不谙世事。”

“后来呢?”刘彻催促。

“后来水稻熟了的时候,呦呦带佃农们一起闹罢工。”

刘彻:“啊?”

李世民:【啊?】

嬴政:【?】

鹿鸣:【啊?真的假的?我还干过这么劲爆的事?】

“她一把火烧了所有佃农的卖身契和借条,带着佃农们发动抗议,组织游行,静坐示威,贴传单和大字报,鼓动白马书院的学子也来帮忙参与打官司,从县衙告到了知府,最后与她的父亲对簿公堂。”

兰殊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她父亲高坐明堂,面色古怪地望着台下的她。而九江城半数的百姓,都冒着雨等在州署仪门外。那天的雨下了一天,所有人便也等了一天。”

刘彻着急地问:“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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