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
不知怎么的，赵关山忽然就想起了桃花源记。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他的桃花源了。
“我才不是你的桃花源。”璃月在线反击。
“你是。”
“不是！”
“好吧，无所谓，阿离……”
“不要叫我阿离！”
“阿月！”
“你去死！”
璃月真的要疯了，赵关山则回味着她的疯狂心绪，就像是一只老猫在欣赏小老鼠的抓狂。
“别挣扎了，我们现在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你放弃造化真仙，别走这条道了，我们去做个雌雄大盗，当混沌真仙，被造化真仙通缉不香吗？”
“因为就算我出来，其实和不出来也没什么区别。”
赵关山一针见血的点明事实，他们两个已经是绑到一块的蚂蚱了。
要么璃月就拖着他拼命苦修，所得的修为分他一半，但这样一来，他们两个累死也活不到十万年。
要么就得跳出这个身份，反他丫的。
“不，还有一个办法，对你我都有利，且无后患。”璃月忽然冷静下来。
但这回却轮到赵关山慌乱了，“不，绝不！我绝对不可能走那条路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我就弄死你，咱们一起同归于尽，我还可以再走轮回，你却注定魂飞魄散，死得渣子都不剩！”璃月威胁道。
“随便，反正我觉得我这辈子很精彩了，不负此生，能与心爱之人一同赴死，很赚！”赵关山光脚不怕穿鞋的，无所谓。
“啊啊啊，气死我了！我才不是你的心爱之人，你给我去死！”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璃月又抓狂了。
这一回，赵关山不刺激她了，这样的局面没办法，要么有一个人退让，要么两人同时退让，没有第三个选择。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璃月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或者说没有底气与赵关山同归于尽，是，虽然她还可以再走轮回，但下一世还能不能成为造化真仙，那机会可就太渺茫了。
现在的话，如果不放弃造化真仙的身份，就得拉扯上赵关山这个累赘。
而这狗贼还不愿走那条路，该死啊！
“成为造化真仙无比的困难，背叛造化真仙，则无比的危险，你倒是想得美，雌雄大盗，浪迹天涯，实际上会被造化真仙追杀的，真走上这条路，你总有一日会后悔的。”
“我再问你一遍，那条路，你真的不愿走么？”
璃月忽然幽幽开口。
“门都没有，我宁可去死！”赵关山想都不想，那条路太邪恶，也太危险，犯不着，而且提都不能提的。
“好吧，看来我们就只能各退一步了，当个雌雄大盗，转修混沌道，浪迹天涯了，现在，你出来吧！”
璃月轻叹一声，纤手一挥，引动体内造化之力，运转一息之后，便见她手指尖上，有一滴晶莹的露珠迅速凝聚，而露珠之中，一个小小的人在里面抱着肩膀，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璃月真想捏死他，但也知道没有意义了，赵关山的纯阳之体已经能够与她的造化之力共鸣，也就是说，他甚至可以调动她的力量来疗伤，来战斗，杀他就等于杀自己。
局面怎么就恶劣到这种程度？
此时露珠里的赵关山一个闪身跳了出来，笑嘻嘻的拱手。
“多谢仙子出手搭救，小可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但回敬他的只有一双大白眼。
璃月现在才是真正的万念俱灰，没有任何动力了。
完了，全完了，什么九世轮回，什么斩去所有执念，不斩还好些，这一斩下来，看着赵关山这恶劣小贼，哪怕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眉清目秀，十分可人。
草！
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业力牵绊，三生三世都别想解开的那种。
尤其是她现在一半非常清醒，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一半却忍不住心旌荡漾，过往种种，回味无穷。
这就是她的造化真仙境界在衰退，是她体内苦修的造化之力在消散的证据。
她即将跌回业力仙人时的状态，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没有背负太多的业力。
“造孽啊！”
璃月骂了一句，理智让她没空搭理赵关山，急速运转已经快要不够的造化之力，催动那尊造化仙炉，勉强从中抽出了两缕紫色气运。
没办法了，肯定要被造化道追杀的，反正罪名已经够多，反正最终都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也就不在乎那些了。
只可惜，她只抽出来了两缕，一缕丢给赵关山，一缕化作一件披风，披在身上。
至于赵关山，当然也识货，二话不说，就将这紫色气运给熔炼到灵灰大盾上。
灵灰大盾原本就熔炼了一缕青色气运，如今就更加了得。
“一缕紫色气运能增加一万载寿元，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用去了？”
璃月努力想装作厌恶的样子，但她只看赵关山一眼，就有些难以自禁，因为当抛却所有成见，她就好像看到了她自己，他们两个人现在元神共鸣，仙躯共鸣，想不喜欢都难。
而她越是想厌恶，这种反应就越强烈。
再这么下去，她都要忍不住去婉转承欢了。
当然，这种buff也不止她有，便是赵关山，也会觉得她越看越好看，越看越顺眼，哪有什么缺点，全都是优点，发如云，眉如山，眼如水，肤如凝脂，前凸后翘……
虽然赵关山理智上还想矜持点，但事实证明，业力的纠缠不分彼此，他们两个一路折腾，现在就是到了最悲惨的，最无助的，最可怜的，最绝望的业力反噬的时刻了。
天上地下，眼里再无它物，只剩彼此。
璃月还在挣扎，努力的把脸转过去。
“赵关山，你冷静点，不要看我，千万不要看我！”
“好好！我闭上眼睛。”
赵关山以无上毅力闭上双眼，下一秒，就觉得香风扑面，有温润的一物触及，他想反抗，却被轻易的叩关而入，瞬时间，唇齿留香。
完犊子了，业力反噬了。
谁来拯救我啊！
他脑袋里，身体里，就好像同时被奏响了最高音，如一团烈火，将他的理智，将他整个人，将他的兄弟吞噬……
一点希望都不给留。
太绝望了。
太悲惨了。
……
数日之后。
“我们能改变造化道这个格局，掀翻他们的统治吗？”
“不能！”
“别啊！我才振奋起来的雄心壮志！”
“造化道已经是一种成熟的体制，是目前为止演化出来的最佳格局。你不配，我也不配去改正。”
“哈！这么绝对！”
“没错，就是这么绝对，造化道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我想就算是远古时代的城天帝都不敢说能演化出更好的体制。”
“城天帝是谁？”
“曾经道火时代的至尊强者，也是他将人族与天妖两族的道火化作紫青气运的，不过太久远了，有关他的名字都残缺不全了，只剩下一个城字。”
“那这么说来，造化道还是正统了？混沌道是反对党吗？”
“我并没有那么说，但目前为止，造化道的确是最合适的。”
“那我倒是愿闻其详。”
“很简单，以业力为原初动力，确保人族和天妖两族不会过于安逸，但也不会灭绝。”
“每十万年一次的收割，确保了不会有什么野心家幺蛾子。”
“而这样的收割并不会直接影响凡人和修仙者，包括业力仙人，因为他们都活不到那么久。”
“知道造化真仙为什么要斩除所有执念吗？就是为了更公平，更无情的来执行这种收割。”
“但如果扛不住，那就是混沌道。”
“所以，现在你还有掀翻造化道的想法吗？”
“没了，我没那么伟大，哈哈！余生只愿陪娘子浪迹天涯！”赵关山哈哈一笑，好不潇洒。
长生什么的，他本就不在乎，这一辈子能抱着一个仙子回家，他挺满意了。
“等等，我还是有点好奇，造化道这般样子，总感觉在防范着什么一样，难道还有什么更恐怖的玩意此刻正在被造化道的紫青气运给镇压着？”
赵关山随口一问，他只是基于自己的判断，隐约有这种感觉。
而璃月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太久远了，但是，那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还是准备亡命天涯吧！”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