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蓝桉市霓虹闪烁。
一辆海蓝色迈凯伦自路上呼啸而过,而后一个急刹停在某超市门口。男人低头解开安全带,又动作一顿——
“不是,我有病吧?”
周熠礼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不过是随口胡扯一句,他还真乖乖跑来超市了?
神经。
远处天幕下城市霓虹错落,灯流汇聚成一道长河,‘半醒’招牌闪烁着绚烂的光,分割出另个纸醉金迷的面貌。
‘咔哒’一声,他重新扣上安全带。
一踩油门朝着城市尽头疾驰而去——
“不是,大哥你人呢?”
电话那头,欢畅劲爆音乐声作背景,盛确在对面大声质问他,“酒跟美人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开车开沟里去了?”
“……”
周熠礼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腕骨流畅精致,随意又冷淡地敷衍,“没兴趣了。”
盛确没听出来什么深意。
他切了一声:“知道,你现在喜欢男人呗。”
准确来说也不算喜欢男人。
曾几何时周大少爷的理想型,还是玛丽莲梦露般的性感尤物,后来就莫名弯的一去不复返了。
“那你来喝酒不成了?”
盛确醉醺醺打了个酒嗝,酒意上头一时间口无遮拦:
“你看热搜没,你的沈哥哥倒台了,这不得开瓶香槟好好庆祝一下?”
话音落下,气氛有瞬间的死寂。
盛确隔着通话都觉得莫名有些冷。
连忙让怀里的小美人快快抱紧他。
蓦地那头传来一声冷笑,接着似乎是停车的声音,“哥哥今晚不想喝酒。”
周熠礼随手捞起手机,将盛确微信发来的位置动动手指点了个转发。
“只想喝咖啡。”
【z】:举报一只傻缺和十二个小美人,抓吗小舅舅?
【傅氏集团CEO——傅尘】:……
【傅氏集团CEO——傅尘】:会议结束,我过去。
盛确是个典型的二世祖,父母在他年幼时双双去世,庞大的家族恨不得将怜爱倾注在他身上。
这也就导致他越长越歪。
树苗歪了总有人修,他妈妈年轻时在外资助的学霸弟弟,就成了唯一不惯着他的冷血监护人。
盛确一见到他就腿软。
真的腿软。
“不是,你有病啊?”盛确疑惑问:“深更半夜跑去喝咖啡?你今晚不睡了?”
周熠礼坏事做尽,爽了。
“嗯,管好你自己。”
盛确:“?”
……
全球限量款海蓝色跑车在路上疾驰,半小时后终于遇到一家亮着灯的咖啡店。
周熠礼开门下车,摁了个帽子。
“一杯美式,不加冰,不加糖,不加奶。”
营业员原本昏昏欲睡,蓦地一听三不加就清醒了。
……喝中药啊?
她一抬头,忙碌整天的疲惫被帅哥的容颜尽数化解。
好意提醒:“什么都不加会很苦的哦。”
这位冷脸拽哥懒懒环着手臂,视线落在运转的咖啡机上,没什么表情地冷笑一声:
“嗯,苦死他。”
“……”
“帅哥慢走,以后常来~”
目送着男人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营业员后知后觉地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个当红的明星。
叫什么来着……?
啊对。
沈熠礼!
沈熠礼拎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回了家。
指纹锁发出‘滴’一声,他站在玄关处,掀眸看向亮着温黄暖光的客厅。
平时他回来都是一片漆黑的深夜。
如今倒是另一副光景。
羽毛落地灯散着浅浅的光,那人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薄白衬衫微露出一截锁骨,极细的银链微微泛着光。
……这人什么时候戴首饰了?
周熠礼打小性格就骚,有段时间特爱在身上挂首饰。
沈寂星那时身为他的钢琴家教,高冷的不近人情。
只简短评价:“花里胡哨。”
像只孔雀开屏似的。
彼时的周熠礼年少张扬,只有十七岁。
故意敞着腿用膝盖撞他,咬着项链仰头轻声嗤笑,“少管,又不是冲你开,是不是啊沈老师?”
周熠礼拎着咖啡走到沙发前。
那细细的银链就落在锁骨上,没入一弯浅浅的光泽,衬得肌肤白皙的像在发光。
他喉结莫名滚了下,接着抬腿踢了踢沙发。
“起来,喝咖啡。”
“……”
沈寂星睡眠向来浅,睁开眼睛看向逆着光的修长人影。
周熠礼晃晃手中的咖啡,笑的毫无同情心甚至有点儿欠揍。
“感动吗?”
这场面跟潘金莲叫他起来喝药有什么区别。
沈寂星抬手揉揉眉心,极好的涵养让他什么都没说,抬手去拿那杯落在半空的咖啡,声调淡然,“谢谢。”
没拽动。
沈寂星抬眸:“?”
两秒后,周熠礼神色冷淡地抽回手。
像只捣乱却没得到半点回应的北美雄狮,他兴致缺缺地将手滑进长裤口袋,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
“等一下。”
沈寂星轻抿了一口咖啡,抬眸问他,“我今晚睡哪个房间?”
周熠礼停住脚步。
似想了下,懒懒偏头示意二楼,“左边。”
“好。”
沈寂星收回视线,看了眼咖啡,没再说话。
楼梯口的人脚步微动,又似想到什么,松懒漫然的语调飘过来,“那房间没人住过,阿姨一周打扫一次,你要是嫌脏不想住……”
沈寂星还未开口。
他靠在楼梯扶手上,身后是半弧形的奢华台阶,臂弯折起像是在拍杂志封面。
友好提议:“就去跟楼下小流浪狗挤挤也挺好。”
“……”
沈寂星平静的目光终于微变。
他生了副太过典型的高冷脸,传闻业界都还挺惧他的,周熠礼显然天不怕地不怕。
笑的风流又浪荡,慢悠悠踩着台阶上楼。
耳骨的黑钻折着光,跟那笑容一样熠熠生辉。
“幼稚。”
沈寂星平静下结论。
周熠礼一向是这性格,张扬又骚包。
你不能忽视他,不能不理他,否则他就会不停地招惹你。
直到眼里全是他,只有他。
沈寂星仰头将整杯咖啡喝尽,随后也起身上了楼。
二楼一共也就两个房间。
哪怕是次卧,房间的装潢也极好,干净整洁的像样板房。
周熠礼是个不缺钱的大少爷,说的夸张点儿,就是不好好混圈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公子哥。
沈寂星想起来,他还没给公子哥转咖啡钱。
他将手机开机,有8个裴明打来的未接通话,如今没有继续显然是放弃了。
沈寂星点开微信列表,从旁边的小字母点了下‘z’,那个躺在他列表最后一个的人,就是周熠礼。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四年前。
同样的四个字,出现在同一页,中间只间隔三天。
—2020年6月30日—
【z】:我毕业了
—2020年7月3日—
【z】:我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