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小树林，远处映着难民营星星点点的火光，还有起起伏伏的交谈声。
格瑞德抬头望着一个在树冠之间看得清楚的月亮说：“就在这里吧，月光还能照一照，其他的地方都黑漆漆的。”
杰斯点了点头，把斗篷脱了仔细放在一边，只剩下一件小衬衣，风一吹还有点小冷。
“不舍得那件国王的新衣？”格瑞德问。
听到这句话，杰斯瞥了格瑞德一眼，不知道他是在这里玩梗还是真的就字面意义上这么问的。
艾泽拉斯有国王的新衣这个著名故事吗？他发觉自己在这里生活了近20年之后，有些开始混淆两个世界的典故了。
“当然不舍得。”他拿起搭在树干上的木剑，说：“弄坏了修一次要几十银，直接倾家荡产。”
格瑞德咧嘴嘿地笑着说：“那我们之后每天来这里练剑，慢慢地把你练成剑术大师，这里的小角色们就摸不着你啦，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衣服被弄坏了。看到了吗，练剑的好处太多了，甚至可以省钱。”
“人外有人，这里的小角色摸不到，有的是能摸到的。”杰斯说：“不过练剑的好处当然多多，光折腾法师的事一天也够累的，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还是跟你出来活动活动更轻松。”
格瑞德点头说：“我也是，杰斯。”
矮人也拿起剑，说：“咱们两个这么久没见了，先来实战一把，看看你有没有退步。”
说着，他双手持剑一点点拿起，将剑尖瞄准杰斯。
他本来还有些嬉笑的神情一点点冷却，杰斯看着他的模样，矮人尽管手持木剑，仍然具有相当可怕的威慑力。
那是一双不知道杀过多少敌人的眼睛。
杰斯下意识地避了一下视线，晃了晃肩膀，双手持稳木剑做好准备。
格瑞德说：“来，进攻吧！”
杰斯记着格瑞德教授过的技巧，持稳剑对准敌人，一点点靠近。对方没有后退，也没有调整姿势，只是紧盯着这边。
他突然抬剑一个箭步上去顺势下劈，矮人用手腕转了一下剑轻松地将这个下劈之势偏斜开。
这一个偏斜并没有打乱杰斯的节奏，他反手又是一个快速的削击……没想到格瑞德的速度更快，他的剑前刺过来，在行进的路径上缠绕了杰斯的剑几下，竟然在消解了这次快削的同时凭着力量继续前行，直冲着杰斯的腰间而来！
杰斯连忙挥剑格挡一边后退，凌乱之间叮当作响，矮人的剑尖已经顺着他的剑刃和护手砸在了手上。
这一系列的相击，不过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
“嘶……”
杰斯咧了咧嘴角，把剑换了个手，稍微握了握被砸的生疼的右手。
这要是实战的话，自己这手估计是废了。他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够快够猛，但在矮人面前威胁有限。
格瑞德没有趁势追击，他收起动作，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说什么。
杰斯后退了两步，思索着如何破开对方的防御，而矮人自信甚至隐约带着蔑视的眼神总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战术。
说实话，与那个纳迦的血斗让他在近身战斗上提升了不少信心，让他在面对像埃尔兰那样的暴徒时都没有什么惧意了。
但这段时间以来提升的所有自信，都在这一会儿被格瑞德的眼神杀掉不少。
最诡异的是，矮人一句话都不说，一声也不吭，就这么沉默，注视着，让他的形象与杰斯熟悉的那个习惯喝酒吃肉的格瑞德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像一个完全陌生的蛮锤矮人。
最后，他不是什么格瑞德了，而是一个真正的鹰巢山精英，一个曾经在阿曼尼的军阵中肆意拼杀的绞肉机，一个骑着狮鹫在辛特兰的松林之间让巨魔和兽人闻声丧胆的空中死神。
只不过就是伤了一只眼罢了。
杰斯尽力地摒除这些越来越发散的想法，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剑身上。
保持镇定，保持耐心，保持专注。
他这么告诉自己，一边调整剑尖，准备下一次进攻。
杰斯一步步接近，在差不多到了进攻距离上的时候，肌肉再次绷紧准备刺击，这次他要让格瑞德拨无可拨，狼狈地后退，接着他便要趁势刺击对方的手臂……
却不想格瑞德毫无征兆地猛喝了一声，杰斯的节奏瞬间被打乱，不仅刺的不够有力不够快，连脚下的步伐都随之凌乱，格瑞德轻松地侧身躲过这乱七八糟的一刺，一脚踢在杰斯的腰上把他踹倒在地。
格瑞德大笑起来，说：“站起来，再来一次。”
杰斯吐掉嘴里的泥土和杂草，伸了伸腰，站定之后再次看向格瑞德。
这就是什么挫志怒吼吗？
不过爬起来的过程中，他已经又想好了一个策略。
进攻的同时用光亮术照瞎他剩下的那只眼，然后直接冲过去，看他能不能想得到。杰斯一个垫步冲过去，在还很远的距离上单手抬剑，格瑞德看了一眼他的剑尖，又看了一眼他的手臂，眼见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
“利尤萨！”
杰斯大张着左手手心突然释放出一阵光芒，然而在这黑漆漆的夜晚之下这光芒不仅照到对面，也照到了他自己。
他眼前一片发白，只能估摸着格瑞德差不多的位置挥剑猛砍下去，却一下子挥了个空。
光亮术消失，杰斯感觉背后一个怪力自己便朝前飞了出去，又跌在泥地里擦了一段距离。
还没爬起身，腰和屁股便疼了起来。
“想用这些小戏法对付我，哈？”格瑞德微笑着说：“不过说实话，你的进步不小，杰斯，我们开始练剑，也就是一个月左右，顶多一半月吧，我觉得你比我在暴风城见到的绝大部分拿剑砍人的都厉害了。毕竟你的进攻是真的很有威胁，我必须认真以对，没办法像最开始似的那么放松了。”
“所以不要沮丧。”他把杰斯拉起来说：“毕竟你对付的可是一位高手呀！”
杰斯擦了擦嘴，问：“你怎么猜到我要用魔法的？”
格瑞德拍着自己的肚子说：“哈！比起那些精灵法师和巨魔，你简直就是把‘我要用魔法’写在脑门上了。你以为在赤脊山的时候，我告诉你我有丰富的对付法师的经验，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打算用你的恐惧术对付我，我可能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杰斯·塞索。不过嘛，既然我们用的是练习剑，也不要用那些破坏力太强的魔法对付我了，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提升技巧，不是为了把对方干掉，你说对吧。”
“我本来也没打算用。”
杰斯拍了拍身上的干草叶，想到那天在西部荒野的海岸上杀死的纳迦，还想着格瑞德没有看到挺可惜的。
现在想来，格瑞德可能不知道干掉过多少比那个小女妖强大的怪物了，如果那时候他在沙滩上，可能女妖连第一个虚弱诅咒都念不出来就被他把脑瓜子拍爆了。
自己在练剑上要走的路还长的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