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今由着他带着自己接近他, 有些不高兴道:“你故意把枪拆了。”
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荣荀勾着唇,没有否认:“不然怎么能捞到你?”
他放下手里的枪,轻轻松松就从集装箱上跳下来:“我教你装?”
余今狐疑地看着他:“我们现在是敌人。”
荣荀失笑:“我都没有对你开枪。”
余今:“那你还说要俘.虏我呢。”
荣荀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手里的步丨枪交给他:“那这个给你?”
余今没什么犹豫地就接过了。
然后就见荣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袋bb弹:“我没上子弹, 你自己上一下。”
余今进来前,工作人员是有给他示范如何装弹的,所以这个他倒是会。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手里的枪是空的。
他微愣:“你为什么没上弹?”
荣荀蹲下.身子去将之前被自己拆开的零件捞出来,随意道:“怕走火。”
他说:“虽然这不是真弹, 但打着还是有点疼的。”
余今望着他, 动了动唇,有点说不出话来。
余今蹲到他旁边,看着他组装枪支,实在是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荣荀这么温柔的人。
但同时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荣荀先遇上纪凭语呢。
一点难以言表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 余今垂着脑袋,很轻地抿了下唇。
就听荣荀又说:“还好我猜对了是你往这边来了。”
他一边教余今怎么组装, 一边在其中穿插闲聊:“不然我装弹的时候就能被发现。”
他这话无疑是在暗示只会对余今放水,很成功地取悦到了余今。
余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不熟悉这边, 所以脚步声比较慢。”
荣荀说:“纪凭语不一样, 他从小就玩这些长大。”
余今哦了声,本来没想问的, 但也许是因为这两天荣荀太过放纵他,而且无论他说什么, 荣荀都会满足。
昨天他就是提了句激光枪没意思, 荣荀今天就带他来真人cs了;还有卡丁车……
荣荀对他这么好, 他就忍不住想要把头探出蜗牛壳再前进一步:“你不是说你和他不熟么。”
这话刚问出口, 余今就觉得不太好。
哪有朋友这样质问朋友的, 而且也过于越界了。
可丨荣荀眉眼间的笑意却明显的真实了几分, 他心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好:“我和他真的不熟。”
偏偏他还要故意用那种像是认错的态度,仿佛余今是在管他,而他害怕什么的语气轻声说:“是纪哥总是跟我提,我也不想听。”
他这服软的语气,配上总是能撩动余今心弦的嗓音,让余今一颗心都软了下去。
于是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跟着放轻,也没去在意什么越不越界的事,他只知道荣荀这样和他说话……他挺喜欢的:“纪哥为什么总是跟你提?”
“纪凭语是他一手带大的。”荣荀早就有意让他知道他这边一些关系,这时候正好:“他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当哥哥。也就把自己养成了弟控,三句话不离弟弟的那种。”
余今明白了。
但懂了后,余今又有点羡慕。
家人啊。
察觉到余今的沉默,荣荀停了停:“怎么了?”
余今摇摇头:“没事。”
荣荀轻点了一下手里的枪,正思索着要不要把话问出口,就听余今又说:“那我就先走了。”
荣荀看向他,有些好笑:“怎么?从我这骗了枪就要跑路了?”
“那不然呢。”
余今眨了下眼,也笑:“还真留下来做俘.虏吗?”
“不跟我一队?”
“……我们总共就三个人啊,我都答应纪凭语了。”
荣荀没有拦他。
本来就是带人出来玩的,虽然他也想把小金鱼别裤腰带上带着跑,但这样余今没有办法玩得尽兴。
所以他挥了挥手:“去吧,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余今挑唇,眼里闪烁着光:“荣先生,你才应该要小心。”
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余今了,荣荀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只哼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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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荣荀那的教训,余今再往前的动作就小心了很多,就连脚步也刻意放轻。
然后他就看见了拎着枪一脸悠闲的纪凭语。
余今有一瞬的兴奋,但当他的枪口抬起来的那一瞬间,纪凭语对着他这里喊了声:“余今,我看见你了。”
余今:“。”
他严重怀疑自己今天打不出一枪。
他没冒头,就听纪凭语说:“荣哥跟你在一块吗?”
余今犹豫了一下,看着纪凭语没有要和他火拼的意思,还是放下了枪:“不在。”
于是纪凭语就直接走了过来:“聊聊呗,一直想跟你聊会儿天,但荣哥看你看得也太紧了。”
他明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一口一个“你对象”了,余今却反而有点难为情。
因为纪凭语说的好像是对的,荣荀的确看他很紧。
两人坐在做旧的集装箱上,纪凭语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颗薄荷糖递给他:“吃糖吗?”
余今说了声谢,接过后撕开包装:“好凉。”
纪凭语也往自己嘴里塞了颗:“我觉得还好啊。”
余今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笑了一下。
纪凭语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吹了会儿风,余今感觉到自己口里的薄荷糖化了不少,纪凭语才问:“我上午是不是吓到你了?”
余今摇头:“没。”
他迟疑了一下:“我就是……”
大概是因为纪凭语给他的感觉不错,所以余今停顿了一下后,就实话实说:“我之前总是住在医院里,很少和人交流,有也不记得人了。”
纪凭语点头:“我看出来了,其实你并不擅长和人聊天吧。”
余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纪凭语偏头看他:“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余今下意识就说:“我没……”
他话还没说完,因为习惯在说话时会看着对方说,所以对上了纪凭语的眼睛。
少年的眼睛干净而又简单,虽然不像荣荀那样一眼就能望到余今的心里去,让余今生出各种异样的情绪,可要骗纪凭语,余今也有点不忍心。
尤其是他想起上午纪凭语陪他玩卡丁车,中午还跟他推荐菜品,下午又这么照顾他。
余今又不是傻子,从上午纪凭语靠着护栏玩手机开始,他就知道说什么荣荀帮纪总带孩子,其实不是。
多半是荣荀找纪凭语帮忙,有个自来熟的同龄人一块玩,他能够更快的在陌生的环境下放松下来。
这些知识,余今是自学过的。
余今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同龄的朋友,但他猜多半没有。
而他想要朋友。
人,是孤独的。
所以他没不下去了。
“……确实有。”
余今想了想:“我,怎么说呢。”
他抿着唇,组织了一下措辞:“我就是想知道,荣先生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或许我和他……以前见过?”
大概是纪凭语也没想到余今会问这个问题,他也愣了一下:“荣哥自己没跟你说吗?”
余今摇了摇头,又严谨地补充了句:“也有可能他说过,但我不记得是他说的。我记不住人。”
他叹了口气:“算了。”
余今咬碎了嘴里已经化得差不多了的糖:“总会知道的。”
纪凭语拿枪支着自己的手肘,晃着玩。
他看了余今一会儿,余今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怎么了?”
纪凭语:“你喜欢他。”
余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懵了,整个人一顿,在寒风中缓缓地红了耳根:“你怎么突然……”
不是,纪凭语不是都打趣他们好几次了吗,怎么现在才下这个结论?!
“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没在一起。”
纪凭语嗤笑了声:“骗得过我哥,瞒不过我。”
余今无言。
纪凭语:“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没和他在一起?”
他随口道:“我看荣哥喜欢你那劲儿,你就算叫他把荣家家主的位置让给你他都愿意。”
余今:“。”
大可不必。
“我之前就想说了,你的比喻都好夸张。”
“实话好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声。
纪凭语撞了撞余今的手臂:“你还没回答我呢。”
这要怎么说?
余今敛眸,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脸上的笑意淡下去,语气也放轻了很多:“可我记不住他。”
纪凭语嘶了声:“啊,好虐。虐得我心肝疼。”
他边说边跳下了集装箱:“没别的事我就先走啦,我还没找到子弹呢。”
余今摸出了一包子弹,喊了他一声。
纪凭语回头,余今朝他丢过去。
子弹稳稳地落在了纪凭语手上,纪凭语挑眉:“不怕我现在就跟你火丨拼吗?”
余今只说:“帮我个忙可以吗?”
纪凭语示意他先说,余今笑了下:“见到荣先生的话,帮我跟他说我在这儿等他。记得要说是这个红色的集装箱。”
纪凭语明白了什么,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一边装子弹一边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余今一眼:“余今。”
他说:“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可以随便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反正无论怎么样,总有人会爱你。”
纪凭语随意道:“但你要想清楚,这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
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停在原地甚至只会不断后退吗?
余今明白纪凭语真正想说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
余今看着他:“道理说得不错。”
纪凭语勾唇:“不是我说的,是一个陌生人跟我说的。”
他挥挥手:“不过看样子是我废话了。”
“没有。”
余今认真道:“谢谢。”
纪凭语离开后,余今又坐了会儿。
其实今天天气不太好,没有太阳,阴了一整天了。
这边是哪,余今昨晚开手机定位看了眼才知道。
内陆的北边,在十月总是是冷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十月底。
得亏余今身体好,不怕冷,现在坐在萧瑟的寒风中,也没有半点冷意。
他等了会儿,才起身换个位置。
这边他很早就看中了,很适合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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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荣荀过来的时候,余今还发了会儿呆。
他总是喜欢游神,而以往都是真切的放空脑袋,这回却忍不住去想些有的没的。
他的生活就像是在拍鬼片和悬疑片。
他不记得人,也就导致了他不记得那一张张嘴里说出的关系。
哪怕他的记忆里的确有那些故事,可名字和脸,在他这都是陌生的。
没有人能理解这种感觉。
因为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心理障碍。
他因此没有办法和人建立深度关系。
就连朋友都没有。
……那年绑架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今是第一次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还没深想,细微的脚步声就将他的思绪拉回。
余今借着不远处的反光看了眼,确定是荣荀后,勾起了嘴角。
等到荣荀越走越近,抵达了他想象中的位置后,余今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出,枪口直接抵住了荣荀的心口。
就见荣荀似是意外地扬了下眉,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表示投降。
余今的眉眼里带着飞扬的神采:“我说过的,你要小心。”
荣荀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也有阴沟翻船的一天。”
他微微倾身,想要接近余今,余今本能地往后退了点:“……干嘛。我没你那么温柔,我这枪里可有子弹的。”
余今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没有气势,再一字一顿地补了句:“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
荣荀停住:“我知道。”
他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散漫却柔和的笑意:“那余长官,你打算怎么处置你的俘.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对劲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黄脸通红呜呜呜呜
下午六点还有更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