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刻。

临近饭点,打尖住店的客人陆陆续续进入客栈,原本空荡荡的大堂内逐渐热闹喧嚣起来。

店小二端着饭菜热火朝天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忙的满头大汗。

大堂右侧的角落里,花满楼眉头越蹙越紧,不安的望向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

他面前的饭桌上摆满了新鲜的饭菜,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新鲜出炉的饭菜渐渐失去了热气,变得冰凉。

阿音洗簌沐浴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吗?

花满楼的俊脸浮现犹疑之色。

两人虽已定情,但到底男女有别,他原还顾忌着季音在房中沐浴不敢轻易叫门,而且女子沐浴洗簌的速度本就不比男子快。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走廊尽头依旧是门窗紧闭。

便是沐浴时间长些,也不可能半晌都没个动静。

花满楼不免坐立难安,他越细想越是觉得奇怪,忍了又忍最终还没没忍住内心的焦急,猛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一个大鹏展翅纵身跃上走廊,三两步快速冲到房门口,五指弯曲轻叩门扉,边敲门边轻喊:“阿音?”

屋里头寂寂无声,没有丝毫动静。

砰!

花满楼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急切的用力,重重的将房门撞开!房门打开的瞬间,他的衣摆刚擦过门槛,人已经飞快的冲进了房里。

绘有杏花满园图的屏风后,浴桶里水温早已冰凉,屋里头空无一人。

花满楼来回转了一圈,终于在梳妆台前找到了一份被压着的书信。

花满楼伸手拾起一只圆形的金属,他仔细的摸索着金属表面的纹路:“是宫铃……”

他摆弄着宫铃,银白色的宫铃在他手中乱颤,却始终寂静无声。

灵光忽然闪过,花满楼下意识的向着铃铛输入了一丝内力,霎时空灵飘渺的铃声响起:“铃铃……”是熟悉的天魔音。

“是阿音的宫铃!”花满楼心底闪过一丝明悟,这信应当是阿音留下的。

他眼疾手快的拿起原本被压在宫铃下方的书信,墨香随之涌来。

花满楼的指尖轻拂过书信,染了一手黑色的墨汁。

墨汁还未干透,龙飞凤舞的字迹可见是匆忙之间挥笔书写而成:“……师门急召,等不及与君道别。赠君以宫铃,聊以慰藉。数日后归。——季音留。”

阿音走了。

离开时很是急迫,甚至都来不及亲口与他辞行。

也不知道阿音的师门发生了什么大事……

花满楼心中怅然若失,满心都是不辞而别的季音,神色恍惚。

“叮铃铃……”

宫铃在他手中敲击出飘渺之音,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忽而,莫名的灵光划过心间,花满楼神色怔愣住,恍然大悟之感乍然涌现。

赠君以宫铃,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阿音这是在拐着弯儿提醒他要时时思她念她,勿要忘了她!

“阿音啊阿音……”花满楼摇头忍俊不禁。

虽然是不告而别,但……花满楼愣是被季音拐弯抹角提醒他勿相忘的小心机给逗弄的再也升不起分离的失落,即哑然失笑又觉得季音实在是可爱得紧。

这要他如何能生出离愁别绪?

反而涌起了又酸又甜的酥麻,险些融化了他的一颗男儿心。

同时,一抹愉悦悄然爬上花满楼清俊如画的眉眼。

“也罢。”

花满楼爱怜的抚摸着宫铃表面的祥云纹路,心中充满期待。

虽然阿音因故失约了,但花满楼不会忘记他们的定情之约,他会在江南的百花小楼里静候佳人翩然而至。

无论阿音何时到来,只要她来,花满楼一直都在。

***

来时一路畅通无阻,归去时必经之地却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群混不吝的江湖人持剑将明国前往隋国的必经官道口把持的严严实实,厉声驱赶过路的商贩与百姓,“八大门派今日在此地围剿日月神教余孽,无关人等通通避让。此处官道严禁任何人出入!”

“小老儿家就在城中,求求大爷放我过去吧……”

“滚滚滚!赶紧滚!”

“这条路不允许任何人通行!”

“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这官道人来人往,连通村路与城镇,你们这些江湖人无缘无故将路堵了,这让咱们老百姓如何回家?”

“再不滚,休怪老子剑下不留人!”

守在路口的江湖人骂骂咧咧,脚下也没闲着,对着执意要入城的百姓γιんυā们又踹又踢,周围哀嚎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吁——”

季音策马扬鞭行至近前,遥遥望见官道上围满了人,忙不迭的拉紧了缰绳。

红枣马嘶鸣着停下了急促奔驰的马蹄,立在原地摇头摆尾,十分不爽的从鼻子嘶嘶喷气。

“你是何人?”

听到马蹄声,持剑踢打普通百姓的江湖人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季音。

因为疾行赶路,季音脱下了不便行动的粉色的广袖留仙对襟襦裙,转而换上一身窄袖劲衫,活脱脱一副江湖侠女的打扮。

那江湖人怒目相向,目光粗粗扫过衣衫移到季音脸上时,眼中惊艳之色明显,原本临到喉咙口的疾言厉色变成了温声细语,“这位女侠,今日八大门派围剿日月神教余孽,此处官道已由我等接手管辖,此处不予通行,识相点赶紧滚,还请女侠见谅!”

“这八大门派好大的威风!”

季音眼底泛起冷意。

朝廷尚且不禁官道出入,一群草莽江湖人倒是毫无顾忌,竟然直接堵了路不让人进出,行事未免也太过霸道了!

“不知女侠师从何门何派?”拦在路口的江湖眼神发直的紧盯着季音,试探性的询问她的出身来历,“若是我八大门派之人,自然可过,若不是……”

“我的门派,尔等还没资格知晓。”

季音纵身跃起,如翩然的彩蝶自空中飞掠而过,同时她一掌挥下,飘渺的天魔音自腕间流泻而出,钻入拦路者的耳中。

音波冲杀而至,似魔音贯耳,仿佛有震耳欲聋雷声在脑海里炸开,强烈的钝疼袭来,一群人哀嚎着抱住脑袋倒地直打滚儿。

“啊……好疼……”

“啊……我的头要裂开了……”

那种痛楚十分可怕,仿佛有一把钝刀子一下下的劈在脑袋上,又砍又磨,整个脑袋都被古怪的强烈的闷疼折磨得快要爆炸了!

殷红的血液自七窍缓缓流出,眨眼的功夫,这些江湖人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眼神呆滞的倒在地上,仿佛丢了魂般只剩下一具无意识的空壳。

周围的老百姓倒抽一口冷气,一个个望着季音的眼神宛如看见了恶鬼。

“唳唳!”

红枣马长啸一声,四蹄跳起,整个马身腾飞而起,轻巧的飞跃过地上躺尸的江湖人,灵巧的落在季音身侧,眨着水汪汪的眼拿头蹭向她的怀里,催促着她上马背。

“乖孩子。”季音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稍纵即逝。她摸了摸马头,翻身上马,轻甩缰绳。

红枣马畅快的仰头嘶鸣着踏步,只听嗖得一声,马儿如离弦的箭矢般冲了出去,扬起的尘土撒了地上的江湖人满头满脸的灰。

策马向西疾行七百步,一片突如其来的阴影突然罩在了季音的头顶,堵住了天空中直射而下阳光。

自上而下的风声嗖嗖刮过耳侧,好像有什么重物自天空中沉沉坠落。

季音反射性的抬起头。

只见高耸入云的山巅处,一道火红的身影如从山崖顶部失足落下,沉重的身躯垂直而落,掀起沉簌簌破空之声,眼看就要砸在她的身上。

这要是被砸中了,她绝对会被砸掉半条命!

季音来不及深思,当即自马背上飞身跃起,长臂一伸,迅速捞住红衣身影的腰肢,在空中旋转过优美的弧形,轻盈落地。

红枣马奔跑的动作不停,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出几百米,它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马背上骤然变轻的重量,忙不迭伸长了脑袋向后看。

“唳!”

望见季音的身影,红枣马不满的唳叫了一声,气势汹汹的掉头又跑了回来。

“唳!”你这主人是怎么回事?跑着跑着就丢了?

它气鼓鼓的一口咬住了季音的衣角,眼神凶恶,骂骂咧咧不休。

季音安抚的摸了摸红枣马的脑袋,勉强安抚红枣马,而后望向怀里的红衣人。

下一刻,季音的眼角猛地抽了下。

不忍直视。

天知道,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辣眼睛的脸!

从山顶掉下来的红衣人身形高挑修长,足足比季音要高上一个头。

一身红衣如血,长发披肩。

似乎是个英气的姑娘,然而脸上却偏偏画了个不伦不类的妆容。

她生就一对星眸朗目,眉宇之间却画上了奇形怪状的花钿,弯弯曲曲的三道红线,横贯整个额头,绯红如伤痕,看上去活似被猫爪抓破了半张脸!

又红又绿的细粉涂满了眼皮,好端端一个血晕妆愣是给描成了个恶俗的搞怪妆感,脸颊原本两靥生晕的腮红,更是直接涂成了醒目的红鸡蛋,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很好。

季音内心毫无波澜的感叹,这位姑娘的妆容成功的丑到她了。

一个女人连妆都不会画,这合理吗?!

“咳咳!”

红衣女子轻咳着缓缓睁开眼,唇角流出一道嫣红的血丝。

她茫然的目光在望见季音之时瞬间变得清明起来,“是你救了我……咳咳……”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捂着胸口连连咳血,殷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流经下巴,一滴滴砸落在地面上。

整个人眼皮一翻再度晕了过去。

“……”

季音本还想说既然醒了就赶紧滚,别在这挡道,她着急赶路呢,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上头。

哪曾想,这女人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就晕了!

完蛋,麻烦上身了。

季音蹙眉,如闪电般的伸出手探向女子的脉搏,同时犹豫着是否直接把人往地上随意一丢了,一走了之。

“咦?”

下一刻,季音惊愕的瞪大了眼。

虚弱的脉象显示这位姑娘五脏六腑深受重伤,筋脉堵塞,连武功都废了大半。

然而令季音如遭电击般震惊无比的却是,这位姑娘她不是个女人,而是个没了男阳的女装大佬!

所谓没了男阳就是失去了某些男性特征的男人!

季音惊的目瞪口呆,连连倒抽冷气。

变成太监的女装大佬?!

卧了个槽,这位仁兄该不会为了变成一个女人就直接把自己□□的二两肉给咔嚓一剪刀了吧?

季音顿时肃然起敬。

她这个现代人深受震撼,三魂七魄全被震飞了,这是何等高深的境界!武侠世界里的江湖人原来这么会玩儿的吗?

长见识了!

季音下意识的抬头望了眼直入云霄的崖顶,隔着层层叠叠的云雾,她看不清崖顶是否有人影。

不管这人是自宫变得如此还是教人毁了男身从而往女装大佬发展,都可看出此人的心性之坚硬,异于常人。

那股狠劲儿倒是颇有魔门之人的风范。

正巧,阴葵派这一代能拿得出手的人实在太少。

沉吟几息后,季音熄了将人抛下的念头,直接把红衣之人往马背上一放。

“唳!”

干啥?干啥?

红枣马不满的抗议,鼻腔里嘶嘶喷气的同时,拼命踢腿乱踹试图将马背上的陌生人甩下去。

“乖马儿,别闹!”季音低喝了一声,扯着缰绳,翻身上马,“我们该赶路了。”

红枣马不情不愿的掉头,它坏心眼儿的飞身跃起跨过路边伫立的岩石,又一蹄子重重的的踩进了道路中央坑坑洼洼的积水潭。

霎时马背颠簸,横放在马背上的红衣人被顶的闷哼一声,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颠移位了。

不等‘她’从昏迷中悠悠转醒,飞溅而起的泥浆顺势砸了她满头的泥水!

湿漉漉的泥水重重的的擦过辣眼睛的妆容,卷起‘她’脸上青青红红的脂粉簌簌而落,红衣人的整张脸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这下好了,本来就辣眼睛的模样完全没法看了,就连一身绯红的衣衫都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泥渍。

“………”

季音诡异的沉默了几秒。

她艰难从泥人脸上移开目光,转而望向四蹄如同风火轮般跑得飞快,还专挑路障水洼跑的红枣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忍心责骂它。

马儿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它只是比较贪玩罢了。

***

日夜兼程回到师门,季音将疲惫的红枣马交给门童后,又吩咐了下属安置照料红衣人,便匆匆前往阴葵派议事大厅。

边不负早已长身而立,站在议事大厅之内。

“见过师姐。”

季音前脚踏入门槛,边不负立刻拱手见礼,“师弟。”季音颌首回礼,随后面向阴葵派宗主躬身作揖,恭敬道,“徒儿见过师尊。

“妍儿回来了。”

坐在首位闭目养神的阴葵派宗主闻声侧头,望向季音,一声惊疑脱口而出,“咦……你周身气机略有浮动,但隐隐已成圆满之势……”

忽然,她身形如闪电般疾行而至,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季音的脉门,另一手则如拈花拂柳般轻巧的从季音周身的骨骼上划过,眨眼之间将她的身体状况查探了个清清楚楚!

“妍儿你竟然又突破了!”

这话一出,边不负侧目而视,面露惊愕。

阴葵派宗主异彩连连,显然已是震惊至极。

距离上次突破才过去多久啊,祝玉妍的武功竟然直线增长,如今修为仅仅只比她低上一线,要知道身为宗主的她也不过修炼到天魔大法的第十七层巅峰!

比起她这具心境有损、身受重伤而此生无望修成天魔大法的残躯,祝玉妍不过二八年华便已拥有了如此高深的武功,可见她日后的成就绝不仅限于此。

宗主甚至大胆的猜测,爱徒祝玉妍极有可能在年近而立之前,一举练成天魔大法,成为阴葵派历代最为出色的继承人!

“好好好!”

宗主畅快大笑,眼中复杂难辨的情绪一闪而逝。

原本还担心爱徒因情劫而徒生变故,却不曾想祝玉妍的悟性与心性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出色。

妍儿的资质根骨皆是随了她,并非绝顶之辈,她早些年以为这孩子也将继承她的命运,止步于天魔大法第十七层巅峰,待她百年后从她手中接过阴葵派,继续前辈们未完成的大业。

可谁曾想,妍儿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那人还要更胜一筹。

复杂的情绪怵然浮现,心绪急速变化之间,她的喉间蓦地涌起腥甜之意,阴葵派宗主闭了闭眼,强行将血吞了下去。

“师尊!”

两声呼喊同时响起,边不负大步跨来扶住了阴葵派宗主摇摇欲坠的身影。

季音察觉到异样,反手握住宗主的手,急忙输送内力。

“本座无碍。暖流顺着经脉流入四肢百骸,宗主眉间的痛楚稍退,她混不在意的挥挥手。

怎么会无碍?

季音的秀眉深深地蹙起,数月不见,师尊的暗伤越发严重了,年轻时遗留下的内伤如今已经深入肺腑,若非师尊体内内力深厚,一股生机源源不绝的替她续命,只怕早已断了气。

但饶是如此,脉象显示这具身体已是油尽灯枯,风烛残年之态。

“不过是老毛病了。”

季音心底顿生悲痛之意,刚想开口,阴葵派宗主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轻描淡写的略过此事,将话题转移到邪帝舍利之事上。

“邪帝舍利现世一事,你们两都已知晓,但邪帝舍利如今在何处,想必你们定然不知。”

“还请师尊明示。”

季音定了定神,与边不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邪帝舍利才刚有现世的消息出来,如今黑白两道各方势力都在明里暗里的寻找,暂无所获。师尊又是如何知晓邪帝舍利在何处?

难不成阴葵派的情报处已经抢先一步找到了邪帝舍利的下落?

宗主流露出复杂的眸光,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杨公宝库。”

不等两个徒儿惊异不定,宗主又补充道,“本座也是近日才能确定,不仅是邪帝舍利,连皇室梦寐以求的和氏璧也在杨公宝库之中,或者说就在杨素手中!”

杨素!

阴葵派的宗主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底似怨似恨,泛起浓浓的凉薄。

“杨公宝库?杨公?杨素?!”边不负震惊不已,“杨素竟然偷偷建立了宝库?不是说他行将就木了吗?”

杨素此人出身于关中氏族弘农杨氏,前朝北周时期曾率兵踏平北齐,俘虏南陈主将,后又攻取淮南,立下赫赫战功,被当时的朝廷亲授为大都督,仪同三司,权势滔天。

后来,杨坚率铁骑征战中原,踏平各个小国,又威逼北周皇室禅让帝位,登基为皇,改北周为隋,改年号为开皇。

开皇八年,隋文帝授封杨素为越国公。此后十数年,杨素身居高位,权势赫赫。

然而自隋文帝膝下两位皇子年龄渐长,夺嫡之争越发激烈,两位殿下皆有意拉拢,不过自朝廷传出的消息杨素年轻时因战争留下不少暗伤,年初时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引起旧疾复发,在床上一躺就是数月。

据说,隋文帝派遣医道圣手为其诊过脉,直言让弘农杨氏替他准备后事,杨氏大兴土木已在为其建造陵墓,眼看将要完工。

谁都知道杨素如今已病入膏肓,一脚踏进了棺材里,命不久矣。

朝野上下都在猜测,或许杨公陵墓建成之时便是其殒命之日。

但凡世家大族的家主入土时免不了人殉与价值连城的宝物陪葬,于普通人而言称得上一句宝库,否则又哪来那么多盗墓贼?

但区区一个杨公墓又如何能被称为宝库?

但杨素的陵墓里纵使陪葬丰厚,这些财富于皇室于其他世家甚至是黑白两道众多门派而言都不值一提,各家底蕴深厚,随便拿出来一点价值都远超那些陪葬品的千百倍。

如今,师尊却声称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越国公手中不仅执有邪帝舍利,连与皇室意义非同寻常的和氏璧都被他收入了囊中,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竟然是杨素?”季音实在意想不到,她联系自己一知半解的剧情猜测道,“如此说来,弘农杨氏修建杨公墓不过是个掩人耳目之举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实则为了兴建杨公宝库藏起邪帝舍利与和氏璧?”

“妍儿猜的不错,”宗主嗤笑道,“没想到吧?杨素老奸巨猾,其武功堪称当世之最,便是所有的宗师都死绝了,他也不可能入土!他的心机城府之深,将天下人耍的团团转,所有人都叫他给骗了过去!”

“敢问师尊,”边不负压着惊色问道,“那杨素又是如何得到邪帝舍利与和氏璧的?”

“因为他是邪帝向雨田的关门弟子!天下间第二个修习道心魔种大法之人!邪帝舍利是向雨田传给他的至宝,至于和氏璧……”宗主冷笑了下继续道,“昔年和氏璧落入慈航静斋前任斋主手中,那群尼姑秘而不宣,打着奇货可居的心思,以代天择主的借口想要借此搅动风云从中得利,可惜却叫杨素偷偷潜入慈航静斋,重伤了那老尼,夺宝离开。这些年慈航静斋一直在暗中打探和氏璧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提及此事,宗主就乐的很。

死对头不高兴,她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杨素竟是邪帝向雨田之传人?”

季音喃喃自语,这等秘闻令她心神震撼。

“昔年邪帝向雨田携邪帝舍利失踪后,隐姓埋名藏在关中弘农,后被杨氏当成隐士文人请回去给主家年幼的少主授课……”

宗主说到此处长叹着,眸光暗淡了几分。

杨素自幼天资聪颖,具有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之能,向雨田见猎心喜,又见其心性暗合了其功法,便暗中收其为关门弟子,传授了道心魔种大法。

谁能想到,向雨田那几个弟子明争暗斗多年,始终没能从向雨田手中得到完整的《天魔策》,无缘修习的魔门至宝秘籍《道心魔种大法》,偏偏却叫个出身清贵的世家子给得到了。

杨素不愧为合格的世家家主,前半生遵守世家子的责任,将杨氏清贵之名传遍天下,其功绩足以名垂千古,而后半生则苦心修炼,武功修为直追邪帝向雨田,距离破碎虚空也仅半步之遥。

也正是因为如此,天下间竟无人知晓杨素与邪帝向雨田的关系。

不管是为权贵还是入武道,杨素之天资悟性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

当初若非……她也不会知晓此等隐秘。

可恨那人始终不曾真正信任过她,严防死守的竟是一点有关于邪帝舍利的消息都没能让她知晓,她也是近日才敢确定此事。

宗主闭了闭眼,咬牙切齿的藏起心底不甘浮现的回忆。

“既是如此,这即将建成的杨公墓便是很可疑了。”边不负抱拳说道,“师尊,徒儿请命前往弘农杨氏查探杨公墓。或许杨公宝库的入口就在杨公墓中。”

“不可。”季音皱眉出口打断道,“如今邪帝舍利现世,正值多事之秋。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盯着,牵一发而动全身。师弟今日前往弘农杨氏,明日这消息就能传遍朝野,若是被人发现蛛丝马迹,反倒不美。依我看,不如按兵不动,静观后续。”

宗主投来赞许的目光:“妍儿,你继续说。”

“那杨素大限将至之事早已人尽皆知,他既已打算死遁,想来定有图谋。”季音侃侃而谈,“倒不如等弘农杨氏为其出殡后,再将邪帝舍利藏身杨公宝库的消息散播出去,将各方势力的目光引到杨素身上,我们亦可渔翁得利。”

如果杨素的武功当真如师尊所言已至半步虚空,那么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夺得邪帝舍利,倒不如借此将其他势力一网打尽,亦可清除魔门之中的敌对势力,一统魔门两派六道。

邪帝舍利中虽然蕴含着历代邪帝的精元,但季音对此并无垂涎之意,纵使得到了这些精元获得破碎虚空之秘又如何,心境跟不上的结果只能是枉费心机。

虽然季音看不上这些精元,但也不会让邪帝舍利落入其他势力手中,那叫资敌。

眼下看来,这东西在杨素手中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和氏璧,这玩意的象征意义其实远大于它所蕴含的能量,是皇室必争之宝。对于追求武道的魔门势力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

当然,关于邪帝舍利的争夺战,阴葵派不能不参与,否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猫腻吗!

季音继续说道,“与其打草惊蛇去查探杨公墓,倒不如换个思路着手,比如,杨素会找何人修建杨公宝库……”

边不负灵光乍现,立时脱口而出:“鲁妙子?!”

季音轻笑一声,“号称在机关阵法之上的造诣天下无人能及的鲁妙子啊…”

剧情中先于石之轩与她生情之人,季音确实有心寻去会一会此人。

“寻找杨公宝库之事,便由妍儿负责。”宗主继而望向季音,眼底有赞赏骄傲划过,“虽然你的武功修为已远超旁人,但不可自矜自傲,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季音恭敬的躬身作揖。

宗主神色欣慰,转而望向边不负,“既然各方势力都在寻找邪帝舍利,我们阴葵派也不能落于人后。不负,此事交给你去办。”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参与其中。

边不负当即应是:“弟子遵命。”

顿了顿,宗主补充道,“便是无法成功从杨素手中夺得邪帝舍利也无妨,但绝不能便宜了旁人。”

“师尊放心,徒儿明白。”边不负拱手道。

宗主点点头,眼底精光乍现:“还有一事。杨氏二殿下命暗卫传来手令,欲与我魔门共商大业。此事你们如何看?”

杨氏二殿下,隋文帝杨坚之次子杨广。

阴葵派为魔门两道六派之首,杨广有意与阴葵派合作争夺储君之位。

隋文帝膝下两子太子杨勇与次子杨广,太子素有仁厚之名,而二殿下则骁勇善战,不过据魔门在皇宫里的眼线传出的消息,杨广秉性易怒易躁,动则大骂处决身旁伺候的宫人,虽然他将此事隐瞒的很好,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至少那些势力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此事于我魔门有利可图。”

季音与边不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最重要的是慈航静斋早已投入太子旗下,若是叫杨勇即位,慈航静斋亦能搭此东风扶摇而上,到时候白道与皇室联手打压魔门,于魔门百害而无一利!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杨广合作之事可行。

但也没必要急吼吼的凑上去,不过一份手令而已,还不足让阴癸派全力相助。合作可暂且先缓一缓,以免阴癸派在两方结盟之事中失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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