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起来和以往的织布机好像也没多大区别啊?”
朱元璋看着眼前刘基找人打造出来的织布机,微皱眉头。
刘基回道:“看起来确实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枚梭子,改良之后不需要用手去来回牵引,只需要用脚轻踩下面的蹑,就能让梭子左右穿梭。”
“嗯。”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试过没有?”
“还没有。”
刘基回道:“不过臣已经找了一个熟练的女工过来,随时都可以进行测试。”
“好,那就开始测试吧。”
“是。”
片刻后,一个女工就被叫了进来。
女工是在京师一家小作坊做学徒的,说是学徒其实就是小工,每天给东家织布换取少许银两谋生。
刘基跟女工说了一下这个改良过后的织布机的不同。
女工倒是接受得很快。
毕竟这个织布机的改动其实不算大。
“你平时一天能织多少布?”刘基问道。
“一天能织一匹左右。”女工老实回道。
“那你就按照你平时织布的速度,试用这台织布机织一下布。”
“好的,大人。”
女工坐下开始织布,而三个大男人则是在一旁看着。
这让女工有些不习惯。
更让女工不习惯的是这台织布机。
因为改良过梭子,不再需要用手来回牵引,而是用脚踩蹑来实现梭子的来回穿梭,这就很讲究手脚并用,所以一开始她并不习惯这样的操作方式。
但好在女工的手脚相当的麻利,渐渐的上手了。
上手以后,她发现还真的好用。
手上只需要控制经纱,而纬纱的穿梭完全由飞梭完成,不再需要停下来用手去穿梭,熟练之后整个织布的过程非常的连贯。
咔哒咔哒。
织布机在女工的手上不停的运转,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
朱元璋朱标刘基三人看得目不转睛。
现在不用算也知道,这个织布的效率铁定是提高了,至于提高多少还得看结果。
不知不觉间,半天时间过去了。
刘基让女工停了下来,然后开始让人丈量女工织出来的布。
“回大人,一共是一匹半。”
“多少?”
女工听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才用了半天的时间,她就织出了一匹半的布?而且还是在一开始不熟练的情况下。
那岂不是说,她一天下来至少能够织三匹布?她现在在一家小作坊做小工,一天才三十文的工钱,要一天能织三匹布,那东家岂不是赚翻了?
至少三倍的效率。
女工只觉得惊奇,而朱元璋三人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让这里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他们比女工更知道这三倍的效率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
按照现在市面上的价格,一斤棉花的价格是二十文钱,制作成棉纺就得一斤五十文钱,织成一匹布需要三斤棉花,而一匹标布市面上的价格是在二百五十文钱左右。
一台普通的织布机一天能织一匹布,三斤棉纺的成本是一百五十文钱,除去小工的工钱三十文钱,一匹标布能卖二百五十文钱,就能赚七十文钱左右。
而一台改良过的织布机,一天至少能织三匹布,棉纺的成本增加到四百五十文钱,小工的工钱不变,还是三十文钱,那么三匹布能够卖七百五十文钱,一天就能赚二百七十文钱。
也就是说,一台改良过的织布机,在成本不变的情况下,多赚了二百文钱,是原来利润的将近四倍。
算清楚这个数之后,朱元璋和朱标刘基都忍不住露出惊叹的表情。
原本一台织布机一年能赚两万五千多文钱,折合二十多两银子,而一台改良后的织布机一年就能带来九万八千多文钱,折合九十多两银子,这对于一个家庭或者手工作坊而言,那将是天大的改善。
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这增加的几十上百两银子,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似乎又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甚至可以说没什么作用。
大明现在一年的税收在两千万两银子上下,这不是杯水车薪是什么?
可是,朱辰却说,世界的改变就是从这枚梭子开始的,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朱元璋暂时还是有些搞不懂。
可是这段时间朱辰又不在,而朱元璋也已经决心去改变。
打发女工走后。
朱元璋道:“伯温,你先让人造一百台改良的织布机来,成立一个新的织造局。”
大明有自己织造局,叫江宁织造局。
江宁织造局主要负责为皇宫贵重的布料类似绫罗绸缎等织造物,剩余的也对外供应一些,是名副其实的皇商,整套体系相当的成熟。
而朱元璋现在再建一个织造局,其目的刘基多少是有些搞不懂的。
因为这个改良过的织布机就算效率提高了惊人的三倍多,但织出来的布可是普通布料啊,这些布料是底层百姓才用的。
难道说朝廷还能看上这点利润不成?
又或者说,他真的信了那个朱辰,以为这台小小的织布机就能改变世界?
其实朱元璋自己也不懂。
但他还是想要试一下,因为他真的信了朱辰的话。
“臣遵旨。”
纵然心中有疑虑,刘基还是拱手领命……
……
三人回到宫里的时候,却发现千步廊上,百官都已经在焦急的等待,翘首以盼,议论纷纷。
见皇上回来,百官呼啦啦的迎了上去。
“怎么了?”
朱元璋眉头微微一皱。
钱唐第一个站了出来:“作为一国之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您都不知道吗?”
朱元璋瞥了一眼钱唐:“钱唐,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唐对于朱元璋这段时间神出鬼没早就充满了意见,有些话他不吐不快,于是梗着脖子道:“皇上,臣上次已经说了,您身为一国之君,千头万绪都汇集到您那儿,您一旦不在,那便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可是您现在动不动就不见人影,今日发生了那样的大事,整个朝堂都在找您,可是翻遍了整个京师,都不见您的人影,您究竟去哪了?”
朱元璋也来气了,轻哼一声道:“咱去哪里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钱唐涨红着脸,寸步不让:“皇上,身为臣子,当匡辅君主,以图天下大治,何谓匡?王字外面加一道规范,是既防止皇上随心所欲乱来,又保护了皇上意思!”
“臣作为大明的臣子,如果皇上做错了,不能站出来匡君,还要这乌纱帽何用?”
“好好好!”
朱元璋连说了三个好字,道:“来人,把这老匹夫的乌纱帽给咱摘下来!”
“父皇!”
这时,朱标连忙站了出来:“钱唐为人强直,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到底出了什么事?”
“殿下,科举出事了!”有大臣站出来道。
这话一出,朱标愕然,下意识的看向朱元璋,却发现朱元璋仍旧一脸的淡定,甚至他从朱元璋的表情中看到了智珠在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