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上旬,未时。
兖州,陈留郡。
张靖领着诸将,巡视着陈留城防,原本的四万大军,如今只有一万大军镇守陈留。
另外三万大军兵分两路。
一路两万。
随徐和前往陈留各县,解救各县的百姓,以及整合各县的粮草。
另一万大军。
在今日巳时之际,携十余万陈留百姓前往东平。
“谁又能想到,这漫天飞雪。”
张靖伸手接着一片雪花,抬眼望向寒风肆掠,落雪纷飞的天穹,面上带着一丝感慨道:“如今,却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让天下的各方诸侯望而却步。”
“报!”
就在张靖感慨之际,一名将士快步行至近前,将一份竹简双手呈上,恭敬道:“启禀主公,军师遣信使送来文书!”
“嗯!”
张靖微微点头,伸手接过竹简,稍作查看便将其打开,出言道:“你先下去吧!”
“喏!”
传信将士恭敬抱拳应是。
“如今的东平国,已有七十余万百姓了吗?”
看着程昱送来的文书,张靖面色凝重,也没了继续巡视的打算,而是踏步朝府衙行去。
在张靖原本的计划内。
待整理兖州之后,便占据泰山、济北、东平、任城四郡,以及少部分东郡黄河以南的地域。
再以四郡之地。
供养下面近三百万百姓。
兖州本是平原地域,其中平原土地,占据了六成以上,据张靖记忆中的了解,这个时代兖州的总面积,大致在三十万平方公里。
在东汉十三州之中。
总面积排名十二,只比司隶大了一点点。
但即便如此。
按每人十亩土地来算,三百万人,也不过三千万亩土地,汉大亩为四百六十五平方米,小亩为一百九十二平方米。
兖州四郡之地。
约莫占据兖州五分之二的面积,也就是十二万平方公里。
除却官道,河流,建筑等等。
可用的土地,也不会少于六万平方公里。
最简单的估算。
一平方公里,等于一百万平方米。
每亩按四百六十五平方米来算,一平方公里,便有两千一百五十亩。
也就是说,一平方公里。
可安置两百人左右。
六万平方公里。
便可安置一千两百万人。
当然,这只是张靖理想中的情况。
可即便是如此,用四郡之地,来安置三百万百姓,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
那就是数据,几乎不会骗人。
申时三刻,陈留太守府。
“总算弄好了!”
桌案后方的张靖停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身子,看着身前的成果满是欣慰。
“好像还差了点东西。”
张靖拿起桌案上的公文,前后检查了一番后,不由微微蹙眉。
“对,口号得改改!”
过了一会儿之后,张靖发现了问题所在,沉吟道:“原本的摊丁入亩,火耗归公有些不合时宜。”
“那就改成——摊丁入亩,地丁合一,杂税全免,耗羡归公。”
“简单粗暴,通俗易懂。”
“完美!”
“有点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意思了!”
修改好口号之后,张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其放入竹筒封好。
“廖化!”
张靖拿着竹筒,唤来廖化吩咐道:“即刻遣一队弟兄,将其送给仲德先生。”
“属下领命!”
廖化见主公郑重其事,当下也明白此物的重要性,当即恭敬抱拳应是。
“去吧!”
张靖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这玩意,在这个时代。
由刘家汉室,或者诸侯拿出来。
那绝对是有毒的。
但如果拿出来的人是张靖?
那就没事了!
廖化拿着竹简下去后,立马着人快马加鞭,将其送往无盐。
两日后,东平国。
程昱收到了张靖的文书。
“来人!”
看完书信的程昱,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道:“命薛房、羊秘、羊耽、王粲、颜敫、刘佗、羊衜、刘凯等人前来见吾。”
“喏!”
一名将士出列恭敬应是。
片刻后,一群人进入程昱所在的偏厅。
“吾等见过仲德先生!”
众人如今见到程昱,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打鼓,连忙恭敬行礼。
“诸位不必拘礼。”
程昱面色带着一抹笑意,开口道:“通过这两日的相处,想必诸位都能知晓,我程昱是什么样的人。”
“此乃吾主送来的文书。”
“诸位都拿去一观,之后吾再行安排。”
厅内的这些人。
都是程昱这两天选出来的人才,他们有的曾在朝廷为官,有的是衣冠世家,除了薛房以外,几乎都是大族出身。
这些人在程昱眼中。
都是可以一用的人才。
当然,如果有不听话的。
那就是食材。
“吾等领命!”
众人一听是张靖送来的东西,也是不敢怠慢,因为他们各自的背后,都有一家老小,不想被当成食材送去牢狱,就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好在这两天下来。
程昱也只是安排他们统计粮草,以及为百姓登记造册,算不得什么重要事情,对他们也没有过分约束。
“嘶~”
看过文书的颜敫,不由心跳加速,倒吸一口凉气道:“仲德先生,吾主此策或将颠覆天下,还请先生慎行。”
他是济北颜氏出身。
祖上更是乃是复圣颜回,可称是光芒万丈,而颜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传到他这一代之前,十余代都是一代单传。
家族不能说人丁兴旺。
只能说是勉强保住了火种。
而他此前曾举茂才,任朝廷的御史大夫,看似掌管朝廷重要公文,有监察百官之权。
实则颜敫心里明白。
他那个御史大夫,所能监察的,也只有他自己。
在董卓乱政的时候,恰逢妻子再度身孕,于是他单方面炒了刘协的鱿鱼,带着妻子回到老家休养。
没曾想,天下时局变得太快。
竟然把它淦到了程昱手里。
在牢狱之中,只饿了一天的他,那于他而言,那也是度日如年。
毕竟他的幼子才两岁。
面对程昱的邀请,颜敫没有丝毫犹豫,对他而言,哪怕多犹豫片刻,那就是对列祖列宗的不孝。
而眼下的他还没反应过来。
以为如今的乞活军,还是那个以世家共治的朝廷。
“那士荣以为。”
程昱看着颜敫,面色平静道:“我乞活军是做什么的?”
“……”
颜敫闻言微微一怔,看着程昱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