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画舫中奴才跪了一地,皆伏地叩首。
苏云宁眼见男人气红了眼,终究怕牵连无辜,叹了口气,轻声吩咐,“陌槿,将清川公子好生送回去,弹的不错,赏。”
陌槿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是,奴婢这就去。”
连忙起身引着呆立在原地的清川出了这是非之地。
一时之间画舫中安静下来,苏云宁本以为这男人怕是要盛怒回宫,谁知。
“宁宁若爱听曲,我也自幼习琴,不若抚与宁宁听听?”萧明烨强压着心中妒火与酸涩,只抬头望向女人。
他何尝不知她是故意的,但是那又怎样。
本就是他活该受着的。
宁宁如今不过是让一清倌抚琴一曲罢了,他便心痛如绞,妒忌的失了理智,恨不得要杀了那人。
可前世今生几十年,后宫多少女人前仆后继,他与那么多女子夜里缠绵,他的宁宁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根本想不得,萧明烨心痛的红了眼眶,凤眸略带了些讨好,“宁宁赏脸一听可好?”
苏云宁诧异望去,只见男人红了眼尾,满是委曲求全,他今日是怎么了?如此竟就轻轻揭过了?
她竟有些看不透他。
他的琴艺她自是知道,毕竟当今陛下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无一不精,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听见他主动抚琴。
“好啊,那臣妾便一饱耳福。”苏云宁按下心中疑问,一口应下,他既然自己主动请缨,她为何不应?
郭茂忠听见帝妃对话,整个人都麻了。
陛下唉,老奴本以为您要大动肝火伏尸百万了,结果您把小倌赶走就是为了自己抚琴给娘娘听???
完了,夫纲啊!
那什么,他以后还是多巴结着点陌槿吧,这谁老大还看不清楚?
“郭茂忠,去取琴来。”
郭茂忠连滚带爬的起来,“是,陛下。”
没一会儿郭茂忠便派人去岸上琴阁买了最好的琴捧着进了画舫。
毕竟这当下抚琴的除了琴女便是小倌,或是其他画舫的千金公子,他哪敢去取琴女小倌用过的琴给陛下,活得不耐烦了么不是。
萧明烨坐于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于其上,熟练的拨弄琴弦。
琴声如流水,弹指间盈盈而来,一曲琴声仿佛凤凰一般翩翩起舞。
倾泄出的琴音婉转低沉,融合了抚琴之人的无限情思。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苏云宁听出来了,是《凤求凰》。
眸中情绪翻涌,神思莫辨,抬眼隔空和男人灼热的目光对上,苏云宁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眼里浓厚的爱意和…愧疚。
愧疚么,苏云宁不禁有些发笑,他在愧疚什么呢?因着方才的清倌么?总不能一个帝王突然发觉自己不该睡自己的妃子从而愧疚吧?
画舫之外
端阳听贴身伺候的宫婢瞧见了郭公公和皇贵妃娘娘身边的陌槿姑姑,她便心下思量,应当是她那位皇兄带着皇贵妃娘娘出来游船了。
于是暂停了她那一套吃喝玩乐,一个男宠也没带整了整衣冠便前来拜见。
谁知这一靠近画舫便听到里面传来的悠扬琴声,她虽说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可也是样样都学过一二的,听出里面弹的是凤求凰一曲。
心下腓腹,莫不是皇贵妃这么大胆,给她皇兄当众示爱呢?
不禁抬眸问向门口守着的宫人。
犹疑问道,“这里面只有陛下和皇贵妃娘娘?”
“回长公主的话,正是,方才郭公公亲自抱了琴进去。”宫人拱手答。
端阳想,她这位小嫂子平日里看着端庄得体,这私下里是会玩啊,郎情妾意述说女儿家心思,怪不得她皇兄那么宠呢。
端阳揣着满肚子心思,也没让宫人通报便抬步进了画舫。
只是她刚打帘进入,萧明烨恰好弹完最后一个音,还身型端正坐于琴前。
端阳瞪大了美眸,合着是她那平日里龙章凤姿,最是端方不过的皇兄在抚琴给皇贵妃听?!
还弹的是凤求凰?
那什么,她是不是不该进来啊?
抬头便和悠闲歪在榻上品茶听曲的皇贵妃娘娘四目相对。
端阳脸上罕见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俯身行礼。
“臣妹拜见皇兄皇嫂,皇兄皇嫂万安。”
端阳机敏的直接改口喊了嫂子。
什么?你说皇后才是她正经嫂子?
笑死,皇后这辈子听过她皇兄弹琴么?
萧明烨起身走至苏云宁身边,凤眸轻颤,氤氲着雾气,颇有些可怜的意味,嗓音里带着醋意,“为夫与那小倌谁琴艺更佳?宁宁不若点评一二?”
端阳一个趔趄差点没行稳礼,合着她身边的宫婢没看错啊,郭公公真的请了一位小倌上来?
看样子还是给皇贵妃抚琴的?
我的天啊,这都是什么鬼热闹?
苏云宁见眼前男人丝毫不顾帝王颜面,竟然问出这种和小倌相较的话来。
还一副可怜到不行的模样,苏云宁饶有兴趣,故意讽道,“陛下这副样子,可以回宫再装。”
“那小倌与陛下,各有千秋罢了。”苏云宁笑。
端阳闭了闭眼,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谁来在乎一下她?
萧明烨方才的模样若说有三分是装出来博怜惜的,如今听了这话,是当真心痛到要哭出来了。
从前的宁宁,何曾舍得这般对他。
将小倌与他放在一句话中,宁宁怕是都要觉得辱了他。
如今竟然说…各有千秋。
萧明烨五指握紧,薄唇紧紧抿着,半分不言。
苏云宁不看他,“长公主殿下起身吧,陌槿,看座。”也不刻意纠正端阳口中称谓,反正是做无用功。
“谢皇嫂。”言语恭恭敬敬。
端阳见她皇兄满脸委屈,失魂落魄哪有往日风姿,心下震撼。
真是对她皇嫂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句话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起身之后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飞扬跋扈的端阳长公主头一次这么安分拘谨。
这不过殿中奴才没一个觉得好笑,就这画舫的氛围,搁谁谁能笑得出来啊。
【小剧场
委屈的要命还比不过小倌的陛下:哭唧唧
女王宁宁: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