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宁冷哼一声,“既然是来拜见本宫的,那本宫自然要好好见一见。”
她那个表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原想着陌霖回来了,日后不再来往便也是了,谁知道这人脸皮堪比城墙厚,偏偏要上赶着挨抽,那她当然要善心大发好好成全她们!
苏云宁一甩衣袖便回了映雪楼,“陌霖,你去正厅走一遭,让那母女二人来映雪楼候着。”
苏云逸看着自家妹妹风风火火的背影,有些咋舌,“宁儿怎么入宫几年性子还越来越…活泼(?)了呢。”
看他妹妹这样子,怕是他那姨母这一遭讨不着什么好果子吃咯,那他就不去寿安堂搬救兵了。
苏云逸一身轻松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正厅那边却喧闹不已。
正厅
沈氏高坐上首,一旁坐着的是她的亲妹妹沈宜蓉,下首是怀有身孕五月有余的段婉月。
沈宜蓉因着早些年嫁人吃了不少苦,风吹日晒的又被婆婆刁难,几乎是日日都要站规矩,更甚者还要操心一大家子人,为小姑子绸缪嫁人的事,还贴了不少自己的嫁妆。
所以这面容看上去比保养得宜的太尉夫人,正一品诰命夫人沈氏就苍老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宜蓉做姐姐的呢。
这母女二人显然脸色都不是很好,段婉月也面带疲态。
沈宜蓉当年嫁女之时吸取了自己低嫁的教训,一心只想给自己闺女找高门显贵。
只是到底是自家家世不显,入不了高门勋贵的眼,最终攀上了兴成伯爵府的门槛。
这兴成伯爵府的名头虽听着好听,实际家中儿郎青黄不接,待如今的伯爷去了,这伯爵之位也是要收回的,徒留一个子爵虚名听着好听罢了。
沈宜蓉见杨府是给自家嫡长子提亲,心道,这伯爵府的一切最后不还是尽数归嫡长子继承,咬了咬牙便将女儿嫁了。
只是这段婉月嫁过去才知道,这杨家大郎相貌平平不说,也无什么真才实学,被他母亲伯爵夫人惯的不成样子,入府第一天就被气晕了过去。
竟然是大着肚子的通房丫鬟给她敬茶!想要按着她活活认了这个妾室,那伯爵夫人说是那翠柳怀着他们兴成伯爵府的第一个孙辈,要将那个小贱蹄子抬为姨娘!
段婉月自然是不肯,硬生生梗着脖子不认,妾室茶也不喝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自此也是惹了伯爵夫人不喜,府中中馈也是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不让段婉月这个新妇管家。
段婉月当然是不能忍,三日回门之时更是对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大声哭诉,她本以为自己的父母会为自己出头。
谁知段大人是个迂腐的性子,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自家女儿顶撞婆母那更是不孝!
沈宜蓉虽然心疼却也无法,她倒是想为着自己女儿去伯爵府闹一闹,可是到底传出去不好听,她还有儿子要科考呢,哪能为了女儿让儿子的大事出了岔子,于是也让段婉月忍一忍,待生下伯爵府的嫡孙便有了底气。
段婉月就这么灰溜溜的又回了兴成伯爵府,这一下子可是让伯爵夫人更拿捏的死死的,满心憋屈的喝了妾室茶。
好在那翠柳十月怀胎生的是个女孩,这才让段婉月松了口气。
她憋着一口气要生儿子,只是不知怎的怎么也没怀上,自家母亲寻的生子偏方那是一碗一碗的喝,丝毫不见起色。
最后还是沈宜蓉听说宫中贵妃身边有一医术极为高明的女医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到了沈氏面前,沈氏也是心疼自家妹妹,一时心软这才做下了糊涂事。
好在陌霖医术高明,让段婉月不可再喝那来路不明的偏方,又为她调理身体,这才有了身孕。
段婉月本以为怀了孩子便能翻身做主人,在兴成伯爵府地位能直线上升,谁知怀孕刚一个月,那杨家大郎便纳了不知多少妾室回府。
这几个月以来更是得寸进尺,就连伯爵夫人都美其名曰繁衍子嗣,赏了身边的婢女下来,段婉月尽顾着和后院妾室斗法了,胎象都有些不稳,不知喝了多少保胎药。
此时沈宜蓉母女又听闻这皇后娘娘出宫回承恩公府待嫁,心中起了主意,若独宠六宫的皇后娘娘肯眷顾她们母女一二,哪怕叩拜之时随意赏些东西,那这兴成伯爵府还敢给段婉月脸色看不成?
于是,这对母女今儿一早便登门拜访了。
沈氏头上戴着花样在京城早已不是很时兴的金簪子,高高挽起发髻,夹杂了几根白发,略有些皱纹的脸上强挤了一丝笑,“姐姐,你看我也是多年未曾见皇后娘娘一面,心中记挂的很,今日来便是前来拜见的。”
又作势指了指一旁婢女捧着的锦盒,赔笑道,“这不,我这做姨母的记挂着皇后娘娘爱玉,特意让人寻了这好玉,又让京城最有名的琳琅阁打造了这把白玉如意锁,为娘娘护佑平安的。”
沈氏呷了口茶水,掀起眼皮扫了一眼那白玉如意锁,成色上佳,只是这等成色的玉锁,宫中不知凡几,她女儿身为皇后,一国之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便是她,都有些瞧不上眼。
说实话,有些寒酸了。
还不如亲手做些有心意的呢。
沈氏经历了这么多,也反思过当年一时心软让陌霖出宫一事,对自己闺女多有愧疚,再加上自己夫君和婆母的不断劝说和敲打,自己脑子也转过来了,对眼前的妹妹到底是少了几分姐妹亲情,淡了感情。
“实在不是我拦着你,按理来说,段府与承恩公府也不过是隔着几条街的事,娘娘回府待嫁,妹妹和月儿前来叩拜请安,那是再应当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娘娘前两日应端阳长公主的帖子相邀,去城郊的庄子上游玩散心了,凤驾如今不在府上啊。”沈氏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只是多了几分疏离。
这一番话说的沈宜蓉母女二人可真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段家不入这京城勋贵的圈子,与这高门世家承恩公府差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什么叫隔着几条街的事?
不就是说两家地位悬殊么!
毕竟在这京城,街道巷子,谁与谁同住一条街,那都是有大讲究的。
而且,这不是指着鼻子说她们没这个心,否则第一日就应该前来请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