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槿不敢直视娘娘身上的暧昧痕迹,只是低头伺候穿衣。
“娘娘,陛下今早未去上朝,已经在偏殿看了半日折子了。”
待陌槿将床帐挂起,苏云宁看了看天色,早已大亮。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午时了。”
苏云宁整个人都脸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她竟然睡到了午时!
陌槿唤了伺候束发的宫女进来,将一旁煨着的什锦蜜汤递过去。
“娘娘,这是陛下一直让小厨房备着的什锦蜜汤,怕您醒了胃里难受。”
苏云宁听了这话心里才顺畅了些,算那个狗男人有点良心。
待用了汤羹,胃里空落落的感觉下去了不少,暖了些。
“参见陛下。”
一众宫女齐齐跪倒。
一片明黄的衣摆在眼前飘过。
萧明烨本是在偏殿处理政事,底下奴才来报说皇贵妃娘娘醒了,他立刻便放下奏折过来了。
上前扶着女人的手臂,悄声问她。
“下面还疼么。”
早上他起来时特意寻了药膏给她抹上,怕她难受。
男人的呼吸温温热热洒在耳畔,引起一阵酥麻。
香腮含粉,哪有堂而皇之问这些的!
手下用力掐了掐他的手臂,示意他闭嘴。
想来是无事的。
那点子力气直接被萧明烨忽略了。
萧明烨见她走路姿势不对,一直扶着她去了膳厅用午膳。
苏云宁讶异问了句,“陛下竟没用午膳?”
萧明烨扶着她坐下,已经不知如何心塞了。
在她眼中,他便如此自私自利?
苏云宁若是听见肯定大喊冤枉,一国之君,向来只有旁人迁就他的份。
她可不敢脸大到如此自以为是。
亲自给她盛了补气血的汤,“等着某个小没良心的起身呢。”
“快些用膳,待会把今日秦太医给开的药喝了。”
苏云宁一听喝药便皱起了眉,一脸不情愿。
只是重来一世,健康的身子也是她所求的。
嘴上乖巧应了。
萧明烨见她如此听话,诧异看她一眼。
本来萧明烨还以为这姑娘要哄着才答应的。
果然,嘴上是答应了,这顿午膳用的可是比什么时候都慢。
萧明烨无奈,“祖宗,您这都用了一个时辰了。”
苏云宁斥他,“别瞎喊。”
他祖宗是一般人当得起的么?给她折寿呢还是骂她大逆不道呢。
萧明烨自动略过,只是给陌槿使了个眼色。
后者便端着黑乎乎的药汁进来了。
陌槿脸上挂着笑,但是在苏云宁看来,可怕的紧。
“娘娘放心,这药从头到尾都是奴婢和陌霖盯着熬的。”
言下之意无人能动手脚。
苏云宁被众人看的窘迫,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浓厚的苦涩药味在嘴中蔓延开来。
直到接过陌樱手中的蜜饯放在嘴里,这才好受许多。
只是一旁注视着这一幕的萧明烨眸子沉了沉。
他家宁宁十几岁喝药时,一向是要他哄着的。
如今……
带着碧玉扳指的手指掩在宽大的衣袖下捏紧。
用完午膳后萧明烨本想让苏云宁陪着他去乾清宫批折子,被婉拒了。
苏云宁斜靠在贵妃榻上,“臣妾后宫事务繁忙,无法随侍陛下左右了。”
萧明烨想到昨晚和方才的事,破天荒没有继续粘着她。
“好,那我便在乾清宫恭候宁宁大驾了。”
苏云宁心道,那你就等着吧。
陌楠捧了后宫的账本来,底下的小宫女跪着正伺候主子揉腿。
苏云宁素手取了最上面的那本,翻了翻。
上面正是每个月各宫所用银两。
每月所用银两支出的首当其冲的不是凤仪宫也不是长乐宫。
而是容妃的栖鸾宫。
苏云宁目光停留在容妃二字上,神思有些飘忽。
容妃叶氏青梧,其父是曾经的太师,也是帝师。
陛下是叶太师的学生。
只是叶太师早已仙逝,临终前向陛下托孤。
于是,他那体弱多病的幼女才十三岁便在永宸九年入了宫,那一年,苏云宁十二岁。
容妃入宫便得陛下恩宠,多次特例。
每逢年节赏赐,众妃包括皇后都是按照份例规矩来,唯有容妃是特殊的。
容妃身子不好不宜出门见风,又最爱桃花,陛下便将栖鸾宫后的阁楼拆了建了一片桃林给她观赏。
每逢初一十五应当是陛下去中宫的日子,然自每年入冬,十五便成了陛下雷打不动去栖鸾宫的日子。
苏云宁数不清这些年有多少次是因为容妃和萧明烨吵架了。
萧明烨宠幸杜氏那次事情起因也是因为她白日去乾清宫找他求和时带了杜氏。
而二人吵架的原因便是容妃。
一切的源头便是听闻陛下亲手给容妃刻了一枚桃花簪。
他从未为她做过什么东西,给她的也不过就是底下人供上来的物件。
所以,当她听了这个消息之时。
她心底的嫉妒艳羡之情疯了一般滋生。
不顾一切便带人闯了栖鸾宫。
那位清冷病弱的美人儿被她几句话便气晕了。
萧明烨匆匆赶来之时不曾看向她半分,抱起昏倒的容妃便走。
只是苏云宁在那双凤眸中看到了担忧。
走前留了口谕,罚她禁足长乐宫一月。
并且要手抄佛经为容妃祈福。
笑话,她一个贵妃要给一个妃位祈福。
苏云宁眼角泛凉,因着昨夜蚀骨的缠绵刚产生一丝悸动的心终究又冷了下来。
恍然回神,神情有些发怔,今儿,好似就是十五了。
陌楠见自家娘娘盯着栖鸾宫的字眼发呆,随即轻声开口。
“陛下自容妃娘娘入宫以来便吩咐了,栖鸾宫一应份例皆按照贵妃位份来。”
见座上之人没什么大反应才接着道。
“况且容妃娘娘的病自冬日便会加重,所用炭火和珍稀药材不尽其数,开销一向是最大的。”
所以栖鸾宫的开销之大,早已超过了容妃本身所享的份例。
苏云宁眼神略过第一栏,面色不改,“既然是陛下吩咐的,一切如常便是。”
从前她总强迫自己忽略容妃,可是那样一个不在后宫却处处流传着她的消息的女人。
何曾能够忽视呢?
只不过是她日复一日的自欺欺人罢了。
不断翻阅着账本,直到第二面,苏云宁皱了皱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