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这只翅膀受创的玄青海沙雕恢复健康敏捷的体态。

轻轻一个纵跃,便从耿煊掌心飞出,与另一只玄青海沙雕绕着耿煊低空飞行,交颈盘旋。

而在耿煊掌心,第三只翅膀受创的玄青海沙雕已经恭顺而安静的站在那里。

只是脑袋始终高昂着,追随着头顶另两只玄青海沙雕的飞行轨迹。

没多一会儿,这第三只恢复完好的玄青海沙雕也振翅而起,参与进天空中你追我逐的游戏之中。

消耗了九点红运之后,三只玄青海沙雕基本都恢复如初。

它们在天空顽耍了一会儿之后,原本传入耿煊心中,欢乐惬意的情绪,变成了撒娇乞求。

此刻,它们已经不满足于低空盘旋,想要去更高的天空。

同样不满足于被约束在这方寸之地,想要去更远处撒欢。

当得到耿煊含笑准允,三声轻快悠扬的啼鸣响起。

很快,三只玄青海沙雕便振翅飞上高空。

它们在离地两千米以上的高空盘旋飞行了一阵之后,便向西侧的赤乌山方向飞去。

——随着队伍北行,早已脱离赤乌山余脉范围。

西侧,便是绵延起伏,完全看不到尽头的赤乌山脉。

越往北行,原本平缓起伏的荒野便越是崎岖难行。

平缓起伏的荒野逐渐多了“褶皱”,或是隆成连绵的丘陵、或是陷成峡谷沟壑。

一行人北行的轨迹,一点点东移。

最后,更是以彻底干涸的洙水古河道为道路。

半个时辰的休整,很快结束。

队伍重新启程。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为了引导骑队快速、安全的赶路,耿煊不得不在现实层面分出更多心力,暂时停止了对“飞鹰术”的深入参悟。

而在他的带领下,骑队在入夜之后的赶路速度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依旧保持六七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沿着洙水古河道,一路向北而行。

如此,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

骑队沿着洙水古河道又向北行了五百多里,耿煊凭借自身惊人的目力,已经可以看见,一条巨大的山脉,东西走向,横亘在视野的前方。

“这就是岑岭。”

耿煊心中如此想到。

与清源集附近的赤乌山余脉一样,岑岭同样是源出于赤乌山脉,东西走向的一条支脉。

只不过,其东西方向的走势,却比仅两三百里的赤乌山余脉长得多,与更北面的岜岭一起,合称“岑岜二岭”,乃是划分古九州西极三州,“幽州”、“皓州”、“朱州”的分界线。

远远见到岑岭后不久,耿煊就发现,原本一路上几乎可以当道路使用的洙水古河道,变得越来越陡峭,越来越难行。

当行至一段两侧高崖夹峙,层峦迭起的区域时,洙水古河道更是骤然消失无踪。

数百年的演化沉淀,在寻常人眼中,已经很难看出其中特别。

可在拥有敏锐目力,以及超卓的辨土识土能力的耿煊眼中,却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其中区别。

前方那让洙水古河道骤然消失的土石,乃是源自于数百年前一次剧烈的山体滑坡。

“这就是被山体滑坡阻塞的洙水古河道。”耿煊心中如此想。

就在这时,扎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主人,就在这里,向左出古河道,您若细看,应该能够看到一些车辙的痕迹。”

听到扎络的声音,耿煊暂熄了心中念头,扭头向古河道左侧方向看去。

在他敏锐的目力下,很快便发现了一些非自然的人为痕迹。

耿煊眉头一挑,便领着身后骑队改换了方向,从古河道中走出。

出了古河道之后,耿煊并没有立刻领着众人循着痕迹往前。

而是再次下令让骑队原地休整,半个时辰之后再出发。

耿煊唤来扎络,问:“这些痕迹,都是无忧宫历次转运资源时留下的?”

除了在赤乌山周边集市谋得的大批药物,无忧宫还从月露原刮走了大批粮食。

这些药物和粮食,都已经第一时间交付给了董观的人马。

——耿煊等人进入月露原之时,月露原众集市,已经在无忧宫的逼迫下对各里坊进行二次催粮。也就是说,彼时的无忧宫,已经在月露原狠狠的刮过一次了。

也只有如此大宗粮食资源的转运,才会在这人迹罕至的荒野,留下如此醒目的痕迹。

听了耿煊的问话,扎络先是点头,继而摇头。

“这些痕迹,有的是无忧宫留下的。

却也有不少是元京其他势力,将他们从别处征集而来的粮食和药物大规模转运来此处时留下的痕迹。”

耿煊若有所思的道:“今年,你们在元州大动干戈,弄来的那些药物和粮食,全都汇聚来此处吗?”

扎络道:

“并非全部,但至少有八成左右,都用尽可能低调隐秘的方式,汇来了此处。

剩余不足两成左右,则集中到了元州以北的一处沆河码头。

在连云寨的配合下,大张旗鼓的运往沆河对面,位于玄州境内的一处码头。”

连云寨,与金沙帮一样,都是吃“水”这碗饭的。

元州境内的顶级势力中,有四家都是吃“水”这碗饭的。

两家“吃”沆河,两家“吃”漭江,且各自将流经元州的两条大河相对均匀地分成上下游两段,各吃一截。

不是没有雄心勃勃的势力,想要将上下游全部吃进肚里,甚至想要将两条河都独占独食。

但这种行为,不仅会受到元州境内其他顶级势力的集体针对,也会让外州军主侧目,特别是与之隔河相邻的两州,对此就更加敏感。

这么做的势力,无一例外,在经历短暂的风光之后,很快就会跌落尘泥,甚至彻底从元州这个大舞台消失不见。

在元州,要想一直站在最上层。

强横的修为,超卓的个人能力,都是其次。

最最关键的,是“懂分寸,识大体”,知道克制自己的野心和贪欲。

不然,即便能有一时风光,也必然长久不了。

……

扎络话中,隐含的第一层意思,很容易理解。

那大张旗鼓运往沆河码头,并在连云寨的配合下运回玄州境内的粮食和药物,是幌子,是吸引天下关注此事之人的障眼法。

超过八成的,用低调隐秘的方式汇来岑岭深处的资源,便是这“障眼法”藏在最底下的把戏。

可只要对元州地理稍稍有一些了解,就会对此感到非常困惑。

虽然相较于清源集等集市来说,岑岭已是极北之地,可若从元州整体去看,依然处于元州的西南角。

即便不考虑沿途道路的曲折,其与董观辖境最近的地方,也还隔着大半个元州。

董观耗费如此大的心血,不将资源往北运,尽量靠近玄州,并谋求以最快的速度落袋为安。

反而背道而驰,聚到山高林密,地势偏远的岑岭之中,这是非常反常识,非常不合情理的做法。

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够很自然的规避掉那些留心此事的目光。

即便知道其在岑岭内部的些许布置,也最多以为这是一个中转站。

道理很简单,董观耗费偌大代价从元州搜求到的种种资源,终究要运回玄幽二州境内,因为只有这样,他所做一切才有意义。

所以,根本不需要理会董观在元州境内如何施展障眼法倒腾来回。

只需要死死盯住元州与玄幽二州的交界,即沆河一线,即可清晰把握住这批资源的流向。

而很显然,这样的“理所当然”,反而成为了被董观利用的点。

可即便如此,董观将在元州境内搜求到的,超过八成的资源汇来岑岭,这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答。

不过,这却不包括耿煊。

扎络认主之后,第一时间就将其中大概告诉了耿煊。

……

很快,半个时辰的休整就已结束,五百铁骑重新上路。

这一次,所有人马都已经着甲。

在队伍这一次出发之前,耿煊还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将所有敌骑俘虏,以及从徐家重剑士群体中转化而来的骑手,以及原属敌对的炼髓战力,包括徐蓬这样的炼髓后期,全部转化为巨熊帮的临时帮众。

这些人的数量虽然不多,但质量却很高,哪怕只是全部转化为临时帮众,总共也给耿煊带来了十八点白运。

随着这十八点白运诞生,“燧珠”内沉淀的十八点黑运当即散逸而出。

这变化,让耿煊的心绪稍稍紧了一下。

不过,只转念之间,这些无益于此次行动的念头就被他主动压了下去,专注于眼前一切。

这时,扎络也开口提醒道:

“主人,您要小心,这里距离前哨营地已经不足百里。

前哨营地内一直有几位特使长期盘桓,他们都非常擅长驭狗。

因为人手有限,虽然没有斥候巡查山林,却有很多狗游走其中。

它们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可在预警侦查方面,却比人厉害多了。一旦有人未经通报,擅自闯入,很快就会被发现。”

耿煊轻轻颔首,胯下玄幽马却并没有因此降低速度。

一路都趴在马背上,养足了精神的黄耳、阿六、阿七化作三道黑影,射入旁边丛林,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响,很快就远去无踪。

这还没完。

原本在赶路时,交替巡空,另两只歇在耿煊肩头蓄养体能的玄青海沙雕,也在黄耳、阿六、阿七投射而出之时,全部振翅腾空,紧紧追随着地上三犬的踪迹,快速远去。

黄耳等三犬,以及三只玄青海沙雕的出动,并没有对率队急行的耿煊造成任何影响。

顺着车辙明显的印痕,一路西行了十余里之后。

右侧山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便见阿六嘴中叼着一只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棕色大狗,出现在耿煊的视线之中。

耿煊将这只棕色大狗捞入手中,便见它后脖颈处,颈椎两侧,有着一排深深的咬痕。

只要阿六再稍稍用力一些,就可将它的颈椎彻底咬断,致其死亡。

现在,阿六却将咬合程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一看!

既让棕色大狗失去了反抗挣扎的能力,可与此同时,这样的伤势也并不算太重。

凭着圆满境的“走狗术”,耿煊很快就与奄奄一息,毫无反抗的棕色大狗建立起了“契约连接”。

这样的情况下,耿煊还清晰的感应到,在这条棕色大狗体内,原本就存在一道同样是通过“走狗术”建立起来的“契约连接”。

凭着对“走狗术”的深刻理解,耿煊甚至判断出,另一道通过“走狗术”建立起来的“契约连接”,其人对“走狗术”的掌握层次很一般,仅处于小成与大成之间。

将“走狗术”修炼到圆满的耿煊,轻易就压制住了另一道“契约连接”对这条棕色大狗的控制。

他甚至可以轻易将这道“契约连接”解除。

但耿煊并没有这么做。

这也是阿六没有一口将这条棕色大狗咬死,反而不辞辛劳,特意将其送到耿煊面前的原因。

无论是原有的“契约连接”被他解除,还是这条大狗死亡,都会让那位与之建立“契约连接”之人生出警觉。

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耿煊当然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在通过圆满境“走狗术”与之建立起契约连接之后,耿煊又消耗了一点红运,将这条棕色大狗后颈处差点致命的咬痕给恢复了七八成。

前一刻还奄奄一息的棕色大狗,很快就恢复了活力。

还通过“契约连接”,向耿煊传递来亲近孺慕的情绪。

不过,也只有大略的情绪,并没有更具体的意义指向。

通过对比,让耿煊更直观的明白,大黄,以及八小,特别是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黄耳,在灵性程度上与其他犬只的区别。

虽然如此,当耿煊询问前哨营地所在方位,有无易行的道路相通时,棕色大狗立刻兴奋的摇起了尾巴,朝着一个方向就跑了出去,巴巴的在前带起路来。

又行出一段距离后,阿七也叼着一条奄奄一息的大狗到耿煊面前来邀功。

没多久,这条大狗也被耿煊转化。

此后,在快速接近前哨营地的过程中,阿六、阿七又连续叼着多只大狗出现。

并在耿煊娴熟的手法下,快速从“敌方单位”转化为“己方单位”。

它们给耿煊提供各种信息,并分散在周围的山林内,成为耿煊快速了解这片陌生山林的最好助手。

之所以每次都是阿六、阿七叼着俘获的大狗出现,是因为知觉更敏锐,更聪慧机敏,懂得战术谋划的黄耳一直游走在最外围。

阿六、阿七叼回来的大狗,有一大半都是黄耳率先发现的。

在这过程中,玄青海沙雕也跑来抢功。

翅膀呼呼震动,一只翼展超过两米的玄青海沙雕,一双巨大的铁爪死死的扣着一只大狗的后颈,悬停在耿煊身前,歪着脑袋看着他。

通过它那双明亮的眼神,耿煊仿佛读懂了它得意的情绪。

耿煊接过这条大狗,先是夸奖了一下这只沙雕积极的表现。

紧接着就叮嘱道:“你们的任务,主要是警戒,尽量不要下地搏杀。”

玄青海沙雕嘴里鸣啼了两声,扇动翅膀在耿煊面前上下沉浮了几下,便转身腾空远去。

频繁回返的阿六、阿七,也并不是次次都叼着大狗。

偶尔也会什么都不带,就这么空跑一趟。

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耿煊都会暂时喝停队伍,亲自外出走一遭。

在这冬天的深夜,巡视这片偏远山林的,不止有狗,同样有人。

只不过,相较于狗的数量,人的数量就少了很多。

且基本都是潜伏在某一片区域之内,充当多条哨探狗的联络枢纽。

耿煊的每一次外出,都是要亲手拔除这些“钉子”。

一次出手,少则拔掉一颗,多则拔掉两三颗。

对这些人的处理,可比对那些哨探狗的处理随意多了。

都是一掌一个。

在他们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致命的劲力就已经涌入他们体内,摧毁他们的脏腑,脑髓,以及全部的生机。

这样一路排查,一路推进,终究是影响了骑队的推进速度。

不足百里的路程,却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耿煊这才看到掩映在林叶之间的一座营地轮廓。

悄无声息便率队接近此处的耿煊,并没有立刻催马上前。

而是让整支队伍暂停,静静等待。

在这过程中,阿六、阿七、黄耳陆续回归。

舌头伸得老长,气喘吁吁的它们,熟练的跃上耿煊所骑的玄幽马,在他身前堪称开阔的玄幽马背与脖颈之间趴了下来。

耿煊伸手按在了黄耳额头,它刚才亲自巡视营地一圈,从营地外捕捉到的、有关营地的种种“视频”信息,全都清晰的呈现在耿煊心中。

心中了然的耿煊,立刻做起了安排。

“扎络,你挑选百骑,从侧面绕到营地后方。

在敌营有人从营地后方逃走之前,都不要动手。

一旦动手,就不要拖泥带水,不能走脱一人!”

“是。”

扎络应了一声,立刻将另二十四名与他一样信奉苍狼天的同伴唤上,还另挑了七十五名知根知底的“老相识”。

选好人之后,对这片区域非常熟悉的扎络,立刻绕过营地,悄无声息的向营地后方摸去。

还不等扎络等人完全就位,通过玄青海沙雕,确认他们已经基本抵达目标区域之后,耿煊立刻催马上前。

四百匹玄幽马由静而动,快速跑动起来,马蹄声迅速轰鸣奏响。

而此刻,耿煊已经一马当先,来到了营地大门入口处。

几名值夜的岗哨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只一脸惊疑的朝铁蹄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柄长柄巨锤就已经无声撕裂夜幕,与他们的头颅来了个毫无虚假的碰撞。

耿煊不仅将那头“巨熊”的坐骑据为己有,就连他使用的长柄巨锤,同样被他据为己用。

他这看似随手的一挥,结果却是毫无悬念——

鸡蛋碰石头。

随着一颗颗宛如鸡蛋般的头颅爆碎,巨锤已经划出一片铁幕,将拦在营地大门入口处的沉重栅门直接劈了个粉碎。

“轰隆——”

一声巨响,栅门碎屑飞溅,一匹匹玄幽马顺着清空出来的道路冲入营地内部。

在整个营地因为这骤然的动静彻底苏醒之前,一枚枚致命投枪便已冲着一个个营帐攒射而去。

——都是用普通手法投掷出去的投枪。

即便是那些掌握驭马投掷术的骑手,为了节省体能,将致命杀手锏用在最关键的时候,也都选择普通的手法进行投掷。

不过,即便如此,有了全新领悟的他们,现在用普通投掷手法掷出去的投枪,威能依旧超过了以往。

随着一根根投枪雨点般射入一座座营帐之内,惨叫声开始不断从一座座营帐内传出。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衣衫不整的身影慌乱的从营帐内跑出。

迎接他们的,是耿煊张弓射出的箭矢。

没有巨熊这样的强者阻拦,对于修为和实力都比他低的修炼者来说,他射出的箭矢和扔出去的投枪同样致命。

相比于投枪,如雨点一般的箭矢,收割生命的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于是,其他骑手负责向每座营帐掷出投枪,能带来伤害最好,即便不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也行。

待这些人慌乱的从营帐内跑出,一枚仿佛长了眼睛的箭矢总会如期而至,精准的没入他们的眉心,轻易的贯穿整颗头颅。

跟随在耿煊身后的三百九十九骑玄幽铁骑在随着耿煊快速推进的过程中,迅速分散,闯入沿途遇见的每一座营帐之内。

潜伏者,胆怯者,观望者,重伤未死者……

只要还有口气的活人,无一例外,全都是他们攻击的目标。

一箭射杀一位大声呼喝,想要组织抵抗的炼髓中期战力,耿煊皱起了眉头。

虽然扎络早有提醒,但这营地内力量的空虚,还是让耿煊感到惊讶。

面对突然的打击,这些人的表现,并不比元州修炼者更加专业。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入耿煊耳中。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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