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着了身紫衣锦袍, 眉目俊逸,几分女子的柔媚,又有几分男子的爽利。黛眉微挑, 骨子里的冷傲气息铺面而来。

带点来者不善的意味。

她开口就问:“你便是苏东家?”

苏锦烟脚步停下。

之前在门外便听了此人婢女说的话,估计早已从掌柜的口中得知了自己包下了整座客栈,而此人想必是来说项的。

可这说项的态度未免不大让人舒坦。

苏锦烟唇角含着浅浅的笑, 出门在外无论遇上谁,她皆是这副淡然且不失礼貌的模样,此时也不例外。缓缓问道:“这位姑娘有何事?”

她没回答问题,却反问了句, 态度疏离又带着点从容不迫。

纪涵青与她眼神对峙了片刻,唇角缓缓勾起,却笑意不达眼底。而后才说道:“不知苏东家可愿寻个方便,在下欲要下榻此处。”

她话落, 宋德章适时上前拱手一礼, 说道:“实在抱歉, 这家客栈我们已经包下了,还请姑娘另寻地方。”

纪涵青见宋德章一身白色大氅玉树临风地站在苏锦烟身后, 她目光意味不明地瞧了两人片刻,而后又渐渐笑开了。继续对着苏锦烟道:“实不相瞒, 在下喜欢这家客栈的装潢风格,整个定城就只看上了这家, 还请苏东家成人之美。”

纪涵青适才打量苏锦烟和宋德章的眼神, 令苏锦烟心底不悦,她又岂会不明白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原本也只是让几间客房出来而已,毕竟她带来的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可因为此女子刚才的眼神,她又改变了主意。

居然打定主意拒绝, 那也就不拖泥带水,直白道:“抱歉,我平日不喜欢有外人打扰,还请姑娘另寻地方下榻。”

说完,她抬脚就要上楼梯。

“等等――”

苏锦烟转头:“姑娘还有何事?”

“苏东家大着肚子独自来定城,”纪涵青缓缓问:“尉迟瑾可知晓?”

苏锦烟微眯着眼打量她,似在猜测来人是谁。

“我就是纪涵青,想必...”纪涵青笑了笑:“苏东家也听过我的名字。”

纪涵青背手站得闲适,闲适中又有点身份尊贵的优越感。毕竟她可是跟尉迟瑾即将赐婚之人,苏锦烟不可能不知道她,兴许还私下派人打听了她的情况。如今她纪涵青就站在她面前,倒想看看接下来这位尉迟瑾的前妻会是何等有趣的反应。

但苏锦烟没什么反应,她唇边始终含着浅浅且礼貌的笑。

“抱歉,没听过。”

“......”纪涵青面色微僵,倒没想过是这般回答。

“纪姑娘若是没别的事,”苏锦烟淡淡道:“苏某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上了楼。

“小姐,”片刻后,纪涵青的婢女小心翼翼问道:“眼下咱们要换地方吗?”

纪涵青看着苏锦烟走上楼梯,拐过回廊后就不见了身影,这才缓慢地收回视线。

“换。”她面上的笑意淡了些,眸中带着不悦,吩咐道:“一会儿叫表哥过来见我,我有话与他说。”

出了门,纪涵青上马车之前,转头又看了眼客栈,而后若有所思地钻进车内。

.

进了客房,霜凌和巧月等人麻利地将带来的行礼收拾起来。

苏锦烟坐在椅子上歇息,回想适才情况,眉头微蹙。这个时候纪涵青来定城做什么?若说是来见尉迟瑾,也应该是去宜县。

但若说是来见她......

刚才纪涵青见她大着肚子,神色却并未觉得惊讶,恐怕早已得知她怀孕的事。如此一来,那国公府是否也知晓了?

“唉――”苏锦烟叹了口气。

霜凌听见了,转头担忧地问:“小姐可是为那纪姑娘烦忧?”

尉迟瑾之前要跟纪家嫡女赐婚的事,作为贴身丫鬟,霜凌自然也是晓得的。原本两人相隔千里八竿子打不着,如今却在江南定城这么个地方遇上了,说是巧合实在没人信。

况且那纪涵青看着就不像个善茬,霜凌觉得往后指不定还得有其他麻烦呢。

苏锦烟却没她这般烦忧,一个纪涵青罢了,若她的目的只是尉迟瑾,倒是没所谓。怕只怕她此来定城另有图谋。

过了会儿,苏锦烟吩咐道:“后日便是竞选之日,咱们提前将茶样给造办局送去,另外让张叔打探打探都有哪些人也参与了这次皇商竞选。”

.

与苏锦烟同样想法的还有许多人,都想打探清楚这次竞选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纪涵青也是如此,她寻了另外的客栈住下后,便赶紧见了王康义。

“你去打探打探这次竞选的情况,”纪涵青想了想,又说道:“尤其是汇源茶叶商行的,看她们的茶样是什么。”

“表妹,”王康义常年混在生意场上,对于这些暗地里的斗争颇是有心得,便提议道:“咱们要不要使些银子给造办局的人?”

纪涵青冷眼睨他:“表哥认为我会输?”

“不不不,”王康义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使些银钱,回头办事也方便些。”

这里的“办事”,自然是别有用意。

但纪涵青不屑,沉声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便是,其他的不可妄自动作。”

“是是是。”

.

下午的时候,张叔就已经回来了。

“打探得如何?”苏锦烟刚刚睡了午觉起来。

张叔匆匆喝了半盏茶,然后禀报道:“小姐,这次来定城的商客非常多,光竞选的就有二十余家。其中东来商行、福临商行还有纪家的诚盛商行是最有力的对手。”

“纪家?”苏锦烟微蹙眉。

“对,”张叔解释道:“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纪大学士,纪家是书香世家,世代居于山东。家中也有些生意铺子,只不过纪家子弟从不沾手,而是交给了大房夫人娘家的侄子王康义打理。”

“如今王康义也来了定城,且今日老奴去官府时,那些人一听说是纪家的人,立即热情请了进去。老奴还有其他商行的人等了许久才得以进门,可见,就凭纪家的名声,造办局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会给薄面。”

如此一来,纪家赢面最大,这才是张叔最担心的事。

不过苏锦烟却是想了另外的问题,纪涵青此来定城想必还真是冲着她来的。如若不然,一个世家贵女,为何要千里迢迢来这定城参与皇商竞选之事?

霜凌听了,心里疑惑:“小姐,那纪姑娘为何要来跟咱们争皇商?”

要知道商人的身份在这些贵女眼中最是不齿的,霜凌实在搞不懂。

苏锦烟凝眉思索,她也不太明白这纪涵青到底是何意,若说是为了与她争皇商,实在说不过去。但若说是为了尉迟瑾,可依纪姑娘的聪明才智只需在京城周旋,婚事就能稳妥。

但她却偏偏来了定城。

“无需理会,”过了会儿,苏锦烟道:“你们将事情准备稳妥就是。”

*

京城。

尉迟瑾风尘仆仆到了国公府,径直去了正院给薛氏请安。

信中说国公夫人薛氏卧病在床,一路上尉迟瑾担忧的不行,如今进了屋子,见薛氏坐在软塌上,面容虽苍白了些,精神头倒是还好。

“母亲,”他跪下行礼:“儿子回来了,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薛氏见了儿子自然是高兴,走过来就拉着他四处打量。见他最近没瘦,反而比之前去江南查案回来时面色好看了些,心里也暗暗满意。

“娘也不是什么大病,”薛氏有些心虚,毕竟这事是丈夫做决定,让她称病将儿子喊回来。薛氏道:“也就前些日子受寒着凉。”

说着,她咳嗽几声,又道:“只是娘年纪大了,没那么快痊愈,这会儿仍有些咳嗽。”

“瑾儿,”她问:“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尉迟瑾叹气,心里无奈得很,没想到为了让他回来连娘亲也跟着做戏。

没过多久,国公派人来请他去书房。尉迟瑾又行了一礼说道:“娘先歇息,儿子去见见父亲。”

尉迟瑾先回锦逸院去洗漱换了身衣裳,而后才往国公的书房去。

国公早就等着这个儿子了,当初宫宴上拒婚他心里气得半死,如今过了这么久,心里有气却又像堵了棉花似的,不知从何处发泄。

见了尉迟瑾,面色冷然地坐着喝茶。

尉迟瑾笑道:“父亲还生儿子的气?”

“你还知道回来?”国公怒道:“你当初一走了之可想过我跟你皇后姑母如何难办?”

尉迟瑾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道:“父亲你得讲讲道理,我几番拒绝婚事,可你们却一意孤行。宫宴上的情况你们应该早料到了,想必也有现成的应对法子。”

有个太聪明的儿子也是气的很,反正国公爷此刻就气得不行。他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说道:“如今你回来了,我也不瞒你,再过几日便是冬猎,皇上和众位大臣都会去,你届时当面请罪便是。”

“父亲。”尉迟瑾正色道:“纪家的婚事不妥。”

“如何不妥?”

“父亲有所不知,”尉迟瑾道:“纪家二房有个嫡女嫁的正是三皇子外家表兄,那表兄对外说是三年前已去世。可实际上却暗地里为他招兵买马,乃三皇子名副其实的左膀右臂。”

招兵买马可不是小事,如此机密之事交托他人,必定是极其信赖的心腹。

国公面色凝重,问道:“此事当真?”

“这是我在追查三皇子谋反证据时查到的线索。”

“那为何却查到了纪家?”国公幽幽地问。

尉迟瑾摸摸鼻子,也不心虚,笑道:“自然是想着...”如何让你们死了赐婚的心思罢了。

“不过,”尉迟瑾道:“此事目前只有父亲与我知晓,还请父亲暂时别跟皇后姑母说。”

“为何?”

“此事牵扯重大,”尉迟瑾道:“我还需放长线掉大鱼。”

毕竟调查三皇子这事是太子秘密交给他的任务,皇后还并不知情,万一到时候她一气之下打草惊蛇可就不好。

“总之,”尉迟瑾道:“赐婚的事你帮我在姑母面前拖着。”

“要拖多久?”国公问。

“暂时还未确定,兴许一两个月。另外...”尉迟瑾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散漫地拉长语调道:“儿子还有件喜事与父亲说。”

他不知悔改还得意洋洋的模样,弄得国公胸口闷疼:“跟你老子还卖什么关子,直说!”

“父亲,”尉迟瑾笑道:“您很快就要有孙子了。”

“?”国公一时没明白过来是何意。

“锦烟已怀有身孕,”尉迟瑾道:“怎么样?惊不惊喜?”

原本这事尉迟瑾是没打算说的,只不过为了让国公帮他拖住赐婚的事,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反正他们早晚也会知道,况且他跟苏锦烟两人既然重归于好,往后自然有一大堆琐事面对。

他不防提前将此事说出来,也算是给苏锦烟铺路。

果然,国公听了后,面色由之前的冷淡肉眼可见地变愉悦,却碍于儿子面前还得为此老父亲的庄重威严,又刻意压了压情绪,矜持地问道:“已经多久了?”

“六个月。”

“如此说来,”国公道:“那岂不是你们和离之前就......”

“正是。”尉迟瑾正色:“只不过此时父亲你先暂时瞒着,莫要告诉任何人,母亲那边也不可。”

薛氏耳根子软,谁套话都容易。

但国公不解:“为何要瞒着?”

“毕竟纪家之事还未解决,”尉迟瑾道:“若是皇后姑母知道了,届时派人去找锦烟......”

他后头的话没说下去,但国公听得明白。

皇后有多想让尉迟瑾跟纪涵青成婚,国公也是清楚的。届时皇后要是知道了苏锦烟有孕,说不得会使些非常手段。而苏锦烟又是个倔性子,事情闹僵了可不好。

国公点头:“此事我替你瞒着就是,但纪家那边的事你要尽快查清。”

他想尽快抱孙子。

尉迟瑾好笑,承诺道:“最迟不超过两个月。”

*

竞选皇商这日,苏锦烟起了个大早,站在二楼回廊处眺望。客栈四周空空荡荡,晨雾弥漫在院中,屋檐上的青瓦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小姐,”霜凌跑上楼来,递了个袖给她:“这个路上暖手。”

苏锦烟接过来,青瓷袖上还包了一层绒布,暖热的温度从里头透出来,瞬间觉得整个冬日的清晨都变得暖和了许多。

“张叔他们准备好了吗?”苏锦烟问。

“已经好了,”霜凌答道:“今日太早,厨下婆子还没生火煮早饭,奴婢让巧月去街上买些朝食回来,等吃过早饭就出发。”

“好。”苏锦烟转身准备进门,却瞥见宋德章此时带着几个掌柜进了客栈大堂。

“苏东家。”宋德章看见了她,颔首算打过招呼,然后在大堂坐下来。

苏锦烟下楼,在另一旁也坐下,问道:“宋掌柜为何也这般早?”

“我打算与苏东家一起过去。”

宋家也参与了这次皇商竞选,如今宋家家主是宋新和。虽然家业大不如前,但听说为了参加此次竞选还是举全族之力买了五万亩的茶叶。

宋德章此前被宋家赶了出来,按理说,这样的场合见面定然不合适。正是因为考虑到此,苏锦烟才没让宋德章过去。

倒不想,他主动来了。

苏锦烟听了也没说什么,这是个人意愿,她尊重便是。她问道:“你想好了届时如何做?”

“是。”宋德章道:“咱们准备了这么久,只许胜不许败。”

闻言,苏锦烟莞尔。宋德章性子虽是内敛沉稳了许多,但骨子里的张扬和野心还是没变。从某种角度来说,宋德章和她是同类人。

对于这次竞选,苏锦烟也是这么想的,只需胜不许败。

吃过早饭,一行人便出发了,越靠近府衙,路越是堵得慌。

造办局邀请商客们在府衙后堂见面,采买之事也是现场甄选。因此,今日除了来参加竞选的人,还有许多来凑热闹的人。

路面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眼看时辰快到,苏锦烟说道:“这里离府衙已不远,咱们走过去便是。”

众人纷纷下马车,苏锦烟抬眼就见对面的马车上也下来一人。

正是纪涵青。

纪涵青也看见了她,两人目光在寒冷的清晨交错,片刻后又各自若无其事地别开。

霜凌扶着苏锦烟往人群稀疏的地方走。好巧不巧,纪涵青一行人就跟在其后。

“苏东家留步。”

苏锦烟停下,转头看她:“纪姑娘有事?”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来定城?”纪涵青问。

“你为何来定城?”苏锦烟顺着她的话平静地问。

倒是将纪涵青问得一愣,没曾想她会这般直白浅显不带拐弯的,与她曾经见过的那些贵女确实不一样。

纪涵青笑了笑,缓缓道:“若我说,是为你而来呢?”

“苏某之幸,多谢。”

这话字面意思简单,苏锦烟面上的情绪也极其简单,辨不出喜怒。倒一时让纪涵青琢磨不透她内心是何想法,是否如字面意思上的客气,还是根本就已经知道她的目的却一点也不惧。

江南女子的身形娇小,即便是苏锦烟怀有身孕,也依旧娇小。纪涵青站在她面前还要高半个头,但纪涵青觉得,对面之人虽只是一商户女子,却无端地气势迫人。

即便只是平静的语气,可当她的眸子浅浅淡淡地看着你时,总有种看透人心且胜券在握的气势。

只是这么简单的两句话,绕在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对峙,纪涵青便已觉得自己渐渐落下成。

毕竟是她最先沉不住气开口了。

对此,纪涵青暗恼。

苏锦烟也没问纪涵青为她而来做什么,她并不关心这种事,今日只关心胜负。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仿佛纪涵青只是个微不足的路人,看见了就打个招呼而已。

纪涵青见她依旧清冷离去的背影,原本势在必得之心在此刻倒是有些弱了下来。

“表妹。”旧10光zl王康义过来悄悄附耳说了一番话。

纪涵青听后拧眉:“这事你如何得知?”

王康义面色讪讪,说道:“我...不放心,所以就使了些银子进去,里头的人透露给我的。”

商人做买卖,行贿官府乃家常便饭,王康义做惯了此事,一朝不做倒是像没吃饭似的不舒坦。

纪涵青面色冷了下来:“此事你派人拦住。”

“为何?”王康义不解:“反正汇源商行的茶叶也不是咱们动手脚,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就是。”

“若是如此,”纪涵青说道:“我即便是赢了她,那也是输了。”

她纪涵青要光明磊落、公平地赢苏锦烟。

.

一刻钟后,苏锦烟走到府衙门口,几名衙役站在门前查看通行牌。此前张叔已经带着邀请书信去官府兑换了通行牌,这会儿见人多,苏锦烟站在廊下等待。

少顷,十七带着封书信过来。尉迟瑾走后,留下了十七和其他侍卫,这些人也从宜县跟到了定城。

苏锦烟接过书信,是尉迟瑾写来的。摸着薄薄的信封,不知为何苏锦烟心里有些闷。

尉迟瑾离开了十几天,头一回写信回来,却不想只有薄薄的一封。然而拆开信一看,里头内容更是简单明了,只有寥寥几个字。

“我有事耽搁,不知何时回,勿念。”

苏锦烟垂眼默念了两遍,而后将信随意团了下,放进信封里头,莫名地有点生气。

勿念什么?

谁要念他了?

轮到苏锦烟时,宋德章上去递了牌子,一行人得以进入府衙后堂。

.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苏锦烟的席位跟纪涵青的相邻,两人面前的桌上都放着自己的商号名称,还有一套精致的茶具,茶具旁还有些茶样。

巧月是负责今日展示茶样的人,巧月茶艺功夫好,且在苏锦烟的点拨下,对于如何泡出一道好茶也有所领悟,为了今日,她私底下练习了许久。

看得出来巧月有些紧张。

苏锦烟道:“一会儿,你就当平日里为我煮茶就好,无需多虑。”

“小姐,”巧月深呼吸道:“奴婢明白。”

各个商行的人都在紧张筹备,只等一会儿将茶叶最完美的状态展现出来。

苏锦烟低声交待完巧月注意事项,便安静端坐。手里握着青瓷袖,清风偶尔穿堂而过,有些寒凉,她因披着白狐狸斗篷倒是十分御寒。

人群喧闹之时,她难免又想起之前的那封信来。

有事耽搁,是什么事?

国公催他回去,想必最重要的应该是赐婚之事了。

下意识地,苏锦烟视线转了下,正好对上纪涵青。她似乎正在打量她,见苏锦烟看过去,便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过了会儿,人群安静下来,有人小声说官府的人来了。

苏锦烟也收回心思,抬眼时,却惊讶住――

尉迟瑾着了件玄色大氅,锦衣玉冠身姿颀长,正被簇拥着进拱门。他面庞白皙俊朗,眉目肆意生辉,一副风流倜傥模样。

正看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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