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跳水的不只有刘彻,还有一群船上的人。
鹿鸣的亲卫,诸如铁石于姚等人,表面上尽职尽责地护着姬泽去坐小船——毕竟是天子嘛,实际上逮到机会就悄咪咪去瞅她的动向。
见她在水里轻松得跟条鱼儿似的,也就放下了一半心。
大船在火焰里烧得轰轰烈烈,绚烂无比,照红了附近的水域。
刘彻郁闷地凫水,避开那边的喧闹,一直游出去很远,才找机会上了岸。
【这边有埋伏吗?】他问。
【现在还没有。】李世民道,【暂且失踪一下,静观其变为好。】
【如果是姬琮干的,这手段未免也太粗糙了。他们亲父子,搞个下毒暗杀不比这样体面吗?这声势浩大、杀人放火的,跟土匪似的。】刘彻怨气十足。
【说不定还真是土匪。】李世民推测。
【这世道……真是……】鹿鸣无语了。
刘彻鼓着脸,很不高兴地爬上了岸。
他浑身湿透了,**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冷漠的表情堪比嬴政。
谁都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差,但谁也不敢吱声触他眉头。
【谢谢彻哥,多亏有你。】鹿鸣小小声地道谢。
“哼。”刘彻正要把身体让给她,忽然听见了脚步声。
“去!到处搜一下,沿岸发现有人都带过来,一个都不能放跑。”
“三哥,你说那船那么漂亮,船上肯定有很多金银财宝,二哥为什么非要咱们把船烧了呢,多可惜啊!”
“你就知道钱!等咱们打下金陵,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要什么金银没有?贪小便宜可享不了大福!”
“还是三哥你聪明!”
“那是!去去去,快去搜,别让肥羊跑了!”
【还真是土匪啊……】鹿鸣咋舌,【这可是江南。】
【江南富,富的也是官绅,关百姓什么事?活不下去了照样有造反的。】李世民习以为常,挑眉道,【要帮忙吗?】
持续掉血状态显然让刘彻很不舒服,他阴着脸,手已经摸到了刀,却把它踢到草丛里。
【你要做什么?】嬴政敏锐地意识到他又要发癫。
【不舒服,懒得动,我要赌一把小鹿的美貌。】
【别!】鹿鸣想阻止。
【又来美人计?你怎么这么爱美人计呢?】李世民无奈。
【你还爱就带几个人跑去打探敌情,三番五次陷入包围都不改呢。】刘彻冷哼。
【我那是为了得到第一手情报。】
【我也是为了得到第一手情报。】刘彻振振有词。
【别玩脱。】嬴政旁观。
【区区几个土匪,能让我玩脱?】刘彻不屑。
“喂,你这小娘子,大早上坐水边干什……”
刘彻放任自己衣服都在滴水,捂着肚子,低头蹙眉,等人发现他过来询问时,一抬眼就是眼波流转,泪水盈盈。
来人顿时愣住了,像被一道电光从头劈到脚,张口结舌,连话都忘了说了。
“小、小娘子……”他磕磕巴巴地开口,粗鲁的语气霎时间就软下来,“你、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坐在这里哭?”
“唉……”刘彻偷偷掐着大腿,面白如纸,衣衫凌乱,如画的眉目湿漉漉的,晶莹的水珠不断从他脸颊滚落,渗入湿透的胸口。
好一个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美人。
李世民快笑疯了。
【再笑你就过来替我,正好你爱哭,保证你哭得比我还好看。】刘彻幽怨道。
李世民:【……】
嬴政忍着笑,有点不忍直视,又有点好奇,时不时瞄上一眼。
“小娘子有何忧愁?不妨说来听听。”
这男人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走过来。
“你、你别过来……”刘彻怯怯地抱紧自己,“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小娘子放心,俺白飞龙虽然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趁人之危之辈。只是这秋水甚凉,小娘子面色苍白,弱不胜衣,只怕是要冻着了。”
【他有几条命啊,敢叫飞龙?】李世民道。
“不、不用你管……”美人说着,却扑簌簌地落下泪来,红着眼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强装倔强,生怕坏人再欺负她。
白飞龙心软得一塌糊涂,忙哄道:“听娘子口音,不是我们江东人吧?怎么流落至此?”
“我、我父亲本来在北方做官,可是被人害死了,我去治丧,他们却占了我家的宅子,把我赶出去,逼我远嫁给一个老头子……呜呜……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鹿鸣诡异地思考了一下,惊奇地发现刘彻居然没有完全撒谎。
一半真,一半假,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
白飞龙听了,立刻就信了。
一大早的,有个衣着华贵又美貌无双的女子在河边狼狈哭泣,多半是有深深苦楚。独生女被吃绝户这种事在哪都不算罕见。
——何况她还这么美丽。
“小娘子没有兄弟吗?”
“没有……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
“那难怪。”白飞龙顿升怜惜之心,殷勤道,“不知道娘子有没有听说过河东郡杜公的美名?杜公仗义疏财,素有厚望。我们黑岩寨如今归顺了杜公名下,小娘子若是无处可去,不妨去我们寨子里看看。”
“你、你是土匪?”刘彻一惊。
“小娘子莫怕,我们黑岩寨反的是官兵,不伤及普通百姓的。”白飞龙连忙解释,拍着胸脯许诺。
【农民起义?】鹿鸣嘀咕。
【不知道达到什么规模了?】李世民沉吟。
【我就说有用吧,这不就可以打入敌人内部了?】刘彻骄傲。
【小心为上。】嬴政还是不太赞同这样孤身涉险。
“黑岩寨?我并不曾听说过。”刘彻露出惧意,弱弱地向后缩缩,摇了摇头。
“那娘子有没有听说过丝玉税?”
“好像有?”刘彻想了想,不确定道。
白飞龙自嘲地笑了笑:“小娘子出身富贵,可能不曾知道。自本朝来,江南道苛捐杂税甚多,尤其江东郡,因为丝绸玉器闻名天下,几乎家家户户都从事丝玉工作,每年上供朝廷,源源不断,不计其数。”
刘彻心里有数了,故作懵懂:“朝廷收了供奉,应该有给赏赐吧?”
“赏赐?”白飞龙冷笑,“那些太监们每次过来都耀武扬威,横征暴敛,我们不但一点赏赐得不到,还得倒给几百两打点。安县的茶叶,蒲城的楠木,南郡的云锦,薄县的珍珠……都道江南繁华,然而江南的繁华却顺着这条江一路北上,连同江南的美人,动辄万两白银,满船珠玉,全都献于朝中诸公享乐。”
“啊……”刘彻露出吃惊状,许久才道,“如今启元北狩,也还是如此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白飞龙叹道,“新帝宠幸外戚和太监,以公主和亲,岁币求和为由,层层搜刮。今日加田税,明日加水税,后日加人丁税,一家人要交二十几种税,根本交不起。”
【公主和亲的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了。】鹿鸣叹气。
【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要去的。】刘彻不以为意,【小皇帝和国舅出的昏招,自食恶果。】
“交不起怎么办?”刘彻问。
“还能怎么办?要不逃丁隐没去当流民,要么就得去服劳役。朝廷春天嫌行宫太小不够华丽,要在金陵重新修建一座盛大的宫殿,夏天又说洛阳被烧了要重建,从江南征调百万民力去建洛阳,刚入秋又下令再征二十万去修太上皇的陵墓,什么时候修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大……大隋就是这么亡的。】介于嬴政就在边上,李世民及时改口道。
【我怎么感觉我又被骂了。】刘彻不悦。
鹿鸣叹了口气,不算很意外。
“可是你们这样聚众,官兵不会不管的吧?”刘彻试探道。
“官兵?”白飞龙嘲讽道,“一帮窝囊废,就知道欺压百姓。
“我们家以前有个茶庄,最好的茶叶都得送给太监,次一等的再送去官府,三等的赠予这些大头兵,剩下的才能拿去卖。卖不了几个钱,全交了税了。
“就一年旱灾税没交够,我爹就被抓去服劳役了,足足五年都没有回来。没办法,我把茶庄送给了国舅的门客,他们才把我爹放回来。现在好了,没有茶庄了,我们干脆就都加入了黑岩寨,专和官府对着干。”
【吏治腐败,非一日之事。】李世民感叹道。
【如果这是普遍现象……那起义的地方也许不只一处。】鹿鸣思考。
【普通百姓的力量有限的。】嬴政神色复杂。
【也不一定,老朱怎么当的皇帝你忘了?】刘彻反驳。
【他是特例。——唯一的特例。】嬴政淡淡道。
【通常来说,要成事得有钱、有粮草、有兵器、有谋略,不然的话,一群乌合之众,几个月就散了。】李世民可太有经验了。
【我这辈子干过很多事,但是造反还真没干过。】刘彻忽略身体的不适,跃跃欲试,【你们说,我们帮他们一把怎么样?】
【啊?】鹿鸣呐呐,【复刻明太祖吗?】
【我们来造反吧!我还没造过反呢!】刘彻兴奋。
嬴政沉默了一会,按理说他该反对的。
李世民也沉默了一会,按理说他也该反对的。
鹿鸣等了他们一会,以为他俩总会有一个反对吧?
然而没有。
这几位,分开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冷静,一个比一个聪明,但是一凑在一起,跟一起回到二十岁似的,馊主意一个接一个。
糟糕的是,鹿鸣也心动了。
黑岩寨迎来了一位贵客。
起初,黑岩寨的首领杜安只以为她是哪家贵女,流落至此,因为过于年轻貌美,所以安抚了两句后,想打听一下她的身份。
“听闻杜公仁德,不知可有鲸吞天下之志?”刘彻微笑。
“娘子此言何意?”杜安略有警惕。
“我见朝廷腐败,深受其苦,愿助杜公一臂之力。”
“哦?愿闻其详。”
刘彻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他,并顺利留在黑岩寨做了临时军师。
黑岩寨沿岸搜索,没有搜到姬泽的人影,与鹿家军打了一场,没有占到便宜。
“退吧,鹿家军装备精良,你们在岸上不是对手。”刘彻道。
“那这次刺杀就功败垂成了。”杜安遗憾。
“放心,鹿家军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效忠的是他们公主。”
“听说镇国公主也在船上,只是不知现在……”杜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刘彻无辜地向他眨眼:“杜公莫急,公主她吉人天相,屡立战功,想来不会这么容易死。”
杜安尴尬地笑了笑:“我们黑岩寨此次是冲着启元帝去的,没有想致公主于死地的意思。”
“我不在乎这个。”刘彻笑笑,“杜公不会以为我对朝廷有多忠心吧?”
“但是公主愿意和亲……”杜安迟疑不定。
“我们绀州几十万百姓呢,再加上尧州那帮难民,穷得叮当响,难道我能为了不和亲而去造反吗?”刘彻无奈道,“杜公年长德厚,当知百姓疾苦。战事一起,哪那么容易平息?”
“公主既然顾虑重重,又为何说愿意相助我们呢?”杜安不解。
“我不起兵,是因为绀州安定,我不忍心破坏这样的安定;杜公起兵,是因为河东郡不安定,再不起兵就没有活路了。我们立场不同,自然选择不同。——然而,我佩服杜公这样敢于反抗的人。”
【你真佩服?】李世民双手环胸,似笑非笑。
【我们刘家的老祖宗也干过起义的活,你别老觉得我跟这事不搭边。】刘彻白眼。
嬴政才是真不搭边的那一个,虽然他的世界里因为被鹿鸣改变了走向,没有闹到二世而亡,但是起义确实是有的。也是因为有起义,及时警醒了他,才改革了律法制度。
现在改变立场,他站到了起义这一边,感觉颇为古怪微妙。
“公主真愿助我?”杜安不可置信。
“我不能带军队助你。”刘彻巧妙道,“但我可以给钱给粮,给情报,给战略,还可以给你们放水。”
“公主图什么呢?”
“我不图什么。”刘彻真诚道,“我只是不忍见苍生疾苦。”
鉴于绀州尧州那边发展得红红火火,贸易鼎盛,科举取士,赈灾和水利工程都做得无可挑剔,凡是从绀州过来的,没有不对鹿知州赞不绝口的。
更别提,还有两场惊动天下的大战,每一场都战功彪炳,在说书人口中广为流传,成为佳话。
黑岩寨里,甚至贴着几张从船夫手里购来的报纸,每张都写着绀州的繁荣昌盛,着实令人心生向往和艳羡。
可惜绀州再好,终究不是他们的家,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亲人乡里都在这里,总不能抛家舍业去绀州闯荡。
也许年轻人可以,但杜安不行。
“多谢公主大义。”
刘彻远远地吹响了竹哨,本来占了上风的鹿家军纷纷退却,如风吹麦浪,整整齐齐地败退。
杜安:“……”
“戏演得有点过了……”
“哦,不好意思,我们鹿家军没败过,不知道怎么演。下次我会说他们的。”刘彻正色道。
这时白飞龙来了,刘彻马上轻轻咳嗽两声,柔弱地蹙眉叹道:“请问一下寨子里有女子吗?我有点不舒服……”
“娘子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给娘子看看。”白飞龙立马道。
“不用了……”他幽幽叹了口气,好似有难言之隐。
白飞龙很快给她找了个浣衣的妇女,鹿鸣上线了一会儿,换了身简朴干爽的衣裳,买了女子专用的月事带,替换之后,吃了兰殊给的药,病殃殃地窝在火盆边上,烤火的时候还抱着被子。
好一副袅袅娜娜、病若西施的美人样。
白飞龙看痴了,杜安看傻了。
杜安把结拜兄弟敷衍出去,小心翼翼地坐到对面,谨慎地问:“公主有何吩咐?”
刘彻慢悠悠地上号,优雅地捧着一杯热水,笑道:“你先跟我说说,江南这边的具体情况,尤其是起义军这一块儿。——把心放肚子里,我不是来剿匪的。我要是想剿匪,你们黑岩寨够鹿家军冲锋几个回合的?”
杜安想想也是,他们黑岩寨还不值得公主兴师动众、以身犯险。
便稍微定了定心,如实说来。
原来江南已经有好几处起义军了,黑岩寨还不是最大的那一伙。
这几年大兴土木,江南赋税越来越多,压得百姓苦不堪言。
京城失守后,北人南迁,乱象频生,盗匪横行,朝廷不但不管,反而在江南大肆搜刮民财,勒令百姓上交七成的粮食以建两座大粮仓,将整个江南的粮食集中于此。
杜安原本就是管粮仓的。
“这可是肥差。”刘彻笑道。
“既然成了肥差,又怎么会轮到我?”杜安苦笑,“我家资不足,虽倾尽家财送了千两白银给上官,到底还是不够,朝廷的政令一下来,果然这个位置就被人顶了。”
“谁顶的?”
“国舅的族人,也姓王,叫王先。我哪有本事跟人家斗?钱散光了,官也丢了,还被姓王的侮辱一顿,逼我妻女去侍奉他。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给打了,然后就被下了狱,毒打一顿,关了三个月。等朋友花钱把我赎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妻女不堪羞辱,都投河死了。”
杜安老泪纵横,声音都有些颤抖,偏过头去,强忍泪水。
“是我没用,牵累家人。我当时也想一死了之,可是看着那姓王的禽兽总觉得不甘心,便卖房卖地,筹集金银,招揽了几个兄弟,想寻找机会刺杀王先。”
“王先死了吗?”刘彻问。
“死了。”杜安苦闷道,“但是朝廷派了官兵来调查搜捕,我们无计可施,只好躲在山里。后来进山避税躲役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有了这黑岩寨。”
“这样啊……”刘彻沉吟道,“我看你们有弓箭,是官兵的制式,是你们抢的吗?”
“是买的。”
“买的?”刘彻诧异,“弓箭都能买到了?”
“在江南,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杜安肯定道。
“那我给你足够的钱,你能拿下看守这两座大粮仓的职权吗?”刘彻问。
“那得看多少钱,这种香饽饽,总是不缺人抢的。”杜安迟疑道。
“整个绀州一年的商税,拿下两座大粮仓。可否?”
“也许……”
“两年。”刘彻加码。
“这……”杜安张口结舌。
“三年呢?”
“……”杜安被他的大手笔震惊,屏息以待。
“实在不行,四年。”刘彻悠然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打起仗来,没有什么比粮食更重要了。”
“我、我去试试。”杜安咬牙。
“这个不急。还有一件事,江南水师你了解吗?”刘彻兴致勃勃,“我看姬泽出事的时候,水面上风平浪静的,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水师啊……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杜安心潮起伏。
“慢慢说,情报越详细越好。”刘彻认真听着。
“想必公主应该知道,江南一带,水道纵横,水上的贸易比岸上更方便,运送粮草也比岸上更快捷。”
“这个我知道,水路比陆路快十倍不止。”刘彻点头。
“江南的水师都督言汾,统领水师二十年,一直尽忠职守,深受两岸百姓爱戴。但是两年前朝廷派使者赖和监军慰问,言都督没有给对方送礼,使者回京后便回禀天子,言汾倨傲,藐视朝廷,恐有不臣之心。
“天子震怒,召言汾入京奏对。言汾直言进谏,斥责赖和索要财物,又陈清利害,说朝廷大兴土木,屡次加税,吏治腐败,沆瀣一气,奢靡之风愈盛,侵田之事愈多,如果天子不能及时醒悟,恐有亡国之忧……”
刘彻坦然道:“这也没说错啊!”
【是没说错,你乐意听?】李世民揶揄他。
【哼。】刘彻无法反驳。
【确有亡国之忧了。】嬴政淡声。
【这个耿直的水师都督,不会已经……】鹿鸣不忍听下去了。
“然,天子震怒,将言都督革去一切职务。言汾回了河东郡之后,与朋友酒后骂天子枉为人君忠奸不分,后来被告谋反,天子下令诛杀。”
“可惜了,过刚易折。”刘彻惋惜道,“那现在水师谁管?”
“言都督死后,朝廷又派赖和来接管水师,其下多有不服。两岸百姓祭奠言汾,赖和也不许,说他乃是意图造反的罪人,不配享受祭奠。有百姓偷偷立了言汾的庙,也被砸了。”
刘彻皱眉:“这就有点太过了。”
“众人一直敢怒不敢言。直到两个月前,言汾的儿子言晓刺杀赖和,不敌,被擒。赖和将他绑在码头上,下令让水师万箭穿心,当着百姓的面公开处刑。
“水师的副将禹睿是言都督旧部,实在不忍,怒而斩了赖和,救下言晓。
“于是江南水师从此脱离朝廷掌控,再没有靠过岸,只靠商船以物易物,至今还在江中漂流。”
杜安长长地叹息,不知是为前途未卜的水师,还是为前途未卜的自己。
“你知道得好清楚。”刘彻含笑道,“水师里有你认识的人?”
“水师里没有,但与水师常做交易的船老大是我老友。他同我说过这些事。”杜安也不瞒他。
【一塌糊涂的吏治,简直是在逼人造反。】李世民无语。
【这可是江南水师啊……水师啊!】鹿鸣好气。
懂不懂封建时代水师的含金量啊?江河湖海那么多,没有水师靠什么保证水上贸易和粮草运输?
嬴政淡然道:【鹿鸣,该你上场了。】
李世民扬眉:【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
刘彻笑眯眯:【这次还需要帮忙吗?虽然我们二凤手到擒来,但我想,你应该也可以做到了。对吧?】
鹿鸣深呼吸,喃喃道:【我想,我应该可以。】
她如今携赫赫战功,领两州之权,一路走来也算闯出了很好的声名。
如果她只身一人前去劝降的话,那支被朝廷逼反的水师,会愿意归顺于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