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点点头，“我还需要一些化学原料，到时候给你开个单子，你送来即可。”
克里斯滕反应很敏锐，“先生，您是想要自己配置染料吗？”
韩枫怎么会告诉他这个问题，“只是想自己做一些实验罢了。”
克里斯滕不以为然，要知道，德意志的化学合成染料可是经过无数科学家和工厂主实验出来，一个华国小子，买化学原料不过是不自量力，怎么可能配制出合适的染料呢？
洋人控制中国的布匹产业的一大法宝，就是化学合成染料，庚子年后，洋人的化学合成染料一进入华夏，就先消灭了一批土布作坊。
主要是因为化学合成染料染出来的布颜色更鲜艳，更耐水洗，不容易掉色，且大机器生产比作坊生产的成本低太多了，因此在价格战之下，很多小作坊就此破产。
即便是民族工业后来建起了自己的纱厂染厂，但是染料也是依靠进口，可以说，印染行业的命脉握在洋人手里，如果不是他们也彼此争斗，例如德意志人和英吉利人反目成仇，只怕民族工业根本买不到染料，布匹市场早已经是洋布的天下。
韩枫有更先进的染料配方，等到生产出来，不仅可以自用，还可以卖给同行，到时候，韩枫就不仅是工厂主，而是控制整个产业链的上游供应商，只怕他跺跺脚，华夏乃至世界的印染工业都得震三震。
跟克里斯滕谈完了事情，又付了定金，韩枫离开了洋行。
刘顺子凑上来，“少爷，中午了，去哪吃？”
韩枫问道：“有什么好地方没有？”
“少爷，要不然去福聚德吃鸭子？”
韩枫来了兴趣，他可是看过《天下第一楼》的，对这个著名饭庄的故事很感兴趣，虽然福聚德在后世名声不怎么好，但是在这个时代吃鸭子，要么就是适宜居，要么就是福聚德。
“好，就去福聚德！”
没多大会儿工夫，来到福聚德门口。
福聚德的门脸并不大，甚至显得有些破旧。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对旁边的伙计说道：“去饼铺子，买二十个烧饼，四十包荷叶饼！”
说罢，还瞅了街对面的一个饭庄子，那饭庄不是别家，正是适宜居。
没想到对面也出来一个圆脸的中年男人，看样子也是掌柜，高喊道：“上饼铺子，买四十个烧饼，八十包荷叶饼！”
韩枫乐了，这是互相炫耀生意有多好呢！
掌柜的瞧见一个富贵公子下了车，连忙迎上来。
“这位爷，您来啦？快里边请。”
说罢，还冲伙计喊道：“来了贵客，麻利伺候着！”
这话看起来是喊给伙计听，实际上是喊给对面听的。
果然，对面那圆脸掌柜见韩枫穿着打扮富贵异常，进了福聚德的门，嘴角抽了抽，掀开门帘回去了。
到了里头，韩枫不禁有点失望，这福聚德不仅门脸不气派，里面装修也“古香古色”，说白了就是旧。
窗户也有点小，显得不怎么亮堂。
韩枫不禁说道：“你们这，也该拾掇拾掇了。”
迎上来的堂头长得瘦削，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听了这话赔笑道：“这位爷，这可是同治年的东西，您看看这柱子，看看这桌子，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古董，也别有一番趣味不是？”
韩枫哈哈一笑，这年头饭庄子的堂头都长着一张巧嘴，不服不行，放到后世，到哪里也得是个销冠。
“有雅间没有？”
“有，这位爷，您上面请。”
到了雅间坐下，韩枫道：“有什么招牌，捡好的来几样。”
那堂头弯下腰，“得嘞，您看，我给您来两碟两碗，一只烧鸭子，二两莲花白，怎么样？”
韩枫点点头，“门口有我两个人，给他们也弄上吃的。”
堂头答应着，“得嘞，一准把您几位伺候好喽”，然后站起身大喊，“雅座，两碟两碗，一只烧鸭子，来人伺候着呀！”
伙计们齐齐答应，也是一景。
福聚德的鸭子是挂炉，讲究外皮酥脆，没多大会儿就有专门片鸭子的伙计推着小车上来，巧手运刀，把鸭子片成一块一块丁香叶，送上马蹄烧饼跟荷叶饼，小葱等配菜，又放上来一碗甜面酱。
介绍道：“爷，这是六必居的黄酱，您要是吃不惯这酱，咱吩咐我，我给您换别的。”
韩枫点点头，示意这个就行。
拿起来荷叶饼，包上几片鸭肉，放上葱丝，又抹上点甜面酱，咬一口，果然酥脆，但好像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生。
不由得喊一声，“堂头！”
堂头一溜烟跑上来，肩膀上挂着白毛巾，“爷，您吩咐？”
“这鸭子，感觉没有外头人说的那么脆啊。”
韩枫也不是什么大美食家，舌头没那么灵，问这个也只是好奇一问，没想到堂头登时汗就下来了。
韩枫一见他这样，意识到不对，拉下脸来，“看我是新客，糊弄我是不是？”
堂头苦着脸作揖打躬，“您是吃家，对不住您了，我也不敢瞒着您，这倒不是糊弄您，而是我们这现在的鸭子，换了软壳东西来烤，真对不住您了，这一桌就当奉送，您千万别生气。”
韩枫好奇道：“什么叫软壳东西？”
堂头一副羞愧样子，“就是，就是那花生壳瓜子壳什么的。”
韩枫不懂这里边的差别，继续问道：“这些东西烤出来的不脆？”
堂头见他没有发火，松了一口气，回答道：“这位爷，不敢瞒您，这用硬木头烧火，火力旺，烤出来的更脆，软壳燃料烤，火力软，就没那么脆了。”
韩枫乐了，“不是，你们就这么做生意？明知道这花生壳瓜子壳烧火不行，还用这玩意儿？”
没想到堂头叹了一口气，没答话。
韩枫反应过来了，好像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里头就有这么一段。
“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堂头傻眼了，以为韩枫要发脾气，连连作揖道：“这位爷，这位爷，真是对不住您，都是我们的不是，给您赔礼了，这桌奉送，再送您几张鸭票，您可千万别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