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g</b> 渤海城,夜。

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望无际的星空和玉盘,散发着如梦如织的月华。

波涛如雪,声激海石,发出亘古不变的涛声。

听海小筑中柔光晕染,一位身着粉色纱衣的女娘,半倚在门边,手中提着一盏红色的小灯笼,海风拂过,吹起她长长的乌发,发丝之间,红灯之下,是一张绝美而魅惑的容颜。

月华、雪浪、红灯、小筑、佳人。

那是一副无人能够画出的美景图画。

潮汐起伏,轻轻敲打着她的心,此时此刻,她星眸深邃,望着银色的沙滩,似乎等待着什么。

可有良人,手提红灯,风雨之夜,独倚门前,等待着你的归来,温暖如星?

一道白影,缓缓飘落在她的近前。

目光如三春之暖,柔柔唤道:“姐姐......”

“回来了......”她等的人出现了,她冲他笑,他也冲她笑。

笑颜如花,亦如风。

“进来......”粉衣飘荡,她提灯转身,走在前面。

他痴痴看着她绝美的背影,缓缓的跟在后面。

安静而深情。

她点了红烛,烛光跳动,将她的容颜衬托的更为摄人心魄。

她将灯笼止灭,缓缓的坐在床边,螓首靠在床棂边上,葱指轻轻的将云髻上嵌的玉簪摘下,轻轻的摇了摇螓首。

乌发如瀑,缓缓荡开。

她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勾人,就如一只傲娇的小猫咪,随时想把她拥入怀中。

他一时看得痴了。

却仍旧和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一丝一毫都不曾逾矩。

无论她多么的媚骨天成,在他的心里,她永远是圣洁的如天上的玉盘,美好而不可亵渎。

从来不敢有半分的非分之想,在她的面前,有时他更像一个孩子。

她看着他的样子,痴痴傻傻的竟有些好笑。

“扑哧”一声,她竟真的笑了,满室生光。

他的心也随着她的笑容悸动。

“你看我作甚?我美么......”她轻启樱唇,似带着三分撩人般的神色,轻声的问道。

他有些窘迫,皆因他看她的眼神被她发现了,随即,俊逸的面容一红,低下头去。

不过片刻,他缓缓抬头。剑眉朗目。

声音平缓而坚定道:“姐姐,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娘......”

“这几年不见,你也学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她格格的笑了起来。

笑容绽放,如一朵花,开在他的心中。

“我没有......我跟他们不同......”

“我明白......”她说完这句话,容颜上也带了些许的酡红。

“可还顺利......”

“有姐姐的揽海阁做靠山,如何能不顺利呢......”

她这才点了点头道:“没人发现你是易容的吧......”

“姐姐的易容术天下第一......”

她又被他逗笑了,笑了半晌方道:“除了我这揽海阁天下第一,易容术天下第一,在你心里,我还有什么天下第一......”

“姐姐在我心里的份量......天下第一......”

她似乎害羞了,红烛之下,螓首低垂。

他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唐突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半晌,他总算想起来道:“郭珲如何了......”

“绮花苑的轿子送回郭府了,只推说喝的人事不省......”

“为何放他......要我说,今晚他就该把命留下.....”他眼眉之间带了些许的怒意和杀意。

她却扑哧一笑道:“你那么恨他做什么?他也没如何啊......”

“他就不该想......何况他还想动手动脚!”他声音依旧愤愤。

纱衣轻动,她却飘身来到他的近前。

她跟他之间的距离此时此刻相距不过半寸。

他和她的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他可以感受道她鼻翼中传出的温热如馥的气息,撩拨着他。心弦。

刹那之间,他整个人都变的僵直起来。

“师姐......”

她朝他魅惑一笑,幽幽道:“郭珲不能有非分之想......姐姐许你可以有非分之想......”

“我......”他顿时觉得自己血脉喷张。

电光火石之间,他蓦地飘身而起,下一刻人已飘身纵至窗外。

“你这是......”

远远的他的话音传来道:“明日......穆姐姐哪里还有要紧事......不浪得好好准备准备......养精蓄锐,对对.....养精蓄锐!”

她飘身来到窗边,哪里还有这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不仅如此,她似乎看见远远的海水之中,一道白影毫不犹豫的投了进去。

“嘭——”的一声,雪白的海水,水花四溅。

她心中又气又笑,天下间还有这样的男人,用投海来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平复下来。

她笑骂他:“林不浪......你真不是个男人......就是块木头!”

...... ......

渤海城。

这里是渤海城的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荒凉角落。

四周没有任何民房建筑,只有一口枯井。

幽暗破败,还带着不知哪里传来的臭气,让人几欲作呕。

这里,连那些流浪的猫狗都看不上,从来不来这里躲避。

此时此刻,一个黑色身影一步三回头的缓缓朝着这枯井之处走来。

来到井边,他回头又警惕的朝着四处张望。

周遭除了翻滚的黑暗和嘶吼的风之外,没有活物和生机。

一只黑色的大猫,在极远的一处房顶上看着这个黑影,猫眼在黑暗中发散着属于它们这个物种的独特光芒。

这黑影确定四下无人,刚收回脚,却感觉脚下一滑,似乎踩了什么东西。

他忙蹲下,提鼻子一闻,一股恶臭扑鼻。

“他娘的,哪个不开眼的,拉屎拉到这里来!......”这黑影一边恶心,一边低声咒骂。

可是他也管不了许多,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开始在这口枯井外侧不断的摸索。

终是找到了一块从外面看,没有任何特殊的灰色土砖。

他稍微一用力,将这块砖抠了下来,然后将那枚令牌塞进去。

蓦地,“吱吱吱——”细微声响响起,似乎是从地底处传来。

那黑色身影,一边在井边蹭着鞋底的秽/物,一边盯着那枯井里面。

等了好久,那吱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声音消失,一块木台从井底缓缓的升了上来。

那黑影顾不上脚上的秽/物,将令牌揣好,纵身跳上这木台。

紧接着那吱吱吱的声音再次传来。

随着响动,这木台缓缓下落,载着这个黑影逐渐没入枯井之内。

不多时,这暗处便仍旧只有这处枯井,萧索破败。

除了那只黑猫,将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 ......

枯井之内,地下。

竟然有一座规模极为庞大的宫殿。

宫殿在地下高数丈,方圆一眼望不到边。

宫殿之内,数个粗壮的古铜色柱子支撑着整个宫殿,柱子之上,镶嵌着青面獠牙的怪兽烛台,其上烛火通明。

那黑影在烛光之下,看得清楚,正是那个旗帅李固。

此时此刻,他抬头朝那宫殿之内看去。

却见宫殿之下站着七个跟他穿着一般不二的黑衣人,皆低头不语,齐刷刷的站在那里,宛如木雕泥塑。

再往两边看去,分别有四把雕刻精致的石凳,上面坐着四个人,也是黑色制式的衣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衣衫镶了金边,彰显身份的不同。

正上方高台之上,也坐了一个人。

这个人一身黑色的宽大长袍,然而衣衫上却绣着两条缠绕盘旋的金龙,虽然张牙舞爪,却没有正常金龙给人的正气之感,不知为何竟有股邪祟之气。

这人身材魁梧,浑身肉眼可见的肌肉,横着半躺在一张巨大的如小榻一般的石座之上。

石座之后的墙壁上,雕刻着两尊神像,面相恐怖,獠牙巨目,狰狞凶恶,一看便是两尊不知道什么名姓的邪神。

石座上的人,眼神微闭,叉嘴横眉,虽然面无表情,可是这番模样也让人莫名的感到害怕。

他似乎听到了宫殿内传来微微的脚步声,这才睁开了他如牛一般的两只眼,两道精芒直射而出。

此人正是魍魉司司主——牵晁。

此处正是魍魉司总司所在——魍魉殿。

魍魉司,以前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机构,归属沈济舟麾下大臣审正南节制,当时魍魉司司主牵晁的顶头上司正是这个审正南。

后来魍魉司越做越大,在沈济舟心中的份量也越来越重,加上地下情报也越来越重要,这魍魉司便逐渐单独独立,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权利,甚至盖过了沈济舟麾下的文武群臣,成为为沈济舟探听帝国情报的机构,除此之外,还负责监听整个沈济舟阵营文武群臣一言一行的监听机构。

这些年,牵晁通过对各文武大臣的监听,扳倒了不少沈济舟的重臣,其罪名不是不敬便是通敌。

而沈济舟听之信之,一旦罪证如山,无论重臣还是普通人,无论男女老少,阖家代口,不留一个活命的。

所以短短几年,这魍魉司的名头一时无两,敢有得罪他们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所以整个沈济舟的势力范围流传着一句话:魍魉叫你三更死,阎王不敢留五更。

可见魍魉司的势力到底有多么恐怖了。

而身为魍魉司司主的牵晁,其尊荣和权利,以及野心更是无人望其项背。

牵晁看了一眼宫殿之中,面无表情的道:“李固,回来了......”

那李固听到这个声音,竟然觉得腿肚子都有些许的转筋,疾走两步,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嘭嘭嘭的磕头。

牵晁身子略微向前倾斜了一下,这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你查的如何啊?是不是跟那七个废物一样,一无所获啊......”

他声音低沉,听起来似乎并未生气。

可是李固听了,几乎要拉裤子里,他哆哆嗦嗦了半晌,方才道:“回禀司主,属下接了司主的命令,即刻带了十几位弟兄,马不停蹄.....”

牵晁截过话,冷声道:“说重点......人呢,抓到没有......”

李固咽了咽口水,心中只打颤,半晌方道:“禀司主......没.....没有......”

牵晁闻言,挑了挑眉毛,忽的拿起搠在地上的九耳八环太阴刀,放在嘴边吹了口气道:“哦?是三个都没抓到......还是抓到了,没抓全啊......”

李固闻言,更是面如土色,可是又不敢不回答,只得支支吾吾道:“回禀......司主......是三个,都没抓到......”

那牵晁闻听李固这样一说,似乎并不生气,只缓缓抬头看着李固,蓦地冷笑起来。

随着他笑的声音越发阴森,李固的脊梁骨都觉得冒冷气。

他只吓得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哆哆嗦嗦额颤抖个没完。

那牵晁笑了好久方停下,看着李固的眼神越来越冷,忽的冷然道:“那情报写的清楚明白......那三只苍蝇最可能藏身的就是流波客栈......他们七个寻不到还情有可原......你有什么理由?当初是谁跟我夸海口的!......”

“属下......属下......”李固哆嗦的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牵晁挥了挥手中的太阴刀,看了看李固,这才冷冷的一字一顿道:“头长在身上,只会吃饭的话......实在浪费粮食......不如砍下来吧!”

说着,忽的朝着李固举起了太阴刀。

刀锋闪烁,似冷如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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