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杜林和移民团体联系也是经过诺米认真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这无关于她和移民之间的感情,也无关于她和杜林之间的关系,纯粹是站在利益的角度,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道理其实很简单,作为主管移民部门的最高长官,她甚至有推动一些关于移民法案通过的能力,那么她的地位高不高,在内阁之内受不受重视,和她现在的表现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这个位置随便换一个人来都能干的有声有色,真正能够体现出她的独特性和必要性的,其实在于移民团体是否强大,是否有话语权。

如果移民团体强大到了可以和帝国内的土著公民抗衡,各方面的抗衡,经济、问话、意识形态等等。

到了那个时候作为掌握着移民生死大权的诺米,地位将直线上升,甚至能够成为内各种排名前几的大部门。

杜林与移民们是否有什么交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她并不关心,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从这件事中获得一些好处?

答案是可以的,如果杜林想要拉拢移民,当然这也是他的目的,否则他根本不需要通过自己联络道移民团体中具有威望的那些人,直接就可以推动一些法案对移民进行打击。

杜林和移民之间的关系弄好了,移民的地位提高了,她诺米的地位也会随之高涨。

就算这些都没有,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损失,这是一笔真正的只赚不赔的买卖。

谈完了这些东西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最近帝都内的政治格局,以及最后一个月的宣传攻势。

三皇子那边和社会服务局申请了一条宣传路线,在帝都内会占据三条主干道各一天的时间,有人说帝党这些人要爆大新闻,加上总有些似真似假的内幕传出来,真的很让人好奇。

说道最后,诺米突然间开玩笑似的说道:“对林阁下,您还记得爱丽丝吗?那个女孩。”

她不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杜林基本上已经把那个女孩忘记了,但是她提起时,又想了起来,一个一头金发漂亮的女孩。

脸上有些细小的雀斑,皮肤很白,就像是牛奶一样,不胖,也不瘦,身体也很柔软。

大概也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杜林点了一下头,“我记得。”

“到时候我会让她来为我们服务,您觉得如何?”,诺米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您和那些人见面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些自己人。”

杜林都没有犹豫就点头同意了,这是诺米善意的表现,他如果回绝了她的提议,可能会让她感觉到一些危机,因此发生一些意外。

至于那个女孩……,杜林毕竟已经结婚了,他是一个绅士,一个正经人。

两人道别之后很快诺米就把杜林这边的意思传达给了那些人,各个团体的领袖们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

其实帝国的投资环境已经非常的开放了,要知道在一些小国家里,皇室或者执政者们早就牢牢的把持住一些行业的源头,形成了滋生在权力基础上的垄断。

任何干预干涉他们经营的个人,或者公司,都会遭到他们残忍无情的对待。

但是看看帝国这边,他们已经插手了一些生意经营,帝国这边都没有动用司法武器和权杖对他们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面对的知识一些商业上的行为,和一点虽然肮脏,但并不致命的手段。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帝国内是绝对安全的,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事实上他们也面临着巨大的困境,第一个来自于商总会。

商总会拒绝为他们提供任何有效的,超出了商总会服务范围之外的业务。

说的直白一些,商总会之负责为他们登记企业信息之类的,但并不会帮助他们融入帝国的资本圈子里,这就让他们面临一些麻烦。

不能够和帝国内的资本圈完美的对接,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很多可能在帝国人看来非常简单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会变得非常的复杂。

第二个问题更关键,可以说掐住了他们的脖子,直接制约了移民团体的发展,那就是银行。

帝国内的两大行以“缺少历史信用评估”为理由,拒绝为移民团体或个人发放超过两百块以上的贷款,除非他们能够拿出相应的抵押物。

可即使他们有抵押物,银行方面开局的贷款合同也非常的苛刻,一百块钱的东西在银行这边只能低压成五十块钱,还随时随地有可能触犯某些条款,被银行单方面直接结束合同,拿走他们的抵押物。

缺少更加富裕自由的资金,移民团体的资本发育就难以有长足的进展,这也是他们迫切需要改变的局面。

可想要改变这些并不容易,因为任何一项的变化,都意味着他们这些移民资本家,将要和帝国内的顽固势力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

在他们缺少足够力量的人为他们站台之前,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否则他们会在别人的游戏桌上输给这些参与者,然后被他们直接瓜分,最后连影子都不会再有。

杜林的出现让他们看见了一丝机会,一丝契机,一旦能够说动杜林,乃至于新党为他们站台,他们就具备了和帝国内顽固资本势力打擂台的资格。

只要双方都能够在一种公平的环境内,通过商业手段来分出胜负,他们这些人未必就一定不是帝国本土资本家的对手!

很快,这些人就答复了诺米,他们非常荣幸能够得到杜林阁下的接见,并且恳请杜林阁下指定一个时间。

解决了整件事之后杜林隔天晚上就上了电视节目,新党这边的资本家们对杜林突然变化的立场有些担忧。

把资本关进笼子里,多么可怕,多么无情,多么残忍,多么冷酷,多么丧心病狂的一句话啊!

但是杜林这个被称作新党新生代第一人,未来新党领袖甚至是帝国首相的年轻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它就不是玩笑,而是一种政治事件。

所以杜林需要解释一下,先丢个炸弹,然后告诉别人这个炸弹会炸到谁,让那些被他瞄准的人开始害怕,让那些不在爆炸范围内的人安心。

晚上八点整,帝国一台,主持人还是那个主持人,杜林也还是那个杜林。

在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主持人直接开始上干货,“杜林先生,上周我们都知道,你发表了一场以‘把资本关进笼子里’为主题的公开演讲,这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论,有人认为您的观点过于狭隘,自私,您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杜林的坐姿很放松,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他耸了耸肩膀,笑说道:“我控制不了他们的思想,也控制不了他们的嘴巴,如果每一个不理解你的人对你语言上的攻击,你都要去反驳,你就没办法发现这个世界上的美好。”

主持人笑了笑,“有人认为您的态度和立场是一种反潮流的现象,目前帝国创造了整个世界都要瞩目的辉煌,就归功于商人们,如果没有这些商人,帝国就没有今天的繁荣昌盛。”

“对于这个观点,您怎么看?”

……

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里杜林都在回答一些精心挑选的问题,并且正面观众,把自己的态度和立场表达清楚。

对于目前的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电视更加有效的宣传媒介。

无数个家庭,无数个办公室,无数个电视屏幕外,各色的人们都在认真的观看着屏幕上表现出的画面,看着杜林面对一个个刁难的问题侃侃而谈。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彻底的消灭资本主义,更没有认为这个社会和世界不需要资本主义,我自己本人,也可以算是一个资本家……”

“我认为对这个社会有害的,妨碍了社会进步发展的,是那些缺少社会责任感,缺少私德的资本家,以及一些为了追逐利益放弃所有光明的资本家,才是需要被关进笼子里的……”

“资本主义在某些人刻意的宣传下已经被扭曲成了一种为求利润不择手段的途径,他们把自己所有犯的罪过和做的错事,都贴上资本主义的标签,企图来避免一些责任。”

“我们知道,欺诈是一项犯罪行为,但是通过欺诈的方式压榨劳动者,就很奇怪的成为了合法的行为。”

“现在我们所了解的,所接触的资本主义,往往都是扭曲的,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部分扭曲的,偏离了它本来的正轨,也让人们对资本主义产生了一些误会。”

“加强对资本主加的管控,重新树立起人们对真正资本主义的认识,就是我之前公开演说的核心……”

电视屏幕前,无数个资本家看着杜林在电视机里一本征集的胡扯,在摇头之余,心中似乎也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触动。

“这听起来并不像是资本主义……”

一间温暖的房间里,壁炉中的火烧的很猛烈,这让屋子里和外面的温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玻璃上雾蒙蒙的水气让窗外的街道都变得模糊不清,偶尔路过的孩子们的笑声也变得非常轻微。

房间里或站,或坐着几名穿着考究的先生们,他们身上得体的衣服以及那些精美的饰品非常的美观昂贵,普通的家庭可能需要拿出几年的积蓄才能够买得起这一身。

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正在落魄中。

各种意义的落魄。

这些先生们来自于商业联邦,在建国家族和新兴资本势力的战斗中,他们被打垮了。几十年的成果成为了一个笑话,他们所拥有的绝大多数东西,都被打碎,然后重新分配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中。

建国家族用他们几十年的积蓄,来解决了一部分社会底层对建国家族的不满。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像金钱这样,直白明确的表明一个人的诚意。

有些人死在那场纷乱之中,但也有人活了下来。

坐在房子里正中间沙发上的老先生头发不多,仅剩的头发也都是花白的。

他手里握着一块非常精美的布片,右手将自己的一颗眼珠扣了出来,喷上一些清洁剂和消毒剂,开始日常的情节工作。

他的只有一颗眼睛,但他还坚强的活着,当然只有一个眼睛和能不能活下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刚才的那句话,就是他说的,杜林刚才的解说,似乎和他们所了解的资本主义,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杜林却把他所认为的这种思想,这种意识,这种形态,披上了“新资本主义”的外皮,大家都看得出,他在骗人,骗那些社会的底层。

社会的底层才不会明白新资本主义和旧资本主义之间有多少差距,无论上层建筑怎样的变化,他们始终都是在为自己的企业主工作,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他们依旧需要工作,依旧需要一份能够满足他们对薪资要求的薪水来支撑他们和他们家庭的生活,他们不会关系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太大的变化,除非他们自己本身想要改变。

老人拿起宝石做的栩栩如生的眼珠子对着灯光,眯着仅剩的一只眼睛,抬起另外一手擦了擦眼珠上只有米粒大小的一块灰暗地方,然后喷了一些特殊的药水,就把这颗宝石眼珠塞进了眼眶里。

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由衷的认为,这虽然是一个非常衰老,眼睛还少了一个的老人,也是一位非常有钱的人。

他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把手按在一柄非常精美的手杖上,略微挥舞了两下。

“杜林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上一次我们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老人站了起来,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种看上去很遗憾,但其实并不怎么遗憾的表情,“所以你们看见了,我们现在不是在圣洛都,而是在这里。”

“而这一次,也许我们应该站在杜林的这一边,我们都知道,当一个好人的运气非常的好,好到每个人都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输的时候,他依旧能够以一直赢下去。”

“这就叫做……”,老人说话时走到了本边,他此时略微顿足,一手按在门把手上,回头看了大家一眼,“奇迹!”

他拉开了门朝着外面走去,冷风轻轻吹,吹进了他的衣襟,人们仿佛感同身受的缩了缩脖子,此时已经进入深冬,再也感受不到夏季时的微暖,就想是他们背井离乡凉透了的内心。

门,正在缓缓的闭合,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老人渐行渐远的声音。

“杜林身上的回报率远高于其他人,至于风险,那只是用来证明高回报的证据……”

房间里其他的先生们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的深深思索的神色,最后其中一人提起了电话,拨通的诺米的私人电话,并且转告她――

他们,愿意和杜林见面。

其他几个团体也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除了南大陆的那些人。

他们不建议见杜林并不只是针对杜林一个人,他们不愿意和移民总署之外的任何官方机构有过多的牵扯,这可能和他们之前从事的职业,目前还在从事的工作有关系。

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询问他/她/它对南大陆的印象,这些印象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样的。

贫穷,落后,残忍,以及无法无天。

南大陆的地理位置让这块大陆上天生就存在着许多的危险,湿热的空气和难以开发的森林,绝对是生活在南大陆上人类的噩梦。

所以他们只能把目光从难以生存的陆地,投向了海洋。

整个南大陆大多数国家都依靠着大海生活,水手是这个国家的主要职业,当然有时候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水手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变成海盗。

今天国际金融贸易组织发布的海洋资源白皮书中介绍,在世界各地游荡的海盗群体中,有百分之七十八来自南大陆各国。

还有百分之十七来自帝……帝国周边小国。

所以这些看着表面光鲜的南大陆商人,基本上都是各个海带群体的销赃代言人。

在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高速发展的帝国对各种东西的需求,只要他们能弄来,这些商人就能够快速的变现。

不愿意和杜林打交道,不愿意和官方打交道,纯粹是因为他们的职业。

在别人高谈阔论资本、金融、经济还有国民之间各种关系时,他们唯一能插得上最的就是――上个月经济衰退的0.00001%,就是我们在海上抢了我们国家的船……。

所以他们不会参加,也没有太多的必要参加。

按照他们目前的发展脚步,可能还要十年甚至二十年,这些销赃代理商才能够真正的从销赃,转变成为拥有一个成熟的商业运作模式,拥有合法的声音。

在这之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杜林的新旧资本的说法在社会上很快就掀起了一轮波澜,那些和新党一直都有着不错合作关系的资本家们也勉强的对杜林的说法感到满意。

新资本,旧资本,民众们讨论不休,但是对于那些真正的资本家,大资本家们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东西。

旧资本――不听话的。

新资本――听话的。

既然不是要一棍子打死,只要杜林能够让出足够的利润,这个世界上还就真的没有什么是资本家们不敢涉足的!

“杜林先生,非常荣幸能够有机会认识您这样的大人物……”

老人微微佝偻着腰,在他身后,一些人都强按着心中的震惊,尽量不让自己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这位老人在联邦连续两次反抗建国家族,第一次失败之后他的一颗眼球被建国家族的人挖了出来――这是一个选择题,用失去一颗眼睛来支付他对抗建国家族的代价。

在那之后他没有就此放弃对抗建国家族,反而拉拢了一大批新兴资本力量去对抗建国家族。如果不是耀星帝国和联邦之间突然爆发了战争,让《战时特别法案》生效,说不定他们恨得有机会把见过家族从高高的宝座上拉下来。

这一次失败,也是令人痛彻心扉的,他们几十年的努力都化作了乌有,仅剩一下早年在帝国这边投资的产业还残存。

哪怕是面对如此可怕的局势,老人也都没有气馁过,反而坚信有一天,他们能够让建国家族付出代价,并且在帝国内成为新的资本新贵。

他的脊背始终没有弯下过,在最困难的时期里,每个人看向他挺直的脊梁时,就会滋生出勇气和动力。

但是今天,他的腰弯下了,背也不那么直了,只因为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杜林脸上洋溢着笑容,他略微矜持了片刻,才伸出手去,与这位老人握了握。

“我也是,你……”

老人直起身,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您可以叫我希德里克,我来自联邦……”

听说到老人的名字之后杜林微微抬了抬眉梢,他知道这个名字,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名字背后的人,是这样一个老人。

就是这个老人让赛欧先生寝食难安,他亲自策动了新兴资本,差点就推翻了建国家族统治的资本家,杜林不止一次听说过他的名字,没想到他逃到帝国这边来了。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赛欧先生经常抱怨联邦和帝国之间的外交等级太低,没办法把你们引渡回去……”

杜林这句话以说出口,希德里克身后的年轻一些的小伙子们顿时变了脸色。

希德里克却始终保持着之前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是他的眼神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那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当然这也是我们愿意选择帝国作为落脚点的原因。”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人,回过头来一脸真挚的看向杜林,“我们都只是失去了家园的可怜人,但是我们愿意把帝国当做我们的家园,建设这里,为帝国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杜林点了一下头,“我期待着……”,两人松开手之后杜林说了一句失陪,就迎向了下一名团体代表。

希德里克看着杜林的背景在沉思什么,他身后的那些人就围了上来。

联邦和帝国因为那场战争从外交关系变成了敌对国关系,两国之间的各种交流基本上都停滞了下来,很多的东西都就此割裂。

比如说引渡条例之类的,现在双方在敌对国关系下,别说引渡了,只要是能够对联邦整体社会造成伤害的,包括感情伤害的,对帝国来说都是好的。

收留希德里克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最不可思议的。

就想当年帝国皇室秘密邀请联邦入侵帝国南部,结果联邦人直接朝着日穿帝国为目标努力,差点就灭亡了皇室。

前几年的战争中也是这样,大家关系都挺不错的,建国家族明明只需要一些外部的压力,但是帝国这边也是朝着灭国去,最后还搬空了联邦的经济金融中心,圣洛都。

所以只要能够对联邦产生伤害,甚至可以说两国关系恢复,希德里克都能够在帝国这边生活的如鱼得水,不需要担心他会被遣返会联邦。

但是杜林刚才提及了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让他身后的这些年轻人有些惊恐。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希德里克就抬起手阻止了他们,“杜林先生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这并不会损害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甚至我们和杜林先生的关系会比别人更好!”

年轻人们可能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看上去和他们似乎不怎么对付的杜林,对他们会比对别人更好,只有那些年纪稍稍大一些的才隐隐明悟了过来。

有把柄,好控制,能够随时清理掉的东西,事情或者人,都永远都不成威胁。

他们这些人此时此刻就像是被一根纤细的绳子系着,挂在了悬崖外,绳子的另外一头掌握在杜林的手里。

无论他们发展的怎么样,具有怎样可怕的能力,甚至是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杜林只要一松手,他们所有的一切成就都会成为过去,成为碎片和尘埃。

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虽然在某些方成为了弱势的一方,可是随着他们的发展他们能够填补这块短板,最终有可能摆脱杜林的控制。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杜林要选择一方合作,并且大力扶持对方,他会怎么选择?

选择有可能摆脱自己钳制,最终成为自己对手的那些人?

还是选择希德里克这些永远都无法摆脱他控制的人?

答案很明显,同时为了抑制另外一部分人,杜林一定会加大扶植希德里克这些人的势力,让他们超过另外一批人,形成一种特别的平衡。

说的通俗一点,他们可以变成为杜林咬人的狗,但是其他恩不行,所以杜林就会喂他们吃肉。

杜林的那句话其实说的非常明白了,国家的大政策,甚至是国际政策,只需要领导人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动作,这一切就都会改变。

恢复和联邦的大使级外交关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联邦如今局势糜烂,如果帝国愿意恢复外交关系,对建国家族来说,对整个联邦社会来说,都是一剂强有力的强心剂。

到时候就算希德里克这些人具有了很大的权势和地位,拿下他们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错别了希德里克这些人之后,杜林迎来了第二批人,来自柯尔特帝国的移民代表。

柯尔特帝国内的问题由来已久,或者说这是每个封建皇朝从封建社会走向现代化的社会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也是社会制度进化的一个重要过程。

在封建皇朝时期,包括了帝国在内,时有出现皇权衰弱的现象。

一旦产生了这种问题,就意味着内战即将爆发,或者皇权旁落。

好在帝国几次出现这种情况并没有恶化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反而因此加强了皇室在通知方面的经验。

但是柯尔特帝国不太一样,他们的文明程度要明显落后于帝国这边,人们的思想更加的野蛮,他们就像是一群野兽,一旦兽王失去了威慑力,压制不住其他强制的年轻的野兽,内战就会必然的爆发。

国家的动乱以及一些有心人的推动,柯尔特局势糜烂的速度超乎想象,这也加剧了柯尔特帝国移民的团体双良。

让杜林比较意外的,是这个团体的领袖,居然是法老王的一个孩子。

“那在还是过去,现在的我,只是伊拉曼沙……”,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是柯尔特帝国这边的代表,他是法老王第三十一个男孩,柯尔特帝国的皇子之一。

有些人钟情于争夺皇位和权力,也有一些人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一次机会,所以这位伊拉曼沙皇子主动放弃了权力,带着他兄弟姐妹们赠送给他的财富,来到了帝国这边生活。

这可能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不过当他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之后,才意识到在帝国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略显谦卑又保持着自己微小骄傲的皇子低下头,杜林伸手与他握了握,“很高兴殿下能够选择定居帝国,在这里生活还习惯吗?”

伊拉曼沙很热情,表现的不像是一个矜持的皇子,他连连点头,“当然,我再也没有见过比帝国更适合居住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好看的电影,哦对了,还有那个神奇的电视,每天居然都能够播放不同的东西,我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这上面……”

科技改变世界,也能让人变得更蠢。

当然这句话其实并不冲突,一直以来改变世界的的确都是一些聪明人,但是归根结底,动力来自于蠢人们的要求。

这个世界其实很残酷,因为大多数时候愚蠢的人统治着这个社会,那些聪明人反而始终在蠢人之下――所有研发中心都在为那些远远不如研究院的老板工作。

电视、电影,各种廉价的娱乐填满了每个人生活工作至于的每一分钟,这种生活在其他地方根本看不见,也只有帝国,才拥有如此多姿多彩的生活。

皇子殿下非常的喜欢帝国的生活,从他放弃皇位的争夺时,金钱这个玩意对他来说就成为了一个符号。

他的父亲,他的兄弟姐妹们,会非常慷慨的赠送他一笔黄金和宝石,来赞美他的理智。

这些钱也就成为了皇子在帝国内享受的基础,那是很大一笔钱。

“杜林先生,我有一个想法,可能有些幼稚,我希望您可以为我参考一下。”,伊拉曼沙略微黝黑的脸上多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羞涩,他期待的看着杜林,直到杜林点头,“是这样的,我很喜欢帝国的电影,喜欢电影中每一个角色。”

“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名角色呢?”

“我想要成为一名演员,拍摄一些我自己想要拍摄的东西,这是我记录生活的好的办法。”

“可是帝国内的影视行业似乎并不太友善,他们拒绝为我投资拍摄的电影进行宣传发行,除非我把电影卖给他们……”

“我只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可生活却并不怎么热爱我,我很苦恼,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就是一个放弃了皇位争夺的皇子,虽然他表现的还是稍稍幼稚了一些。

杜林伸出手和他再次握了握,“我们很快就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先失陪一下……”

看着杜林离去的背影,伊拉曼沙很帝国化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和他身边的人站在一边。

其实杜林已经从伊拉曼沙的话中听懂了他的意思,伊拉曼沙想要进入帝国的影视行业,并且具有一定的话语权。

这个行业历来都是六大制片公司的自留地,自从电影和影视行业高速蓬勃发展以来,六大公司的规模和体量成倍的增长,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群可怕的怪物。

任何一个个人,团体,想要进入影视行业寻找机会,都不得不面对六大制片公司的态度。

他们对于普通的,小规模的公司和工作室始终持积极的态度,甚至他们还搞了一个“明日之星导演计划”,给一些优秀的年轻导演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

对于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对手的小微个人和企业,六大公司的态度非常的明确,那就是不断的吞并其中优秀的,可以和自身进行互补的小工作,小公司,继续壮大自己。

但是对于那些有可能挑战六大制片公司的势力,他们就会抱团排斥对方。

经过这么多年的整合,分散,再整合,六大制片公司对这个行业的控制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他们甚至能够决定整个行业的形态和生态。

自从演员工会和他们闹翻之后,六大制片公司自己培养的演艺人员不断的从培训学校进入这个行业中,他们对演员工会的依赖程度已经低到了顶点,甚至可以不带那些人一起玩。

自己的编剧,自己的导演,自己的演员,自己的摄制组,这就是六大制片公司的底气。

很多和六大公司关系不好的个人和团体,已经很久都没有通告了。

可这个行业的利润又在不断的提升,随着科学的发展和各方面基础建设的成熟,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花上一块钱走进电影院里,享受两个小时廉价的快乐时光。

伊拉曼沙想要挤入这个行业,如果没有人帮忙,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可能。

他只能把自己拍摄出来的电影卖给六大制片公司,让别人去赚钱。

这次和杜林的联络,也是伊拉曼沙打通关系的第一步,只要有杜林点头,他就肯定能够成为第七大制片公司,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毕竟,如今的杜林已经牢牢的掌握住了影视行业的命脉――大量的院线,以及电视点播收入。

让杜林离开的原因是东大陆的客人们到了,这些人的穿着风格和帝国这边有着明显的差别,他们的服饰更像是一种游牧民族的风格。

东大陆的气候和环境让那里沃土千里,到处都是草原和平原,但也因此滋生了许多的战争。

每个民族都希望能够获得最好的地盘,所以战争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直到近几年,大国际主义萌芽,人们才逐渐的把视线从内部斗争,放到了国际事务上。

东大陆的硝烟消退了一些,但是比起外部更加宽容的生存环境,东大陆的内部还是非常紧张的。

这也造成了东大陆移民潮的问题,大批的各界人士都在向外移民,以谋求更好的发展。

杜林这次接见的,就是东大陆移民团体中势力和实力最强的一支,据说这些人的背后是东大陆各个国家的王室,他们在帝国这边经商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们背后的势力筹集资金,以及一些发展必要的东西。

这些人在帝国最大的生意就是农牧产品,前几年帝国农业部提交的黄色预警已经被证实,国家高速发展致使了人口快速的从乡下集中到城市。

乡下大量的土地失去了耕种的人,同时牧场也缺乏人员管理,规模难以增大。

到了今年,帝国必须从国外进口大量的农牧产品,才能够应对日常的消耗。

东大陆,就是农牧产品引进计划中占比最大的合作方,他们每年输入到帝国内的产品大约占据了帝国消耗的百分之二十。

但同时这些人也面临着一些问题,帝国内一些人认为关系到国民生存的重要物质如果过度的依靠国外进口,等于把自己的安全放在了别人的手里。

他们提议要减少东大陆农牧产品的进口数量,把这部分份额平均的分配到帝国周边的一些国家里。

即便发生意外,帝国的陆军和海军也能够在几天内解决问题,但东大陆不行,太远了,陆地战略纵深也会拖垮缺少补给的陆军。

面对帝国可以说是国策的更变,这些人也没有考虑过非要搬回来,而是着手从事其他的生意。

但是在帝国内,有一个他们永远都躲不掉的东西――商总会。

商总会的冷淡让他们不管谈什么生意都没有很好的成效,所以他们现在迫切的需要有人来帮他们一把,或者改变自己的经营方式,让帝国商人入股,大量的入股。

略作寒暄之后,这些人中的头头脑脑,都聚集在了一起。

这并不是一场严肃的会议,而是一种类似冷餐会的交流活动,

杜林也没有给他们任何非常正式的决定,反倒是通过口头的方式达成了一些合作的协议,比如说帮助伊拉曼沙在第八区成立一家影视公司,自己就能发行。

比如说帮助东大陆的人避开和商总会打交道,通过一些其他的渠道完成转型。

比如说帮助这些联邦人,提供一个可靠的现金流来支援他们的发展。

每个人,都在这场交流会中得到了自己所要的东西。

那些商人们得到了在帝国内发展壮大的机会,并且杜林和新党会为他们的利益保驾护航。

但同时,他们在政治立场上,也必须坚定的站在杜林这一边,并且他们的生意和管理,需要接受新党的监督,甚至有时候是领导。

“首相阁下……”

库巴尔的秘书拿着两分急需签字的文件刚刚喊了他的称谓,库巴尔就抬起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并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电话。

马格斯在位的时候喜欢用男秘书,因为男性在工作中更具有责任心和激情,同时也有足够的欲望使得他们始终在奔波和往上爬的过程中。

女性各方面的一些问题限制了大多数女性在政治工作中的作用,这也是女权斗士们最为敏感的方面。

那些女人们总是认为政治舞台上缺少女性角色的风采,完全就是一种性别歧视,她们已经在努力消除这方面的歧视,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比如说诺米,比如说薇薇安夫人,比如说年纪轻轻就已经担任移民总署最高长官办公室秘术的爱丽丝女士。

她们已经在自己重要的岗位上发挥着别人难以取代的作用,每一次女权运动进行活动的时候,都会把这些已经功成名就,在整个帝国乃至整个世界面前证明自己的女性拿出来,让人们知道女权运动以来取得的辉煌成就!

似乎她们就像是希望所有的人都知道,都认为,之所以这些女性能够走上重要的工作岗位,完全取决于女权运动的兴起。

可她们,以至于更多人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些女人,包括了更多成功的女人,她们成功的秘诀并不是她们参加了女权运动或者表现的有多么出色,而是在于她们爬上了谁的床,成为了谁的手下。

这是每个人都在忽略的事实,虽然它们真的是事实。

相较于马格斯比较喜欢男性的秘书,库巴尔的秘书则是以为漂亮的女性,三十多岁的年纪加上她保养不错的身材让她有一种非常知性的魅力,作者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想不通身材和知性有什么联系,但很显然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库巴尔很少有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女秘书只是恍惚了一下,就连忙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紧,库巴尔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压抑不住的笑容。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好消息――马格斯出院了。

马格斯的情况再留下去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大麻烦,新的药品已经经过市场的验证,确认它的确对脑损伤具有神奇的功效,马格斯是否完全康复对于药品的宣传意义不大。

加上马格斯行为能力恢复的不错,他可以缓慢的说一些话,或者写一些字来表达,医院方面就同意了他的出院要求,并以医疗失败为理由,象征性的赔偿了一些钱。

不是很多,几百万。

库巴尔从是的内心都充斥着喜悦,马格斯的出院意味着很多事情都会回到正轨上,比如说目前新旧两党的颓势和工党帝党的攻势。

杜林那个年轻人的路子太野了,库巴尔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杜林的节奏,加上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如他和马格斯之间的关系,杜林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和他解释,和他说。

这就让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在某些时候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比如说最近一段时间里杜林的所作所为。

激怒整个社会上所有的资本家,丑化资本主义,紧接着又拉拢了一批移民资本家,并且给出了新资本主义和旧资本主义这样的标签,库巴尔完全都不明白杜林到底在干什么,打算干什么,而且对方也没有和他解释。

他现在也终于算是明白了当初马格斯说的那番话,他当时说杜林一旦成长起来,顶上会议的那些人,都未必是杜林的对手。

不用他成长起来,现在库巴尔就感觉到有些许的头疼。

他挂掉电话之后草草的签了字,然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包括了一场皇家学院的演讲,只为了去接马格斯。

下午大概三点多一些的时候,库巴尔带着马格斯一起回到了马格斯的庄园里,老人时隔一年多时间再次回到这里,露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感慨。

等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在库巴尔目瞪狗呆之中,马格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拿起妻子做的薄饼咬了一口,然后把那片咬过一口的薄饼放回到盘子里。

“还是那么的甜……”,他转过身面带笑容的对着库巴尔张开了双臂,“怎么?老朋友,不来拥抱我一下吗?”

库巴尔大步的走上前去,狠狠的拥抱着马格斯,用力的拍打了他两下,“你骗了所有人,包括我!”

库巴尔他的脑子可能不如杜林,不如马格斯,但他肯定比普通人要强得多,都不要马格斯说什么,他就已经认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马格斯哈哈大笑,片刻后分开,他看上去好极了,“没办法,我需要沉下去,同时也要调查到底是谁想要害我。”

库巴尔突然愣了一下,“你说害你……”

马格斯点着头承认道,“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有人伤害了我,我被一个人打倒在洗手间里,然后我就失去了所有行为能力,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那么你查到了吗,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一切?”

“不,但我已经有了一点头绪,我相信很快我就会知道……”,马格斯直接错开这个话题,他反问道,“老伙计,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每天都在病房里透过电视了解你们的信息,真的非常有趣,也非常的精彩!”

库巴尔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在的日子里真的太难熬了,顶上会议看上去已经完全分裂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立场呐喊助威。”

“新党和旧党面对工党以及帝党的攻势有些力不从心,我们在杜林的要求下达成了一些协议……”,库巴尔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在电视上了解不到的事情都说给了马格斯听,事无巨细,非常的认真。

说到最后,库巴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杜林现在和资本势力之间已经闹的非常僵硬,有不少一直在支持新党的大资本家转换了立场,这对新党来说很眼可怕的一次危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格斯倒是始终保持着笑容,在说到杜林的这个问题时,他悠然的长舒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说道,“人年纪大了,胆子就会变得小,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不管,可总想着有一天会有办法解决,结果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杜林想要做什么,而且我觉得他的计划很有可能能行得通!”

杜林到底要做什么,这是库巴尔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他如果猜不透杜林要做什么,自然而然对杜林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不可能有任何准确的判断,但这同样也是他最为难的地方。

在面对马格斯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脑子可能不太够用。

马格斯的强大被他当做了天主创造人类时的一个小小的意外,不是他库巴尔太笨了,而是马格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可能整个世界范围内,也只有一个马格斯。

杜林的出现打破了库巴尔这种自己欺骗自己的设想,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蠢了?

因为天主不可能在造人的过程中出现两次意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看不透杜林的想法让他有些气馁,有些不甘,也有一些惶恐。

好在,这个时候马格斯苏醒了。

马格斯一如既往的那样让库巴尔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内心的震撼,马格斯直接看破了杜林的两步计划――商总会,以及帝国两大行。

这也是他不得不出院的原因,他一猜透了杜林的目标,于半夜之中惊醒坐起,浑身大汗。

耀星帝国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马格斯为首的新党内阁三十年来的发展计划,同样也离不开这些资本家们为了追求利益的贪婪。

他们的确很丑陋,在追求利润这些事情上,可是不能就因此否认他们对这个国家,对整个社会作出的贡献。

他们在压迫剥削那些工人的同时,也支付了工人们可以接受的工资,让工人们可以独立的养活自己的家人,减轻了帝国整个政体关于救济方面的压力,也减少了救济金的开支。

层层面面方面上社会的发展和资本家都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特别是近来一段时间,国际贸易的盛行让资本的势力再一次得到了扩张,甚至扩张到了海外。

资本主义和资本家对社会有坏的影响,自然也有好的影响,这是相对的两面。

资本家们之所以可以和政府体系抗衡的关键有三点,第一点是他们掌握着很多很多民众的生活基础。

一个不起眼的小作坊可能关系到三五十个家庭下一周是否要全家挨饿,一家小型的工厂就会让数百甚至上千个家庭避免了饥寒交迫的窘境。

这个社会是由人组成的,当大多数的人未来的命运,都被一些资本家所掌握的时候,在他们并没有触犯权力的尊严,违反法律的公正之前,政客们的那套东西对普通民众并不具备太多的约束力。

一旦大批的资本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倒下了,政府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大批失业人口和治安率暴跌的问题,紧接着就就是救济金的暴涨,以及被拖垮的地方财政。

这是很直接的问题,也是各地政府最害怕的问题,每当有些案件,政策触及了大财团,大资本家的时候,政府方面都会表现的格外小心。

不是他们和资本家们勾结在了一起,纯粹是不希望社会乱起来。

当然,并不排除在帝国官方机构中,有一些吃里扒外的变节者已经和资本家们站在了一起,成为了他们的保护伞,甚至成为了资本家们的走狗。

如果说民众是资本主义和资本家抗衡有序政权的基础,那么商总会和帝国两大行就是资本势力不断膨胀扩张的最大助力,让他们在某些时候,某些问题上,可以倒逼政府。

商总会为资本家们提供了必要的信息掩护的同时,也为资本与资本之间的各种关系提供了必要的保证,这让整个社会上大多数资本家们围绕着商总会,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团体。

商总会控制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企业,可以随意的切断一家公司的上下游关系,这也让更多的中小微企业离不开商总会,因为他们不仅能够切断这些关系,也能提供中小微企业发展必要的帮助。

最后,就是两大行了。

两大行为那些中小微企业提供了必要的动力,为那些还不属于资本家,但是向往成为资本家的个人或者团体,提供了最关键的动力――金钱。

在过去,一个普通人想要成为一名商人,他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才有能力迈出关键的一步。

可是在今天,一个工人和一个商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张贷款协议书。

商总会,银行,甚至是各地政府机构都在鼓励创业,无数个帝国梦的诞生和实现永远都离不开勇于开拓的决心。

银行方面对于以创业为目的的贷款也是十分鼓励的,只要项目通过的审核,只要不是抱着骗钱,或者风险巨大,很大可能能够通过银行的审核。

这也助长了资本新生势力的出现和蓬勃发展。

资本家们以此为核心形成了一个自成一体的体系,这些年来资本主义的盛行和膨胀使得这个体系愈发的完善,已经逐渐的摆脱了对官方的依赖。

这也是为什么马格斯永远都不可能把资本主义重新关进笼子里的原因,他缺少打破一切的勇气,缺少改天换日的决心,以及缺少成而有效的计划。

但是杜林不同,杜林有勇气,有决心,也有别开生面的计划!

他借助了移民资本团体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计划,一旦国内资本主义开始倒逼,这些“三不沾”的移民资本团体立刻就可以填上国内土著资本势力撤离留下的烂摊子。

这次杜林的目标不仅是要资本势力低头,他最终把目标放在了商总会和两大行的身上。

不打破这两个体系,革新就不能算是成功,可是要打破这两个体系,就意味着有很多的人要掉脑袋。

有可能是那些资本家的,也有可能是杜林自己的,所以马格斯看穿了杜林的计划之后,立刻就选择了康复。

一旦事情出现了意外,他还能够即使的挽回局势。

窗外的冬雨让整个世界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今年的冬天帝都这边没有下雪。

气象学家认为这是因为今年全球气候出现了一些变化,海平面提升了几公分,导致了洋流异常。

把原本不可能出现在帝都的来自热带的暖空气带来了这里,所以今年的冬天不会太冷――只是暂时的。

在明年一月到二月时气温会恢复正常,也可能会比往年的气温更低一点,当然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事情。

玻璃窗上冷暖温差过大出现的水雾,让窗外的一切都变得迷蒙迷幻起来。

杜林坐在桌边,左手端着托碟,右手捏着一只精美的杯子的杯耳,小口的抿着杯中的咖啡。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少见的银蓝色头发,穿着一套有古典风格的衣服。

她长得很漂亮,很好的展现了青春这个词的含义,同时在她的身上也多了一些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雍容端庄。

“我们在西部的一些产业出现了问题,杜林先生,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女孩开口谈论起了这次她来到这里的目的,着实有些让人诧异。

杜林放下了托碟和杯子,抿了抿嘴,再次仔细的打量着女孩。

女孩并没有因为杜林那有些森然的眼神畏缩,反而非常大方的展现着自己最平常的一面。

重复的打量完毕之后,杜林收回了目光,他抿了抿嘴,“你知道,我现在不是安比卢奥州的州长,同时你们出问题的产业,也并非都在安比卢奥州。”

这个女孩是王后,poker组织中两位当家人“国王”和“王后”中的后者。

杜林见到她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的脑海中,国王和王后最少也应该是三四十岁之上的成年人,可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看上去还没有二十岁。

按照这种算法,那么几年前他第一次和这两位联系的时候,岂不是说他们只有十几岁?

或者只有王后的年纪才这么小?

杜林心思电转之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他恪守着自己的态度和礼仪。

女孩也有一些为难,“我们已经解决了一部分的问题,但是还有一些问题无法很好的解决,国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您,为了确保我们的诚意不会在传导的过程中出现变化,所以我亲自来到了这里。”

在杜林的左手边放着一张礼单,上面罗列了三十六种精美贵重的礼品,总价值已经超过了两百万。

其中有一些甚至已经无法用金钱衡量,比如说某位大破灭时期非常有名的艺术家留下的半个人物塑像,虽然只有完整塑像的三分之一,可价格已经超过了十五万。

诸如此类的艺术品占据了礼单的一半,还有一半也都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按照杜林和他们的合作关系,本应该答应下来,可现在的情况有一些异常,他不能够立刻就答应下来。

Poker组织作为一个全球性的地下洗钱组织大庄家,他们在每个国家,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代理人和利益。

每年经他们手流动到世界各地的资金超过十亿,他们也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好处。

这些好处又转化为符合各地法律要求的实体经营项目一直在运营,并且产生源源不断的利润。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又有序的地下组织,他们在西部投资了大量的产业,一部分是用来洗钱的――

他们会收购一些已经废弃,或者已经没有矿藏储存资源的贫矿作为掩人耳目的手段,然后对外宣称在况下发现了新的矿脉,并且源源不断的产生利润。

实际上这部分利润来自于黑钱,他们只是通过了挖矿作为掩护,为一笔笔根本不存在的盈利项目缴纳相应的税收,然后把黑钱洗白,再通过各种合法的通道流入到世界各地的账户内。

通过矿场洗钱并不是他们唯一的手段,还有农场、牧场甚至是林场等洗钱手段。

在管理比较松散的西部,他们“赚”了多少钱,全看他们有多少钱需要洗白,没有人会整天调查他们的营收是否合法,各地政府只要有可观的税收,他们才不在乎这些低调的人交上来的钱是不是干净。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土神教的神使被捕之后,为了活下来逐渐的交代了一些事情,在他交代的这些问题中,有个别产业的企业主和土神教也有过一定的交际。

然后其中几个家伙理所当然的被捕了。

被捕之后通过对他们的调查,军情处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些人的产业实际上并不是特别的正规,但是每个月他们都能够通过自己半死不活的产业获得可观的利润,并且非常积极的报税。

在如今这个时代里,积极报税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任何一名资本家,甚至是为别人工作的中产阶级,在报税之前都会花大价钱找专门的会计师帮助他们合法的避税。

但是这些人没有,他们似乎以交税为荣,这就引起了军情处调查人员的好奇。

最终,这些人发现了他们洗钱的秘密,并且意识到这有可能涉及到一个巨大的洗钱网络,然后开始扩大调查范围,最终poker组织在西部用于洗钱的名目基本上被一锅端了。

如果只是洗钱的部分被一锅端了,poker上面也不会太在意,这些部门建立之初就没有考虑过能长久的办下去,能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

但问题是……,不知道军情处到底查到了什么,他们已经开始牵连到一些poker组织投资的合法企业,并且开始针对这些企业进行调查。

一旦他们把这些合法的,健康的部门和洗钱的部门联系在一起,极有可能会摧毁poker组织在帝国西部大量的投资,规模超过亿元,并且每年都产生可观的合法收益的企业。

新旧两党执政的更替,加上帝国财政部内的一些变化,poker这边和内阁的联系不够强。

所以国王和杜林通了电话,告诉了他王后会亲自拜访杜林,只是没想到这个王后年轻的有些过分。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杜林目光短暂的变化,她笑的非常的矜持,“我最近从电视上看见了杜林先生您的演讲,对于您提出的新旧资本主义看法非常的赞同。”

“也许我们无法在政治上给予您,我们的朋友,更多的援助,但是在资本方面,我们还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不管是帝国内,还是国际上,有很多企业都在我们的影响之中。只需要您一个点头,一个表态,这些人就会声援您的立场,我相信这对您来说或许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她几乎就差明着说会全力支持杜林提出的资本分化意见,不过女孩终究是太年轻了,也是一个女孩。

杜林眉梢一挑,笑着问道,“你在威胁我?”

这句话里本来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可杜林这一句话就让女孩愣了一下,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匆忙之中,她也只能先打消杜林的误会,然后再思考自己的措辞是否有误,“那不是我的本意,您知道……”

杜林很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按照你的说法,你不否认你的确有那样的意思,是吗?”

不管女孩怎么考虑怎么想的,最终杜林坐在书房里和国王通过电话聊着天。

“你吓坏她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哭哭啼啼的。”

国王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愠怒,平和的就像是春夏之交的风那样温和。

杜林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一个难得的经验教训,而且我们也直接通话了,不是吗?”

他始终相信,那个女孩,并不能够做主,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你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总是觉得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闪耀的,直到她们被现实狠狠的打一巴掌。”

国王用一句话就解释了为什么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原因,至于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国王没有说,杜林也没有问。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人有些特别的嗜好,当初在初步了解土神教的时候,杜林就已经亲眼看见了许多世界上丑陋的事情。

但这些并不就意味着他所看见的,是这个世界最丑陋的全部。

恰恰相反的是,他只打开了一条小缝隙。

在过去很多年里,甚至包括了现在这个发达的文明社会,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传统还在悄然的发挥着作用。

据说有一些家族为了确保血脉的纯粹性,近亲结合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家族标志。

可能在外面正常人所在的社会和世界里,这种近亲结合不仅疯狂还充满了罪恶,更可怕的是婴儿的畸形概率会更高,带来更多的痛苦。

可是对于这些依旧在保持着纯血的人群而言,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受到祖先赐福的,是神圣的,并不可耻。

因为他们为了家族的延续,为了血脉的纯正牺牲了个人的感情,理性,甚至是身体。

所以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性的同时,人们也无法想象人类本身这种智慧生物,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可怕的冲击力。

杜林根本就不会去问这样明显弱智的问题,就算他们是父女,爷孙,或者其他什么关系,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他们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在这之前,他们就是独立并且无辜的。

“我们在帝国西部的产业遇到的麻烦并没有丝毫的夸张,杜林先生,我们已经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鉴于我们之间这么久以来良好的合作关系,我诚恳的恳请你在这些问题上,伸出援助的手臂。”

“而这,也是我最后的选择。”

国王的话的确很诚恳,但这还不够。

友情,或者其他什么感情都不应该融入不相关的事情中,这无疑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

如果当年那位亲王不是迷恋皇后怀中的瓜,直接举起家族旌旗带领着众多军团一路杀到帝都,或许大半部帝国史都要重新编写,他甚至一样可以在获取胜利之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颤颤巍巍一对瓜。

但是他把自己的私情融入到了自己的事业里,所以他必然会成为帝国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一一位被毒瓜毒死的亲王。

这种死法很有创意,尽管他一样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笔的一页。

杜林思索了片刻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有要求,“在你的女孩给我提供的那些条件之上,我还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国王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松起来,只要杜林能够答应下来,在他看来这些问题最终都不会成为问题。

“请说,杜林先生,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会答应下来,这无关于我们之间的承诺。”

杜林稍作停顿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会在赛丽维尔成立一家国际银行,前期诸注入大约五千万的资金,我希望你能够填补上另外一半,凑足一个亿,帝国星元。”

听筒的另外一边顿时就传来咝咝的抽凉气的声音,可国王并不知道,这还不算完。

“这部分钱我会分十年还给你,这家国际银行将是我个人独资,另外,如果有需要扩大资金池的必要,我也希望你可以继续支持我。”

成立银行和帝国中央银行还有帝国商业银行打擂台是杜林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他原本的计划是通过推动实施新的企业帮扶政策等方式,从财政部或者社会服务部某个单独的部门把一部分资金投入社会,冲散两大行在本领域内的垄断统治。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做是不行的,有一些东西不能够以政策的形式来推动,这会造成极大的弊端,最简单的,借款人还不上钱,怎么办?

民间势力可以通过各种方式逼的借款人家破人亡,社会舆论顶多就是骂骂咧咧几天,毕竟这种事情大家整天见,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如果是政府来推动的,还不上钱了,还能把借款人的资产拍卖或者罚没?

资本家把人逼的家破人亡那是非常正常的社会想象,但是当政府也开始把人逼的家破人亡时,就会引发舆论海啸,最终一切都将会被摧毁。

拍卖这些借款人的资产,社会和舆论上无法过关。

如果不拍卖,只是普通的追债,诸如限制高消费之类的手段,这毫无意义。

为了平白获得巨大的丰厚利润,人们会争相从政府借款然后不还,最终导致这个计划流产。

即使人们想不到,或者说不愿意去做,帝国两大行也会想方设法尽快毁掉这一切,以避免两大行的根基受到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对帝国两大行动手基本上没有任何的胜算,但是如果建立一个国际银行来帮助帝国内的移民群体快速发展,或许是一个行而有效的办法。

首先这家银行会被冠以国际的名义,且并前期不会设立任何分部进驻帝国境内,这就让帝国内的两大行拿这个国际银行一点办发都没有。

紧接着国际银行再辅以各种有吸引力的金融项目,拉拢一批非移民群体的储蓄和贷款,想要壮大起来并不会那么难。

而且这样做还不具有针对性,帝国内的两大行不会立刻就联想到这是针对他们的举动,从而麻痹他们的意识。

等他们真的意识到这家新成立的国际银行就是为了针对他们而来的时候,或许为时已晚。

只要杜林能够卖出那一步,给一家国际银行换个诸如“耀星帝国国家银行”之类的名字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是杜林为了破开目前帝国内的金融经济格局作出的努力,如果直接面对那些身价巨亿的财团和大资本实力,即便是杜林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棘手。

他倒不是害怕这些人会伤害他的性命,而是这些人一旦发作起来,即便他拥有可怕的才能,也无法挽回瞬间崩坏的局势。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战争,漫长当人们逐渐的把一些异常当做是生活的日常!

国王在考虑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手里有很多钱,甚至可以说帝国西部的产业投资在他所拥有的财富中,只占据了一小块地方。

但即使是一小块地方,也是惊人的一笔财富,为了拯救这些总市值突破亿元的健康产业,他愿意拿出一些钱来为杜林的银行作为周转。

这件事答应了下来之后,杜林和他聊了一会就挂掉了电话。

Poker在西部的产业被关注的背后都是军情处下的手,那个都快要被杜林遗忘的神使就在他们的手里,而且还是艾瑞克负责的。

经过几次审讯工作艾瑞克成功的从神使的口中获取了一些别人审讯不出来的情报,已经深得军情处高层的赏识。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件事,为什么别人很难敲开神使的嘴巴,艾瑞克就像是闲聊一样就能把神使的嘴巴敲开。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交易,甚至是两个人在演戏?

但这种想法往往只是一瞬而是的,不会真的当真了。

用自己的小命和数不清的财富去换别人的升官,恐怕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

就连天正之主他老人家,在从幕后走向台前的过程中,也未必有多么的干净。

所以这件事只有非议,但并没有人去调查他们之间的联系。

更何况随着艾瑞克每次从神使的口中拿到口供,就会有大批的灰色收入进军情处秘密的小金库里,所以上面对艾瑞克也非常的照顾。

一个注定要成为情报部门少将,甚至未来未必没有机会负责情报部门的明日之星,没有确凿的证据谁都不会动手,艾瑞克也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他再次看见了杜林,在一家不怎么起眼,但是内部别有洞天的私人俱乐部中。

静谧空旷的环境能够让人放下很多的心理防备,艾瑞克问候之后坐在了杜林的对面,他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眼神却有些复杂。

他被绑架了,被杜林编织的陷阱绑架了,偏偏他自己不仅是人质,同时还是绑匪,他绑架了他自己。

他没办法挣脱身上的锁链,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摆脱杜林对他的影响,可是他也很清楚,他做不到。

每当他从神使的口中无法获取到任何信息的时候,他就会说出那句魔咒――杜林先生托我问你一些小事情……。

每当用这样的句子作为先锋的时候,神使就会很痛快的说出艾瑞克感兴趣的东西,他越陷越深,也越来越清楚,他没办法摆脱杜林了。

一旦这里面的事情被揭穿,他很有可能会被秘密枪决,至于杜林会怎么样……,他并不会怎么样。

“杜林先生……”,他并没有打算太过于长时间的在这里停留,这会加大风险程度,“我相信整个社会各界都会对我们之间的会面感兴趣,所以如果您有什么想要分享的,请您快一些。”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还强调了一句,“请原谅我的直白,这并不是冒犯。”

他的话不是特别的礼貌,不过杜林不计较这些,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卡片,微微皱着眉问道,“你们在调查这些公司……”,他读出了卡片上记载的一些公司名字,艾瑞克没有否认,点着头承认了。

“是的,我们的确在调查这些企业,但是根据我所知道的信息,杜林先生,这些公司和您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杜林就像是一个刺猬那样令人反感,加上西部又是杜林经营了很长时间的地方,他不得不为他的同事们考虑,尽可能的规避和杜林有关系的事情。

杜林摊了摊手,“它们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和我的朋友有关系,你们为什么要调查这些公司?”

艾瑞克本不想说,但他明白如果自己说的不够清楚,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年轻人,一定会作出某些可怕的事情。

他略微一沉吟,就说出了原因,“我们怀疑这些公司涉嫌和土神教之间有一些我们还不清楚的交易,我们目前获得了一些情报,这些公司,和之前我们查获的一些企业,他们的资金流动最终都流向了海外。”

“这些在查阅比对这些账户时,我们发现了一些关联的地方,大约有十分之一的资金,会在几个国家数十个账户流动过后,进入一个小国私人银行内。”

“这家私人银行并不接受社会储蓄和贷款,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可能与土神教的活动资金来源,有密切的关系。”

杜林听到这里的时候愣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不只是军情处动了poker的蛋糕,更是这些人已经顺着每一笔资金的流动,抓住了国王的小尾巴。

其实从早些年到现在为止,帝国内的任何极端组织或者各种上了军情处名单的组织,都被军情处调查了一个底朝天。

他们必须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幕后支持这些人,然后再做决定改如何报复回去。

是打掉他们支持的这些极端组织,还是通过其他的方式让他们没有心思继续关注这里,方法有很多。

在诸如此类长期的工作中,军情处在境外拥有一批可靠的潜伏者,为他们解决各种并不是特别危险,但又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在各个国家的邮电局,警察局,调查局里安插人手,随时随地的可以调阅到一些对当地人可能并不保密的信息。

在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在各个银行安插,收买一些人手。

也正是因为军情处在海外的机构非常的“丰满”,这就让他们一不小心,就抓到了某个人的小尾巴。

这也难怪某个人面对杜林开口的一亿资金缺口都愿意补上来,毕竟他面对的是帝国这个世界最强国家最阴暗的一个部门――帝国陆军情报行动处。

这么想来,杜林觉得自己开价开的低了,当然做朋友不能这么做,他嘴角边挂着一些笑容,然后抿了抿嘴,“我认为这些事情和土神教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们正在调查的东西其实是一个洗钱庄家的产业。”

“现在他很着急,你们破坏了他们在帝国内的投资,所以他们找到了我这里,希望我能够为他解决这些麻烦。”

艾瑞克摇了摇头,“杜林先生,我非常的尊敬您和您的意志,但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谁的意志所改变。”

“因为您的朋友的这件案子涉及到了太多的资金……”,他沉默了片刻,“我们估算每年会有超过两亿的资金通过这个渠道进入或者离开帝国。”

“帝国陆军却非常的缺钱……,所以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

杜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谁能决定?”

艾瑞克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一个名字,然后起身告辞。

送走艾瑞克之后,杜林也意识到实际上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一个核心――钱。

无论poker在帝国内的产业和土神教有没有关系,现在他们一定百分之百的有关系了。

这么一大笔钱,而且还可能涉嫌犯罪和违法,如果军情处不知道就算了吧,现在他们知道了,就算这些产业没有问题,也必须有问题。

当然,这个小小的问题并不会成为困扰杜林的麻烦,他略微沉吟片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在片刻后,电话的听筒内传来甜甜的女声:

“帝国陆军俱乐部,竭诚为您服务!”

帝国陆军俱乐部,始建于杜林在伊利安地区的发迹期间,他通过当时伊利安海军基地的海军上校托马斯,和海军达成了一连串的商业合作关系。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透过当时海军基地的少将,和帝国帝都警戒区的陆军将领们,有了不错的关系。

为了获得他们的支持,杜林特意经营了一家名为帝国陆军俱乐部的私人性质机构,专门为一些帝国退役的陆军军官和将领们服务。

至于普通的士兵……,他们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随着这些年的发展,其实这家俱乐部内不仅仅只有帝国陆军的军官奖励,海军的不少将领也加入了进来。

用“帝国陆军”来称呼这家俱乐部,似乎不太准确,换做“小国防部”倒是挺不错的。

在这里,充斥着离职的将军们,甚至还有五星上将的存在。

最低的,则是尉官,低于尉官连进门的资格都不具备。

听说近年来俱乐部里的将军们有意再次提高准入门槛,把申请的最低标准提高到帝国校官这个档次上。

俱乐部中的将军们越多,这家俱乐部的含金量也就越高,加上杜林这差不多十年的时间里没有要求过他们做任何一件事,这些将军们逐渐的也放下了警惕,开始享受这家俱乐部无偿为他们服务的一切。

每个节日,每一位将军都会在他们的家门外,收到一行军人打扮模样的俱乐部工作人员送上的节日礼品。

每一份的礼品根据他们退役前的军衔,从一百块,到两千块不等。

除此之外,每个月还会有专车接送他们前往附近的俱乐部参加各种聚会活动,每年还会有一次集体旅行,目的地则有他们集体决定。

每年杜林在这家俱乐部上花费掉的资金已经超过了一百万。

但是即便如此,他却像是忘记了自己有这样一个小产业那样,不闻不问的持续往里面烧钱。

有些人对他的做法比较不理解,比如说已经成为海军少壮派代表人物的帝国海军少将,托马斯少将阁下。

他觉得这笔钱完全可以省下来,国防部那边最初也有接手的意思,但是随着这家俱乐部的开销越来越大,国防部也没了接手的兴趣。

只有杜林自己知道,这家俱乐部看似没有任何用处,但当他需要这家俱乐部有用的时候,它的价值超过了之前投资的综合,并且还要翻很多倍。

就比如说现在,艾瑞克的意思是军情处高层不太愿意放开搂钱的手。

尽管艾瑞克在军情处也属于那种未来官运亨通,未来一片坦途的明星级少壮派,可他的分量还是太轻了。

那些想要捞钱的人正值这一生里手中权力最大的时候,面对着如此可怕,足以让人战栗的一笔资金,吃相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艾瑞克?

等艾瑞克能够管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就退休开始享受这笔钱带来的快乐了。

军情处不同于其他陆军部门,大多数情报部门在某些方面的管理要求,要远远低于正常的作战序列,这里面也包括了对个人行为的要求与约束。

所以想要解决国王目前遇到的麻烦,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由上而下的打通关系,比如说让那些老将军们开口。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及军方和普通政府管理体系的不同,军方内部的“独裁”现象实际别人们想象的要厉害的。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仅仅是这句话,其实就已经影射出了军方内部的一些权力结构。

军区司令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一点在伊利安地区的海军基地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现象,在军方中,派系众多,立场分明,往往以军区为山头,形成一个个有着完整结构的山头主义。

每一任的权力都有上一任掌权者把权杖交给指定的继承者,这名继承者并不是由国防部或者内阁决定的,而是各个山头中权力最大的那个决定的。

如此特别的权力更迭像极了封建时期的皇权传承,所以现任的将领们,对于他们的上一任,始终会保持着一定的尊敬。

这其实和他们获得权力的原因没有关系,而是与他们的未来有关系。

任何一位掌权者,最害怕的就是手中的权力过度给别人之后,自己手中没有权力了,就会被冷落,被排挤,被边缘化。

所以他们更加渴望在自己享有权利的时候,能够营造出一种非常特别的情怀关系――对给予自己权力的前一任,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他们要用身体力行的方式,让自己的接任者明白这个道理――你以后也要像我现在这样,尊敬给予我权力的那个人。

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传承和传统,在军队体系内尤为明显,每一个山头,每一个派系,都有他们自己内部的一套生存法则。

如果有人破坏了这些传统,破坏了人们对于美好未来的想象,那么这个人会很惨!

因为,军队是一个非常独裁的地方,最害怕遭遇这种“背叛”的,往往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比如说帝国陆军元帅、海军元帅,以及未来初步拟定计划的空军元帅。

连这种级别的人都在遵守这种军队特有的传统与规则,下面的人就更不敢放肆了。

这就和政府体系完全不同了,哈里刚刚被一脚踢出去,这位炙手可热的州长顿时就遭到了冷遇。

在行政管理体系中,一个人失去了权力之后,别人不当着面捅刀子,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还想着依靠着过去的交情指挥别人?

呵!

想想都不可能!

话务员很年轻,声音也很好听,可杜林看了看手中的听筒,然后又拿出了自己的电话簿,翻到了其中一页,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拨错。

俱乐部的经理是一位三十八九岁的瓜尔特人,从杜林成立了这个俱乐部之后,他就就是俱乐部的经理。

这些年里俱乐部的发展杜林基本上没有操过一丁点的心,偏偏俱乐部的发展情况还非常的不错。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个俱乐部,涵盖了五大军区,并且总部就在帝都。

接到杜林的电话时这位年轻人非常的惊喜,虽然说在别人的眼中,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着不俗的社会地位和人际网络,可他总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为杜林以及整个族群作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其实人啊,就是这样,当人这种脆弱的身体里注入了某种理想作为追求生活的动力,机会让脆弱的人变得容光焕发,且无比的坚强。

“现在俱乐部里陆军方面是谁在做主?”,电话接通之后杜林就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军队体系的特殊性,即便是在俱乐部中,陆军将领们和海军将领们也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批人。

而且组织结构也并不松散,他们甚至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军队作风。

经理立刻回答道,“陆军这边五星上将锡克先生明显要更有地位一些……”

锡克将军今年已经八十二岁,是帝国封建时期最后一位五星上将,同时也算是“开国”后的第一位五星上将。

他的身份非常的特殊,即便是现在的帝国陆军元帅,对他的态度也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敬重。

杜林不认识这个老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认识一下这位老人,“帮我约一下,说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他聊一聊。”

杜林说完就挂了电话,他本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任何的意外,但没想到的是十分钟后,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对不起,波士,锡克先生他以自己年纪太大不方便外出,拒绝了您的约见。”

杜林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头,“他的腿脚不方便行走外出吗?”

经理更尴尬了,“他很健康!”

“杜林联系托人联系了我……”

帝都这边的俱乐部里,锡克坐在装修格外精美奢华的私人挂名偏厅中,正在和几个老伙计聊着他碰到的事情。

像锡克先生这样曾经担任过帝国五星上将的军方重要降临,他们在俱乐部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

一个会议室,一个贵宾室,一间休息室,一个小酒吧,以及两个可以用睡觉的卧室。

这些房间除了俱乐部的经理之外,也只有锡克先生掌握着钥匙,以及分配钥匙的权力。

只有他允许的人才能进来。

类似这样的套间还有六个,这些人中不是帝国陆军上将,就是帝国海军上将,他们的身份非常的特别,可以说即便他们已经退休离职了。

但只要他们愿意,跺一跺脚军队方面还是会掀起层层波澜。

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将军好奇的问了一句,“他找你做什么?”

这位老将军是锡克上将曾经的接班人,在两年前交接了手中的权力,从军方退了下来。

他就显得比别人要硬气一些,当然面对锡克先生的时候,还是非常的尊敬。

因为这位帝国前后两朝的五星上将的“下属”,并不只有他一个。

锡克先生剥着手中用水煮熟的豆子,手指灵活的把豆子抠出来并塞进嘴里。

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可是他的动作,他饿神态并不像是普通的八十多岁老态龙钟的老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只是看着老一些而已。

“还能干什么,无非是希望从我这里获取一些帮助,给他插手军方的机会。”

他抓起桌角的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靠坐在沙发上,“我不喜欢这种热衷于钻空子的人,还有,为什么俱乐部的经理会帮他来联络我,难道他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俱乐部内了吗?”

老人的愤怒是有原因的,在皇朝统治时期和新时代下,他都受到了行政权力干涉他手中军权的待遇。

不管是皇室,还是马格斯,他们都把军队看做是手中的一种工具,把军队的这些将领,当做是持有工具的人――贵族从来不会拿起榔头干粗活。

所以锡克先生对那些企图干涉军方自由,破坏军方传统的人都很不喜欢。

杜林,在他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他正打算说出要把俱乐部经理撤换的话之前,一旁的下属有些尴尬的说道,“长官,这个……俱乐部本身就是杜林的产业。”

长官是整个俱乐部所有成员对锡克先生的称呼,他也非常喜欢这些下属和“年轻人”们这么称呼他,在他的要求下,俱乐部的成员来参加活动或者见面,都必须身着军装才行。

这样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权力又回来了,有置身于帝国权力的最巅峰,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五星上将。

可这个时候,他却愣住了,他有些茫然的问着他身边的生活侍从,“这家俱乐部是杜林的买卖?”

从身边人那里获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锡克先生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了。

“我一直以为帝国陆军俱乐部是国防部建立的,现在你们缺告诉我这是私人的买卖,那么这些年里……”,他的话说不下去了。

不好意思说。

这些年里俱乐部方面给予他的好处不低于两百万,他就是整个俱乐部开支最大的项目之一。

也正是因为有了锡克先生,所以帝国陆军俱乐部才运营的这么好,甚至隐隐已经成为了军方高层之间秘而不宣的一个秘密。

高福利,高待遇,高享受,高收入,以及维持不断的人际关系网络。

即使离开了军队,只要能够进入这里,就依旧能够抓住一部分权力。

不管是底层军官还是高层将领,都希望自己能够在退休之后,进入到这个俱乐部里,享受着非同一般的生活。

“我……”,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锡克先生又脱口而出一个词,但就没有了后文。

他本想说,我以后不来了,要退出帝国陆军俱乐部。

可他在只说出了第一个词后,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以至于他恼羞成怒的抓着面前盛放着豆子的碟子,狠狠的摔了出去。

在一阵破碎的声音之后,敲门声响起,不等外面的人询问是否需要进来服务,锡克先生的一句“滚开”就透过木门传了出去。

老人家此时胸口开始有明显的起伏,他看着周围的那些人,不断的在思考一些什么东西。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为皇室服务了那么多年后,改朝换代了新的帝国统治者还可以放心的用他。

尽管这里面或许存在了需要他镇压军部的目的,但他本身也不是一个蠢笨不知变通的人。

他现在的羞恼是因为他本以为这是国防部的生意,所以非常果断的拒绝了杜林约见的请求。

哪怕现在人人都说杜林未来有可能会登顶,他也丝毫不会畏惧。

到了他这种程度,应该是别人怕他才对,万一把开国五星上将气死了,杜林以后想要登顶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是现在转过头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吃喝拿要这么久的俱乐部,居然是杜林的生意时,一瞬间就想要吐血。

他甚至已经想到了杜林脸上轻蔑不屑的表情,和他口中说出的那句“不要脸的老东西”,太踏马的丢人了!

但是问题已经发生了,如果这个时候他找人去与杜林说和,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反复无常,甚至是俱乐部内这些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此事的下属们,也会对他有一些意见。

毕竟他到现在为止都保持着自己孤高的品质,一想到这他的头就更疼了。

也许……晚上的时候他可以独自和杜林聊聊,化解彼此之间的一些误会。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敲门,并且门外传来了俱乐部经理的声音,“锡克先生,这里有一份您的邮件需要您签收。”

锡克先生愣了一下,然后指使着手下去开门,并且把邮件去了回来。

一个鞋盒子大小的包裹,上面的邮寄方被一些污渍遮盖住了,只剩下收货方。

他从身边的生活侍从手中取了一枚信刀,切开了外面的纸袋,露出了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上用一些报纸或杂志或者其他什么印刷裁剪出的碎片,拼成了一个“惊喜”的词汇,粉粉绿绿,看着还有一些可爱。

但是此时锡克先生心里却轰的一震,他沉默了片刻,把盒子放下,看了看周围的人。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锡克先生的意思,纷纷站起来,暂时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锡克先生一个人,就连他的侍从都离开了这里。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个被白纸包裹着的东西,在这个包裹上有一沓相片。

相片中是他的全家福,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还有他们的孩子们一起的相片,这是去年国庆日时一家人聚在一起时照的。

他心里愈发的不安,手也有些颤抖,慢慢的打开了白色的包裹。

包裹被包了好几层,非常的结实,当他拆开了第三层时,心脏差点都停止了跳动。

最后一层包裹里向外透着班干的血迹,鼻尖传来有一丝丝腥臭的味道,一种绝望笼罩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颤颤巍巍的手打开了包裹,可让他意外的是,里面居然是几个被鲜血浸泡染红,呈现黑褐色的玩具。

这些玩具他认识,就是去年他亲自挑选出来,送给他的孙子和孙女们的玩具。

在这些玩具上同样贴着一张被血浸透的,用印刷物上裁剪下来的字体拼接成的纸条。

“这只是善意的警告,请善待每一天!”

虽然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头皮微微发麻,他放下盒子,用双手用力摩擦搓动着头皮,来缓解内心中的紧张。

大约两三分钟后,门再次被敲响了。

“锡克先生,杜林先生的电话,他认为您现在或许有兴趣和他聊一聊了。”

在短暂的缄默之后,锡克先生提起了俱乐部经理送到他面前的电话。

当听筒置于耳边,隐隐听见电话另外一头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时,锡克先生内心之中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讥讽让他情绪有些失控,几乎是脱口而出讽刺了一下杜林。

“我以为猴子戴上了象征着文明的帽子,就会懂得人们的礼节,我承认,我太天真了。”

他这句话其实就是在暗讽杜林出了这一套手段不会其他的手段,甚至用“猴子”进化成“人”来讽刺他脱离了社会的底层,但本质却永远都不会发生变化。

猴子终究是猴子,无论他穿戴如何,他是否能够融入这个社会里,他还是他,一只猴子,永远都无法改变自己野蛮生性的猴子。

杜林听得出锡克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对此一笑了之,“锡克先生,请善待人世间的每一份善良,因为每一次的容忍,都意味着有一份耐心消失。”

“而且对于您的说法我不敢苟同,当猴子举起代表着人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权杖时,你就会发现,这个社会,所有的人类,都以类似猴子为美。”

锡克先生再次嗤笑了几声,然后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不得不承认,杜林的手段很踏马的卑劣,他甚至认为以对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应该和他玩弄一些贵族们喜欢的那套文雅的游戏。

在你来我往的决斗中角逐出胜利者,然后表现出自己的宽容和仁慈,饶恕对手。

但杜林一上来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更可悲的是他甚至对于杜林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只能妥协!

一个曾经掌握过生杀大权的人,到了晚年,脱离了权力的漩涡之后。

在他了解到自己肯定不可能永远都生存于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就会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家人身上。

从家人,孩子们的身上获取温暖,驱除他们身上越来越令人恐惧的寒冷。

再也没有什么,比一个老人在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先一步送走孩子们更加令他悲伤的事情了。

杜林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粗暴,但也有效。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锡克先生叹了一口气,“你赢了,但你是一个混蛋。”

电话另外一边的杜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靠坐在椅子上,脚尖点地,让可以旋转的椅子旋转起来。

他面对着窗户,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身上,空气中纤细的灰尘在阳光下肆意的飞舞,让这个寒冬多了一丝令人感动的温暖。

杜林脸上的笑容纯净的和阳光能够融为一体,他露出一丝带着一丁点得意的羞涩表情,就像是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准备发表感言,获得了全额奖学金的优秀学生。

腼腆,还有一丝骄傲。

“感谢您的夸奖,锡克先生,我有一点小事情需要您帮个忙,当然我也知道,您肯定不会拒绝,对吗?”

杜林的话里那股子得逞的味道让锡克有些牙痒痒,他不想回答,而杜林则在等待他的回答。

莫名出现的再次沉默只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锡克先生只能无奈的回答道,“我该说的话都让你说了,你还在等什么?”

“等一个已经躺在棺材里的老人恭维你吗?”

“混蛋!”

杜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真的,我喜欢您这个说法,那么让我们说点有用的,最近军情处在调查我一个朋友,我希望他们可以稍稍忽略掉一些小小的细节,然后完美的结案,这是一个简单的请求。”

锡克裹了裹嘴,上了年纪的人,特别是牙齿松动,所剩不多的老人最爱做这样的动作,锡克先生最近也掉了两颗牙,他总是下意识的去舔那个两个豁口,以及做出这样的动作。

去军情处打个招呼并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做,他的那些老下属中随便有个人打个招呼就能完成杜林的要求。

可他不想这么容易就妥协,虽然他已经输了,但是作为一个老人,他有自己的倔强,还有任性。

当然,他也很清楚,这并不是以和杜林闹崩了为目的的通话,他也不打算牺牲自己的家人来证明自己多么的伟大,他只是不希望杜林那么得意。

“这不难,但是你知道,我已经离开那个位置很久了,虽然我在军队里还有一些声望,可当我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容易。”

为此,他还补充了一句来说明他的想法,“你要让一台老旧的机器运转起来,就要给足它足够的润滑油,而且是好的润滑油,它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杜林不怕他有条件,就怕他没有条件,对于老人带着气说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你想要什么,要多少?”

老人琢磨了一下,“一……,不,三百万!”

这笔钱他并不打算自己收下,而是把这笔全捐给军队,尽管对他来说三百万是一笔很庞大的巨款,但是比起他对军队的感情,这些钱不算什么。

他本以为杜林会肉疼一会,甚至要讨价还价才会答应下来,毕竟他开的价格太高了。

可杜林几乎就在他的声音结束的那一瞬间,反馈了一个短暂急促,略带着上扬音调的词给他――

“好!”

莫名其妙为了三百万丢掉了自己立场的锡克先生非常的不开心,他看着手中已经结束通话的听筒有些回不过来神。

耳边独立那句“我等您好消息”还在不断的萦绕,他正在用残存不多的脑细胞考虑这件事。

为什么……

我就答应了?

随后他立刻醒悟了什么,开始逐个拨打他家人的电话,在通话中看似不经意的提起上次的聚会,以及孩子们对他们的新玩具是否喜欢。

除了两个儿子似乎在敷衍他之外,他的女儿倒是告诉他,他送给孙女的玩具在昨天晚上消失不见了,可能是被孩子遗忘在某个角落里了。

孩子还为那个玩具狠狠的哭了一场。

不过在这之前,孩子很喜欢老人送给他们的玩具,那是一个不错的好玩具。

挂掉电话之后老人坐在沙发上,望着夕阳西下的余晖,平静在对自己的嗤笑中被打破。

他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迈步走出了房间。

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

锡克先生非常配合的给军情处打了一通电话,现在陆军情报行动处归属于某位帝国陆军中将管理。

他本以为这是自己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能搞定这件让他有些丢脸的事情,可实际的结果是,他把理想想象的太丰满了。

这件事他一个电话并不能够搞定,其实换个角度想一想,现在别人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你放弃掉数以十亿、百亿甚至千亿触手可得的好处,你听不听?

这肯定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想想都知道。

按照帝国目前现行的最低时薪法的规定,一名普通的工人月收入最低不能低于九十一块四十五分,一年差不多有一千块的收入,这还是最低收入。

实际上大多数工人阶级的收入都略高于这个数字,只有移民们的收入维持在这个最低标准上,毕竟这是他们自己愿意的事情。

那么这么说来,一个工薪阶级一年的收入有一千五百块好了,那么十年就是一万五千块,一百年才十五万块。

一个普通人一生不吃不喝,才能拥有十五万左右的积蓄,可如今陆军情报行动处所面对的是数以亿计的,可以被他们吞没的黑钱。

别说你一个过气的五星上将打电话来疏通关系,就算是国防部部长亲自打电话,现在都不一定管用。

首先,作为军情处在侦查这种损害了帝国利益的违法案件的本质上,是找不到哪怕一丁点错误的。

不管在谁的面前,军情处都是占据了制高点的一方,谁敢说他们说错了,谁就等于背叛了帝国。

其次,锡克先生等高级将领已经都退了很久,他们的影响力在不涉及到切身实际利益的时候,很好用。

谁都会卖给面子给他们,以此换来人们对于他们尊敬退休军官以及老人的称赞。

但涉及到实际的利益,就变得很难。

锡克先生不满意自己的号召力已经衰弱到连一名中将都可以不给他脸面的程度,他联系了一些老下属,又联系了目前帝国陆军的五星上将,最终只能默默的坐在房间里,透过不怎么温暖的夕阳温暖冰凉的身体。

这件事实在是办不了,涉案的金额太大了,即便是有陆军其他将领打招呼,这件案子也不可能放下。

毕竟涉及到那么多的钱,有了这些钱,就算当不成中将,也足够他们活的非常滋润了。

事情最后又反馈到了杜林这边,杜林听完了反馈之后,还好心的安慰了锡克先生几句。

用他的话来说,岁月夺走了人们很多的东西,不仅有年轻,回忆,健康,还有人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和分量。

事情到了这一步,杜林就不会再继续下去,因为继续下去的成本太高,风险太大,收益却很低。

为了几千万上亿的资金谋杀可能不止一位帝国中将?

这种事情想想他都不会做,不是他做不到,杜林先生的问候一旦发出,就如影随形,直至死亡降临。

他不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没有必要,没有了国王,难道这个世界就不能运转了吗?

帝国内蓬勃发展的资本社会,对杜林来说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

以他在梦境世界里所遭遇的一切经历,想要赚钱对他来说只是几句话的时间,他不这么做,纯粹是为了避免社会出现动荡,避免一些本不应该卷入这件事的普通人,因此家破人亡而已。

说到底,还是杜林的善良、仁慈在阻止他这么做。

无论是集资,还是庞氏骗局,亦或是资金黑盘,或者地下赌博网络,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让这个社会形态落后了几个世纪的社会受到剧烈的冲击。

但如果有一天,不用这些杜林都觉得有些肮脏的手段,就无法获得反击的力量时,杜林也不介意使用一下。

毕竟,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全人类,以及帝国的未来。

国王知道了杜林已经努过力却没有什么好的消息之后有些沮丧,但也不是那种哭天抢地的绝望,从他最后几句话里,杜林听出了一些杀机。

想一想也是,一个贯穿了整个世界的地下洗钱网络的大庄家,怎么可能一点物理防御手段都没有?

挂了电话之后杜林就没有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国王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但是他答应自己的钱,一定要到位。

黄金三月过去之后各地狂热的气氛逐渐回归到平淡之中,人们也从狂欢中走了出来,开始了往日正常的生活。

如果要说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那么工党的快速膨胀,就是其中之一。

工人俱乐部这种玩意已经开始大行其道,每个城市都能够看见大量的工人俱乐部。

每到下班时间之后,就能够在工厂区和生活区之间的地方,看见大批的工人勾肩搭背,三五城区的走在一起,前往工人俱乐部进行工作后的放松。

这套体系对中产阶级还有上流社会并不会造成怎样的吸引力,中产阶级和上流社会的人才不会去和那些浑身汗臭味的工人们挤在一起。

这在筛选了受众之后,让所有加入到工人俱乐部的工人们也感觉到格外的满意。

在这里不会有操持着一些贵族语气的企业家对他们发号施令,也不会有那些明明并不见得社会地位就高出他们多少的中产阶级翻着白眼,遮盖着鼻子用厌恶的眼神看他们。

在工人俱乐部中,没有歧视,没有高低之分,这才是工人俱乐部和工党快速发展并且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帝国的主要原因。

“那么,作为帝国最有潜力,影响力最大的新党,我们的平常宣传方面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杜林敲了敲桌子,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新党宣传部部长。

和其他的新党高层官员一样,宣传部的部长也是一个胖子,杜林非常怀疑他低头的时候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脚尖。

巨大的肚子让他的行动变得很不方便,也不够快捷,如果说新党的高层都是这样的人,新党的工作效率又怎么可能赶得上其他的党派?

总的来说,马格斯把他们养肥了,却没有告诉他们如何减少这些累赘。

已经五十岁的宣传部部长面色阴沉的看着杜林,“我很抱歉,副主席阁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杜林打断,杜林叩击了两下桌子,发出“”的声音,“我不想听你说抱歉这样的词汇,我问你的是解决办法和怎么应对,而不是要你站在这里向我道歉。”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其他新党成员,是社会上新党的支持者,但绝对不是我!”

宣传部部长闭上了嘴巴,他内心正在燃烧着火焰,在过去几十年里,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人们都会非常尊敬的称呼他为“阁下”,并且在他说话的时候保持着自己的谦逊,从来都不会打断他的发言。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随意的打断他的发言,甚至是直呼他的名字,更让他下不来台。

鬼知道该如何应对,鬼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些在过去都是马格斯的事情,他,以及他们这些部长所要做的,就是遵从马格斯的指令和安排,做好每一件马格斯交代给他们的工作,这就行了。

杜林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

工党的所有活动定位都抓的非常准确,他们没有像过去那样可以激起工人阶级和资本阶级之间的矛盾,也没有在社会底层和中产阶级之间树立起高高的壁垒。

相反的是经过马格斯大清洗过后的工人工会核心管理层,也就是现在工党的核心层,正在引导着工人阶级们去向往中产阶级的生活,去向往资本阶级的生活。

每天在工人俱乐部中的日子让每一位工人都感觉到非常的开心,他们有免费的炸鸡和果酒,还有人会为他们灌输一些新鲜的思想与理想,教会他们做人要有抱负。

这里就像是神国那样充满了喜乐安康,而他们也不需要为工党罢工或者主动离职倒逼资本家,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开心的工作,开心的享受生活。

工党越来越壮大,自然会吸引很多人加入其中,这里面也包括了很多资本家。

那么新党,该怎么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群?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问题,当杜林把宣传部部长找来询问接下来的宣传方针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傻子那样站在杜林的办公桌前,一言不发。

“我对你很失望,你的表现让你只值十分……我的意思是满分一百分的话。”

杜林还准备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宣传部部长突然爆发了。

他猛地摘下胸口的别针――上面有他的名字和工作职务,他狠狠的把金色的镶嵌了宝石的别针拽了下来,还因此拉坏了他的衣服。

他把别针狠狠的摔在了杜林的办公桌上,扭动着肥胖的肚子来回走动了几步,“听着,你这个肮脏的、下贱的猴子,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就是想要我滚蛋,对吗?”

“ 好的,好的,我满足你,但你要记住,不是你把我踢走了,而是我不愿意继续为你这样的人服务!”

“该死的,见鬼,你早就想要把我们这些为了新党奉献了一生的人赶走了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你会后悔的,杜林!”

他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杜林的数落让他非常的难受和气愤,最终难以忍受,彻底的爆发。

尽管赶走他的确是杜林的计划之一,但并不是想要现在就执行。

以为他需要一个背黑锅的人,来承担新党过去一段时间内,在宣传问题上所有的错误行为。

很明显,这位宣传部长可能感受到了危险,他立刻决定辞职。

也有可能是他真的无法忍受杜林的数落,总之他突然间离开了。

杜林坐在办公桌后平静了许久,然后摸着脸颊笑了笑。

下贱的猴子,他记住这个词了。

新党新闻宣传部部长主动辞职再次震动了整个新党上下,人们也愈发的相信,杜林时代已经到来了。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大多数要害的部门都被他抓在手里。

奥德加先生和多丽主席在新党委员会中的作用已经不如杜林那么重要,甚至人们能够从这两位新党领袖和新党委员会主席的态度中,感受到一丝那么模糊不清的避让。

他们并没有和杜林打擂台的打算,而且在杜林强力要求通过的事情上,这两位有权力反对他的人,往往都是默不作声,甚至会选择支持杜林的提议。

在辅以阿方索为首的内务部加大对新党内部审查的“清洗”之后,杜林时代,终于还是来了。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宣传部部长,一个年轻的,跟得上时代步伐,懂得如何包装我们的新闻宣传部部长,而不是一个花一整天时间坐在办公桌后打瞌睡,到了下班时间就精神抖擞的废物。”

杜林非常不客气的把刚刚完成离职手续的前新闻宣传部部长评价为一个“废物”,有一些人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杜林的自己人。

也有一些人表情比较严肃,这些人,则还不能算是杜林的自己人,他们都是马格斯时代留下来的“老人”。

“老人”并不是用来形容他们的年纪,虽然他们的年纪的确也不小了,但是这个词更多的是用来形容他们的心态,以及对待这个世界的眼光。

其实新党目前在杜林眼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总是沉浸于过去的辉煌,又不愿意面对现在的事实,把一切的过错都推给别人,不去反思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这个新党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们只是习惯性的说类似“如果马格斯阁下没有离开”或“真希望能有一个像是马格斯阁下那样的领袖出现”之类的话,至于其他的?

抱歉,没有了。

杜林淘汰这些人也不只是单纯为了把权力抓在手里,其实杜林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宽容,很大度,非常仁慈并且平易近人的人。

他身上很难看见那些大贵族们工作生活中,对待下层阶级的傲慢,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名乞丐,一名清洁工。

只要他站在杜林面前,喊一声“杜林先生”,杜林就会停下脚步聆听他的倾诉。

所以说杜林其实是一个好人,只是好人往往不会给人们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因为“好”往往都意味着帮助,恩赐,说的简单一点那就是“给予”!

如何让一个人感受到你的好?

很简单,在他有需要的时候,你满足他的需要,你就会成为一个好人。

但是给予并不是一件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在绝大多数人为人处世的方式中,忽略自己的“负债”行为无疑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

人们在得到了帮助之后,往往会告诉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他所接受的不是帮助,不是馈赠,甚至会告诉自己和别人,这是帮助他的人应该做的,他不会去感谢任何人和事情。

这可以看作是一种潜在的自私的利己变现,所以不会有人整天念叨着杜林有多好,特别是奥格丁人。

但是“恶”就不同了,“坏人”就是对“恶”最直观的表现,坏人,恶,都代表着夺取,这也是人们对杜林印象最深的一部分,更是组成了杜林鲜明社会形象的一部分。

因为被夺走,所以才会被痛苦和绝望折磨,所以这段经历才是深刻的,才会被铭记,这就是为什么总会有人说杜林不好,很少有人会说他好的原因,尽管他其实真的不坏。

所以当杜林有了明确的诉求时,在记忆中有关于他恶的那一面开始上浮,于是人们都闭上了嘴巴,不去得罪他,不给他是让自己恶的机会。

会议桌边没有人想要反对杜林的决定,杜林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大家对此都有着相同的想法,这很好,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在意见上和意识形态上必须达到高度的统一,否则在工作和生活上,就很容易出现一些错误。”

“普通人出错可能只会被扣掉一些工资,或者写一份检查,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犯错就意味着我们将失去非常重要的东西。”

杜林敲了敲桌面,“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讨论出一个人选然后提交给我最后审核,我们要尽快做好这件事……”

说着他看了看会议议程,“这件事暂时略过,阿方索……”

坐在安平左手边的阿方索立刻就站了起来,现在会议上被杜林点到名字的人站起来发言,也成为了杜林时代和马格斯时代最大的变化之一。

当然这并非是一种强制性的,只是杜林提拔上来的这些自己人秉持着对杜林的尊重和敬爱,每当杜林点到他们的名字时,他们就会站起来。

这样做本身并没有任何过多的意义,你喜欢站起来是你的事情,但是当一部分被杜林安排上的新党高层都在这么做的时候,另外一些人为了保证群体的一致性,即使杜林不让他们这么做,他们也开始主动站起来。

这种明显并非故意安排的变化取代了马格斯时期,大家其乐融融坐在桌子边讨论的气氛,给整个会议室内参与会议的人制造了某种紧张的,充满压制的感觉。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都选择与杜林交谈的时候站起来时,这就成为了一种规定。

谁不站起来,就代表着谁和杜林不是一伙的,就是要被清洗的对象。

这也让奥德加阁下和多丽主席不怎么喜欢和杜林坐在一起开会,这会让他们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好在杜林是全面负责党内事务的副主席,以他为首召开的会议并不需要领袖和主席参加。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杜林一句话,就让会议室中和杜林关系不那么密切的人有些紧张起来。

从他提出了新旧资本主义之后,就开始对党内进行新的肃清,或者说新一轮的反腐败工作。

阿方索开始大肆的清查党内重要岗位上的工作人员和资本家之间的牵连问题,同时也开始对新党麾下的产业,开始进行清理。

毫无疑问,这些产业自然都是重灾区,马格斯在位期间对这些产业并不是特别的关注。

一来这些产业的产权都归属新党集体所有,而新党则是他说了算,谁做的不好,换掉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其次一定程度的利益往来是社会上的基本现象,马格斯心里虽然知道,却没有考虑过要改变什么。

当整个社会都在做同一件的时候,站出来反对并不会让自己变得更加高尚,只能让自己变得特立独行,然后成为群体之外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是杜林时代了。

这些人操持着并不属于他们的产业为自己牟利,如果新党还是执政党,大行其道,这些都不算是什么问题。

但现在新党面对着重重困难,这些人还不收敛,于情于理,都已经说不过去了。

对他们动手势在必行,杜林也没有手软,直接安排了阿方索去做这些事情。

因为到目前为止内务部还的新部长人选还没有决定下来,所以阿方索就成为了部门中权力最高的人。

“副主席阁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这是一个冷着脸就能让小孩恐惧到忘记哭泣的男人,当然他也很帅,“根据我们的调查,基本上所有经营机构的负责人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渎职、滥用职权和腐败。”

会议室里又为止一静,这次安静到都能够听见别人的呼吸声。

大家都很清楚,阿方索的回答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新党内的大清洗不仅没有结束,还开始从高层往下层转移。

之前杜林的清洗只针对新党的高层,现在开始往中下层转移,这会让更多人被牵连其中。

尽管有人觉得这么做会影响到新党的内部稳定,可在杜林的高压统治下,大家也不敢乱说。

杜林抬了抬眉梢,把手中的笔丢在了桌面上。

钢笔在合作边上咕噜噜的滚动声让房间里的人们心有往上提了提,随着杜林的地位越来越高,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有人肯定会觉得我把精力用在了不需要的地方……”,他指了指阿方索,“以前那些人就是这样,现在他们还是这样,但是我却要去针对他们。”

“社会上很多人都在这样说我,但是我需要你们了解,贪婪,腐败,最终只会引导人们走向灭亡,当你们面对这样丑陋的事情觉得它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们也开始变得腐烂。”

“我听说过一种说法,说是如果我这样继续按照我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很有可能新党会在我的手中完蛋……”,说到这里的时候杜林忍不住笑出声来,“可如果要我面对他们的贪婪、腐败、糜烂不作为,还要带着他们一起走向权力的巅峰……”

杜林双手突然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他突然的动作和声音吓的不少人都哆嗦了一下。

“那么我情愿这个党派在我的手中完蛋!”

他直起身,耸了耸肩膀,“你们可以对我的做法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是如果你们想要阻挡我,请把辞职报告写好,并且在上班之前,放在我桌子的案头。”

“那么……散会,先生们!”

“你表现的太强硬了,这会让人觉得你很难接触。”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凯文拄着拐杖走在他的身边。

新党法务部全部交给了凯文来主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新党法务部肯定不如州立司法部更加具有权威性和权力。

一个州司法部的部长,手中的权力和社会上的地位那是要远远的高于一个党派法务部的部长,虽然大家都被冠以“部长”这个称谓。

不过凯文并不在乎,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他们的权力,他们的地位,他们的利益,都和杜林紧紧的拴在一起。

杜林能走的更高更远,他们能够获得的好处也就会越多。

今天他可能放弃了一个州司法部部部长的位置,但是明天,很有可能他就能够成为帝国司法部的部长,虽然都是部长,但是这个部长还会有一个另外的称呼――阁长。

所以真正的自己人,都团结在杜林的身边,帮助他走的更高。

凯文对于杜林最近一段时间里一连串的表现感觉到有些太强硬了,这让很多人都非常的不安,他就像是一个无法接受异己者意见的独裁者一样,这很不好。

杜林却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政治和法律最大的区别在于法律有法可依,当你和别人有分歧的时候,你可以翻一翻那些法律书籍,然后指着其中某一行告诉他们,这一局是你赢了。”

他掏出了香烟,分了一只给凯文,“但是政治不一样,当你在做了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之后,如果你表现的不够强硬,你就注定会成为祭品。”

“除非你能够永远都正确的走下去,否则只要一有问题,很快那些人就会把你推出去当做替罪羊,他们却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

“你只有强硬了,让他们无法忍受又必须忍受时,他们才会和你站在一起。”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凯文办公室的门外,杜林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子,“帮我盯好所有和我们不是一伙的,然后告的他连内裤都穿不起!”

杜林在小事情方面可能会有一些错漏,但是在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很少会有出错的时候。

小事情出错了,无非就是一些麻烦,大事情如果出错了,很有可能会直接出局。

新党早就被马格斯“奴役”惯了,他们习惯于听从来自上面的指令,然后做好每一件分配给自己的事情,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才能够真正的发挥作用。

比起让他们自己思考,独裁或许才是最正确的管理方式。

回到办公室没有多久,杜林就皱着眉头看着一份帝都日报上的内容。

旧党的党魁领袖库巴尔,在昨天晚上邀请了帝都内的一些知名企业家,大亨等享誉盛名的富豪们共进晚餐。

这些人都欣然赴约,并且在餐会的过程中喜笑颜开。

从报纸上不多的两张相片看得出,大家似乎都很尽兴,围绕着库巴尔热闹的谈论着什么。

在文章的后半段,记者求证了旧党新闻发言人,获取了一条非常特别的消息。

今天库巴尔会发布一场公开的演讲,旧党的一些问题,改变和发展计划,都会在这场演讲中表现出来。

杜林瞅了瞅时间,他已经错过了开头,立刻走进休息间里,打开了电视并且选中了转播的频道。

当画面切换为公开演讲的信号时,库巴尔的声音就从电视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我们的帝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这一切都和资本主意的兴盛有关系……”

“我们的商人带着我们的商品走遍了整个世界,通过输出贸易的方式,从外界获取了更多的利润来反哺帝国,让更多的人有了可以保障家庭生活的工作,让他们有了足够的薪水去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们不能因为某些不确定的因素就彻底的否定资本主义和商人们对帝国的贡献,在我看来,帝国的发展史,就是资本的发展史……”

“我们有过野蛮,但是我们已经度过了野蛮的时期,随着各方面法律法规的完善,成体系健康的资本市场已经初具规模……”

“这是帝国的胜利,是资本的胜利,也是所有热爱着这个国家的商人们的胜利……”

杜林冷静的看完了库巴尔正常的演讲,老实说非常的激动人心,当然这是指针对那些资本家。

他重新的塑造了资本家和资本主义的形象和解释,毫无疑问旧党看上去全面的倒向了资本主义和资本家,库巴尔高歌颂德的为资本家们树立一个全新的正面的形象,他可能已经和这些人达成了某些意向。

库巴尔和旧党的突然出击让杜林有些好奇起来,库巴尔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切入点,获得了最多的关注和好处。

但是就杜林对库巴尔的了解来说,他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如果他有,那么他早就成为了和马格斯并驾齐驱,享誉全世界的政治家。

而不是只有在人们谈论起马格斯和他愚蠢的对手们时,才会提起的库巴尔。

到底是他自己意识到了这些东西,还是说有一个厉害的角色加入了他的团队,给了他这样一份计划,杜林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是后者。

旧党的变化对杜林,对新党其实不仅没有伤害,反而是一种极为配合的表现。

杜林这安开始为资本家分门别类,伤害了一部分资本家的感情,但是他们一回头就从旧党那边找了回来。

换句话来说,从新党这边离开的资本家,基本上会投入旧党的阵营当中,因为旧党对他们来说更加的熟悉,更加的了解,加上库巴尔大方针的变化,人们会喜欢他。

而不是一群泥狗腿子爬起来的工党,或者处处都透着傲慢的帝党。

这就与新党形成了一个关键的互补,资源不流失,肉始终都烂在锅里面,是一个非常有价值,也非常关键的举措。

看着电视屏幕中库巴尔和那些资本家代表热络的聊着天,杜林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谁,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这个人一定是库巴尔认识的人,并且有着非常牢靠的关系,两人彼此都互相的信任,也只有这样,对方提出这种变革的想法,库巴尔才会毫不犹豫的把它从一份计划,变成一个事实。

这个人很有能力,很有魄力,会不会是库巴尔的接班人?

事实上此时的杜林并没有联想到,站在库巴尔背后的那个人就是马格斯,他错误的把那个人当做了库巴尔的接班人,就像是自己这样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说接下来的时间他不会孤独,因为会有一个稍稍聪明一些的人会陪他度过漫长的人生。

晚一些的时候,杜林给库巴尔打了一通电话,他先恭喜了库巴尔今天公开演讲的成功,然后谈论起一些其他更加重要的合作项目。

以前他不和库巴尔谈论这些,是因为他相信即便自己解释了,库巴尔也未必就能够猜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这么做的必要性。

但此时此刻,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那个人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想法,这就具备了讨论的基础。

在寒暄了几句之后,杜林就不再兜兜转转,直接打开了话题。

“库巴尔叔叔,我最近有一个想法……”

在电话的另外一头,安静的房间里坐着两个老人,电话通过外放的方式接通中,无论站在房间里哪一个地方,都能够清楚的听见杜林的声音。

库巴尔看向了马格斯,马格斯微微点头,库巴尔才发生说道,“我正在听……”

“最近一段时间我看了一些资料,从目前的社会情况来看,中产阶级毫无疑问成为了帝国的支柱。但是他们依旧缺少机会,缺少向上的通道,所以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为什么我们不去支持这些中产阶级进行创业?”

“激发中产阶级转变成为企业主和资本家对社会具有更加正面的意义,无论是从宣传上,还是创造就业岗位,激活市场内部竞争,都显然是非常有价值,有意义的。”

马格斯皱了皱眉头,起手在白纸上写了一行字递了过去,库巴尔看了一眼,答道:“但是这会激化目前社会中的一些矛盾,我们应该按抚社会不同阶级之间的问题,而不是去放大,并激化它们。”

如果大量的中产阶级被鼓动进行创业,这就意味着他们任职的企业会出现一些小麻烦,比如说客户被带走,资源被分薄等情况。

也会激化由中产阶级转变成为的新资本家和老资本家之间的无法调合的矛盾,市场再大,也就这么大,新出现一张吞食利润的嘴巴,就意味着别人要少吃一些。

你可以换打一个资本家,骂他没有人性,甚至捅他两刀。

但是,你绝对不能夺走他的利润,这会让他疯狂,并且和你拼命。

联邦的问题是如何诞生的?

就是老旧资本势力之间的碰撞,最终演变成为了一场席卷整个邦国的金融灾难!

中产阶级中有不少人都考虑过自主创业的想法,他们在原本的公司中属于中高层,对企业的运转,对资本的运营已经有了很深的感触和经验。

他们就像是一所所资本学校中培训出来的高材生,已经得到了毕业的水平,但却没有真正的毕业。

原因很简单,资金限制了他们在创业方面的冲动。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变卖了家产然后加入创业的大军,更不是每一个拥有勇气的创业者都能够在资本的浪潮中屹立不倒,最终走向成功。

中产阶级实际上从来都不是盲目的一群人,尽管有时候他们可能会蠢到与社会底层一起被某些人骗取钱财,但是整个中产阶级其实并不盲目。

他们知道钱的重要性,也知道如何如何维持现在的生活,对于贫穷他们非常的警惕,这就是他们情愿放弃机会,也尽可能不去创业的原因。

他们不会像社会的底层那样,听到别人鼓吹的各种成功理论就激动的扑上去,认为自己也必然会成为成功者大家庭的一员。

但是,不能就此否定中产阶级可能创造的奇迹。

激活中产阶级创业的决心并且让他们成为“新兴资本势力”,和帝国依旧腐朽的旧有资本势力形成对立,然后鼓动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争夺市场,最终发动一场金融战争。

杜林的想法非常的简单,资本势力和官方政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两条平行且不相交的线,平常的接触则是通过某些媒介联系双方。

单纯的单说政治体系的权力很难灭绝资本力量,因为只要人们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有市场,就会产生利益,而利益自然而然的催生了资本的诞生。

这是一种无法消灭的自然行为,可是资本却能最大限度的制约资本自己。

这并不是一个笑话,而是事实,最强大的人永远都是被自己所击败,资本也不例外。

“我听说最近国外有一家新成立的国际银行,他们对于小微企业的贷款很感兴趣,更像是一种大规模的投机行为,我想要把他们引入进来。”

“帝国需要一些新鲜的活力,这潭水都快要变成腐朽的死水了。”

电话另外一头的马格斯紧紧皱着眉头,当杜林谈论起国际银行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有了一个模糊的,但是并不完整的概念。

因为在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些东西不够完善,他缺少了一些关键的信息作为支撑让他去大胆的猜想。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帝国内阁对帝国中央银行的渗透都没有停止过,财政部的次长都已经在帝国央行的理事会内担任常务副理事长。

马格斯时时刻刻都想要把帝国央行的运营权收回来,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抓不住两大行,内阁对资本家们就毫无办法。

当然这也和帝国的政治体系有一定的关系,各州除了遵守宪章和基本法之外,可以拥有自己的地方性法律。

资本力量不需要获取政治最顶端,也就是内阁的同意,就能通过操纵选票的方式让地方政权以通过地方性法律法规的方式,为自己谋取利益。

这也是马格斯最警惕资本势力的主要原因,没有之一。

这些人张狂的挥舞着钞票操纵选票,操纵选举结果来换取他们想要结果,如果连内阁首相都需要通过票选,恐怕他早就被这群人踢下去,换上来一个资本势力的代言人,甚至是傀儡了。

只有遏制住两大行,抓住商总会,才能够对资本势力施加巨大的压力,逼着他们在一定程度上,遵守帝国的法律法规。

这就是马格斯和杜林最大的区别,马格斯还是稍微保守了一些,他只想着要通过帝国央行来完成自己的计划,却没有考虑过直接掀桌子摔碗,引入第三家银行,扶植新兴资本去对抗旧有的资本势力,完成资本领域权力结构的重新洗牌。

老实说他猜到了一部分,但也足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此时突然间觉得自己选定杜林作为接班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这显然是一个想法层出的年轻人,而且每一个想法都极具危险。

资本市场的洗牌极有可能造成整个帝国各行各业,各个阶级都出现巨大的变动,甚至有可能导致帝国出现分裂。

这并非是马格斯想得太多危言耸听,帝国南方更加趋向于商业化的社会对资本力量的依赖性更强。

一旦资本家以社会稳定为核心开始倒逼战争――恐怖的失业率,急剧崩坏的社会治安,越来越多的流浪汉无家可归,以及贫乏的物质供给。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站出来振臂高呼,有可能会让这些州从帝国的版图独立出去。

当然马格斯以及其他任何人统治者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的确存在可能性,如果这里面再掺杂上国外的敌对势力,这将会对帝国造成沉重的一击。

马格斯在报纸上写了几个字,库巴尔看了之后说道,“你太着急了,相比较以前,我们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我们应该稍稍放慢一点脚步,团结更多的力量。”

“这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改变的,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

杜林微微挑了挑眉梢,“从马格斯叔叔放出资本主义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库巴尔叔叔。”

“三十年里我们不断的失去每一寸属于我们的领土,以至于我们现在面对汹涌的资本家毫无办法。”

“如果您寄希望于时间能够解决这些问题,也许三十年后首相的任免,都将由那些财团来控制。”

“即使我们无法夺回一切,也要让他们知道,有一些东西,是他们不能碰的!”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杜林轻笑了几声,“我会保留我的意见,祝您好运,库巴尔叔叔。”

库巴尔看了看手中已经结束通话的话筒,无奈的把它放了回去,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晚辈挂掉电话。

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其实杜林的想法挺好的,他这样做很有活力,给我一种似乎有可能会成功的可能。”

马格斯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臂,“那只是你看见的假象而已,他很善于营造气氛,并且鼓动人们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也都会发生。”

“但事实就是事实,帝国和联邦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的财团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他们存在银行账户中的金钱。”

“但是帝国的财团背后,往往都是传承了数百年之久的大贵族!”

马格斯的目光如同利剑一样让库巴尔不得不选择回避,“你知道吗,一旦杜林推动的资本战争开始,并且让人们知道他就是幕后的推手,北方,南方,都有可能宣布独立。”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所面对的就不是资本势力不断侵蚀权力的贪婪,而是战争,会死人的战争!”

马格斯并没有完全的说明白,但是库巴尔却能够理解,这就是他们这对朋友几十年想出来下的默契。

马格斯的意思是现在帝国那些大财团,大资本家的背后并不是金钱,而是权力。

他们手中的财富是通过权力催生出来的,他们不只是单纯的资本家,单纯的财阀。

他们本身就是权力和财富结合的怪兽,想要打败他们必需双管齐下,从政治上一点一点夺走他们的权力,从资本市场一点一点撬动他们的基石。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赢得这场战斗,否则这就是一场灾难。

当他们的财富被摧毁时,他们就会开始使用手中的权力,通过极端的方式,来捍卫自己的利益。

“抱歉……”,经理看着眼前这名穿着非常朴素的工人,有些遗憾的在信封里多放了十块钱,“你被解雇了,这是你的应得的报酬,还有额外一个月的再就业安置金。”

信封里放着一百八十五块钱,都是十块钱、五块钱和两块钱的票面,还有一些硬币,这让信封已经具备了一些厚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衣着朴素的工人拿起信封,脸上有一些绝望中的困惑,“经理先生,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解雇我吗?”

“是我的工作出现了问题,还是在上班的时候我和别人说话了?”

“我自认为我从来这里工作之后,一直在确保我不触犯工厂里的任何规定,我一直在遵守你们要我遵守的东西。”

“我没有参加工党,没有加入工人俱乐部,没有和本地人成为朋友,尽量少和他们说话……”

中年人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我就像是一个怪物那样,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

“甚至我只要求给我最低标准的薪水,可为什么,你们还是要解雇我?”

“就因为……我是移民吗?”

经理的脸上多了一些说不上来的尴尬和懊恼,移民工人的反击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让他的铁石心肠出现了一丝愧疚感。

有那么短暂的瞬间,他想要夺回这名优秀工人手中的信封,然后告诉他,他可以继续工作。

不仅如此,他还会获得更多的薪水,更多的休息时间,和更多的假期。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知道,那样做是愚蠢的,他的老板会发火,他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为了良心上的安宁让自己为一个绝对不应该犯的错误买单?

算了吧!

两人对视了片刻,经理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想要我的回答,那么我的答案就是……”,他稍稍拖延了片刻,从工人的眼里看见了某种坚决,才点了一下头,缓缓说道,“是的,因为你是移民工。”

“你知道,工厂内的熟练工和技术工都是工党和工人俱乐部那边为我们联系的,他们认为我们工厂雇佣的移民工数量太多了,挤占了本应该属于本地工人的岗位,损害了本地工人的利益。”

“老板为了按抚他们的情绪,非常重视这些问题,所以我们通过‘抓阄’的方式,从移民群体中找出了五十个人。”

“其实我们也不想,但是你知道,我们对此也无能为力!”

工党的确已经不再通过罢工等极端的方式来逼迫工厂和资本家妥协,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那是一种很低级的方式。

现在他们开始了更高级的方式,抗议,以及司法程序。

很多州或多或少的都存在一些地方性的法律,这些法律有明确的规定,要求每个用人的工厂、企业,在雇佣移民工时有一个明确的数量限制。

这是为了保护本国土著工人的权益而通过的法律,至于如此荒诞的法律是如何通过的,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事情。

工人阶级和工党手中有大量的选票,一座城市的工业化程度越高,工人阶级就越多,政客对于工人阶级手中的选票也就越依赖。

加上一些资本家中的投机者也投入了工党的阵营,想要通过一些并不太偏向于某个群体的地方性法律,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地区都出现了发生在这名移民工身上发生的事情――被合法的解雇。

如果工厂不那么做,工党就会推动诉讼程序控告工厂违反了地方法律,雇佣了过多的廉价的移民劳动力,损害了本地土著工人工作的权力,伤害了他们合法收入的权力,为此工厂会损失一大笔钱。

与其打一场不太容易能够胜利的官司并且支付一大笔钱,还不如解雇这些移民工人,这才是最简单,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止损行为。

工人沉默了许久,拿着钱转身离去,他没有和傻子一样把信封甩在经理的脸上,告诉他自己的人格不会因为金钱屈服。

这很蠢,而且他和他的家人也需要钱。

看着这名工人落寞的离开,经理松了一口气,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提起了电话,“让那谁谁谁来一趟,我得给他开双份的工资了……”

这样的事情并非只发生在某一个工厂或者某一个企业中,此时的帝国就像是一架高速行驶的列车,只要插上翅膀,它就能够起飞。

工厂、企业,任何需要生产的地方不断的扩建,在问题出现之前,他们更愿意多雇佣一些移民工,至于法律问题,那也要等问题出现之后再考虑。

这使得很多的移民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移民中的底层,和帝国的土著工人阶级就存在了巨大的对立面。

事实上工党或者当地的市政厅是有能力去平复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解决这些问题,比如说砍掉移民和土著之间的差距,把他们一视同仁,让工党和工人俱乐部把移民工人也纳入其中,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可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去激化了移民与土著之间的矛盾,也只有这样做,才会符合工党,符合政体的利益诉求。

没有矛盾,工人阶级就不会那么的听话,那么的团结,而这些利益既得者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团结听话的工人阶级。

所以他们必须人为的制造差距,制造矛盾,来确保自己的利益不会出现问题。

更有趣的是一些通过投资移民获取了帝国永久居住权的移民富豪,即便是他们的企业,他们的工厂,在雇佣员工的时候,也必须保证本地的土著员工人数,要高于移民员工的人数,否则他们会被罚款,很多很多的罚款。

如此之多的矛盾冲突没有爆发出来的主要原因,还在于社会正处于高速的发展阶段,即使一些移民工人失去了一份工作,但是他们很快就能够找到一份新的工作。

只要他们能够填饱肚子,能够养活自己的家人,短时间里频繁的更换工作只会让他们的不满积压起来,但不会爆发,除非有一天他们找不到了工作了。

用来隐藏压抑和愤怒的罐子最终会被填满,他们总有一天会爆炸,会伤害到很多人。

不过很不凑巧的是,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小小的弯,有些事情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刚刚丢掉工作,连名字都没有的移民沮丧的朝着家走去,他正在考虑如何和妻子以及孩子们谈起他今天所经历的这些灾难时,一名穿着考究外套,一副成功人士派头的年轻人拦住了他。

这让他有一些害怕,大多数移民其实都是这样,他们不愿意惹事,也不敢惹事。

他低着头说着对不起就想要让开,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是否需要道歉,但低着头说对不起几乎已经成为了移民群体面对麻烦时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那名光鲜的年轻人似乎不想放过他,生生的拉住了他的手。

今天所遭遇的一切让他此时又惊又怒,他已经退让了,他已经道歉了,他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可对方居然还不想放过他!

就在他抬起头来怒目而视,有一种东西快要爆发的时候,那名年轻人笑着问道,“朋友,想创业吗?”

当一个人在社会中不占据重要的地位,无法不灵不灵发光的时候,人们基于礼貌的问候都是欠缺的。

这名连姓名都不被别人感兴趣的移民工人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被只要参加活动就可以获得一袋子一磅重的小麦粉和四枚鸡蛋所打动,和年轻的,穿着考究自称是“业务员”的年轻人进了路边的一间房子里。

房子不算小,大概一百多平方,看上去像是一个经营不善倒闭的商店,里面还摆放着一些没有来得及拉走的柜台,以及一些破损的商品。

在这间房子的中间位置,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没有名字也不怎么重要的移民工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食物的香气。

他有些饿了,在一种他说不上来的力量促使下,他迈动步伐朝着里面走去,看见了一些柜台上摆放的食物。

那并不是什么精美的食物,不是上流社会冷餐会时摆放在桌子上的菜肴。

这里的更加贴近普通人的生活――沾满了汤汁的海盗粉,值得一提的是海盗粉发源于南大陆的那些海盗们,也可以说是水手们,这两种职业在海面上时相差的并不多。

为了能够确保食物可以储存的更久,海盗们会把一些食物在陆地上进行简单的加工,然后再送到船上。

海盗粉就是这样一种最近开始流行的廉价食物,他们用面粉,鱼泡和鱼肚,以及一些切碎的了蔬菜叶子合水制作成细长的粉条。

然后放在太阳下暴晒,等它里面的水分基本上被晒干的时候,他们就会把这些东西装进木桶中运输到船上。

需要进食的时候只需要一锅烧开的海水,然后把这些东西丢进去,很快就能有一锅浓香的食物。

国际贸易的盛行不只是帝国向外输出商品,也有很多国家的土特产在向帝国内输送。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廉价的食物,很多人都聚集在柜台边上大口的吞食着食物。

没有名字的移民工人看着别人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他也感觉到了一些饥饿。

他观察了一会,发现在这里吃东西并不需要缴纳任何的费用,但首先你需要有一个盘子,而盘子在一名看上去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的身后放着。

“可以给我一个碟子吗?”

他走过去非常礼貌且有些胆小的问了一句,那名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盘子,让他可以享受这里廉价又美好的食物。

大约二三十分钟后,有一名走路都带着风的先生进了房间,他指着房间后面的一个小门说道,“已经吃过东西的朋友请从这边走,还没有吃东西朋友可以免费品尝一下我们提供的食物……”

没有姓名的移民工人伴随着大部分人缓慢的脚步朝着小门走去,就在他穿过小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差不多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刚才并没有进餐。

他们正在排队领取盘子和食物,莫名的,他心中有一些自己都说不上来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当小门紧紧关闭之后,他才注意到这里面的环境。

小门之后是一个更宽敞的地方,这里有许多的椅子和桌子,还有很多的黑板。

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两支笔,和一个本子。

那名穿着考究走路带风的中年人站在了黑板前,他指着那些椅子,让人们坐下。

“你们和外面的那些人是不同的!”

这是他在大家坐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们勇于迈出第一步,所以你们是不同的,你们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时代已经向你们伸出了手。”

“而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抓住它!”

有人举手想要提问,但是他并没有同意,“请放下你的胳膊先生,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这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困惑。”

“为什么,你们会和外面的那些人不同,其实很简单……”,他笑了笑,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词――“勇气”,以及“潜质”。

“你们是拥有潜质的人,你们的潜质能够让你们发现周围可以为你们带去利益的东西、人或者某些事,并且你们还拥有足够的勇气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可能有人觉得,‘我只是去要了一个碟子,把一些东西塞进我的肚子里,难道我就拥有了潜质和勇气了吗?’”,他点着头,看着大家,脸上的真挚隔着很远都能让人感受得到,“是的,先生们,是的。”

“你们能够发现食物,有勇气找工作人员要一个餐碟,然后吃掉我为你们准备的食物,这就是你们和外面的那些人不同的地方。”

“他们和你们一样饿着肚子,他们也看见了柜台上摆放着的,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就可以享用的食物。”

“但是先生们,瞧瞧你们的周围,他们并不在这里,而是在门外。”

“他们或许也有一些潜质,但是却没有去领取碟子进餐的勇气,他们畏惧改变,畏惧一切未知的因素,所以他们永远都会有太大的变化,但你们不同。”

“你们和我,和那些光鲜亮丽的人,相差的只有一个机会,而在这里,我将要教会你们如何抓住机会,并且把梦想,变成现实!”

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卸下了理想和现实两个词,他的语气,他的态度,他说话时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并不会特别的引人注意,但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就足以说服很多人。

坐在房间里的人们不止一个这么觉得,他们的确和外面那些连要个餐盘都不敢的人有着巨大的差距,他们敢于去想象,敢于去创造,敢于去实现。

“那么我们今天,以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要说的内容,就和这些有关系……”

从这天开始,这位没有名字的移民工人每天都会按时的去这间房间里听课,并且非常认真的记笔记,把他听见的,认为重要的,以及自己的想法都记录下来。

这里大多数的学员都会交换笔记本,然后从别人的感悟中发现自己自己不曾发现的东西。

这里弥漫着一种特别的,也狂热的气氛。

大约四十多天之后,他平静的背着一个巨大且沉重的箱子回到了家里。

他的妻子非常好奇的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笑着答道,“梦想,还有我们的未来!”

他脸上充满信心的笑容刺眼的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阳,他坚信着这一切,通过自己的双手,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

也在这一天,稍稍敏感的人们发现,比起一个月前,移民工人的求职量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

但是他们并不在意,也许只是移民去了其他地方。

然而这些人甚至都被社会忽略的人,正在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或许他们的步子跨的并不大,但这必然是最坚实的一步!

从为别人工作接受剥削,接受不公平的对待,甚至随意的被践踏尊严,到家庭式作坊的成功,这一跨越在资本主义萌芽和发展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或者说,这种变化实际上是从劳动者向资本家转变的一个过程,觉醒的过程。

社会上越来越多的成功学讲师活跃在人们的视线中,他们总是在分享一些令人深深着迷的成功经验,甚至会手把手的教会别人如何成功。

他们就像是社会底层的榜样,是他们力量的源泉,是他们能够看见未来,摸到未来的钥匙。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有些人怀疑这些成功学讲师的目的,但他们一不找那些来上课的人收取任何的费用,其次也不推销自己的任何产品,反而是借钱给这些人去实现他们的创业梦想,就像是天使一样。

所有正确的经验都告诉过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使,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舍己为人的利,但是人们找不到这些人可能存在的获利行为,最终这些谴责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这些人却真真正正的激发起来了整个一大部分人的创业决心,大批的移民者从闲散的工人变成了小作坊的老板。

因为他们自己既是老板,又是员工,加上他们没有在商总会登记注册,所以他们完全不需要接受帝国用工相关法律的约束。

他们不需要雇佣两个奥格丁人才能雇佣一名移民工,他们自己就是工人,他们的家人也是工人。

这种家庭式作坊所产生的大多数利益实际上来自于他们对自己的压榨,但是社会上大多数正处在这个阶段的人们并不清楚这些,他们只看见了自己通过自己的双手,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取了许多的财富。

没有人咒骂他们,没有人巧取豪夺他们本应该得到的财富,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舒适,以及满足。

这些人就像是一颗在冬天坠入草原的火星,霎时间火光点亮了整个天空,并且还有继续蔓延的态度。

资本这种东西,一旦开始运转起来,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令它停下来。

傍晚,库巴尔过了一条马路从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马格斯正在收看电视。

两人的关系自然不必赘述,几十年相处下来,虽然不是亲人,但是胜似亲人。

就连库巴尔的管家,都把马格斯当做自己家的老爷来看待。

库巴尔把东西都放好之后坐在了沙发上,他要了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问道,“有什么有趣的新闻?”

马格斯随手把一份用红色钢笔画过的报纸丢了过去,他在自己认为很重要的关键词和事件上坐了标记,当然这是为了库巴尔更清楚的理解他的想法。

报纸上的内容乍一看似乎并不涉及到任何能够让马格斯这种人物所感兴趣的事情,但是就在这些普通的新闻中,却藏着社会一些重大且隐秘的变化。

等库巴尔看了好一会,认真思考了一会,马格斯才解说起来,“你没有答应杜林的事情,他正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完成。”

马格斯说的“事情”,实际上就是杜林提出的要激发中产阶级创业的那件事,只有中产阶级们化作新兴资本势力,腐朽的,老旧的资本势力才会受到威胁和挑战。

在这种不改变大方向和社会基本条条框框,也就是不否定资本主义的前提条件下,帮助新兴资本势力对抗老旧的资本势力,并取得胜利,将会解决一些问题,改善一些情况。

不够马格斯认为这样的方式太冒险,即使杜林所有的想法最终都成功的实现了,也不过是另外一场战争的开始。

新兴资本势力取代老旧的资本势力,重新开始整合垄断市场,这些新兴的资本势力就像是一种进化一样,在淘汰了另外一批后,获得了新的属性和素质。

他们会变得更加顽强,渗透力更强,对抗政体的能力也更强,这绝对不会是一场灾难的结束,而是另外一场灾难的开始。

库巴尔没有那么做,杜林就会放弃这些计划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有着一些必然的东西。

如果巧合、偶然、幸运能够成就一个人,那么这个世界满大街都是成功人士了。

“杜林最近在推动移民自主创业,主打家庭小作坊模式……”,马克思指了指报纸上的新闻,新闻的内容大概就是家庭作坊模式的再次兴起,对整个资本领域的好处和坏处。

坏处报纸上没有怎么说,只用了“无序”来形容市场可能存在的混乱,但剩下的都是褒奖。

特别是在轻工制造业方面,工厂会把订单发给某一个“群头”,然后“群头”再把订单分配到一些家庭作坊里。

工厂方面节约了时间,精力,以及一部分财力,规避了一些风险。

同时,家庭作坊则获得了和工厂长期合作的关系,稳定了收入。

甚至是有一些工厂都开始裁员,转而把自己的订单交给那些开价低于工厂生产成本的家庭作坊,来增大利润空间。

库巴尔把这篇新闻稿又看了一遍,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那么这和中产阶级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马格斯直接剖析了这背后的真相, “杜林在利用移民和这些家庭式作坊的成功,逼迫中产阶级向前跃进。”

“如果这些中产阶级不想很快的被这些家庭作坊主追上,并且丢在身后,他们能做的无非就只有两件事。”

“要么获取更好的岗位,更好的工作,最大限度的拔高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价值,要么就去创业!”

在一些非主流的社会思想中,总会有一些非常特别的思想。

比如说有一种思想是认为整个社会的阶级和每个阶级的阶级数和具体社会占比,都是恒定不变的。

提出这种想法的人叫古斯特,他拿出了不同时期的一些社会结构作为了比较,从zhengjiao合一时期,到最近五年社会的结构,都被他放在一起对比,最终他得出了一个基本上统一的结果。

从始至终,最高的阶级永远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在古代是教皇,近代是皇帝,现在是内阁首相,当然如果放大到国外的话还有国王,宰相之类的。

即便是联邦的议会制通知,在这些议员中也有一个能够当家做主的人,比如说塞西先生。

最高的统治阶级从来都没有变动过,而且人数固定,只有一人。

整个社会呈金字塔形,每一层的人数都是固定的,具体的数量与整个社会人口总数的占比有关系。

低产或者无产阶级通过努力完成了从底层向中产阶级迈进的脚步,中产阶级整体数量却不会发生变化,因为会有一部分不符合“标准”的中产阶级会回归到社会底层中去。

其实古斯特的思想很好理解,换一种比较直白的方式很容易就能够解释的通,比如说末位淘汰制。

每个阶级的人数是固定的,当有新的人升上来,那么超出数量且参数成绩最差的人,就要被淘汰到下级的阶级中。

这种思想并不是主流的思想,但是这种思想对中产阶级的影响,却是最大的。

中产阶级作为目前社会利益既得者的一部分,也是比较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在整个社会的结构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大量的社会底层开始通过创业等方式不断的向上爬,一旦他们超过了某条界限,中产阶级们的地位就会受到挑战。

一旦他们失去了中产阶级的标签,他们在社会中的价值就会开始急剧的缩水,最终滚回到社会底层当中。

他们以前所享受到的特权,享受到的福利,来自社会高层的机会等,也都会离他们而去。

这就会逼迫中产阶级站起来应战,在那些以家庭式作坊为发展根本的新兴势力能够挑战他们之前,尽可能的拉大彼此之间的距离。

除非他们想要走向失败,想要重新回滚到社会底层中去,不然的话,他们只能战斗。

这种方法很简单,也很有效。

【以上内容纯属胡扯,如有雷同,那一定是碰巧了不是。】

阴沉的天空总要下一点什么才会让人觉得心安理得,下午的时候,一场在人们考虑之中的小雨并不怎么如期的如期而至。

开春之后的春雨还带着冬天的寒意,洒落在人们的身上时,那股子寒意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一个劲的往人的皮肤里钻。

两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九岁的少年人穿着稍显成熟衣服站在一家俱乐部的门外,他们的服饰非常的相像,在他们的胸口,都有一枚胸针。

镀金的胸针外围是两片橄榄叶,橄榄叶里面则是一支沉甸甸的麦穗,在麦穗的上面,是一个名字――托米卡斯。

在特耐尔,胸前别着这样的胸针的人,都被称作为托米卡斯帮,也有人把他们叫做童军,或者少年派。

托米卡斯帮的领袖就是小克斯玛先生,杜林的儿子,长子。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两人身后俱乐部的门开了,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摘掉嘴上叼着的香烟丢在地上,反手从背后把靠着墙壁的黑色雨伞拿在了手中,并“嘭”的一声撑开,迎了上去。

细密的雨点就像是灰尘一样,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伞面上,小克斯玛先生走了出来。

他今年已经十岁了,他的个子很高,这点像杜林,梳着一个大背头,头发上抹了许多的发蜡,让他看上去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

三人走向了一辆轿车,车的牌子不是什么名牌,这就让它的价格非常的亲民。

托米卡斯帮中有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和小克斯玛先生讨论过这件事,他们想要给他换一辆更好的车子,但是被小克斯玛先生拒绝了。

不要质疑这些年轻人的财力,其中有不少人的家庭背景非同寻常。

尽管小克斯玛先生并没有被杜林的公开承认,尽管他只是一个非婚生子,但谁都无法否认他和杜林的关系,无法否认杜林就是他的父亲。

这也让一些有想法却没有实现自己想法能力的人,把主意打在了小克斯玛先生的身上。

他们通过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小克斯玛先生的身边作为桥梁,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出现在杜林的面前,并以“我们的孩子是好兄弟,所以我们也应该是好朋友”之类的理由和杜林拉上关系。

这就让托米卡斯帮内有了一大批很有钱的孩子们,他们的钱足以支撑起让小克斯玛先生提前实现人生某个阶段的目标。

但他拒绝了,因为这一切,并不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也许是时代的缘故,也是某些外来的刺激,小克斯玛先生在最后一次和杜林见面之后,就非常快速的成熟了起来。

他开始变得热爱学习,热爱看书,并且积极的拓展托米卡斯帮在特耐尔城的影响力。

为此梅森还特意的找到了小克斯玛先生,和他聊了聊关于市面上一些和托米卡斯帮有关系的传闻,包括了他在学校表现等问题。

梅森对那一场叔侄之间的聊天,印象深刻。

“你应该好好的学习,以优异的成绩升入中学部,然后去帝都读皇家学院,接着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具有影响力的人……”,梅森说的很认真,他还为自己的侄子到了一杯饮料,“以前他什么都没有,他不得不这么做,但你不同。”

小克斯玛先生的眼神平静中也带着一丝隐藏的不太好的痛苦,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摇了摇头,端起饮料抿了一口。

饮料杯没有放回到茶几上,只是被他抓在了手里,他摇着头笑说道,“您说错了,梅森叔叔,如果我想要当一条温顺的狗,我只需要匍伏在杜林先生的脚下摇晃着自己的尾巴并露出肚皮表示臣服,我相信杜林先生不介意养活一个宠物,一个废物。”

“但是我不甘心,在我的眼里,我的母亲是伟大的,她赐予了我生命,我是她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之一,还有一个肯定是我的弟弟。”

“我又怎么可能去最大程度的作贱她最重要的东西,来满足我自己个人对生活的追求?”

“她给了我她的全部,我就是她的生命,我不能伤害她,谁都不能!”

小克斯玛的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光辉,让人为之叹服,梅森没有想到过一个孩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他无力反驳什么。

小克斯玛先生抬起手,又抿了一口杯子的果汁,“可能您觉得我在胡闹,在发泄情绪,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想要杜林先生能够在他匆匆的人生道路上,稍稍的停留一下,然后低下头用虚伪的感情,充满仁慈和怜悯的关怀一下我这个私生子。”

“不,并不是这样,梅森叔叔,我并不想向杜林先生证明什么,我只是不愿意辜负我的母亲,一个善良的女人对孩子无私的期冀。”

“她一定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证明她是对的。”

“这与杜林先生无关,梅森叔叔。”

当一个十岁大的孩子用如此成熟事故的口吻去叙述一件在梅森看来很残忍的事情时,他既震撼,也感叹。

过了差不多有两三分钟,他才有些无以为继的强辩道,“你可以选择做其他的,就像我之前说的,好好的学习,然后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小克斯玛先生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在梅森的办公桌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走过去,将梅森办公桌上的一份报纸拿在手里,平稳的放在茶几上。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里印刷的就是和杜林有关系的内容,他站在一处演讲台上,脸上洋溢着某种特别的笑容,即使是隔着一张纸,一张相片,都能够感受到杜林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魅力。

在杜林的身后,奥利维亚牵着罗伊的手,用幸福的目光注视着杜林的背影。

家庭,工作,社会,在这并不大的画面中完美和谐的融为一体。

小克斯玛先生笑了笑,“瞧,没有我!”

他似乎有些感慨的说道,“那天杜林先生离开之前和我说了很多,我很感谢他告诉了我很多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也告诉了我,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如何活着。”

“我注定成为不了闪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焦点,因为人们会说‘看啊,那个野种成功了!’,这些话会深深的伤害对我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脸上自嘲的笑容让梅森感觉到有些气闷。

“我只能走他以前走过的路,终有一天,我会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亲耳听着他对我,对我的母亲说对不起……”

“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我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信念,去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他攥紧了拳头,眼中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光,他的身上充满了自信。

这让梅森隐隐的在他的身上,看见了杜林的影子。

小克斯玛先生在他兄弟们的拥护下上了车,汽车发动之后他第一件问起的事情,不是刚才发生的不愉快,而是他弟弟,小小克斯玛先生在学校中的表现情况。

小克斯玛先生虽然“成绩”不错,各种格外活动加分让他的分数已经名列前茅,可是他的重心还是逐渐的从学校方面,转移到了外面的社团建造和活动上。

有些东西,只需要一个人来背负就行了,小小克斯玛先生,就让他成为一个普通的人吧……,尽管这曾经也是小克斯玛先生的理想。

在谈论有关于弟弟的学习和生活的过程中,在他身后大概一百多米的俱乐部内突然传出了几声枪响,一些客人尖叫着从里面跑出来,在街边电话亭呢瑟瑟发抖的打报警电话求救。

没有多久,两名看上去还只是孩子的少年人走了出来,一些围观的人,以及一些之前在俱乐部内的人都忍不住惊呼出来。

他们很平静,并不恐惧,就像是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那样。

当警车到来的时候,他们丢掉了手中的枪,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任由警察为他们戴上手铐,并把他们送进监狱里。

托米卡斯帮在特耐尔地区的活动其实并不猖狂,因为在这个地区,乃至于整个奥尔奥多地区,杜林这个名字和克斯玛这个姓氏,还是非常好用的。

只是这一次,这叫叫做粉红豹俱乐部的老板,有些不愿意向一群孩子们低头。

他可能对克斯玛家族的血统有一些错误的认识,不管是住在紫苜蓿镇上那个看上去有些古板的老农夫,还是他之前面对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都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捏的。

在这个问题上,杜林作证。

枪声击碎了俱乐部老板可笑的幻想,也击碎了他的脾脏和一个菠萝盖――也就是膝盖,这是一种非常流行的说法,来自于一些移民。

文化的差距和冲击,总会制造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行词,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掉。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梅森的耳朵里,警察局长亲自给他打的电话,一方面是希望梅森能够稍稍管教一下他的侄子,让托米卡斯帮不要那么疯狂的到处圈定地盘,另外一方面也是无可奈何的表现。

那些孩子们最大的只有十三岁,最小的只有十二岁,他们都是未成年人,根据帝国相关的未成年保护法,这些孩子甚至都不需要为他们做的事情坐牢。

他们只是伤害了别人,并没有杀死任何人,所以他们不需要承担严重的后果,甚至法庭还会把他们送进本地更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接受一种莫名其妙的“关怀教育”,让他们对这种中产阶级生活充满向往,然后杜绝犯罪,并且变成一个已经很努力,可人人都告诉他还不够努力的社会底层,把自己的时间、生命都奉献给这个灰色的社会。

这就像是一场闹剧,荒诞诙谐,又充斥着一种讥诮的反思。

他们伤害了别人,可能有些人受到的伤害会让他们终生有些问题,但就是因为这些人是孩子,所以他们不仅不需要承担责任,还可以享受到更加优渥的生活,这公平吗?

很公平,至少律师这么认为,女权组织和帝国青少年关怀组织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不是他们的错,是世界的错。

这绝对不是托米卡斯帮第一起爆发出来的案件,因为梅森和杜林的关系,以及特耐尔城内更多的瓜特尔人,特耐尔城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雄踞一方,像曾经的歌多尔那样的帮派了。

这也恰恰让小克斯玛先生看见了机会,不过他没有组建帮派,因为这东西一听见就会让人觉得他们不是好人。

也没有像杜林那样组建同乡会、互助会之类的民间组织。

他是他,杜林是杜林,他不希望人们把他和杜林混为一谈,尽管他们是父子。

他成立了一个以“学习”为主,提倡多方面发展,并且辅以运动与健身的社团,荣光社团。

托米卡斯帮只是人们对他们的口头称呼,而荣光社团,则是更官方的一种称呼。

荣光社团这群不要命也不怕死的孩子们已经做的非常棒了,不管是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生意,他们都会插一手。

从每周五块钱的安乐费,到每周三五百的清扫费――他们会派人为这些收益更多的势力清扫地面,保持地面的清洁。

托米卡斯帮和小克斯玛先生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大人物”,没有人愿意和他们发生冲突,这已经无关于梅森和杜林,纯粹是小克斯玛先生自己做到的。

一场暴力事件解决的麻烦却不止一件,这就像是第一个向狮子嘶吼的野狗如果没有被狮子快速的驱逐,咬死,其他的野狗就会发现机会。

现在第一只野狗死了,其他那些正在观望中饥肠辘辘的野狗纷纷低下头表示了臣服,他们无意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对抗帝国的法律――对未成年人保护的法律。

晚上的时候,杜林刚刚从外面回来。

无产阶级和低产阶级的创业已经开始显现出效果来,特别是当那些拿着最低的工资,在工厂内还要忍受不公平待遇,甚至是同事和老板的羞辱乃至责打,却必须委曲求全的移民工,在这种创业的浪潮中实现了“自我价值”之后,民众们对创业的热情终于被点燃了。

每个人都不会认为自己永远都是失败者,即便他们在扮演这个角色不单的失败,他们也坚信会有一天,自己能成功一次。

有了这样的思想,欲望,和必要的动力与帮助,创业似乎就变成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们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了成功学讲师们每天都对他们所说的“价值”这个,以及词汇背后的一些东西。

同样的工作,以前他们只能拿九十来块钱,但是现在他们可以拿到一百五,甚至是两百多块。

这就是他们在社会中所产生的实际价值的一部分,可是在工厂中工作则不会,因为他们还要被剥削。

所以家庭式作坊的成功激励了不只是移民工的无产低产阶级开始从社会底层,朝着资本的方向过渡。

有哪些成功导师的帮助,这些人们不会让他们止步于家庭作坊这个规模。

他们的规模会越来越大,产出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他们在一次冒险的具有对波性质的商业行为中摔的支离破碎,或者成为改变时代的新兴资本势力中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社会上的这些变化,杜林最近一段时间的公开演讲和活动次数变得多了一些。

这也意味着他的计划非常的成功,只有他的计划成功了,他才需要更多的演讲。

回到家里的时候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很亢奋。

大量的社会中产阶级感受到了来自下面的“革命”的力量,他们安于享乐的现状变得岌岌可危。

这其实是一连串的变化反应,每个人都是反应中的一部分。

他刚刚坐下休息了海不到十分钟,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我是杜林……”

“我,梅森,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关于你的长子的问题……”

杜林看了一眼抱着罗伊的奥菲莉雅,笑着对母子二人招了招手,然后起身挂掉电话,走向书房。

杜林关上了书房的门,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了椅子上。

他没有立刻接起电话,而是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一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两口后,才提起电话。

他拉了一拉桌面上台灯的开关链子,最近帝都这边流行复古的家具,本来挺好的按钮开关,非要换成现在这样拉拽的开关。

或许只是为了把那条纯金的镶嵌了碎宝石的链子卖一个好价钱,所以他们弄出了这些所谓的复古潮流,想方设法的把滞销品和库存成收入。

灯光不是很明亮,有些暗淡,彩绘的灯罩遮挡住了光线。

其实只要再拉一下,灯光就会变得明亮起来,但杜林并没有那么做。

五彩斑斓却又有一些暗淡的光斑洒落在房间里,洒落在他的脸上,他提起了电话,按了一下接通的按钮。

“你可以说了……,我希望那不是一个坏消息。”

梅森苦笑着反问道,“难道你认为这会是一个好消息吗?”

杜林没有回答,他只好继续说道,“你的儿子组建的那个托米卡斯帮现在规模已经很大了,他就像是过去的你,正在做一些令我非常担心的事情。”

“他们钻了法律的漏洞,用少年和孩童通过犯罪的方式为他们铺平了道路……杜林,也许你应该告诉他一些正确的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我很担心,如果他一直这么做下去,很有可能会出问题。”

梅森的担忧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托米卡斯帮在特耐尔城内,有他,有老街上的瓜尔特人照应着,就算他把天通了一个窟窿,大家都有办法填上。

可出了特耐尔,他未必就能够这么的顺利。

在杜林起家的过程中无数人的血肉骸骨拼凑成为了一条通往巅峰的道路,人们在看见杜林坐在了那个位置上的同时,也看见了他脚下累累的白骨。

他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其中之一,虽然他成功了,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一样成功。

在杜林之后,受到他的故事启发的年轻人数不胜数,这些人都想着要复制杜林的成功,出人头地,迈入上流社会。

但是直到今天为止,都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谁模仿杜林获得成功,哪怕是最小最微不足道的成功,都没有。

所有人都失败了,这也说明了这条道路的艰难。

甚至可以说,从杜林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走这条路,这是杜林的际遇,是他的造化,也是他的努力。

他把这条路走绝了,不会再有下一个。

所以小克斯玛先生未来的道路就会变得格外崎岖,他也许有可能是最接近杜林的,但他绝对不可能成为杜林。

杜林……,只有一个。

梅森把托米卡斯帮和小克斯玛先生的一些事情说给了他听,希望他能够去解决其中一些的麻烦,比如书把小克斯玛先生拽回到正途上。

可听完这些话之后,杜林却没有表现出怎样激烈的情绪,或者冲动,意向之类的。

他端着酒杯高高举起,一口喝完杯子中的酒,酒精的味道在口腔中混杂着烟味,别有一番特别的味道。

“你在担心什么,哥哥?”

梅森愣了一下,“我只是担心我的侄子的未来和他的安全,仅此而已。”

杜林摇了摇头,当然梅森是肯定看不见的,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不明白,梅森,这是他唯一能走的路,他选择了正确,但也是最艰难的路走,作为一名父亲,我很欣慰。”

“至少我的孩子不是一个废物,我们的身上都流淌着克斯玛家族的血液,我们都注定不能平凡。”

“你知道他和罗伊之间的差别吗?”

梅森很老实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不过这并不可耻,因为他完全不了解贵族的社会体系,不了解这个社会的山巅上,到底是一番怎样的景色。

“只需要罗伊说一句话,大半个贵族都会乐意为他服务,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提马蒙特的血脉,因为他的祖母的哥哥是大贵族,并且统治了这个帝国三十年,因为他的父亲是我。”

“这些所有的因素加在一起,只要他说一句,他不喜欢他那个没有名分的哥哥,整个社会都会开始针对他。”

“也许你认为让他上学是一个好主意,让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是一个好主意,甚至让他成为一个有头有脸的名流是一个好主意。”

“可是和一切都是建设在你对这个社会了解的并不透彻的基础之上,你无法想象整个社会都来针对你一个人的恐惧、愤怒、无措还有不安。”

“除非,他这辈子永远都不离开紫苜蓿镇,只要他在不离开那里,这个世界就不会针对他,但是,这可能吗?”

杜林的话让梅森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他听出了话中的沉重,他无法想象如果小克斯玛先生像一个好孩子那样步入社会飞上云霄,又被狠狠的摔进烂泥里会是怎样的绝望。

可梅森心中还是有些他说不出来的东西压抑着他,让他想要反抗杜林的说法,“那么他像现在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吗?”

“罗伊依旧可以让人去对付他,警察,检察官,总有人能对付他!”

杜林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不,你错了,梅森。”

“这是一个**治的社会,我会给予他们最公平的竞争环境,如果那个小子他能够做的不给任何人抓住把柄,不留下任何的证据,我是不允许任何人通过伪证的方式去迫害他。”

“但让他进入这个文明的游戏桌边上不一样,他没有机会,一点都没有!”

“做生意,别人直接违约把他拉扯进绵长的官司中……”

“进入官场,所有人都针对他,甚至不惜自毁也要毁掉他……”

“做个普通人,他甚至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只有他现在这条路,才是最适合他的,只有这条路,他才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想活的像是一个垃圾,废物,那么就站起来,去反抗这个世界施加在他身上的不公。”

“我说过,我会为他提供公平的环境,即使是这样的公平,有限的公平。他没得选,梅森,这也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

梅森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勉强的问道,“你说过公平,但是你想过,这样是真的公平吗?”

杜林轻笑了一声,“我可以给他罗伊所拥有的一切,但是在我闭眼的第一时间,他,他的家人,所有和他关系密切的人,都要死。”

“但这样不会,在压力和战斗中成长起来,如果他能够成长到我这样的程度,即使有一天我死了,罗伊,或者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他!”

“我是他的父亲,也许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但我不会害我的儿子,梅森!”

其实杜林已经做了一些其他的准备,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

梅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没办法说服你,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但我相信如果你不去改变这些,你会后悔的。”

“让你自己的孩子们互相斗来斗去,你要养的不是野兽,而是人。”

“他们以后不会为此感激你,只会憎恨你。”

杜林对此毫不在乎,“你不是我,更不是他们,不能代替我,代替他们做出判断,即使你是我的哥哥。”

“好吧,好吧,我不会再在这件事上表达任何的看法了,你真的是一个混蛋,杜林!”

“吃屎去吧,混蛋!”

锡克先生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舒心,先是那些下属已经开始不听话了,他们虽然尊敬自己,但也只是虚假的尊敬,这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失落,就连俱乐部组织的活动他都没有去。

他觉得自己会在活动中丢脸,那些人会讥笑他,作为帝国第一位五星上将,连一个小小的调停都做不到,自己会成为俱乐部的笑柄,也会成为陆军的笑柄。

更过分的是他帮杜林办事,失败了之后杜林居然就不找他了,这更让他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用的老人了。

谁都不需要他,也不依赖他,他是一个年迈的老垃圾了。

这种想法让他这一段时间过的非常折磨,到了他这样的岁数,身体的好坏其实已经和身体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全看他的心情。

只用了一周时间,他就开始卧床不起,医生也提议把他送去医院的加护病房,接受更加专业的监护。

就在这个时候,家中的电话铃响了起来,锡克先生迷迷糊糊之中,听见自己的孩子摇晃着自己的胳膊,“爷爷,您的电话,是杜林先生来的。”

杜林?

他来讥笑我的吗?

他接起了电话等待着杜林的讥笑,但是杜林却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诉求,“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锡克先生。”

锡克顿时精神了起来,他摘掉了鼻子上的氧气管,变得精神起来,“你要做我什么?”

杜灵有点奇怪,因为锡克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态度,就像是他在求自己让他办件事,他还无法理解这种站在权力的巅峰,又失去权力后的空虚。

在稍稍那么两三秒的沉默后,他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对军人的生活充满了向往,我的意思是也许你可以帮我把他送进军队中。”

锡克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他抬手向外排开,家人们面面相觑的退出了房间里。

他撩开毯子,穿着拖鞋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他有坐牢或被捕的劣迹吗?”

帝国的军队并不是想入就能入的,也需要层层的筛选,像是有犯罪纪律和坐过牢的刑满人员是绝对不能进入军队的,他们的动机本身就很有问题,为了万分之一的万分之一,军方也不会录用他们。

杜林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实际上即使有一些不好的记录,现在也不会有了。

帝国的地方司法系统往往都比较独立,当某些地方需要一些资料的时候,打了申请才会彼此共享某一部分信息,在这之前,大家都只有自己手里的材料,对其他的完全不知道。

以杜林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想要篡改一份资料甚至都不需要他自己去打招呼,下面就会有人帮他办妥。

锡克又问了一句,“那么这个人有暴力倾向吗?”

杜林的回答依旧是没有。

军队对有暴力倾向的人非常的警惕,作为国家最强大的武装暴力机构,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加入极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而且历史上不止一次证实过这样的观点。

比如说各种神奇的走火事件,亦或是军队内的霸凌和虐待,最终引发的冲突,大部分都是来自这部分人。

问完了两个问题之后,锡克意识到了什么,“他一定是瓜尔特人。”

杜林这次给了肯定的答复,是的,瓜尔特人,萨维。

这两三年的时间里萨维在鹰嘴地区干的非常不错,不仅锻炼了个人的军事素养,还把队伍给拉了起来。

在萨维的指导下,冲锋队完成了好几次隐秘的军事行动,比如说击退了柯尔特帝国某位皇子派遣到鹰嘴地区搅屎的武装力量,又或是某些胆大妄为不服管教的淘金者。

他们用鲜血,子弹和敌人的生命证明了他们现在的军事素养已经非常的高,甚至杜林觉得目前帝国内部的陆军,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因为他们一直生活在动荡的战乱地区,每天都活在最危险的前线上,比起帝国内部那些老爷陆军的表现,强的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这点从之前帝国对联邦的军事行动方面就能够看得出,不宣而战打了联邦一个猝不及防,集中了优势兵力居然被联邦堵在了第三方线上,就此再无寸进。

有人说这是帝国陆军的伟大胜利,但杜林,以及更多非军方人士都认为,这是帝国陆军最大的耻辱。

偷袭别人都能打成这样,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萨维他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绝对能够从碌碌无为的帝国陆军中脱颖而出,有杜林的照料,以及军方这边很多将领的扶持,将来必然会有一条光明大道。

当然,这里面还存在了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到目前为止,帝国军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高级的非奥格丁人将领,这也是锡克先生提问的主要原因。

如果杜林安排的这个人是非奥格丁人,是瓜尔特人,那么他很有可能最终只能止步于少将这个位置,这还是用最大的力气去扶持他。

杜林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只要他能登顶,国防部那些人挡不住他。

初步的谈好了一些事情之后,两人约定杜林带着萨维去俱乐部,让老将军们看看杜林选的这个苗子到底如何。

如果太差了,就让杜林自己把人带回去。

三后天,杜林带着刚刚从车站出来的萨维,直接去陆军俱乐部。

此时锡克现实和其他的将领们都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杜林的想法,也算是给杜林一个面子。虽然军方和杜林这样的人应该拉开距离,可他们毕竟不是退休了么,也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萨维很给杜林长面子,他往那一站,双手负在身后,双腿略微分开站着, 一股子硝烟和血腥的未来就喷涌而出,让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在鹰嘴地区小规模的战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不管是为了黄金,还是为了宝石亦或是其他什么具体或不具体的利益,一年四季的每一天,枪声都会不断的响起。

在这种环境下,杀人或者被杀,就像是呼吸一样正常的事情。

当一个人手刃了许多同类之后,他的身上机会有一种特别的煞气,让其他同类感觉到畏惧。

“好小伙……”,锡克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其他人基本上也都非常满意。

这些老将军们基本上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他们的眼睛可能已经昏花,但是他们依旧可以分辨得出一名士兵是不是合格的士兵。

不需要他摆弄什么枪械,不需要他做一些演练,只要他站在那,看他身上有没有煞气,看他是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就行了,也够了。

将军们商量了一会,最终由刚刚退下来的陆军上将给国防部写一份推荐信,推荐萨维加入帝国陆军。

到此,皆大欢喜,将军们很开心,因为他们还有用处,杜林也很开心,至少他这些年的钱没有白花。

晚上杜林和萨维单独吃饭的时候,谈起了这次的安排。

“让你去当兵,你怪不怪我……”

杜林看着萨维,萨维原本年轻且充满了煞气的脸上多了一丝憨直,他摇了摇头,“不怪,其实我也挺喜欢这样的生活。”

“你喜欢就好……”,杜林点了一根烟,也给了他一根,“这次我把你送进去,你要尽快的往上爬,和军区所有上官搞好关系,把他们的需求摸清楚。”

“钱,权,人,物,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列一份清单出来,不要给我省钱,砸到他们投降为止。”

“我对你没有任何硬性的要求,但你自己也要努力,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我可以亲自为你授勋帝国将军军衔。”

萨维愣了一下,紧接着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杜林哥,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当皇帝?”

杜林愣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你糊涂了,现在这个时代,当皇帝未必有当首相舒服,你好好干,到时候我是首相,你是将军……”

第二天一早,萨维就带着介绍信去警戒区那边报道了,他就在帝都这边入伍。

有人有靠山,没有必要去搞什么从底层干起,说这话的人,其实底气和背景都不足,所以他们才会避免难看和尴尬,说什么从底层起步。

看看当今内阁那些人,看看各州的州长,看看四党中的高层,有几个是从最底层干起来的 ?

等他们按部就班的从底层干起来的时候,恐怕屁股都没有把椅子坐热,人就已经老了,要退休了。

以前杜林不让萨维入伍当兵,是他的势力还没有形成,那个时候拍萨维进部队,不是帮他,更不是帮自己,而是在害萨维。

在部队那种地方随便弄死一个小兵,真的没地方说理去,死了也就死了,就算他背后有人,死了也还是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杜林大势已成,萨维入伍没有人敢动他,谁动了他,谁就是在打杜林的脸。

杜林要是生气了,那真的是要死人的,而且死的不是一个两个这么简单,是谁牵连进去,谁就要死。

等萨维站住脚跟,逐渐的形成了一个派系,等杜林再爬上去后,内外呼应,拿下一部分的军方势力,到了那个时候,他这盘棋,就算是真正的成了!

不管是掀桌子,还是讲道理,谁都拦不住他!

周一,新党例会结束之后多丽来到了杜林的办公室里。

“最近旧党的动作很大,我有些担心……”,两人刚刚还在例会上坐在一起,所以没有太多的寒暄,直接进入了话题当中。

多丽话里的动作很大,是指库巴尔从中期大选末期开始,就改变了旧党的一些政策和纲领,积极的向资本家们靠拢,这让库巴尔最近总是出现在帝国各类媒体的版面上。

这也是他任职首相的第五年里,第一次在社会上获得如此之多的支持,他的个人声望一时间几乎达到了顶点。

当然,人们对库巴尔的了解并非是多丽和杜林所说的这么直接,这么赤果果。

在民众的眼里和口中,库巴尔是一位热心致力发展商业和经济的首相,他最近作出了的一部分改革推动了商业进一步的走高,让市场氛围更好,工厂、资本家们赚的更多,与此同时每一位参与到其中的工人、员工等也都得到了好处。

比如说涨工资,提高福利待遇等,所以社会各界对他目前的政治纲领都很满意。

对于这些普通民众们来说,谁能够给自己带来好处,他们就支持谁。

那么是不是说只要支持资本家就一定是对的?

这个问题不能这么简单的去看待,资本家手里拥有的财富和权力更多之后,他们首先要挑战的就是政治体系中诞生的权力。

这个道理并不难以理解,而且也难以化解,因为税收。

税收是资本家和政府体系矛盾最激化的问题,税收几乎是所有资本家都不愿意去面对,但是又不得不去面对的大问题。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每年都要按照比例把自己赚到的钱,分批分次按照不同的规格交给税务局,而税务局或者说这个国家,却没有为他们这些赚取的利润提供任何太多的帮助。

税务体制就像是一个可怕的吸血鬼那样吸取着资本家们的利润,他们不想交,又必须交。

要解决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那就是扶持一个代言人,逐渐的削减税收的缴纳比例。

当资本家们开始逐渐掌握权力之后,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会制定对自己有好处,同时遏制竞争对手的政策,最终这些比较私人性质的利益诉求通过国家政策的方式推动出来,那么这个国家还是一个国家吗?

当然不会,争端会加剧,斗争会变得更加的激烈,最终就要出大事。

库巴尔突然改变了路线让多丽有些慌张,她认为这可能和工党还有帝党的来势汹汹有关系,所以库巴尔为了不再四党争雄的局面中落后另外两个党派更多,所以更加积极的贴近目前社会的主流势力。

但是杜林却更加的清楚,库巴尔目前如此积极的举动,实际上还是和他在推行的社会底层无产阶级和低产阶级“革命”有关系。

底层的创业推动了中产阶级的危机感,中产阶级一旦产生了危机感,他们会如何解决?

其实很简单,一方面会收缩一些不必要的开支,同时加大对社会的投资力度,提高对社会发展的参与程度,不再仅仅只是以员工或者合伙人的姿态活动在社会中。

当初为了加大鹰嘴地区的开发力度,在杜林的建议下内阁号召了不少中产阶级前去开荒,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中产阶级在没有紧迫感的时候他们更加安于现状,可一旦产生了紧迫感,他们成熟的,有效的经验和阅历就会为他们提供相较于普通底层民众更加正确的方向。

同时中产阶级又是社会上消费的主流群体,他们收缩了不必要的开支,对整个社会,对一些以中产阶级为主要消费群体的企业来说,那肯定是一场灾难一样的打击。

随后他们加大对社会投资的同时就造成了社会上资中小资本势力重新洗牌的必要性,以及可行性。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住目前的局面。

“我知道可能最近有些人对我推行的路线有一些看法,但是我始终相信,我的选择是不会有错的。”,杜林坐在办公桌后翘着腿,点了一根烟,他沉着且冷静,一点也不焦躁或狂躁。

最近总会有一些媒体到处宣传,杜林实际上已经疯了,他在鼓动那些移民者和帝国公民抢饭碗,他的所作所为缺少身为帝国公民对帝国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当然,这些报道都是来自那些已经站在杜林对立立场的人所鼓动的,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么就一定是敌人。

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套密不透风的组合拳,打的对方不能还手。

多丽有些犹豫,“我明白你的想法,也看见了一些收益,可是主流社会对我们还是太缺乏认同感,我很担心三年后的换届大选……”

杜林摇了摇头,“帝国的移民政策在未来十年内是不会改变的,这也意味着帝国将会迎来更多的移民人口。”

“也许现在支持我们的人可能只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或许更少,可这个数字会越来越多。”

帝国在国际上的地位越来越高,国家也越来越富有,对各国渴望机会,渴望改变环境的人吸引力也越大。

蜂拥而至的移民者加上目前已经开始了向资本家们转变的移民们,将会成为帝国内影响深远的社会问题。

机会,到底属于土著,还是属于移民。

双方之间的冲突只会愈演愈烈,从目前一些地方上通过的保护本国土著工人利益的法案来看,这种趋势并不会因为移民者长期在帝国内生活工作,就逐渐的化解融合,只会越来越对立。

这些人想要完全融入帝国的社会短期内不可能的了,只有寄望于长久之后,几代人会后。

但现在,他们想要获得平等的待遇,公平的机会,不在成为人们眼中的“异类”,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新党,让杜林,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这很好理解,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他的选择没有任何的问题,包括了多丽,都不认为这是一种错误的选择。

不过很多时候知道是一回事,贯彻是另外一回事。

老师告诉学生,你要努力学习,长辈告诉晚辈,你要努力工作……

我们都知道他们说的对,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却不多。

“我只是有些担心……”

杜林的手指之间轻轻的点了两下桌面,他微微偏着头,微笑着看着多丽,“你不相信我……”

多丽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我,我没有……”

杜林点着头笑说道,“那你就把心放回到你的胸口中,让我们看着,看着这个时代,按照我说的去改变!”

新党旗帜鲜明的政策和立场对整个社会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很多人似乎都站在了新党和杜林的对立面上,杜林在一系列令人敬畏的名头之后,终于也多了几个不那么让人害怕的。

比如说“愚蠢的”、“自大的”。“盲目的”……,可类似的称谓越多,实际上人们对杜林的恐惧,也越深。

人们畏惧杜林,不敢对他出手,但是那些移民者就不那么令人畏惧了。

这些移民工作者缺少社会的认同感,如果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不仅很难博取主流社会的同情,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们遭遇了灾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亲爱的,你听见了么?”

晚上一点多,已经睡了有一会的男主人突然间坐了起来,房间里没有电灯,屋外也是一片漆黑。

夏天的晚上已经可以在黑夜中看见一些光线,但是这些光线也非常的有限。

女主人呢喃着转身,背对着她的丈夫,闭着眼睛,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丈夫在说什么一样。

两人都累坏了,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移民家庭,男主人和女主人都是适龄的劳动力,三十岁出头的他们年富力强,非常符合帝国对于劳动力缺口所开启的“劳工移民”条件。

两人来到了帝国这个花花世界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并没与完成他们在国外老家时对帝国生活的幻想。

这里的工资虽然高,但是物价却也不那么便宜,因为他们移民劳工的身份,工厂方面几乎毫无下限的剥削他们。

除了按照最低时薪法给他们发放微薄的薪水之外, 还要求他们主动的加班,并且有时候还会因为某些工作上的失误,对他们做出处罚的决定。

帝国移民总署和帝国最高法庭已经对使用移民工的工厂、企业、公司做出了要求,要求他们遵守帝国的法律,把这些移民工看做是帝国的公民,但这一点很难有人做到。

就比如说最低时薪法的相关问题,有些工厂和企业还是会通过罚款这样介于合法与不合法之间的方式,把他们支付给移民工的钱,从他们的手里拿回来。

而且何种情况愈演愈烈,特别是一些新来到帝国的移民工,前半年能够拿到的薪水只有最低时薪法的一半,甚至有时候会更少一些,比如说三四十帝国星元。

这也让移民工人的生活变得非常的苦难,甚至有人认为来帝国工作,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也就在这个时候,新党推动的低产、无产阶级创业风刮了起来,而且他们主要针对的对象,就是移民群体。

大批的成功导师叙述着五颜六色的帝国梦,让他们在工作中,生活中找到了未来的方向,他们更要感谢“银通实业银行”对于他们的大力支持。

这个总部设立在赛丽维尔的国际银行接受来自任何地方的创业申请,有一些甚至不需要抵押物,他们就会播发贷款。

加上一些投资移民的大资本家开始发力,整个劳工移民群体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增长。

这家男主人,也是受益者之一。

他们通过协作贷款的方式从一家制衣公司的手里,拿到了一笔贷款。

但是贷款并不是直接打到他们的账户里,或者直接交给他们,而是转到另外一家制造公司的账上,给予他们一台多功能缝纫机。

这样的缝纫机在市场上的价格大约在五百九十九块钱左右,也就是六百块钱的样子,是一个普通工人半年的收入,也是一名移民工人大概九个月到一年的积蓄。

男主人和女主人拿到了这台多功能缝纫机之后,制衣公司的业务员就会上门教会他们如何使用这台机器,以及如何读懂配送材料上的各种符号和所代表的含义。

经过大概一周时间的培训,绝大多数的家庭都能够完全的弄清楚如何用这台机机器开始赚钱。

当他们经过审核并合格,制衣公司就会开始对他们派发订单。

订单中的一半会兑现成为现金支付给他们,用于日常生活和工作的各种开销,而另外一部分,则用于归还来自制衣公司和国际银行的本息贷款。

按照目前的市场的规模和他们自己的生产速度,大约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们就能够还上最初的贷款,并且开始进入真正的盈利期。

这家男女主人已经购买了四台缝纫机,两台他们自己使用,两台租给了别人使用,当然使用地点还是在他们的家里。

越来越多的订单让他们开始考虑是否需要继续扩张自己的生意,比如说把最近一段时间的积蓄拿出来,把缝纫机的数量扩建到八台,甚至是十台!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收入也会有成倍的增加,而且他们也不打算继续以“出租”的方式来利用多余的缝纫机。

他们打算成立公司,并且走正规的渠道雇佣工人为他们干活。

这种想法不需要任何人去提醒他们,去开导他们,他们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这也是为什么资本永远都无法被消灭的原因。

人类生存的过程就是一个需求不断扩增的过程,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有市场,就会存在资本行为。

即使有人能够在短时间里消灭资本主义,但时间一长,资本主义势必又要死灰复燃。

一旦这家人决定建立工厂,就代表着他们开始从最初的受压迫,被剥削积极,朝着资本家开始转变,而且转变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夫妻二人晚上工作的到深夜才勉强完成了这订单,他们刚刚睡下没有多久,男主人就听见楼下的客厅里似乎有些异常的响动。

他们居住的位置不是上城区那样有保障也十分安全的地段,大多数移民都居住在下城区,治安管理比较混乱的地方。

男主人见妻子没有应答,知道她也很累,不仅要工作还要负责洗衣服做饭,比自己更不容易,也没有叫醒他,直接把放在床头柜里的尖刀取了出来,攥在手里。

他披了一件衣服,走出了卧室。

这并不是一栋从一头抵达另外一头需要开车的庄园,它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房子,两人居住在二楼,整个二楼也只有三个房间。

他站在走廊上朝下面望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房子里非常的安静。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到楼下去看看,他们的缝纫机都放在了原本的餐厅中。

为了给这些缝纫机挪出位置,他们把餐厅与客厅合并了,虽然这样看起来会让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房子变得更加狭窄,可生活却有了希望。

当他刚刚走到客厅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是火油!

有人要放火!

此时男主人又惊又怒,这里不仅有那四台机器,还有一批完成的订单。

一旦这些东西被烧毁,他们几个月来的努力就算是全完了!

男主人一边奋力的呼喊,一边持着尖刀冲向了餐厅。

在这附近居住的都是移民的底层,不管是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抱团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在喊叫声中,周围许多房子的灯都陆续亮了起来,他冲入餐厅的那一刻,就看见了两名有些惊慌的,带着头套的家伙。

不等他做些什么,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男人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捶打着地面,甚至是大声的痛哭,在铺满了火油的餐厅面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警察来的很快,不到三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这可比省雅人报案时警方出警的速度要快得多。

除了一些例行公事的询问,警察并没有做太多的工作,这样不涉及到人身伤害,及时被扑灭了大火的纵火案,警方的态度不那么积极。

没有油水的案子,就会让人不那么兴奋。

更何况,这件案子的背后,情况比人们想象的要更加的复杂。

因为这这段时间以来整个帝国范围内,一共发生了超过一万四千多起纵火案。

这些纵火案都有着类似的背景,没有人受伤,更没有人死亡,大多数时候损毁的都是一些财产。

被纵火的家庭往往都是移民家庭,他们居住在比较偏远的移民社区,并且他们正在从事家庭作坊,而且已经有了一些成效。

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纵火案,据说背后牵连的势力已经涉及到了新党、旧党、工党、大资本家和财团。

只要没死人,警察局那边能拖就拖吧,反正受害者是一群移民,他们除了喊几句口号之外,没有任何有效的解决办法。

傍晚,杜林接到了一通电话。

“杜林先生,我们需要帮助……”

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帝国内各地爆发的造成了直接经济损失的纵火案一共超过了一万一千多起,其中有三千多起并没有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这些案子中的火苗刚刚起来,就被扑灭了。

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的案件,多不多?

其实并不算多,因为这是所有地区的案件次数集中在一起,才给了人们很大的冲击力。

可如果把这些案件全部分散到各地,平均的分配到两百多个城市和更多的地区,平均每个城市以及下面的镇子,包括了城市外的居住点在过去的十五天里,平均发生了七十件纵火案。

换句话来说,平均每天五起案件。

加上一些密集的爆发性的纵火行为,以及一些并不属于但被归纳到针对移民工的恶意攻击中的纵火案,还有在城市不同方向,不同社区引发的案件,可能人们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周围爆发了如此密集的火警。

但是这些问题,已经影响到了杜林的计划。

来自联邦的老人给杜林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杜林对这位只有一只眼睛的老人似乎比较青睐,他也成为了最合适的联络员。

“杜林先生, 我们现在遇到了许多的麻烦,您知道,地方警察局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像对帝国本地人那么的友好,大家都处于恐慌之中……”

老人说着话,看了看周围的人,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不能够保护他们获得的利益,就不能巩固我们现在所获得的阶段性胜利,我们需要和主流的社会谈判,或者找出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

阶段性的胜利是这段时间里社会巨大变化的成果,至少对于移民们来说的确是这样,他们通过自己双手的努力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并且开始朝着帝国梦坚定不移的迈步前行。

直到,他们迎来了传统势力的迎头一击。

传统势力对新兴势力的警惕防范历来已久,从居住在北方的老牌贵族和他们嫌弃的居住在南方蛮荒之地的新兴贵族之争,到新旧资本主义的斗争,都预示着一场大时代的降临。

新旧势力洗牌,被洗掉的肯定会万劫不复,在它失败之前它站的有多高,在洗牌之后他摔下来时就摔的有多惨。

为了确保旧有的老牌资本主义阵营的既得利益者不会摔下来,所以在新兴势力还没有形成规模,没有形成风暴海啸之前,先给他们一下。

万一这一下就把他们打瘸了呢?

不得不说他们选择了一个非常恰当的时候,做了这些事情。

现在很多没有遭到波及的家庭作坊开始担忧了,他们已经开始联络周边比较有名望的人,或者是本国来到帝国的大资本家们,希望通过这些人获取帮助,解决目前这场不知因何而起,不知何时而灭的争端。

这些已经迈出第一步的底层移民未必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是他们知道,只要停下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他们已经获取的利润就不会被侵害。

明确的指向性加上纵火吓到了这些来自小国的人,也让对经济金融根本不了解的他们恍惚间学会了一个词,以及它背后的意思――止损。

他们正处于一个非常巧妙的关键时机,这些人刚刚通过家庭式作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成功的让他们实现了可能需要努力三五年甚至更久才能够完成的中期目标。

见到的就像是他们站在门外向门内走了一步,虽然只有一步,却进入了另外一个天地中。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人们就会有一种特别矛盾的想法,贪婪和畏惧同时支配着所有人。

贪婪让他们想要复制之前简单的成功赚取更多的钱,他们已经成功过,现在只是把已经成功的成功再放大一些,他们就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功。

但畏惧却在阻止他们,几乎挑明的因果关系以及社会整体对待移民的态度,他们缺少底气,缺少一个能够让他们扛膀子硬上的后盾。

这个时候,止损的概念和想法就出现了。

他们不让我们做,那么我们就不做了,反正我们已经达成了我们的中期目标,我们已经转到了别人可能要好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才能赚到的钱,为什么我们不彻底的融入到这个社会中,然后再考虑接下来是否要重新开始?

这种想法很危险,当然也具备特殊的意义。

这些已经赚到了很多钱,实现了一部分帝国梦又不在第一轮被打击目标中的移民工们,家庭作坊主们,其实已经成为了移民群体中的中产阶级,所以他们和帝国的中产阶级以前想的一样,迫切的希望先稳定自己的地位,然后再去讨论其他的事情。

这很不好,很不好,一旦这些最愿意改变的人都失去了改变的决心还有勇气,指望他们成为掀翻老牌资本势力的急先锋?

做梦去吧!

杜林听出了他们语气中的不安,以及想要妥协的渴望,他不会允许。

“打开外放……”,他的声音让老人有些迟疑,不过很快还是遵守了杜林的要求,打开了电话的外放。

外放喇叭会把原本只能够在听筒内的声音,通过喇叭的方式播放给房间里所有的人听。

大约过了十五六七八九十秒,从电话的外放喇叭里,传出了杜林的声音。

“这是一场战争!”

杜林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他没有用沉重的语气艰难的把这些话说出来,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的话术和方法,就这么平白直叙的把这几个词的音节从口腔里说出来。

没有太多的音调波动,没有感情的渲染,但是对于电话周围的这些先生们,无异于一声雷霆。

这句话狠狠的敲在了他们的心头,让他们的呼吸或是变得急促起来,或是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是的,这是一场战争……你们却把它当做一场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甚至在刚才,我听见了你们想要妥协的考虑。”

“愚蠢!”

“这里是帝国,是世界的中心,但你们对它是陌生的。”

“你们那套熟悉的办法在这里行不通,你们想要妥协,他们会让你们麻木一段时间,错误的认为他们原谅了你们之前的冒犯,愿意与你们携手奔向美丽的明天。”

“在你们彻底完蛋之前,你们永远都不知道,你们没有明天,只有末日!”

“资本,加上政治,会诞生一个可怕的怪物,或者说它已经诞生了,在这个怪物的面前你们脆弱的连一张纸都不如!”

“不要妄想着低头就能够抹掉你们曾经企图要掀翻他们的事实。”

“对于我来说,你们的退让可能我的等待要稍微久一些,才能等来我想要的东西。”

“但是对于你们来说,要么永远的离开,要么就腐烂在帝国的土地里,你们没有选择!”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和帝国这些老牌资本势力全面开战并不是他们的意愿。

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开战,去掀翻那些人,他们几乎看不见希望。

可杜林的话,又让他们感觉到有些……背心发凉。

“杜林先生,你看见了,现在并不是我们想要退让,而是我们无法反击。”

“地方政府的不配合让我们很难做到有效的反击,他们放任凶手,对我们的诉求毫不在意,如果我们不做一点什么,人们只会越来越失望,甚至是绝望。”

“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杜林嗤笑了两声,点了一根烟,“你们可以,只是你们不想做。”

“帝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度,你们可以在这里做你们任何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不违背帝国法律,不触犯宪章,不损害别人的利益,谁会管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游行、示威、抗议、罢工,我起码能找到十种以上你们能做的事情,你却告诉我你们做不里什么?”

“他们可以给你们施加压力,难道你们就不会把压力送回给他们?”

“我知道你们和你们背后的国家内部还有联系,去联系你们昔日的朋友,让国际视野注意到这些事情上来,把它变成一个国际性的大新闻!”

“让全世界的人民都知道,帝国的自由,还有伟大!”

“窗外怎么那么吵?”,市长先生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一边打开床头灯,一边戴上眼睛,床头柜上的座钟上时针指向了六点,市长皱了皱眉头,披了一件衣服走到了窗户边上。

今天是周末,不需要工作,作为一个城市的统治者市长先生也需要休息,即使工作会给他带来来自于权力获取的快感,可休息也不差。

他本来打算八点钟后起床,吃了早点然后稍稍休息,接着带着家人一起去郊外踏青。

春末夏初的周末沐浴在阳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他还约了记者,记者会把他在工作之余照顾家庭的相片发到报纸上,让人们知道他不仅是一个严格的市长,也有温馨的一面――和他的家人们在一起的时候。

昂贵的来自东方的丝绸窗帘被他撩开,他很喜欢这些丝绸织品,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抚摸少女的肌肤,或者被少女抚摸。

可当他的目光穿过窗户看见了不远处游行的人们时,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他快速的走进了书房里,打了一个电话给社会服务局的局长,后者此时也还在睡觉,不过现在他显然也醒了。

“你没有告诉我,这些移民申请了游行!”

市长先生的嗓门有些高,他并不想用提高嗓门这样粗暴的方式来提醒对方彼此之间的阶级差距和地位的高地,可他已经非常的愤怒了,愤怒让他失去了体面和风度。

擦了擦嘴角飞出来的飞沫,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在台式的打火机上点着后,继续大声的说道,“我不想听你这些解释,你有……”,他看了一眼挂钟,“十五分钟的时间来解决这些事情,在七点半之前,我不想再看见任何的人,聚集在广场上!”

说着,他重重的把电话砸了下去,气呼呼的吸着烟。

屋外的声浪一轮高过一浪,从“严惩凶手”到“纵容犯罪”再到“种族歧视”,市长先生恨的牙痒痒。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社会服务局的局长不仅没有解决外面的麻烦,反而让聚集起来示威的人更多!

而此时,市长先生已经取消了整天的“合家欢”计划,他需要解决这些烂摊子。

当他出现在广场上的时候,移民们似乎有些激动了起来,他们表现激动情绪的方法非常的直接,用更大的声音吼叫着口号,更用力的挥舞着标语,这就是他们的办法。

市长把满头大汗的社会服务局局长找到了身边,“他们在闹什么?为什么昨天你不告诉我有这样一场游行示威?”

社会服务局局长擦着脑门上的汗水说道,“他们真的没有申请,我已经去查阅了最近一段时间有关于游行的申请批准,上面什么都没有……”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让市长先生更清楚的明白就算有踏马的错误,错误也不是在他的身上!

“继续!”,市长点了一下头,“继续说,他们为什么要闹?”

社会服务局局长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最近有些移民的房子被人恶意纵火,每次我们都能够很好的在没有造成人身伤害之前就扑灭火灾,不过警察局那边似乎有些不太作为。”

社会服务局的局长观察了一下市长的脸色,“他们到现在没有抓住任何一名纵火犯,就连一些线索都没有,整个警察局似乎根本没有人关心是谁在一直放火,他们总是在敷衍,所以这些人出现在了这里……”

市长扶着额头瞪了一眼身边的下属,他看着远处大批的记者头疼的都快要裂开了。

这些蠢货,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警察局局长也在现场,他和社会服务局局长一样满头大汗,任何事情在闹大,让人有可能丢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之前,比如说生命或者权力,没有人会想到这些小问题爆发之后变成大问题的严重性。

对于警察局局长来说,不过是消极对待而已,这种招数在过去很多年里已经用过了很多回,从来都没有出现问题,这次也一定不会出问题。

的确,他猜的很对,人们不会因为警方短时间里没有调查出来任何有价值的结果,就认为警察什么都没有做。

可如果有人在后面稍稍操纵了一下,等待中滋生的不安、恐慌、愤怒、畏惧、烦躁等情绪就会变成令人可怕的质疑――到底是谁想要害我!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市长用力的指了指地面,他本想把手臂挥的更高,那样能够展现出他内心更多的愤怒,但到处都是记者,他不能那么鲁莽。

警察局局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强调一直在调查中,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除了交代这些之外难道还能告诉市长,因为他收了别人的好处所以故意的怠慢了对纵火案的调查吗?

除非他不想干了,所以他不会交代。

市长觉得自己已经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就走到了游行队伍最中间,一些看上去可以代表示威民众的示威代表身边,“听着,伙计们,也许我们应该谈一谈。”

“像这样举着标语喊着口号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我们应该保持理智,然后对话。”

“看见了那边的咖啡屋了吗?也许我们应该喝点暖和的东西,然后好好聊一聊。”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里的代表应该同意,大多数游行示威的本身是想要通过这样的行为来达到政治诉求的目的。

不过很显然,这次的游行示威,并不是这样!

几名明显的带头者摇了摇头,拒绝了市长的提议,这让市长有一种马热伐可的感觉,你们特么的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吆喝难道就真的只是在吆喝么?

他的嗓门变得大了一些,“你们拒绝沟通,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们在给帝国,给市政厅和我施加压力?”

“伙计们,如果现在你们和我到那边去谈一谈,你们可能还是受害者。”

“但如果你们拒绝沟通,你们很快就会明白,你们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有些记者发现了市长在这边交涉,很快就冲了过来,紧接着更多的记者跑了过来,兴奋的就像是看见了蹲在地上已经制作完蛋糕的小孩,为了让小孩赶紧滚蛋不耽误他们用餐,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孩子热乎乎的腚眼。

“市长先生……”

“阁下……”

很快市长先生就被热情的记者包围了,他一脑门的青筋,却又不得不露出笑容。

苟日的杜林和他的电视集团自从能够把图像直接搬到电视屏幕上之后,极大的改善了政客们使用粗俗的语言,展示粗俗的动作等一大堆问题。

对峙一直持续到接近九点钟,市长已经快要绝望了,这群人似乎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过周末。

想到这,他诅咒了一句,“有谁能把他们揍一顿,让他们安静一会?”

可能市长是天主虔诚的信徒,就在这个时候,一大群拿着棍棒的黑衣人从广场的一角冲了过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殴打驱散了游行示威的民众。

市长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在发生暴力行为的广场,内心有一丝窃喜的同时,又有些震惊。

但周围的人,则震惊的看着市长――这是您安排的吗?

混战从爆发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会轻易的结束,市长很快加入了拉架的大军,他呼吁大家要冷静,要放下武器,要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要习惯性的把所有分歧都诉诸于暴力解决。

不过很可惜,收效甚微,游行示威的人群很快就被驱散,警察局增派的警力让他们抓住了一些行凶者,这一切看似暂时结束了。

市长回到了市政厅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他要弄清楚着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下午他正在处理一些文件的时候,一通电话让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他走到休息室里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里的本地的主持人幸灾乐祸的声音从音箱中传了出来――

“根据我们的比对发现,上午在市政广场上通过暴力驱散游行示威民众的黑衣人,极有可能来自于我们的政府职权部门,警察局……”

女主持人背后的背影上多了一些相片,看得出这些相片都是从另外一张画面上剪辑下来的。

尽管有一些模糊,却依然能够通过他们的五官来辨认他们的身份。

在这些模糊的相片下,则是一排清楚的相片,这些清楚的相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所有人都穿着警服,带着警帽!

更让人感觉到滑稽的是,在最后,放了一小段市长背对着摄像机呼吁理智和拒绝暴力的视频。

他就像是一个小丑!

市长手里的钢笔掉在了地上他都没有意识到,他微微张着嘴,看着主持人不断用猜测的口吻去推断这场暴力行径背后的内幕,市长觉得自己麻烦大了!

是的,不仅是他的麻烦大了,很多人的麻烦都大了。

因为这不是一起孤立的政治事件,帝国两百多个城市中有接近四分之一的城市都爆发了类似的游行,并且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结束。

整个世界都知道了帝国在这一天,发生了什么,国际社会一片哗然。

“杜林先生,现在整个国际社会都在讨论最近发生在帝国内的冲突事件,但是这并不会给我们的对手施加压力,反而会给库巴尔内阁政府施加压力,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树立更多的敌人?”

奢华的房间里,人们聚集在杜林的身边,他坐在沙发上,别人都站着,这些人热切的目光都集中在杜林的身上。

杜林从都佛的手中接过一杯酒,摇晃了一下,抿了一口。

龙血木的发酵工艺虽然看起来不仅落后还很蠢,但是它代表了一个时代,代表了一种工艺的极致,这些东西汇聚在一起,就意味着昂贵,还有地位。

他抬着眉梢点了点头,“不错的酒……”,然后把酒杯放在了茶几上,紧接着看了看周围衣冠楚楚的先生们,耸了耸肩膀。

“这就是你们和本地资本家们最大的差距,他们知道如何让政客低头为自己服务,但你们不会。”

“不过没关系,你们很快就会看见我们想要的结果就那么简单的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当权力和财富最直接的矛盾被引爆,权力,永远都不会为资本买单,先生们,请用你们的余生牢记这一点!”

一如杜林所预料的那样,整个国际舆论的哗然让库巴尔内阁政府受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现在耀星帝国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好的,坏的,帝国就像是聚光灯下的明珠,它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们看见并解读。

一连串的针对移民群体的歧视事件在国际上爆开之后,谁最愤怒且快乐着?

当然是那些移民输出国,他们一边痛斥帝国对移民的苛待,呼吁国际社会需要关爱弱势群体,恨不得把帝国描述成吃人的魔鬼。

一边大肆的在国内宣传帝国的野蛮,让帝国在国际上的形象一落千丈,同时也间接的告诉了所有渴望着能够移民帝国的国民,那边的生活未必有国内惬意。

在耀星帝国当二等公民受尽欺辱,还是在国内当一等公民舒服自在?

这对一小部分人来说可能不是问题,但是对于大多数人,特别是中低产阶级的人来说,它必然是一个大问题。

帝国内阁的愤怒很快就由上而下爱的直接烧到了最下面,不管是城市、镇子甚至乡村的治安官,都可以非常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库巴尔的愤怒。

库巴尔和旧党不可能为那些资本家的过错背锅,背负着苛待歧视移民的名声让自己慢慢的腐烂,彻底的臭掉。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的让帝国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让整个社会舆论明白,这并不是帝国的政策,不是库巴尔内个政府的方向,是一小撮人为了卑鄙自私的目的,刻意制造了目前的局面。

库巴尔在游行冲突集中爆发的第二周周一上午,发布了一通面向全国的演说,来表明自己、旧党以及内阁的态度与立场。

“有一小撮怀着阴险用心的小人,正在积极的煽动我们善良的民众,去因为一些属性的不同,来源地方的不同,去形成一种可怕的对立关系……”

“他们妄图通过煽动、制造对立的方式,破坏帝国这三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成果……”

“帝国的公民们,你们要小心,小心上了这些人的圈套,小心他们的鬼把戏……”

“耀星帝国永远都是善良的,好客的,我们欢迎来自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朋友,并且愿意帮助大家积极的,真正的融入到我们彼此之间……”

“关于这段时间集中爆发的纵火案,是否是有预谋的,是针对性我,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但是我们会调动帝国最精锐的团队,尽快的查清楚这里面是否隐藏着其他什么阴谋……”

“对于报道中一些地方警察局和市政厅存在的问题,我们也会安排专门的调查小组对这些问题进行集中的处理,我相信很快大家就可以通过官方渠道获悉我们的调查结果……”

“我以内阁首相的身份,在这里向每一位热爱和平,崇尚平等,尊重公平的帝国人,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保证,我们会以最大的善意去迎接每一位想要融入帝国的人……”

内阁的行动非常的迅速,上午演讲结束,下午调查局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组成的调查组就开始行动起来。

一时间许多人都有一种狂风海啸即将登陆的恐惧感,特别是那些被演了一把的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就已经上了黑名单。

本来只是帝国内移民和土著之间的矛盾,新老资本之间的较量,但是通过杜林的手,却把它演变成了一种国际社会问题,变成帝国在国际社会中的形象问题。

任何一个哪怕只有针尖大的小问题,只要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那就是能够要命的大问题。

下面各地的市长、警察局长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他们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和精神,在人们难以想象的时间内,几乎都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之前查了十天半个月都查不出任何线索的犯罪嫌疑人,上午库巴尔刚刚说完话,下午这些人就被逮捕到案,并且开始了紧张又慎重的审查审问工作。

“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正在处理公务的杜林接到了梅森来的电话随口调侃了一句。

上一次他们兄弟两人讨论了小克斯玛先生的一些问题,最终闹得不是很愉快。

梅森和杜林在对待孩子养成这方面的态度与想法完全的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颠倒过来的,这就让两人互相亲切的问候了一下彼此,并关心了对方饮食等问题。

但再不愉快,他们也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没有什么仇能在血脉血亲,且没有任何利益矛盾的家人身上延续太长的时间。

梅森对此并没放在心上,“我这边也发生了那些事情,抓到了五名外地流窜过来的年轻人,他们纵火焚烧了十一个移民家庭的房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他们?”

这就是纵火的事实,各地的移民团体在没有得到真正的真相之前,其实对纵火案的了解并不是很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像梅森说的这样,一口气点着很多房子,而不是每天点一个。

这就会让警方在立案的时候把应该算是多次纵火的案件合并成了一件同一时间段内多次纵火的独立纵火案。

对于没有造成特别严重后果的纵火案,没有烧死人,没有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的纵火案案犯,大多数都会被处以三年到十年不等的刑期。

纵火案现在闹的这么凶,作为特耐尔的市长,梅森认为自己有必要配合一下杜林,虽然他是旧党人士,而杜林是新党人。

“问出幕后的指使者了吗?”,杜林随口问了一句,他并不指望梅森那边的人能够从这些嫌犯的口中问出是谁指使了他们。

那些人一定许诺了他们很多的好处,金钱,机会,或者是上升的通道,也只有这样才会让这些人不顾一切后果,甚至是冒着有可能会烧死人的可能,到处纵火!

他们不是疯了,而是他们背后的那些人疯了,他们疯了之后拿出了这些人无法拒绝的东西,所以这些人才疯了。

这说明,疯病是会传染的。

当然,这是题外话。

当收益超出了成本许多倍,且有一定的保底时,毫无疑问这些人肯定是不会说的。

梅森的确如杜林所想的那样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这些人的嘴很紧,我们上了很多措施,但并没有能够撬开。”

“我就知道是这样……”,杜林笑了几声,“让他们选一个时间送他们去见他们的天主,吊死他们,找个地方,公开的施刑,邀请一些记者……”

杜林一开口就让这五个人没有了“明天”,梅森吸了一口凉气,杜林这些年的修身养性似乎并没有磨灭他的杀性。

五条生命在他的眼里似乎轻飘飘的就像是放了一个屁,踌躇了片刻,他才问道,“死刑需要最高法庭复核,如果只是因为没有造成重大损失和人身伤害的纵火案,上面也许并不会批准。”

杜林有些好奇的反问道,“你当局长的那几年难道除了和女下属上床,其他什么都不做吗?”

电话中顿时传来了梅森的笑骂声,杜林则继续笑说道,“你说他们是纵火,他们就是纵火,但是如果你让警察局的那些警察们在得知这件案子,进行分析之后,以‘谋杀案’立案,而不是以‘纵火案’立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当然最高法庭也许会考虑到虽然是一级谋杀重罪但是未遂,可你们一口气呈现上去十一宗连续的,令人震惊的、骇人听闻的有预谋甚至有可能涉嫌了种族屠杀行为的一级谋杀案时,我相信即使是终身大法官对我个人有点意见,他也会批准执行死刑。”

杜林说着还笑了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梅森。”

“我只是让他们,以及更多人明白他们这么做到底要付出什么,是否值得。”

梅森已经弄明白了杜林的意思,杜林的意思是公开的,通过法律杀死这五个人,然后以这五个人的死亡,去震慑其他人。

有人不畏惧死亡,但更多的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多么的可怕,可怕到足以光明正大的杀死他们的程度!

然后在这个时候,一些有良心的律师会告诉他们,一级谋杀案和种族屠杀其实有可能是不成立的,不成立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是受人指使的。

根据帝国的法规条款,在有预谋的危险的,有可能致人死亡的危险犯罪,属于一级谋杀案,其中就包括了蓄意纵火。

同时在这些案件里涉及到了太多的危险元素,比如说移民、种族、外来者、社会边缘群体、社会底层等,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给他们判一个有预谋的种族屠杀根本不是问题!

但,如果他们只是受人指使的呢?

他们不知道要对付的是谁,不知道那些房子里有没有人,他们只是没有上过什么学,文化程度非常低的社会无业人员,他们被收买了。

只要他们交代了是谁让他们做的,他们就不用死,多简单?

闭嘴――等死。

张嘴――可活!

瞧,多简单的选择题!

杰森,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普通到一百个乡下家庭妇女中至少有三个会为她们的孩子起这样的一个名字。

比如说,杰森?沃西斯、杰森?福尔西斯、杰森?沃赫斯。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喜欢。

此时这位叫做杰森的十九岁的年轻人一脸兴奋的在奥尔奥多地区监狱的牢房里,和他的室友们聊着外面的那些事情。

“你们永远都不知道那些小野猫的皮肤有多滑,就像是摸在丝绸上那样……”

周围的听众里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这让杰森很满意,这群人看上去凶神恶煞,实际上并不那么令人恐惧,至少他们表现的不那么可怕。

自从他被关进了这里开始,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中间人告诉他,只要他管住自己的嘴吧,不超过两年的时间,他就能够得到假释的机会,然后永远的离开这里。

失去两年时间的自由,但是却可以获得十万块钱和一份体面的工作,如何选择真的不再是一个问题。

至少以他现在的情况来说,两年别说十万了,一万块都未必赚得到,更何况还有一份体面的好工作。

二十一岁,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只要把这两年的时间混过去,他就会成为家庭和亲戚中最令人羡慕的成功人士。

娶妻生子,成为街上体面的人,每个人看见他的时候都会摘帽问候他一句“杰森先生”,想到这他都快要笑出声来。

“等我出去了之后,我要请你们喝酒,还有和那些女孩聊聊一些深入的话题!”,杰森许诺着重重的好处,这让周围的服刑人员都吹着口哨为他叫好。

在杰森被关押进这间监舍内之前,就已经有人通过狱警给这个监舍内的犯人们打了招呼,新来的这位背后有一位很有力量的先生,如果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典狱长会非常的生气。

在监狱这样比较封闭的环境中,法律、道义、公正、金钱等一切东西,都不如典狱长的一句话,一个眼神。

监狱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王国,而典狱长,就是这里的国王。

有典狱长照顾着,没有人敢让杰森过得不舒服,即便他不管在监狱内,还是在监狱外,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名气。

杰森只以为自己在这里有如此大的号召力是因为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忍不住又把他们那天晚上做的事情吹嘘了一遍,甚至特意的在描述中增加了一些桥段。

比如说对移民的痛恨,对那些人肤色的厌恶,以及对自己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地区,呼吸同样的空气感觉到恶心,并以此为理由,想要让那些人明白这里不是他们的国家,他们要么滚回去自己的乡下国家去,要么滚去天上见天主。

不管他怎么说,别人都会为他叫好。

除了典狱长照顾着他之外,杰森也是一个很大方的人,至少他会把香烟分给大家,特别是在他组织这样大家听他吹牛的活动时。

就在杰森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时,两名狱警靠近了他,其中一人为他戴上了手铐。

戴手铐在监狱内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在监区内犯人们并不需要戴手铐或者脚镣,这里也不是重刑犯监狱,只有在押送、运输和有人探监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杰森眉飞色舞的对大家做了一个回头见的姿势,笑盈盈的和两名狱警离开了。

他以为是中间人来送好处了,十万块和一份体面的工作是他出去之后的报酬,不是他在服刑期间的报仇。

很多人可能觉得金钱对于在监狱内服刑的犯人没有任何的用处,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监狱内也有商店,也会出售各种商品。

有钱不仅在外面可以享受到高质量的生活,在监狱内一样可以享受生活。

最著名的就是每个监狱内的经济类型犯罪人员,他们永远都住着最好最干净的房间,吃着最好的食物,甚至还能在每天早上八点钟之前,看见当天的日报,以及在每天晚上七点半之前,看见当天的晚报。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杰森和中间人的协议中有这么一条,他在服刑期间,每个月中间人最少要给他上不低于三百块的大帐。

大帐是一种服刑人员,或者帮派人员交流中的黑话,其具体的意思是指服刑人员在监狱服刑时的开销。

可当杰森来到探监室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他们这间自的代理律师,顿时就有了一些好奇,好奇为什么律师这个时候会来。

因为他们犯罪过程和结果都非常的清楚,他们也有主动交代并且积极认罪的情节,加上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不需要经过庭审辩驳,地区法庭那边就可以直接给他们判刑了。

换句话来说他们从进来的那天开始,就等于提前服刑,等判决下来后按照判决的刑期减掉他们提前服刑的天数就行了。

“案子已经判决了?”,杰森似乎没有察觉出律师刻板的脸上化不开的阴郁,“这很好,这样让我感觉我每天在这里的生活就像是在上班,这很好……”

未来的好日子已经正式的开始,杰森开始完全的放飞自己,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点上后横着一些曲子,“告诉我的朋友们,里面的东西很贵,我希望他们每个月可以多给我上一点账。”

律师没有答应他,只是看着他,即使是一只狗,在这个时候也会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也会开始摇尾乞怜。

杰森摘掉了嘴上叼着的香烟,本能让他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怎么了?”

律师叹了一口气,把公文包内的一些文件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杰森摇了摇头,“我不识字,别给我看那些东西,你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律师没有照本宣科的把上面的内容读出来,而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出了一些问题,特耐尔警察局以发现新的线索为理由,把对你和你同伴的‘纵火案’更变成‘谋杀案’并向地区法庭提起了新的控诉……”

“地区法庭认为地方警察局更变案件性质的起因、经过和结果符合帝国宪章与帝国法典的规定,对整个案件的性质进行了重新的更变……”

杰森目瞪狗呆的看着律师,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律师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本来是很严肃的事情,可他却只感觉到了滑稽。

“因为你们对警察局之前提出的所有证据和勘验结果没有任何异议,所以你们有罪的结果并不会改变,但性质变了。”

“稍后还会有一场庭审,这场庭审的内容不会关系到案件最终的走向,只是让你们确认一下警察局提交的新证据是否会纳入整个案件的证据链中……”

杰森已经本能的感觉到事情变得非常的麻烦,他用力拍打着桌子,“你踏马的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律师向后坐了坐,他耸了耸肩膀,开始收拾拿出来的那些文件,一边收拾,一边说道,“特耐尔警察局和地区法庭已经向帝国最高法庭提起了执行死刑的请求和复核程序。”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死定了,大概一周后我们就会有结果,你还有一周的时间,好好的珍惜你人生中最后一周的时间吧!”

杰森听明白了,他刚站起来就被身后的狱警按了回去,他挣扎着,大声的咆哮着,“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律师露出了一个歉然的表情,“抱歉,杰森,我无能为力,你们已经认罪了……”

“不,不,一定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些情况……”

律师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站了起来,他整理着领带,怜悯的看了一眼连为什么会死都不明白的小人物,提着包转身离开。

这个人,没有必要再接触了。

当天晚上,狱警为大家带来了典狱长的意思――特权,取消了。

且不管杰森在监狱中帝国了如何凄惨的一周时间,特耐尔地区法庭和警察局提交帝国最高法庭的死刑复核在提交的第四天,还是通过了。

特耐尔地区的五名罪犯有选择的以移民群体,种族特征包括了肤色为挑选的方式,在明知道纵火会导致房屋内居住的住户死亡的情况下,在极短的时间里,针对性的纵火十一起,已经构成了一级谋杀罪重罪。

而他们的筛选行为和目的,构成了针对种族区别的屠杀行为。

尽管五名在被捕后积极交代了案发的经过,并有一些好的表现,但这不足以减轻他们罪行的可怕程度。

经过帝国最高法庭终生大法官最后签字确定,对于特耐尔地区警察局、地区法庭提交的死刑复核申请予以批准。

帝国最高法庭签发了死刑核准的当天下午,特耐尔市政厅的新闻发言人,就对整个社会公布,将在两天后,对这五名犯有一级谋杀重罪,以及涉嫌种族屠杀的罪犯进行公开行刑的决定。

一时间整个社会都在讨论这起案件,以及讨论起其他的案件。

与此同时,奥尔奥多一栋建好不到三年的大厦内,几名穿着考究的人愁眉不展。

在他们的身边,放着大量有关于五名纵火案罪犯公开执行死刑的新闻。

这下子,麻烦了!

他们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杜林在背后操纵的,因为这些手段,这些过程,这些结果,都有着太强烈的杜林风格!

他神奇的思路一下子就戳到了他们的要害上,让他们甚至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救那些人,就必然会暴露自己,他们的律师已经告诉了他们,想要拯救这些人,就必须摘掉他们一级谋杀案和种族屠杀的罪名。

想要做到这一点不难,只要他们说出他们是受人指使的就行了。

可问题在于,中间人会自己背下这样的罪名吗?

显然不可能,中间人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是谁让他找人做了这些事,那么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离他们远去,他们甚至会被送到刑场代替那些小人物去死!

可如果不救……,其他地方的人可能就会开口,最终还是把一些问题牵连到他们的身上!

这是无解的局面!

该死的杜林!

周六,休息日,特耐尔城外的行刑场上,聚满了来自城内的,本地的和外地的人们。

这些彼此其实并不认识的人们聚集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今天将要执行的死刑。

帝国一直以来都没有废除过死刑,虽然近两年来有些所谓的关爱人类自然社会权利的组织认为,即便是法律,也不应该轻易的夺走别人的生命,即使这个人是一个罪犯,即使他可能制造了一些可怕的案件。

如果法律那么做了,判处了一个人的死刑,那么制定法律的人,裁定死刑的法官,以及执行法律审判结果的人,他们和这名罪犯又有什么区别?

仅仅是因为他们在夺走别人生命的过程中,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当然,这种愚蠢的思想并没有取得胜利,因为死刑并不只是夺走一个人的生命那么简单,更是一种对社会,对可能存在犯罪欲望,甚至是正在实施犯罪行为的罪犯们的一种警告。

警告他们,他们有可能面对的代价有多么的可怕,那么这些人在做下可怕犯罪行为的时候,就会考虑,会犹豫。

帝国虽然没有废除死刑,但是已经十几年的时间里没有公开的执行过死刑,除了新时代刚刚到来的那几年里,越往后,被公开执行的罪犯也就越少。

社会的安定已经不需要大批的公开行刑来提醒人们,犯罪是有成本的,而且成本很高。

这成为了近年来唯一的一次公开行刑,这也让许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就像是过节一样。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电视机屏幕前,杜林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看着人山人海的执行区,有些讽刺的说道,“我们惧怕同类的死亡,我们会从同类的死亡中感觉到悲愤的力量,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

“但是我们却又喜欢通过夺走别人生命的方式来强调我们手中的权力,来告诉整个社会,他们应该如何的听话。”

“这很矛盾,不是吗?”,杜林抿了一口酒,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坐在杜林身边的独眼老人一手抚胸,一边微微欠身,“您的仁慈能够感动天地……”

杜林和他对视了一下,两人笑着碰了碰杯。

这真的是一场盛典,盛典到杜林都在电视机前观看。

上午十点五十分,五名年轻的,不到二十岁的囚犯带着头套被人押送到了行刑台上。

这不是绞刑,所以没有绞索。

贫穷的人,地位低下的人,享受不到绞索,因为他们的灵魂不应该进入天国。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说法,或者说流程。

在天正之主的教义中,只有身体完整,在死亡之前忏悔并且得到宽恕的灵魂才能够升上天国。

所以在贵族们被判处死刑的时候,为了确保他们的身体不会残缺,就会使用绞刑。

负责执行的地方会为他们安排一名牧师,他们在被挂起来之前会认真的忏悔,然后牧师会宽恕他们曾经犯下的所有最新,最后把他们挂起来。

这样,他们的灵魂就能去天国,但普通人不行。

没有牧师,没有忏悔和宽恕,只有一颗子弹。

看得出,被押送到行刑台上的五个小伙已经无法站立了,深色的裤子中间颜色变得更深,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保持平静。

也许第一个受刑的人会走运一些,至少他不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也压力,在目睹了其他人死亡之后,自己再去承受这一切。

检察官宣读着他们的罪行,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第一个年轻人跪在了地上。

在他的身后,两名士兵通过某种很特殊的方式,举着一根棍子穿过他的腋下,让他无法动弹,然后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一名士兵举起了步枪。

嘭……

枪声并不响,那名受刑者原本颤抖的身体挺直了颤抖,整个人都完全的松弛了,脑袋耸拉着,面向地面。

在他的额头上有一个红点,血液缓慢的从中流淌出来,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更多的表现,但他死了。

在短暂压抑的死寂之后,人们陷入了某种无法描述的狂热气氛中。

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喊叫,有人在低着头念着某种经文,有人哈哈大笑,也有人被吓的痛哭流涕。

不管这些人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同类死在自己的面前有怎样的感慨,他们很快就把这种莫名的恐惧,变成了一种他们自己都无法形容的东西!

“下一个……下一个!”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非常有节奏,有规则的挥动手臂,整齐的声音让电视机前的民众们都感受到了一丝狂躁的氛围。

死刑的审验工作还没有完成,两名医生一起走到了行刑台上,他们分别诊断了受刑者的情况,子啊执行情况书上签了字,确定这个罪犯真的死亡了之后,年轻的尸体才被装进了袋子里。

终于,下一个人被押了上来,人们变得更加狂人了,他们也从“下一个”,变成了“杀死他”!

年轻人在颤抖,不过他不会恐惧太久了,因为一声枪响,足以让他彻底的忘记恐惧,忘记忧愁,忘记这尘世间在他脑海中留下的一切悲伤、难过、高兴以及一切。

嘭……

杜林关掉了电视,他周围的这些先生们脸色都不太好看,老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有杜林表现的非常普通,淡然。

他十几岁就在街上和别人拼命,五个人在电视屏幕另一边的人的死亡对他来说就像是路边有人一脚踩死了几只蚂蚁,撼动不了他的内心。

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人,耸了耸肩膀,“我相信那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们,现在愿意谈一谈了!”

事实上电视屏幕中的那个五个人他们也表示了愿意交代一些事情,愿意供述出他们的幕后指使者,不过很可惜,他们说的太慢了,或者说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后悔和不就根本就毫无意义。

他们仅存的价值,就是用自己的死亡,来点醒其他人。

独眼老人卑微的弯着腰,他虽然坐在杜林的身边,可却给人一种跪在地上的感觉,“杜林先生,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杜林抬了一下眉梢,“让受害者们站出,把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每一个人对此关心的人,各种媒体是最方便最有效的传声筒,我希望很快大家都能知道他们悲惨的遭遇。”

“这个社会好人还是很多的,我相信会有人在听完他们的悲惨遭遇之后,会有人主动站出来要求严惩凶手,这不是谁的作用,而是社会良知的体现……”

五人被公开执行死刑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让原本那些已经到案,如同死牛不怕开水烫的年轻人们开始发憷。

特别是有些律师见了他们,告诉他们当地警察局也准备改变案件性质的时候,这种惶恐的气氛开始快速的在某个特殊群里中蔓延。

有五个人用自己宝贵的生命证明闭紧嘴巴没有任何的价值,没有人希望变成下一个。

每一个地区监狱里都有一些争先恐后要交代一些之前没有交代清楚的服刑人员,很快各地的警察局就启动了新的调查,十多名中间人被供述出来。

有几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还有好几个中间人则主动去最近的警察局投案自首。

没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人了,为了让这些中间人闭上那该死的嘴巴,某些人已经对他们下达了必杀令。

这些案子闹得越来越大,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在社会上被讨论的次数,也变得更多了。

周一的上午,杜林刚刚抵达他的副主席办公室,最多大概三五分钟,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提了起来,“请说……”

“杜林,还记得我吗?”

用了不到一秒钟时间,杜林轻笑了起来,一切都那么自然,“费丽嘉公主……”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我现在在帝都,有时间能出来见一面吗?”

因为这章字数有点多,所以没有校对,时间又来不及,大家先凑合着看

“杜林真的会来吗?”,一名带着时髦遮阳帽的女孩坐在一张露天的咖啡桌边,费丽嘉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在帝都碰到一些有名气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别是在帝国大道这个众星云集的地方,本地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名靓丽的女士坐在一起消磨时光,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费丽嘉点了点头,“他肯定会来,我们之前有不错的交情,祖母曾经一度希望我能够嫁给杜林,可是你知道……”,她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膀,“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对于错过杜林费丽嘉自己也觉得有些可惜,圣女阁下这几年愈发老态,从今年过完年开始,她已经不再穿着铠甲出现在家中,她的身体可能出了一些问题,也有可能只是正常的变老。

但即便是这样,家族中也人心浮动,帝国最后一个大公的爵位至关重要,不仅仅代表着尊贵的身份,象征着无上的权力,更能够直接掌握着巨量的军权。

圣女阁下作为帝国内唯一一个可以维持私人武装力量的贵族,在各种意义上,都可以说是北方之最。

费丽嘉也想要继承她祖母的权力,这个位置太诱人了, 她曾经与这个位置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但最终还是错过了。

两人等了大概不到十五分钟,一辆豪华的豪车停在了路边,杜林从中下来,直接看向费丽嘉所在的位置,招了招手。(此处隐去现场的保全工作若干,大约2000字左右)

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公主殿下,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费丽嘉此时再打量杜林,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在奥迪斯市时的杜林,锋芒毕露,看起来整个奥迪斯市都在他的控制下,但实际上这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当马格斯需要他离开那个位置的时候,任何一个小错误都能让他丢掉自己发展起来的地盘,而且毫无办法。

费丽嘉看不中杜林,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所有的势力都架的太空了。

不管是他自己经营的那些事业,还是在政治上,官场上,在奥迪斯市组建的势力,都如同空中花园一样。

虽然美丽,但也很危险,更可怕的是杜林自己并不具备抗风险的能力。

他无法很好的帮助当时费丽嘉在继承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反而会让费丽嘉手中的资源向他倾斜,帮助他补上短板。

可谁又能够想到,这才多少年,杜林就一飞冲天,今世早已不同往日,即便费丽嘉能够很好的开解自己,可看到此时的杜林,心中还是有些后悔。

她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笑盈盈的为杜林介绍了一下身边的朋友。

她身边的女孩也是一名大贵族加的后裔,但是这个叫**丽娜的女孩和费丽嘉不同,爱丽娜并不具备家族的继承权,她只掌握了一部分她自己都做不了主的股权。

这些股权每年会提供给她充沛的资金让她过上想要过的生活,同时也是一种负担,当然,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次两人趁着天气还不太热,到帝都这边来游玩,帝国大道上聚集了帝国乃至国际上都非常有名的奢侈品专卖店,在这里可以买到绝大多数人们想要的东西。

但费丽嘉,不仅仅只是为了购物过来的。

三人说笑了片刻,大家有说有笑,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每个人不需要别人教导,就能够学会虚伪的交际应酬。

杜林知道费丽嘉把自己叫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聊聊天,女孩在北方社会的身份地位,实际上比杜林要高,因为她是有资格继承圣女殿下爵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那么她就具备了投资的价值,以及相应的地位。

聊着聊着,费丽嘉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爱丽娜的父亲是蓝沙集团的董事长,最近他遇到了一些麻烦……”

杜林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并不接话,“是吗,那真是令人遗憾的一件事。”

其实他心里早就隐隐约约的知道遇到了什么麻烦,无非就是指使人制造种族屠杀,当然目前各国媒体是这么说的,国际社会已经很配合的把针对家庭作坊的纵火变成了种族屠杀,这就使得很多小问题变成了大问题。

规模越大的企业,现在在出口贸易中的比重也越高,换句话来说如果像是蓝沙集团,或者其他什么大型财团被指证有针对性的种族屠杀行为和种族歧视,他们的对外贸易可能会一下子被砍完。

他们可能无法继续从对外贸易中获取足够的利润,会逐渐的落后于其他的集团公司和竞争对手,逐渐的离开主流的舞台,最终被社会淘汰。

而且这里面牵扯到了许多的官司,每一件官司都有可能会被开出天价的罚单,很有可能他们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那些参与了纵火案的大企业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威胁,并且积极的自救。

有些人还在游说关键人物,但是有些人,则直接找到了杜林这边。

杜林才是操作了这一切的关键人物,如果他愿意点头,那么那些在人们眼中非常麻烦的事情,就变得不那么麻烦了,而且还不用担心杜林是否有什么后手准备着。

蓝沙集团为了最大限度的表现出自己的无害,他们没有一上来就派出比较专业的团队,或者集团高层来和杜林接触,而是通过了费丽嘉这安的路子把执行总裁的女儿派了过来,以费丽嘉闺蜜的身份,和杜林谈这件事。

该有的缓冲也都有了,即使谈崩了,那也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并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自救计划。

至于费丽嘉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里,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人脉关系。

蓝沙集团的一个有情显然还是非常重要的,在最终的“夺嫡”过程中,很有可能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至于杜林这边……,他不捣乱,费丽嘉就很满足了,根本不指望杜林能够帮助她什么。

爱丽娜摘掉了墨镜,露出了她天蓝色的瞳孔,非常漂亮的瞳色,这也意味着她的血统相当的纯正。

现在在社会上已经很难看见天蓝色瞳孔的奥格丁人了,就像是白金色头发取代了正金色一样,奥格丁人虽然打死也不愿意承认,但真正的奥格丁人已经非常的稀少了,稀少的就像是动物园里快要濒临灭绝的动物。

这些其实都要感谢瓜尔特人,毕竟那一抹金色的头发是献给神明最好的礼物,连着脑袋一起。

费丽嘉也适当的露出了一些羡慕的神色,拥有这样一双眼睛,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在贵族的圈子里身份地位倍增。

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的时候,绝对是一种享受。

面对爱丽娜的注视,杜林毫不犹豫的迎上了她的目光,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小姑娘就主动偏头看向了杜林面前摆放着的茶具上。

她的那点公里,和杜林比起来,差的太远了。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官方的正式的请求,我只是看我父亲这段时间为了一些事情伤透了脑筋,作为一个女儿,我想要为我的父亲解决一些忧愁。”

“他给了我一个快乐的同年和这些年轻松的时光,我也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杜林看着他,慢慢的摇了摇头,“对于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我非常的感动,但也仅限于此。”,他看了一眼费丽嘉,“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还要回去工作,你知道的,我最近一段时间非常的忙碌。”

当然非常的忙碌了,弄死了五个小人物换来了几乎所有人的反水,这一场游戏的目的并不是摧毁这些人,而是换取妥协。

如果真的把这些人变成了丑陋的种族主义者,那么首先会受到冲击的就是帝国在国际上的形象,以及内阁。

人们不会过度的评价帝国人怎么了,他们只会去抨击一个过分宽容,宽容到国内都是种族主义的内个政府,库巴尔肯定逃不了一个有颜色的标签。

所以最终如何解决这些问题,还需要更多的讨论商量。

眼看着杜林准备起身告辞,费丽嘉直接看向了爱丽娜,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该得到的也必然得到了,无论这场会面结果如何,她都是赢家,因为她把杜林约了出来。

爱丽娜有些着急,几乎吐口而出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杜林嘴角一勾展现了一个有趣的弧度,“并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们能给我什么,女士,你没有弄清楚这场游戏的玩法和规则!”

在这样的谈判中,主动的开价往往很快就会失去主动,因为你开价了,意味着你的立场并非不能动摇,这很快就会变成一场平等的交易。

但如果让对方去开价,像杜林这样,不表明立场,那么就相当于他的立场不动摇,除非对方能够打动他,主动权也永远的掌握在他的手里。

女孩咬了咬牙,“金钱……”

杜林摇头不语,今天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无聊的数字游戏,每天增加一些,而且增加的数字越来越多,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乎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了,因为他对钱不感兴趣。

钱这种低级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他花费太多的时间把注意力放在这里?

女孩抿了抿嘴,“我们的友谊……”

杜林直接笑出声来,“你们很快就会跪下,失败者的友谊我从来都不渴望!”

他的话过于直接,让女孩有些难堪,女孩紧咬着下嘴唇,甩了甩头,一头瀑布一般正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就像是能够流动的液体黄金。

难怪当初先王一心一意要用奥格丁人的脑袋建造一座通天塔,把诸神从天界迎入凡间。

即使是他,也在这一瞬间有了短暂的失神。

女孩脸色有些羞红,“那么我呢,杜林先生?”

“只要蓝沙能够度过难关,无尽的财富,蓝沙的友情,以及我,都是你的。”

杜林摇了摇头带起了墨镜站了起来,在女孩面色变得煞白中摆了摆手,“我还有其他的工作,再见,公主殿下,再见,爱丽娜!”

说着他头坐上了那辆豪车,很快就消失在没有车的帝国大道上――狗特权阶级。

回想着前一刻杜林干净利落的拒绝和潇洒的离开,费丽嘉笑眯眯的后悔着当时的决定,当然后悔是没有用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如果当时她点头同意,肯定会答应下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可以完全的换来自主的权力,还有自由。

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兵权!

如果费丽嘉真的同意,他也不会犹豫,这就是马格斯最初的想法。

既然杜林野心那么大,又很难控制,那就让他去北方折腾那些不老实的贵族去吧。

如果他有本事让费丽嘉成为下一任的继承者并掌握兵权,北方将成为他的游乐场,如果他做不到,那么就让他泯然众人。

可惜,一步错,错出了一个对首相位置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我该怎么办,费丽嘉……”

费丽嘉耸了耸肩膀,“也许你应该让你父亲和他联系,而不是你。”

“老实说,不管是你,还是我,在杜林的面前,我们都太幼稚了!”

爱丽娜有些不知所措,“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给你的父亲打电话,小可爱!”

回到了办公室的杜林开始了他的正式工作,他桌子上的电话铃几乎就没有停歇过,不断的响起,不断的停歇,这让他烦不甚烦,他应该弄个秘书了。

在另外一间房间里,有两个老家伙也在讨论杜林。

“最近很多大企业家都给我递了话,希望我能够解决他们面前遇到的麻烦,你怎么想?”,库巴尔为马格斯倒了一杯酒,两人坐在一起。

马格斯这段时间就住在了库巴尔的家里,他自己那边有太多的人盯着,特别是现在杜林把事情闹的这么大,有些人希望能够从马格斯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无论马格斯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杜林在政治上的引路人,是他的导师,而杜林更是马格斯的继承者。

如果马格斯能表达一下他对此事的看法,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杜林――不需要他亲自表态,提马蒙特家族其他的人可以代替马格斯表态,只需要他们同框,或者站在一起。

所以他干脆就住在库巴尔这边,没有向外界透露自己的情况,不让这些压力改变杜林的一些计划。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杜林很有可能会打破资本阶级的壁垒,让旧有的资本势力出现震荡!

马格斯端着酒杯抿了一小口,他过去很少喝酒,除了必要的场合他基本上滴酒不沾。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喝没有花瓣的花茶,或者咖啡。

但这次他治愈之后,似乎有些事情看开了,现在也开始饮用酒精饮料来放松。

把玩着好看也很贵的杯子,马格斯的眼神有些飘,他明明看着杯子,目光却好像穿透了玻璃杯,穿透了很多的东西,看向了未知的地方。

“拖一拖,甄别一下对我们有好处的和对我们没有好处的那些人,然后等,等杜林发动最后一击……”

库巴尔微微一愣,“杜林的攻势还没有结束?”

马格斯点了点头,“所有的不满都来自国际上,你没有注意到,国内的舆论虽然也沸腾着,可实际上大多数人还抱着一种乐观和看热闹的想法。”

“对他们来说,移民死了就死了,反而会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工作岗位,中产阶级也不需要再去面对时时刻刻被挑战的威胁,所以还差了一步……”

“什么情况才会让人们意识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杜林坐在人群中,一些新党中层成员,一些移民资本家代表都围绕着他,认真的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看向了其他人,他的目光所触及到的人都纷纷了摇了摇头,或者露出思考的神色,没有人能够给杜林答案。

这就是杜林最特别的地方,他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然后把这些人们认为是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变成现实。

二十年前不会有人会愚蠢的认为帝国央行的金库会被抢。

十五年前不会有人认为贫穷到人迹罕至的奥迪斯市会成为帝国最热闹,商业最发达的城市。

十年前人们甚至都没有考虑过让一个外族人有机会掌权!

但杜林都做到了,更让人无法想象的瓜尔特人会崛起,他也同样做到了。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杜林,只要他看见,他想要,激发了他征服的欲望,那么这个东西最终就会落入他的手里,成为他把玩的小玩意。

此时,周围的人们或是崇拜或者盲目信任的看着,他耸了耸肩膀,双手抱着翘起的那条腿的膝盖,“对于帝国的工人们来说,他们已经养成了一些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坏习惯,这正好能够被我们利用起来。”

“人都是很敏感,同时情感又很脆弱的生物,我无意去伤害贬低任何人,但事实就是如此。”

“对于那些已经习惯了干最少的活,拿最多的工资的土著工人,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不停的去干活,然后还要被克扣薪水!”

“工厂积压的订单会让每一个工厂主都开始寻求解决的办法,但是失去了那些为他们干最脏最累最多工作的移民工人,他们能怎么做?”

“产能的下降让他们的交货日无限的延期,如果这个时候再加上一些索赔和起诉的威胁,他们当初如何压榨移民工,现在就会如何压榨帝国土著工人。”

“这些工人会愤怒的,他们也会意识到当这个社会完全的失去了那些曾经和他们抢夺饭碗的工人,他们会面临怎样的生活。”

“想要让别人学会仁慈,善待这个世界,首先要让他明白现实的残忍和无情,让他成为那个需要被仁慈善待的人,他才懂得如何去对待这个世界!”

杜林在房间里说的话很快就传了出去,有些人认为他是危言耸听,甚至有些人觉得他这招肯定不会有用,因为资本家们已经提前知道了。

但阳谋就是阳谋,你就算知道前面有个坑,你都必须踩进去,然后喊救命,这就是阳谋,光明正大。

资本家们的想法很快就遇到了麻烦,因为事实就像是杜林所想象的那样。

“每周工作不超过五天,每天工作不超过六小时,你踏马的怎么不去死?”,工厂招募办公室内经理拍打着桌面,把面前的一张简历撕成了碎片。

站在他面前的熟练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可以不要我,但你不能骂人先生,这很不文明也很野蛮,你看上去不像是一个野蛮人。”

经理比划出了一个长长的中指,“马热伐可,滚出我的办公室,然后叫下一个进来!”

经理撕掉了领带,一上午,一个面试成功的都没有,受到杜林的影响,国外一些公司开始关注国内的交货情况,也许是各种索赔起到了促进作用,一些公司的代表已经在出港码头上掐着表等待交货超期。

所以大量的工厂才意识到移民工对他们而言有多么的重要,这群依靠着各地法律保障的本地土著工人们就像是大爷一样,干最少的活,享受最好的待遇,还要拿最高的工资,少一点?

不伺候了!

现在工厂的麻烦也不是一个两个工人就能够填补上的,车间经理认为如果不在后天到来之前,找到不低于两百名工人来三班倒,他们很有可能会面临巨额的索赔。

但很显然,现在招募的计划并不成功。

紧接着一名工人推门而入,经理让自己看起来稍稍冷静了一些,他接过工人的简历,非常的满意。

这名工人已经四十多岁,具有一个家庭,并且有三个孩子,对于这样的家庭的成员来说,一份稳定有保障的工作对他们的诱惑力是最大的。

而且这名工人有超过三千小时的操作经验,可以说是高级熟练工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技术工种的程度,在任何工厂都是非常抢手的角色。

他点着头看向那名工人,“很漂亮的简历,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工人,让我们来谈谈待遇问题,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那名四十来岁看起来非常普通但很有经验的工人点了一下头,“每周工作不超过四天,每天工作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还有薪水最少也是车间二级薪水阶梯,每年最少四十五天的带薪……”

经理的脑袋嗡嗡嗡嗡嗡嗡……他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再次竖起了中指对工人进行了亲切的问候,“桑奥夫币池,滚出我的房间!”

当工人无所谓的离开房间之后,经理已经绝望了。

因为在过去大量的移民工愿意无条件的加班,延长自己工作的时间,甚至是互动降低薪水只为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这让许多的工厂主都乐开了花。

加上对本地工人的保护政策,他们也不需要本地工人做什么太具体的工作,每个工厂总会有那么几个工人仗着背后有工党作为靠山,没事就碰个瓷,比如说手指受伤了,胳膊受伤了,从工厂这边讹诈几个小钱。

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区别对待的后果和惨重的代价,而六大制片公司很早以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演员工会的超级大罢工。

现在唯一的方式,就是通过提高薪水的方式来让工人们长时间的工作,这无疑会增加巨大的成本。

以前两个人干的活,现在要四个人干,而且支付的成本还会成倍的增加,这也意味着他们在吞食原本属于工厂资本家的商品利润空间!

而且这还不算完,更多的麻烦在等着他们彼此……

“我们要炸鸡还有果酒,你们让我们加班,就必须给我们这些,否则我们就会离开这里!”,晚餐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工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把饭盒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这是给牲口吃的,我不要这些……”

霎时间人们就喧哗了起来,晚上可以去工人俱乐部吃炸鸡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当然工人俱乐部方面的炸鸡也已经从一整只炸鸡,变成一些炸鸡块,否则他们也很难负担起如此大的开销。

可不管炸鸡块里面裹着的到底是不是鸡肉,还是面粉什么的,但那玩意就叫做炸鸡,而且人们习惯了享受这样的晚餐,所以工厂也必须提供!

越闹越大的声势终于让工厂主无法承受了,很快经理就出现在工厂的餐厅中,他站在一张桌子上,脸上带着笑容,“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这些废物被开除了,去吃你们的炸**!”

随后,工厂主给工党的领导层打了一通电话,大概的意思是他们为了支持工党的发展出钱出力还给工作岗位,甚至为了照顾一些废物工人还给出了很高的薪水。

但是现在这些废物反过来威胁工厂,这并不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越来越多的工厂和资本家开始给工党施压,工党也不得不向下层施压,工人俱乐部告诉所有的工人,工党认为工厂主目前的诉求是合理的,在不变动薪水的基础上,每个人每天多工作一到三小时,这种诉求并不过分。

如果有人不愿意服从,那么他不仅会丢掉工厂内的工作,也会被工党所排斥。

在更多细节上的妥协最终让工人们还是回到了工厂里,但是他们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开始主动的站在移民工这边痛诉资本家的无情和残忍,就好像以前那些帮凶里没有他们一样!

“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变成了疯子!”

一名工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这样说道,“你们绝对不敢相信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居然要求我们在晚上十点钟以后开始工作,并且持续工作到明天早上六点钟!”

“我的工作非常的危险,在流水线上时谁又不危险呢?”

“可是他们依旧要求我们彻夜的不睡觉去完成订单,我认为这已经损害到了我们工人的利益,可我们又需要生活,所以希望你们能够报到出去……”,工人说着说着突然问了一句,“对了,能给我的脸上来一些那个词叫什么?”

他身后的人稍稍提醒了他一下,他点着头恍然大悟道,“对,马瑟克……”

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愚蠢的省雅人接受采访,马格斯笑出了声。

一个没有什么教养和明确的道德观念,并且文化水平极其低下的省雅人永远都是记者们采访所追逐的目标。

这不是在用有色的充满了偏见的眼光去看待省雅人,这就是歧视,没错七一歧,狮一视。

省雅人永远都不会安分守己,他们不像是奥格丁人那样具有创造力和激情,也不像是瓜尔特人这样善良且愿意吃苦,省雅人就像是社会的毒瘤。

他们做了最少的工作发着最大的牢骚抨击着给他们发薪水的资本家,并且高喊着打倒资本主义,反对剥削和压迫。

如果给他们机会,他们很快又会抱着资本家的大腿去舔那些人的腚眼,只因为对方多给了他们一块钱。

所以想要在什么大范围的事件中找到一些能够引爆民众的焦点,那么就去采访省雅人吧!

“现在一些要素已经足够了,资本家们都快要发疯了,你应该可以感受得到……”,马格斯手中正在拨弄着一些给孩子和老人锻炼肢体末梢能力的小玩具。

库巴尔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最近越来越多的资本家希望内阁能够站出来帮助他们解决一些问题,特别是国际贸易上的问题,也包括了按抚移民工人的问题。”

“他们的态度很端正也很积极,不过我还没有答应他们……”

马格斯点了一下头,“很聪明,不要给他们任何的承诺,你认为杜林的下一步会走在什么地方?”

库巴尔很认真的思考起来,虽然比起杜林和他的这位老朋友马格斯,他弱智的就像是一个需要关爱的孩子,但他还是在认真的思考,他不指望自己能够赶上这两个变态,但至少仰望的资格总还是有的吧?

“也许是……”,他看了一眼马格斯,有些期待的说道,“让移民资本势力逐渐取代这些资本家?”,说着他还补充了起来,生怕马格斯听不懂自己的想法,“这些移民资本家组织移民工人开始恢复生产。”

“他们的产能非常的可怕,足以把不断萎缩的市场填满并且占据其中重要的市场组成,到了那一步移民资本家们就具备了和本国资本家抗衡的资格,加上一些其他的我还不确定的可能,这些移民资本家很有可能会联合垄断一些领域,掌握一定程度的话语权。”

说完之后库巴尔就盯着马格斯,马格斯始终在笑,那种抿着嘴保持着最大尊敬的轻笑,这让库巴尔有些着恼,他能够明白马格斯要表达的意思,他说错了。

可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也是最符合杜林做法以及利益的构思,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把移民们拉扯起来,不可能会放弃这些人,对于利益而言杜林也一样的贪婪,他甚至比别人更贪婪!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么我想听一听你的高见……”,库巴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满。

马格斯则是耸了耸肩膀,“你说的是聪明人的做法,巩固目前已经抓在手中的利益,然后利用优势和主动进一步的扩张,但你要知道,杜林不是一般人,他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你觉得现在谁最麻烦?”

库巴尔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是那些资本家,现在社会和国际上的舆论对他们非常的不利,而且还有大批的订单可能会违约……”

马格斯摇着头让他闭上了嘴,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手指挥舞了出去,就像是指着远方的某个用肉眼无法看见观察的东西,“你错了,现在最麻烦的是工党!”

库巴尔心中突然一惊,他立刻醒悟了过来,有时候就是这样,就差了那么一层纸一样的东西就悟不透。

可就是这层纸一样的东西,没有绝高的天赋,根本就戳不穿!

戳穿之后,库巴尔已经明白了,这就是差距,他和杜林的差距,他和马格斯的差距。

工人和资本家爆发最大的矛盾时,工党这个站在两边中间的党派遇到的麻烦才是最大的。

他们不仅需要按抚他们吹嘘的几千万工人让他们乖乖的走回工作岗位上,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工厂压榨剥削,还要按抚那些在他们身上投入了大笔政治献金的资本家,让他们的工厂有工人工作,让他们不至于无法按时交货面临巨额的索赔。

换句话来说,工党现在里外不是人的同时,还被工人和资本家厌恶着。

对于工人们而言,工党不能够保护他们的利益,还要逼着他们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样的党派天天鼓吹是工人阶级自己的政治传声筒,这特么的是骗鬼呢?

现在工人群体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做点什么,一方面是因为在这之前大家都在蜜月期,即便现在有些问题能忍让的还是忍让一下。

其次,工人们需要一个带头的人站出来,这个人需要有一定的声望,能够说服大量的工人,只有人带头了,他们才会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反对工党。

工人反对工党,这个年度大戏一定会很好看,即便他们没有这么做,双方之间也会因此留下一道裂痕!

至于资本家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大笔的政治献金投下去的目的并不是这些资本家钱多了,还想要花钱给自己找个爸爸在自己头上拉稀。

他们需要的是工党代表他们,帮助他们获取更多的政治地位和利益。

现在这些人屁事都没有做,反过来给了他们一巴掌,他们心里能舒服?

所以说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资本家,不是工人,而是工党。

杜林一拳打在了工党的心窝上!

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杜林,真特么的是一个坏蛋!

当然,库巴尔也感叹了一下,现在智商不够,连坏人都做不了,时代啊!

会议室中,工党的领导层少见的集中在一起。

工党的前身是工人工会,早期的工人工会在帮助工人阶级对抗资本家的战争中建立了许多卓著的功勋,从波及到整个城市乃至整个行业的大罢工,到全国性的工人游行示威,可以说那几年里工人工会狠狠的给了很多人一些颜色看,让他们知道工人阶级和工人工会的厉害。

但因为工人工会的一些制度问题导致了统治层的严重腐败,甚至还想要染指权力,结果被杜林借力打力坑的差点解散,最终世袭罔替制度的工人工会领导层,也变成了选举制度。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有趣,一次偶然的变异给世界的确带来了一些未知的变化,但这个世界也会跟快的完善整个相应的生态系统。

工人工会改制后蛰伏了很久,在大皇子宣布成立复兴党的时候,突然宣布成立工党,一下子从一个小小的民间组织,变成了能够影响帝国政治走向的政治力量。

这些人是真的不简单,这次翻身何止只是翻身,更是一翻翻到了云层上。

但此时,这些前几天还能睡觉都笑醒的人们,满面愁容的坐在会议室中,一个都不少的坐在这里。

工党为了表现自己和其他党派的不同,他们并没有特设“领袖”这样的党内职务,工党主席就是最高领袖,其他的和正常的党派没有太大的区别。

工党的主席看上去有五十岁上下,以他现在所拥有的权势来说,他还很年轻,他完全有机会可以拼两次。

无论是否可以拼到那个位置,对于他来说都足够了,本来他也只是一个民间组织被大家选出来的管理者,但现在他成为领导者,还有什么不满?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工党主席轻咳了一声,“我把大家召集过来是为了讨论出对策的,沉默不能解决什么……”

就如同马格斯所猜测的那样,现在所有人都对工党目前的决策表示非常的不满,工人们是这样,资本家们也是这样,可工党在短时间里又拿不出很好的解决办法。

如果他们倒向了工人阶级,毫无疑问他们可以取悦他们吹牛逼时喊出的几千万注册党员,但问题是,钱从哪来?

已经成为了工人们的工人俱乐部,各种相关的福利,各种援助,这些东西都要钱。如果他们倒向了工人们,钱从什么地方来?

没有了这些人们已经习惯的东西,人们就会愤怒的推翻他们,因为他们改变了规则。可问题是他们没有钱,因为他们倒向了工人,所以资本家们拒绝再支付任何一笔账单。

如果他们倒向了资本家……,没有了那些工人阶级的支持,工党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狗屎,资本家们愿意和工党站在一条阵线上,完全是为了方便从工党这里获得一些政治地位和利益,他们的目的很单纯也很明显。

如果工党无法提供这些给他们,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支持工党,而不是去支持新党旧党或者帝党?

任何一家无论是底蕴还是影响力都能甩失去了工人阶级支持的工党几十条街。

所以这就陷入到一个无限的死循环中,他们不能够太过于明显站在任何一方,又不能够一点价值都不表现出来,这就让他们变得难以处理目前手头上的工作,最终变成了两头都在得罪人,两头都不落好。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保持着沉默,工党主席眉头紧抓,靠在椅子上翘起了腿,掏出烟盒在会议桌上磕了磕,“现在要解决我们目前局面的最好办法就是招揽一些移民工,把这些人填充到各个劳力缺口中去。”

他掏出了一根香烟点上后,看向了左右手边的管理层,“拒绝移民工加入工党是谁提出的?”

会议室里的空气猛然间一窒,不用问,大家都知道工党主席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拒绝移民工加入工党并不是是某一个人推动的政策,这种大事情如果不经过会议表决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通过,换句话来说,当初点头的人中也有工党主席,他不点头这件事可能还要考虑考虑。

但现在问题出来了,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的时候,当时点头的人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那个提出了这种想法的人。

马格斯曾经就帝制时期的冗余和新时代背景下新党内的一些冗余现象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对很多官员,要员,情愿不做事,也不愿意犯错的做法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其实不怕做错事,就怕做错了还要一意孤行,还要装作看不见。

共党内的这些情况和马格斯当初批评的是一毛一样,因为拒绝移民工加入工党的本意其实并不是某一个人发出来的,而是整个工党几千万的注册党员发出来的,这是普通工人阶级的诉求。

如果移民工也加入了工党,就意味着大家至少在政治成分以及政治地位上已经没有了距离,他们能够享受到的待遇移民工也能享受到的,加上移民工人更加愿意吃亏,愿意吃亏,土著工人完全不具备竞争力。

这是一条错误的政策,它让移民工和土著工人形成了一种对立的状态,移民工也是工人,工党应该拿出更符合社会需求的解决方案来解决这些社会矛盾,而不是去激化它并由此获得好处。

有人作为代表把他们的想法变成了一种提案,然后推动天通过后占据了接踵而来的种种好处――工人们会称赞他是一个好人,因为他真正的代表了广大工人和工人阶级的利益,人们会支持他,这很重要。

坐在工党主席左手边的第一副主席举了一下手,“是我提出来的……”,这句话说出来很苦涩,因为他成了工人们的代表,心向着工人们,所以工人们愿意把票投给他。

如果不是工党主席亲自操作了工人工会变成工党的转变,可能他这个主席都要被干下去。

面对昔日这位极具战斗力,甚至一度风头与影响力都盖过自己的同事又是竞争对手,他笑了笑,“那么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微微偏着头,摊开手看向大家,“事实证明这个政策是错误的,既然是错误的,我们就要改正错误并且尽量的弥补。”

第一副主席沉默了片刻,“这不是一个一直(一贯以来)错误的错误,它只是阶段性的政策偏差,我们甚至都不应该说他是错误,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他沉思了一会,“也许我们应该从移民工人身上下功夫。”

工党主席立刻开始鼓掌,“很好,今天终于有人给了我一个看上去可以解决的办法,可我们都知道现在移民工和杜林混在了一起,我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事实的确如此,我讨厌杜林,也斗不过他。”

会议室里有些压抑着的笑声,工党主席却丝毫的不以为忤,“你们想要笑就笑吧,我本来就斗不过他,这很正常,不只是我,在这间房间里的其他人,你们所有人包括你们踏马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加在一起,都不是杜林的对手!”

“来,继续笑,笑给我听听!”

“马热伐可!”

他整理一下子自己的领子,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们不要笑,你们也没有资格笑,想要搞定移民工就要直接面对上杜林,我们两次被杜林打趴下,那么第三次呢?”

他看了看其他人,一个个都和死了爹妈一样哭丧着脸,在工人工会最腐败,但是影响力最大,权力最大,力量也是有史以来最强的时候,被杜林一刀从腚眼捅到了扣拢管。

连反抗都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就彻底的输了,输的非常彻底。

第二次,刚刚改制过后又和杜林撞上了,被打的眼冒金星还丢掉了大半个西部,直到现在工党在西部的影响力都很薄弱。

西部那些混蛋除了骗吃骗喝其他该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做,他们只知道向着杜林。

那么,这将是第三次!

第三次还会输吗?

任何一把能够捅进别人胸口里的刀子,也有可能会捅进自己的胸口里。

这句话说的非常对,它反映的不只是一个现象那么简单,更是一个道理,一个真理!

让移民对抗帝国土著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特别是群体情绪被煽动起来之后,人们会自发的认为“我和我周围的人都是一个踏马的团体,所有背离我们的行为都是踏马的背叛”,这种思想其实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解释名词,叫做道德绑架。

你就应该这么做,不能那么做,人的行为会被社会普遍行为绑架,当几乎所有的移民工人都站起来反对帝国内的资本家时,那么谁为这些资本家工作,谁就是叛徒!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思想,也很危险。

因为移民在伤害资本家,逼迫他们不断提升土著工资并且还要面临可能的索赔与罚款时,移民工们也因为罢工暂时丢掉了工作,可他们还要需要吃饭。

在帝国,这些移民工们或许稍微有一些积蓄,可是这些积蓄并不能够满足他们长时间无事生产行为,换句话来说,他们也面临着巨大的麻烦。

“殿下,有些帝国的子民希望可以从您这里借一点钱生活,他们现在不能工作,所以……”

在一栋极其奢华的庄园里,伊拉曼沙殿下躺在沙发上,他的身下垫着一张雪豹的皮毛,这玩意的价格足以吓退很多自称有钱的人,而且有钱还很难买到。

当然,对于他而言这些都不算事前,退出争夺皇位的队伍之后伊拉曼沙简直就成为了兄弟姐妹乃至所有亲人口中的榜样。

“你应该学学伊拉,他在帝国生活的比我们的陛下还要幸福,如果你真的聪明,就应该放弃争夺皇位,那是脑子需要上发条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伊拉具有大智慧,当别人都在踩着钢丝在死亡峡谷上穿行的时候,他已经坐着蒸汽列车抵达了幸福的彼岸。”

每个人都在极力的鼓吹伊拉的智慧,放弃那个位置,获得每一个人的友谊,并且还有大量的好处,这似乎很值得,可到目前为止,只有伊拉曼沙一个人选择了放弃。

他放弃并不是他看透了什么,关键时刻他没有单子和那些凶狠的,比他多活了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兄长姐姐,叔叔婶婶们去争夺皇位。

他的底蕴,势力,影响力都太差了,虽然有一些和他年纪相差不了几岁的兄长、姐姐们也加入了争夺皇位的战争中,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行,而且会死。

放弃,换来了大家的友谊和赠礼,数不清的钱成为了他在帝国的烦恼,如何把钱花掉是一个需要研究的问题。

现在他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方法,他身边的两个穿的非常精致简约的女孩给了他很大的动力――拍电影。

如果说在帝国经济与金融,以及军事的影响力覆盖到全球范围之前,什么东西早一步对外输出并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那么毫无疑问,是电影,是文化。

文化侵略比其他方式更加的温柔,也更不让人发掘,难以想象一个封建的社会里不仅有电影院,还有一些来自其他国家可怕的,充满了自由气息的电影在播放。

伊拉曼沙很喜欢电影,他觉得这是神明给予人类的恩赐,代表着幸福、自由和伟大,所以他要拍电影。

此时的他面对着管家的请示,有些不太满意,“我的钱永远都属于我,为什么你们总会觉得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他摊开了双手,顺便放在了两个女孩的肚子上,“不,不是这样,这些钱来的非常不容易,我们暂时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用掉一些就会少一些。”

“所以我们必须节约,明白吗?”

管家说了一句“懂了”,就弯下了腰,他刚准备离开,伊拉曼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补充了一句,“如果他们能够提供可观的利息,我允许你把钱借给那些靠得住的人,毕竟我们都来自一个地方,我会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他们。”

管家弯下了腰,退了几步后离开。

伊拉曼沙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膀,“你们看到了,人们总是不知不觉的浪费金钱,这很可耻……”

可没有多久之后,他就遇到了一个麻烦,同时也亲自证明了他的节俭。

一个女孩站起来拿酒瓶时,伊拉曼沙的脑袋正枕在另外一个女孩的大腿上休息,站着的女孩可能是坐的久了,站起来后有些不稳,手中价值一百多块钱的酒开始倾斜,玫红色的液体从瓶口侵泄而出,落在了下面女孩的身上。

伊拉曼沙本着朴素节约的心态,一点也不嫌弃那些酒和女孩裸露的皮肤有过接触,把那些散落在女孩皮肤上的酒精饮料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光,还舔了一遍。

他不仅自己这样做了,还让那个做错事的女孩照着他的样子做了一遍。

“知道吗,就应该像我这样节约……”,他抓着女孩的头发,低着头看着她,“全部都咽下去……”

移民工人缺少工作难以为生的事情杜林一开始就想到了,这并不是他可以疏漏的地方,因为库巴尔没有说错。

帝国旧有的这些老牌资本家现在都遇到了一大堆的麻烦,正是这些移民资本家奋勇直追的好机会。

为了确保来自国外的订单不会因为无法交付或者超时交付等原因,赔偿一大笔索赔款,所以帝国内的这些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首先要用来交付那些外贸订单,换句话来说他们内销的商品基本上就完全没有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内会出现一个商品短缺的过程,如果移民资本家能够抓住这个缺口,把同等价位但质量更好的商品铺满帝国,就足以让他们在某些方面拥有和老牌资本家对话的能力。

在谈起杜林的计划时候,库巴尔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一点也没有说错,只是少看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可现在这些本应该不是问题的问题,却变成了问题。

除了联邦那个一只眼睛的老人,带着联邦逃难来的资本家开始大规模的制造和铺货外,其他移民资本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一个绝好的机会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有时候杜林觉得这些人并不能够被称作为资本家,他们并不具备真正的经营能力,他们唯一拥有的就是把政治变现的能力。

不管像是伊拉曼沙这样的皇室成员,还是其他那些他们本国权贵的白手套,这些人赚钱的路子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政治和政策赚钱,但真正的资本运作,却一塌糊涂。

甚至都让杜林快要笑出声来,语调中都带着滑稽,“他居然玩起了高利贷……”,说的就是伊拉曼沙,他看向了都佛,“让他知道他该做什么!”

“我宣布,我要投资拍摄一部电影,一部和保护环境有关系,并且还有女权基调的电影,这将是一部公益的影片,也是我投资的第一部影片……当然,如果能够拿奖更好……”

在伊拉曼沙奢华的庄园里,聚集了很多的时尚界和影视圈内的人物。

名模,导演,演员,明星甚至是制片商和投资商,都聚集在了这里。

伊拉曼沙想要投资电影圈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这个来自柯尔特帝国的皇子殿下身价不菲,他来到帝国后并没有盲目的布置一些产业,而是和电影圈、文化圈的人们打得火热,甚至还捐了一百万给帝国艺术研究院,用于对文化艺术的发掘和保护。

他就像是一个散财童子那样,到处挥洒着金钱,充满了魅力。

在这段时间里和他闹过绯闻的女星超过二十人,但每一位和他分手的女星在面对记者的时候,都会称赞他,不仅器大活好,关键还是有钱,也舍得花钱。

这就让他在这几个圈子里变得很有人缘和地位,众所周知,在这里,有钱的就是爸爸!

这次有一个落魄的编剧找到了他,谈论起了自己的一个剧本,他在六大制片公司那边已经被“毙掉”,听人说伊拉曼沙是个不怕花钱的蠢货,于是就来试了试。

剧本的内容很简单,主要体现的核心就只有两个,保护环境,还有尊重女性,当然这是他自己的看法,伊拉曼沙从剧本中不给女人们穿衣服的设定来看,这就踏马的绝对不是一个尊重女性倡导女权主义的电影。

但很奇怪,女权组织认为它是,可能和这部电影中有限的几名男角色不够抢眼有关系,最终伊拉曼沙决定投资两百万,来拍摄这部电影,他的电影圈处女作。

其实编剧私底下告诉他,这部电影其实很难归本,因为宣传女权主义的原因,至少会有数百万年轻的女性买票走进电影院里,他也许赚不了多少钱,但肯定可以保本。

这句话真正的到的那个了伊拉曼沙,他可能很蠢,但没有蠢到不需要大脑程度。

如果他的第一部电影就成为毒药,接下来他在这个圈子里想要有所作为,恐怕就会变得有些困难。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圈子,现实到一秒钟前也许你还是人们的核心,但是一秒钟之后人们就会一边咒骂你一边离开。

钱也会变得不那么好用,至少真正的优秀的影星是不喜欢与总是失败的投资方合作的,无论对方有多少钱,除非他能够开出一个别人无法拒绝的价格。

几名已经被确定成为影片中主要女性角色的女演员徘徊在他的身边,这些穿的很精致很简约的女孩有时候和外面那些穿不起衣服的女孩很像,不过显然她们更高贵一些。

不断有人过来和左拥右抱的伊拉曼沙打招呼,一个资本大鳄的入场必然会使电影圈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圈子变得变得更加的复杂。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走过来了,伊拉曼沙的表情有了些许的不耐烦。

他告罪了一声,走到了房间里,有些不快,“怎么回事,没看见我正在招待我的客人吗?你让我把我的客人丢在那里跑了回来,让我成为了一个不礼貌的混蛋,这就是你想要的?”

管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一来他很专业,其次作为柯尔特帝国皇室成员的管家,别说对付伊拉曼沙这样的混蛋了,就算几十个皇室的混蛋聚集在一起的场面他都见识过,也体会过,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伊拉曼沙的话,就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殿下,哈衣瓦夫妇来了,还有他们的女儿。”

原本伊拉曼沙还有些不快,此时他愣了一下,脸上多了一些笑容,“把他们安排到地下室去,等我酒会结束之后,我就会去见他们!”

“如您所愿,殿下!”,老管家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伊拉曼沙来回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哈衣瓦夫妻是来自柯尔特帝国的平民,伊拉曼沙没有来到帝国之前还不知道,居然有如此之多的贱人背弃了帝国的荣耀,跑到耀星帝国这边来,他虽然退出了皇位争霸战,可他依旧是皇室成员,他很不爽。

前段时间他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开始经营高利贷生意,把钱借给需要帮助的柯尔特帝国移民,可随着到目前为止一些原因造成的僵局,还是有不少的移民工没有工作。

所以总有些人背负的欠款越来越多,他们的利息也越来越高,终于到了还不起的程度。

哈衣瓦夫妇就是其中之一,但是这对夫妇有一个不同的地方,他们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希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漂亮到伊拉曼沙看见她的时候,就有了一些想法。

现在,他们终于完全没有可能还得上钱,也有人告诉了他们,只要女儿献给伊拉曼沙,他们的账务不仅会一笔勾销,还会另外获得一大笔钱。

但如果他们不这么做,皇子殿下就会按照耀星帝国的法律起诉他们,并且让他们失去继续生活在耀星帝国的权力。

最终,哈衣瓦夫妻认命了,比起女儿,他们两个儿子显然更重要一些。

想到晚上就能采摘最美丽的花朵,伊拉曼沙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晚上十点多,酒会结束了,让管家打发了所有的客人之后,他独自来到了地下室,当他张狂的笑着打开等,准备品尝来自沙漠最甜美的花蜜时,却看见地下室椅子上,坐着一个俊美的不像话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带着一顶礼帽,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这个人伊拉曼沙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看了看周围,哈衣瓦一家人缩在一个角落里,在这个年轻人的身后,还有两名年轻人,他们都穿着大致相同的衣服,带着帽子。

他退了两步,刚准备喊人来的时候,只看见那个年轻人手腕一抖,他手中的苹果非常准确的丢进了伊拉曼沙的嘴巴里,把他想要喊出来的声音,堵了回去!

年轻人扫了扫裤腿上没有的灰尘,抽出一根烟,他后的年轻人立刻为他点上,他吸了一口,用夹着香烟的手,点了点伊拉曼沙,“杜林先生很生气……”,说这他站了起来,这个动作让伊拉曼沙脸上出现了一些恐惧,他想起了这个年轻人是谁――

都佛!

杜林的左膀右臂,被人们称作为“杜林的影子”或“生活在杜林影子中的人”。

他连忙拿掉口中的苹果,干咳了几声,“对不起,我做错了什么吗,以至于让杜林先生生气?”

此时站在墙角的一家人目瞪狗带的看着能够住在他们一家人命运的伊拉曼沙殿下,仿佛十分钟前的他们那样,绝望,哀伤,以及充满了悔恨。

“你浪费了杜林先生给你的机会,这就是你的罪过,更可耻的是你打断了杜林先生的计划……”,都佛走到了缩在墙角处的一家人身边,他用修长白皙的食指挑起了女孩的下巴。

女孩羞红了脸,望着其他地方,她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行为。

这永远都是一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就肯定能够为所欲为,至少在都佛这里就是这样。

他笑着送了送肩膀,松开了手,把手指放在鼻尖嗅了嗅,“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我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你们这些权贵者的心态。”

“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开工厂,做生意,哪怕只是随便做一些什么都可以,但你偏偏去放高利贷?!”,都佛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再也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人了。

虽然他对商业上的东西了解的远不如杜林那么透彻,可他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中,只要随便开个工厂都能够赚到大钱,而且还可以获得来自民间的尊敬,以及官方的尊敬。

提供必要的工作岗位不仅可以帮助地方政府提高治安率,降低犯罪里,还可以获得民众们的感激。

但他却去放高利贷,更进一步的激化了以和谐社会矛盾,以及破坏了杜林的计划。

一些来自柯尔特帝国的移民工人们开始接触工党,工党方面承诺会给他们安排工作并快速的复工,这不是给剧本上的下一步,有人破坏了杜林的剧本,就是这个蠢货。

这么多年来都佛一只陪伴在杜林的身边,他对自己的定位永远都是一个只能够为杜林动手的笨蛋,可他不知道,这么多年的熏陶即便是一个笨蛋,也足以成长为一个聪明蛋了。

伊拉曼沙吸着鼻涕看着都佛,“我知道错了,都佛,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以帮我转告杜林先生,我立刻就去组织人开工厂,给大家工作……哦对了,我会免掉所有人的利息!”

都佛没有回答他,而是朝着他走去,“瓜尔特人的祖先说过一句话,‘当小公羊不愿意回羊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折断它的角’”

“这……是,是什么意思?”,看着都佛离自己越来越近,伊拉曼沙整个人都已经紧紧的贴在墙壁上。

这句话的含义其实非常的简单,如果小公羊不听话,折断了它和其他公羊战斗的资本,在社会的毒打之下,小公羊很快就知道如何遵守规矩。

都佛一把抓住伊拉曼沙的手腕,另外一首在他手背上一抹而过,霎时间一股鲜血就了出来,一根小指掉在了地上。

伊拉曼沙似乎都没有感觉到自己丢了一根手指,他看了看地上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没了一根手指,不断流血的伤口,终于开始从那叫起来。

他紧紧的捂着自己的手腕,满头大汗,脸色也变得格外苍白,“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有谁能叫救护车?我有些头晕,我可能快要死了,求你了,帮我叫救护车吧……”

都佛不屑的笑了笑,这样的人,难怪要退出皇位争夺赛,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从十七岁开始跟着杜林打江山的都佛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很多人都以为他,杜林,还有更多的人是为了这样做而去这样做,可他们又如何知道,他们这么做,其实是被社会逼的。

但凡这个社会能够给他们一条活路,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能够做出那些事情吗?

如果那些人不排挤杜林的洗车行业,也许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洗车大亨,如果那些帮派愿意给他都佛一口饭吃,而不是把他当狗,用完了就丢,他会和杜林把和社会都差点捅出一个窟窿?

更可笑的是,那些逼着他们走头无路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废物,当他们决定站起来的时候,就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

都佛双手一撩衣摆,朝着楼梯走去,一边走,一边重新点了一根烟,“记住你说的话,如果再做出一些让杜林先生生气的事情,我们下一次就会在你的葬礼上见面了,皇子殿下!”

伊拉曼沙一边惨嚎着,一边承诺绝对不会让杜林先生再失望,他跪在地上,捡起了还在微微抽动的手指头,攥在手心,“谁能帮我一下……”

最终伊拉曼沙的手指还是没有保住,用医生们的化来说就是脱离肢体的时间太长,而且上面沾染了大量的细菌和微生物,以现在的手段他们的确可以清楚那些东西,但手指显然也差不多熟了――酒精具有如同灼烧的能力。

所以最后这根手指算是彻底的和伊拉曼沙说再见了,同时他所遭遇的事情也迅速的在移民群体中传开。

独眼老人知道了之后只是笑了笑,骂了一句傻哔,根本就没有把伊拉曼沙放在心上,其他的移民资本家则立刻醒悟了过来,一边高歌颂德称杜林是人民的大救心,一边开始加足马力搞“工业建设”。

在他们的作用下,很快各地都出现了大量的轻重工商业群体,并且已经熄灭的家庭式作坊,又再次密集的出现了。

为了避免大额的索赔罚单,很多企业都在拼命缩减国内的订单数量,甚至把属于内销的库存直接换了包装交付外贸订单。

当市场上最后一批货物卖完之后,各种商品都变得紧俏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新兴资本实力在杜林的领导下,开始发挥作用。

大批廉价的产品出现在市面上,而且质量会更好一些,这对民众,特别是社会底层民众的吸引力是非常强的。

杜林没有让他们去碰中高层产品,更别说奢侈品了,这些商品需要足够的时间和市场成绩去沉淀,新型资本势力还不够资格碰这些,硬上不仅不会动摇现在帝国内的商品分层结构,反而会把之前的计划打乱。

有些事情,就是要一步一步来!

“那些资本家们,应该要投降了……”,库巴尔端着一杯他乡下酒庄自己酿造的酒,嗅了嗅,坚果混杂着酒精还有龙血木的味道让他非常的享受。

在酒精提纯法面世之后的这几年里,被人们称作为“化学法酒精饮料”的各类酒精饮品迅速占领了市场,更低廉的价格,更短的制造周期,在经济效益上已经完全的压制住了传统技法。

但是也正是因为产业化和流水线化,让一些乐忠于享受的人们开始回忆龙血木酿造工艺的美好,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诸如库巴尔等如此显赫的人们来说,他们品尝的酒水,不应该只是简单的酒精加上香料这个简单,应该有一种情怀,一种格调,一种高贵。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龙血木酿造技法更能够体现出这一点的,纯手工的工艺流程和漫长的发酵周期,每一步骤都体现出了一种以前人们没有发现过的美感,于是龙血木这种曾经一度被人们认为落后的,淘汰的技法,再次成为了主流中的主流。

“只有下等人才会喝化学法的酒精饮料”,这个说法几乎已经成为了上流社会的名言,虽然有几家以生产瓶装酒的集团悬赏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且控告了那些在公众场合说出这些话,但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人后,人们已经不经常那么说。

但这也坐实了这个观点,只有下等人,才会去买外面的成品酒,而上流社会的名流名,只会使用纯手工龙血木工艺酿造的酒。

这简直就是一场喜剧。

坐在库巴尔身边的马格斯也很赞同他的观点,“帝国内的市场份额被新兴的资本家不断的蚕食,在对外贸易方面他们同样不具备任何的优势!”

库巴尔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并不是一个傻子,虽然他和马格斯,和杜林在一起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不那么聪明,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傻子,他只是少了一些能够突破“疆界”的目光,让自己看的更远,只需要稍稍的提点一下,他很快就会明白过来。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创造力”,但是这种东西并不是后天可以弥补的。

帝国内这些站在杜林这边的新兴资本家们他们的老巢原本就在帝国之外的地方,换句话来说在帝国对外贸易订单最多的几个国家,反而是他们的大本营,不管是柯尔特帝国,连忙还是东大陆的那些小国家,都是这些人的主场。

以前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矛盾,所以双方相安无事,但是现在不行了。

在杜林的统治下这些新兴的资本势力具备了极强的侵略性和主动性,帝国内的老牌资本主义丢掉的不仅是国内的市场,还会丢掉国外的订单,这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他们必须低头了,至少,他们需要把这场战争的级别降低,而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

两人品着酒,看着电视,马格斯突然间说道,“你得做点什么,现在是收割的季节,你不能放过一些显而易见的好处。”

库巴尔放了酒杯看着他,对这个老伙计格外了解的马格斯并没有留什么悬念,“杜林知道他不可能逼死所有资本家,因为这些资本家团结起来抱着必死的决心给他一下,他也很难承受,所以他会开启与这些人的会谈。”

“但是资本家们不会自己直接和杜林谈,他们需要一个媒介,需要一座桥梁,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这个媒介可能是工党,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现在的局势,让更多的资本势力和我们站在一起。”

他抿了一口酒,看向库巴尔,“你去和杜林谈。”

“我?”,库巴尔第一个反应就是皱起了眉头,“杜林的胆子很大,也很贪婪,我不一定能够满足他!”

马格斯耸了耸肩膀,“这与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他的野心和胆量都是针对那些资本家去的,你在只是起到了一个为他们搭建沟通桥梁,并且按抚彼此情绪的作用。”

“虽然听起来你挺没用的,可你的收获将远远高于你的付出!”

库巴尔想了想,觉得马格斯说的很对,“我喜欢这个!”

两人碰了碰杯,这件事就算是确定了下来。

新一周的周一时,库巴尔在上午给杜林打了一个电话,“也许我们可以聊一聊……”

这通电话让杜林有些奇怪,他和库巴尔始终维持着表面上不错的关系,但实际上在防着这个人,因为新党最近一系列的政策都很有针对性,以及特别的意义。

库巴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断的释放一些强效型的政策,还改变了一些立场,一下子从新党的烂兄烂弟,成为了和工党、帝党并驾齐驱的三辆马车之一。

甚至他们的政策布局中,有一些都在针对杜林他自己,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同样不觉得自己和库巴尔有什么好谈的。

但是对方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不能反驳,也不能装作不知道,毕竟这是他的“库巴尔叔叔”的电话。

“当然,你选一个时间,地点,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杜林依旧那么的果断,让库巴尔有时候都怀疑,这个小子是不是真的那么信任自己,把自己当做了他的“叔叔”。

马格斯写了一个日期和地点,库巴尔照本宣科的说道,“今天下午,我还会带一些朋友,你知道,我最近认识了不少新的朋友。”

杜林笑了起来,“当然没有问题,我相信这会是一场愉快的会面,对吗?”

“当然!”

两人互相道别再演之后就挂了电话,杜林捏着下巴看着电话有一会,然后勾了勾手指,“派人跟一下库巴尔,我觉得他背后有其他人在辅佐他,这感觉很不好!”,说着他顿了顿,“还有,派人去看望一下我的叔叔,告诉他我很忙,过段时间会亲自去看他。”

此时的杜林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对面的这个人,不是库巴尔,而是马格斯。

堂堂正正,掌握着大势的力量,你以为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也是杜林最不喜欢的对手,他太喜欢出奇招,他们是天生的死对头。

下午的时候杜林准时来到了他和库巴尔约好的地方,一家规模不大,但是档次很高的歌剧院。

规模不大,说的是歌剧院的容量坐席以及表演团队,大多数歌剧院都会养一批自己的演员,但歌剧的表演对功底的要求远超于电影演员对功底的要求,所以一年里可能会出十个二十个电影明星,但未必能出一个歌剧明星,甚至是十年都不一定能有一个歌剧明星。

加上现在年轻人们和主流社会的娱乐方式已经发生转变,电影行业蓬勃的发展,越来越多优秀的人才都涌入了电影行业里,而已经开始落时并且出现被淘汰迹象的歌剧行业,优秀的人才就越来越少了,甚至很难再见到了。

人的贱,就贱在这里。

人们抛弃了龙血木酿造工艺,然后又把这些称作为经典和大师工艺。

人们抛弃了歌剧投入了电影的怀抱里,现在又认为歌剧才是灵魂的表演艺术。

如果有一个歌剧院拥有一位非常有名气的歌剧演员,那么无论这个歌剧院的规模如何,设施如何,档次就能够一下子提升起来。

他们约好的地点,就是这样一家规模设施都不怎么好,但偏偏有一个台柱子的歌剧院。

歌剧院可以容纳一千二百名观众,它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在两百多年前它的主人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歌剧会没落,而且速度如此的快。

更想不到它在底部拐了一个弯,又快速的反弹回升,重新爬了起来。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杜林来到了二楼的包间里。

此时离歌剧开场还有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一千两百人的剧院已经坐满了人,从上望下去,这些人非富即贵,也正是因为这些贱人们,所以歌剧还没有彻底的走向灭亡。

门打开的瞬间,库巴尔就转过身来看向了杜林,他身边的两名先生也笑盈盈的看向了杜林,表达自己的无害与善意。

“希望你不会怪我把地点放在这里,但我真的很喜欢歌剧皇后的表演,震撼人心!”,库巴尔有些夸张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对那个什么歌剧皇后的喜爱,他紧接着为杜林介绍起身边的人,“蓝沙集团的总裁,贝纳雷先生,这位是极光集团的总裁,兰斯先生。”

库巴尔耸了耸肩,很轻松的伸手划向杜林,“世界闻名的杜林先生……”

房间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库巴尔的一个小玩笑非常有效的笑容了陌生感,杜林把外套和帽子都交给了都佛,虽然说天气逐渐开始热起来,但是一些行头还是需要有的。

他与两人分别握了握手,在面对贝纳雷先生的时候,笑着谈起了他的女儿,“前段时间有一个姑娘找到我,想要为他的父亲分忧,你有一个很棒的女孩,贝纳雷先生。”

贝纳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其实大家都是社会最高层的那一小撮了,一个女孩偷偷跑出来找杜林想要化解一场资本家和政客之间的火拼?

也许只有那个女孩自己觉得她能做到,或者说只有她自己以为这是自己一厢情愿,一时间不计后果冲动的行为,只是一个单纯的孤立事件,但是对于真正的当事双方,都不会把这当做是孤立的事件来看。

想要操纵一个女孩的想法与行为,对于成年人来说,其实并不难。

他们试探到了杜林的态度,杜林也明白了他们的诉求,虽然女孩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反馈,也没有取得她想要的成果,可她并不知道,在双方都极为默契的无声的交流下,已经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

没有必要和老牌资本家一定要角逐出一个胜利者来,这就是杜林的基调,可以输,可以赢,但不能绝对,因为不管是他还是那些新兴的移民资本,论玩命,他们都不是这些老牌资本势力的对手。

他们占据了太多的优势,现在的劣势也只是一时的,一旦他们解决了目前的麻烦,接下来又将是长期的对抗,但社会秩序不会乱掉。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家有来有往的基础上,可如果杜林想要把他们一把捏死,他们反抗的力量也能让杜林吃不消,所以拿到了阶段性的胜利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巩固已经得到的好处,这场游戏永远都没有最后一个回合,只有下一个。

“我为我的女儿自豪,杜林先生……”,贝纳雷笑了笑,对于他而言他也觉得非常有趣,有一种特别的观感,在面对杜林的时候。

杜林和他的女儿年纪差不多大,但是他的女儿还在考虑如何通过花钱在小圈子里建立自己特有的地位与象征,杜林却已经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能隐隐的压他一头。

再想想社会上那些同样年轻却特别出色的年轻人,这个残忍残酷的世界不止一次在提醒他,他的女儿是一个废物,这里面也包括了他的儿子。

当然,也提醒了更多的父亲,他们的孩子同样是一个废物。

贝纳雷先生不会承认这一点,他爱自己的孩子,他喜欢孩子的童真,好吧,父母总是这样,即使孩子是一个傻子,他们也能找到为傻子辩护的理由――世界太残酷,他不是傻,只是在回避。

蓝沙集团和极光集团并非是杜林以前所见到的那种,非常独断专行的贵族财阀,他们更加偏向于“新生代”的资本势力,是权力和资本的融合,把对权力的诉求,转化为对利润的追逐,然后反过来通过资本倒逼权力,来掌握话语权。

他们和纯粹的依靠权力为核心谋取利益的财阀,或者单纯的资本财阀不一样,他们有着更大的体量,也有着更深的表现形态。

当然,这也意味着他们更加的危险,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非常的温和,因为权利是他们的追求,只要满足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他们都可以妥协。

三人寒暄了一会,看了一会歌剧,库巴尔似乎对他们的聊天一点兴趣都没有,全神贯注的集中在舞台上那位四十来岁的女士身上,另外三人则坐在包厢的最后排,聊着天。

“杜林先生的手段非常的犀利,我本以为我们可以撑的更久一些,但是你把我们,把他们,都看的太透彻了,所以我们输了。”,贝纳雷先生谈起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时,丝毫不避讳他们的失败。

过分看好工党的能力就是他们最大的失误,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之下,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杜林有办法很好的翻身,相反的是具有几千万注册党员的工党,具备了碾压的能力。

而类似蓝沙集团,极光集团这样的巨无霸,习惯了用钱来交易权力的财阀而言,支持工党并且获得权力,和支持新党什么都没有比起来,他们理所当然的会选择看上去更有话语权的工党,而不是日落西山的新党。

这就像是一场赌局,杜林已经连续翻了赢了十几回,他从只够玩一次的筹码连赢到现在,人们越来越迫切的希望他能输一次,而且也愿意去赌他这一次肯定会输。

不过很遗憾,他又翻出了全场最大的牌,通杀!

像现在这样的可能会被后人披露的过程,可以称作为妥协,也能称作为苟合――这要看最后的胜利者是谁,如果是杜林,那么现在就是胜利者接受失败者投降的那一刻。

贝纳雷先生没有和杜林兜圈子,这不是商业谈判,要用语言、态度甚至是一些动作去试探对手的底线在哪里,这就是一场为了结束战斗的投降仪式,不可能因为他们的一些话术,一些谈判技巧,就让杜林失去了主动。

跪在行刑台前的是他们,不是杜林。

“目前我们遇到了一些分歧,我们同样也致力于解决这些分歧,这就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杜林先生……”,他掏出了一盒烟,“可以吗?”

杜林点了一下头,他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因为习惯和文化以及社会风俗等原因,除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一般人们不会主动把香烟给其他人,这并不文明,也不那么友好。

当然,对于贫穷的人们来说就没有这么多复杂的东西了,甚至你不给别人,别人还会主动索要。

“在这场风波中,我们已经认识到了我们之前错误的观点,也愿意为此买单……”

杜林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说,并且自己也掏出了烟盒,点了一支。

“我们会对库巴尔先生的旧党,还有工党提出我们的看法,建议他们废除一部分可能带有歧视性的地方性政策法规,更加平等的对待移群体。”

“帝国是包容的国度,他们不应该排斥任何人,在这片天空下,在天主的容光和诸神光芒的照耀下,我们都是平等的。”,他还特意扯上了诸神来表示自己对杜林以及其信仰的尊重,虽然说

杜林没有表态,他吸了一口气,徐徐的吐出,“还不够,我们不是来这里浪费时间的,如果你们的态度只是这样,或许你们可以找些人再商量商量。”

如果只用修改一些地方上的地方性政策法规就结束这场风波,那么杜林也实在是太便宜了一点,况且这也不是杜林想要的。

如果不是杜林需要,他不会去管那些移民是生是死,他只需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贝纳雷看了一眼兰斯,后者轻咳了一声,“对于一些冒犯到您的人,他们会付出代价,这也是您常说的话。”

“另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新党的一些变化也看在了我们的眼中,我们重新评估了新党在未来的潜力,以及对社会的促进作用。现阶段人们对于新党的评价是有失公允的,是不合适的,这也造成了一些恶劣的影响。”

“蓝沙和我们极光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认为新党是非常具有价值的政党,在政治纲领和政治思想方面非常契合目前的社会环境,我们也希望并且愿意推动社会与新党之间的合作与互动,进一步扩大新党在社会各个层面的影响力……”

“这对我们,对民众,对帝国,都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兰斯瞥了一眼库巴尔,“毕竟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个道理,新党,才是我们所需要的。”

“而且……”,他笑了起来,“如果杜林先生能够领导新党甚至是帝国,我相信我们会创造出更加璀璨的辉煌!”

兰斯说的很直白,差点就表明了说愿意给钱给人给支持,而且还是针对杜林个人的。

不是兰斯这样的财阀太低级,太幼稚,而是杜林每次都能戳到他们的痛点。

对于他们这样的财阀来说,脸皮并不值钱,如果脸皮能够换钱,他们早就没有脸了。说几句好话就能够解决一个大麻烦,挽回一大笔损失,没有比这个更赚钱的买卖,更何况他们的确也看好杜林。

虽然不是那种自发的看好,是被杜林按着头看好,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开始继续看好杜林。当杜林连续翻牌赢了十几个回合之后又翻出了一次通杀的大牌,所有的输家就会分成两派。

一派坚定的认为杜林不可能永远的赢下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他肯定会输,他连赢的次数越多,下次输掉的可能也就越大,他们站在杜林对立面下的注也就越多。

而另外一部分人同样已经输了很多局,可他们此时却有了不同的看法,很明显杜林的运气还是很好的,也许他还能赢下去,这个时候站在杜林这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即便他有可能会输,但是人们还是认为就算输了一两次后,他又会展开连胜。

蓝色,激光,都是这种人,他们以前因为杜林输了多少,他们现在就越想从杜林身上连本带利的把这些钱赢回来,只是这次他们换了一种方式,他们和杜林站在一起,去赢别人的钱。

既然大家以后都是一伙的,此时对杜林的吹捧,也就当做是自己人之间的商业互吹。

杜林点了点头,把香烟掐灭在烟灰缸内,“我之前谈论过这些事情,但是我现在还想要重申一遍,我说不的事情,谁都不能做,这也是我唯一的条件。”

他不要求这些资本家和财阀能够完全的按照他的心意去做事,那不可能,资本追求的就是利润,让他们不去追求利润,就像是要狗不要去吃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杜林不强求他们做什么,但他的条件,就是他不让别人做的,就不允许有人去做。

这个要求相当的霸道,甚至可以说是不合理,贝纳雷和兰斯两人却笑着直接答应了下来,“那么我们是不是已经在意见上达成了一致?”

虽然说大家在意见上达成了一致,但是事情并不是说到此就完全的结束了,还有很多的事情都要做,比如说公开演讲,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能够扩大个人影响力的途径了。

想想看,这边演讲完,立刻社会就发生了相应的变化,这会给人们一种非常深刻的印象――这是爸爸!

“灯光调一下,我这里看着的时候有些刺眼……”

“这边的帘幕再收起来一些,看着两边不那么规整……”

帝国大剧院内,新党的工作人员非常的忙碌,他们在调整舞台和布置现场。

什么叫做专业?

这就叫做专业,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杜林身边并不具备这样的团队,一来他的演讲大多数时候都是公开的,随便找个公园广场就可以,其次他在别人的演讲中也看不到这些内容,而且他也不会觉得他和别人的演讲台的布置有太大的差别,都差不多。

尽管他也听说过,专业的演讲需要更加专业的后勤人员的帮助。

本来这一次他也不打算动用这些专业的人员,不过多丽女士认为他还是应该调用这些资源,一方面他是新党委员会的副主席,在帝国内,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已经形成,是真正的大人物。

另外一方面,还是为了专业,为了更好。

于是这个一直服务于新党领袖的队伍,开始为杜林服务,奥德加阁下和多丽女士在外面演讲时,用的都是这些人。

杜林坐在舞台后面的化妆间里,化妆师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团队的负责人进来之后愣了一下,然后连忙问道,“杜林副主席,为什么您还没有着装?”

杜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得体的仪表,整洁的发型,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刮过胡子,而且奥菲莉雅还很贴心的把他一根没有注意到的胡子给拔了,他非常满意现在的自己,强大,并且自信。

“我觉得我现在很好,我也不认为我需要这些东西……”,他指了指化妆台上大量的化妆品,“我不需要假睫毛,不需要眼线,不需要眼影也不需要腮红,我不是演员,我是一名政客,这不是我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情。”

团队的负责人顿时明白了,她让化妆师离开,然后看着镜子中的杜林,“您说得对,您不需要,离演讲还有十五分钟,您的讲稿呢?”,她看了看手表,“我们还可以最后检查一遍讲稿中,发现错漏,以及需要改进的地方。”

杜林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点了一根烟,他的一只胳膊压在化妆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用演讲稿!”

团队的负责人愣了一下,“我以为这是宣传需要,抱歉,副主席阁下。”

杜林没在意的摆了摆手,“这就是我的风格,一个演讲台,我把自己带着,其实这就足够了,当然我还是非常感谢你和你的团队今天晚上所作出的一切,谢谢!”,他站起来,伸出手和这位女士握了握手,女士稍稍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我们的工作……”

十五分钟后,剧院里除了保安和一些普通的工作人员之外,刚才那些忙碌的身影都悄然的从这里消失了。

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们了,是不是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这给人一种很委屈的感觉,我付出了许多最后却看不见我,实际上完全没必要。

因为这些人的收费高的离谱,尽管他们是新党的“员工”,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属于新党,而是以整体的方式,与新党签订了合作协议,当新党这边需要的时候,他们立刻就会过来进行安排和布置,其中包括了大量的保密文件和竞业条款。

剧院的门被缓缓的打开,门外来参加这场演讲的人们开始有秩序的进入这里。

这是一场有关于国外移民,本国土著,有关于多民族团结和谐共存的演讲,当然也会稍稍触及一些真实的社会矛盾,进行理智的分析,然后通过各种方式扩散本次演讲的影响力,最终“感动”了主流社会。

于是歧视性法案被修改,那些曾经剥削压迫移民工人的资本家开始忏悔并且为他们以前的行为道歉,那些伤害过移民者的帝国人会站出来剖析自己内心,并且认清自己的愚蠢。

整个社会都会在杜林的演讲和他的影响力下发生巨大的改变,然而这就是一场交易,一场妥协,一场政治秀!

但是这绝对不是那种低级的政治秀,而是一种很高级的政治秀,因为它会改变社会的一些结构和形态,即使有人说它是,人们也承认它是,它也是古德秀!

大概用了十多分钟时间,剧院内三千五百个坐席终于坐满,这已经是帝都这边能够找到的,最大的剧院了。

杜林的本意是在帝国大道上,最好是皇宫门口的广场上举行,不过多丽女士强烈的反对,并且剖析了一些核心问题,最终演讲地点就放在了这里。

最可笑的是这明明是一场有关于移民,有关于民生和民族融合团结的演讲,整个剧院三千五百个坐席中,移民的人数不到二十人,而且这些人都是通过投资移民来到帝国的大资本家,他们每一个都不是故事中的那些主角――穷人。

他们是看故事的人!

不过这没关系,因为他们可以代表广大的需要被关注和爱护的移民,他们就是移民意志的代表,挺滑稽的。

在短暂的喧嚣声后,整个剧院安静了下来,一些灯源开始关闭,整个剧院大厅开始变暗,紧接着杜林从舞台的幕帘后走了出来。

聚光灯瞬间照亮了他,聚拢在他的身上,人们的注意力和视线也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杜林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他走到演讲台上,扶着演讲台的两边,抿着嘴,目光简略的在坐席上扫过。

他拍了拍话筒,剧院里的喇叭里传来了很细腻的声音,他似乎还不放心,喂喂了两下,看着他的动作,他的表情,观众席上传来了一些笑声。

杜林这才满意的直起身,但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指向舞台后,“刚才我打算出来的时候,有位工作人员告诉我‘抱歉,杜林先生,你需要等一会’”,他耸了耸肩,“可就在我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他又告诉我‘杜林先生,你可以出去了’”

哄笑声无法组织的从观众席上传来,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剧场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在三楼的包厢中,马格斯摇晃着杯中的酒,笑看着库巴尔,“瞧!这就是杜林!”

“杜林的身上有一种别人不具备得气质……”,坐在剧院的包厢中马格斯似乎是回忆一样谈起了杜林,“一开始我很不喜欢他的这种气质,深深的厌恶,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他喝了一小口酒,“不过逐渐的,我明白了一些什么。”

“反抗一切,不愿意服输,在困境中坚持,人生就像是一块砥石,把他磨砺出锋芒,这也让我意识到我在厌恶的东西,实际上是我惧怕,同时也缺少的。”

“决心,勇气!”

马格斯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也许外面的很多人会说,说他是一个具备了勇气和决心的人,毕竟他推翻了帝国的封建统治,让新的时代来到了人世间,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恰恰是他最欠缺的东西。

如果当时能够再狠一点,如果当时胆子能够再大一些,如果当时能够再不要脸一点,也许现在的帝国就没有这么多需要修修补补的地方,甚至他的孩子都能够直接继承他的权力――新的皇帝,或者以另外一种方式。

但他终究是少了一些,这就是他和杜林之间最大的区别,他们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同一个水平的人,但是他们的出身,各自限制了他们的成就。

杜林出身贫寒,农夫的孩子,不讨论克斯玛先生过去做了什么,至少杜林出生之后,他没有享受到克斯玛先生曾经辉煌所带给他的便利。他和大多数农夫的孩子那样在田野间成长起来,直到他做了那个梦。

他的思想,他的行动,他的一切都因为他出身贫寒受到了限制,好不容易成为了市长,也因为他的身份背景被轻易的夺走了他的头衔。

按照正常的命运的轨迹,他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地下世界的皇帝,成为一名教父。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生活在黑暗中,只能在这个不讲究血统,不考虑身份背景的世界里获得成功,在地面之上,在阳光之下,他依旧卑微。

杜林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马格斯,他和马格斯一样,所以马格斯逐渐的从杜林的身上,发现了自己所欠缺的东西,他便着手,为杜林弥补了杜林最短的那块木板!

一个家族的家主,提马蒙特家族,多么显赫的名字,显赫到马格斯在思考,在调整政策,甚至是为这个帝国调转车头的时候,都要考虑到自己家族,以及其他家族的看法,顾及别人的感受,他没办法狠下心作出最正确的选择,只能够在零分和一百分中,选择一个八十分,或者九十分的答案,他永远都没有豁出去所有的勇气,选择一百分。

但杜林有,这就是他被杜林吸引,最终让杜林成为自己接班人的原因,而且杜林比他做的更好,比他想象的更好。

“他站在那,世界仿佛就以他为中心,看着他每次出人意料的作出选择,我真的感觉到我老了……”,马格斯又抿了一些酒,“真踏马的残忍!”

库巴尔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马格斯也笑着,两人笑声和其他人的笑声融为了一起。

此时的杜林就是焦点,他站在演讲台上,抬手虚按,人们也逐渐的安静下来。他点着头,看着大家,“大家都知道,我是农夫的孩子,我没有接受过太高等的教育,我从社会的底层来。”

“这么多年来不管是演讲,还是演说,我都表现的很随意,我喜欢在空旷的地方谈一谈自己的想法,可这次他们为我安排了这个场合,让我有一些紧张,他们甚至告诉我,我需要为自己的演讲找一个标题!”

“可能这样那些报社和媒体在骂我的时候更容易找到攻击我的角度……”

“好吧,给这次演讲找一个标题,我用了整整一分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非要有,那么它就是‘帝国梦的起航’!”

“有些人可能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和移民有关系,和民族有关系,和我们息息相关的命运有关系,但这一切和帝国梦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他抬起手指了指上空,声音中透着一股能够震撼人心,能够感染别人的力量,“因为我们的帝国孕育着无数的帝国梦,有很多人已经实现了这个伟大的奇迹,但也有很多人正在追寻帝国梦的路上。”

“在这条路上,有我,有他,也有你们,我们都在这里,朝着理想奋斗,向着目标前行。”

“我们每个人都很努力,都在坚持,但这一切不应该建立在毁灭别人梦想的基础上!”

“我们是帝国的公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我们不是恶魔,我们不应该那么做,这就是我说有的原因,我也相信你们都知道的,我要说什么!”

“这是一些很沉重的话题,歧视、抵制、冷漠、隔阂,我能够找到很多残酷的词汇来形容这关系,而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在过去,他们用‘那个瓜尔特人’来称呼我,然后是‘黑头发的小子’,‘乡下来的家伙’,没有一个是令人愉快的,就因为我不是奥格丁人,因为我是瓜尔特人……”

“但我又是幸运的,尽管他们用这样带着明显歧视的称呼作为我的名字,可他们并没有太过于敌视我,也没有想过要伤害我,我要感谢大家。”

“可是,还有一些人,在不久之前就受到了伤害,有人因为他们的民族,因为他们的来历,甚至是因为他们的习惯和信仰,不仅歧视他们,还想要伤害乃至于杀死他们。”

“数千件纵火案,女士们,先生们,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啊,当我知道这个数字的时候,我的内心都在颤抖。”

“到底需要多么大的仇恨,才能发动如此一场针对性的屠杀?”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变得疯狂,变得失去控制,要用摧毁别人梦想,否定别人的努力,夺走别人生命的方式,来证明!”

他用一种沉重的语气,用拷问人心的口吻,像是自问自答,也像是诘问的说道,“证明我们的伟大!?”

梦想的起航不应该建立在痛苦之上,不管是自己的痛苦还是别人的痛苦,一场演讲,杜林毫不留情的撕下了文明社会的遮羞布,把这个看似文明,实则野蛮愚昧的世界曝光在阳光下,好好的晒一晒。

这场演讲所带来的效应也是极为突出的,在演讲后的第二天,奥尔奥多市市长,薇薇安女士代表女权组织,以及本身的身份站出来声援杜林。

薇薇安女士表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妇女们也受到了类似的歧视与迫害,社会的不理解和野蛮让女性们苦不堪言,直到女权组织诞生并且推动了社会的发展,让女性具有了经济自主权利,实现了经济自由之后,这种问题才得到了好转。

杜林副主席阁下谈到的问题就像是曾经的她们,也正是因为女性遭受过这样的待遇,所以她们才更加的了解,更清楚的感受到移民们此时此刻的痛苦。

为此,薇薇安女士倡议废除所有针对移民的不平等,含有歧视的法案和条款,以此来挽回帝国在国际上的声望。

她的一番话很快就起到了作用,坎乐斯州州长乔特伍德在周末的前一天,宣布州议会上全票通过,废除坎乐斯州内所有涉嫌歧视的法案,并且关停了超过三十九家工人俱乐部。

此举一出在人们兴奋呐喊看热闹的同时,又有了一脑门的雾水,好好的搞反歧视就行了,为什么要收拾工人俱乐部?

随后就有媒体大肆的报道,实际上工人俱乐部就是歧视移民的重要窝点,更有甚者不嫌事大,在报纸上声称很多的反歧视法案,包括了针对移民的纵火案件,也都是工人俱乐部推动的,这些言论一出,工人俱乐部就成为了老鼠窝,群起围攻。

人们可不管这些媒体说的对或者不对,媒体的狂欢也带来了民众的狂欢,像这样不涉及到主体统治结构,可以让底层民众发泄心中不满,同时还能打击工党,引导风向的社会型事件,内阁还是非常宽容的,没有丝毫要插手的意思。

在这场如同滚雪球的舆论战争中,工党终于撑不住了,真的没办法撑得下去。

越来越多的工人俱乐部被关停,工人们也表示无法相信工党会变成这样,还有一些注册了工党党员的省雅人主动站出来接受采访,表示他们在参与工人俱乐部期间,听到了工人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讨论,抵制,歧视,甚至是驱逐移民工人。

没错,想要新闻出现爆点,采访省雅人就对了。

墙倒众人推,工党不得不立刻表态,对全国各地的工人俱乐经理进行全面的审查,如果有不合法的,不合规矩的,就会依法解除劳动关系,并且将对方告上法庭――最后一条是假的。

平息一场风波要做的不是告诉大家一切都过去了,而是让人们亲眼看见风波平息的理由――一道大堤,人们心里的大堤,社会道德与伦理的大堤。

模糊不清的说一万句模棱两可的话,都不如实实在在的把一些人告上法庭有效果。但这不意味着这些人就真的是人们所说的那种人,因为真正知道的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政治倾轧,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分出了胜负,人们看见的知识胜利者在收割胜利的果实,以及不多的余波。

被告?

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但他们需要做点什么,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更真实的是整个社会的舆论导向带动的民众们陷入了狂欢之中,耶,我们是国家的主人!

好吧,这其实是一场幻觉,但是幻觉真实到人们感受不到它是幻觉,因为在人们的谴责声中――每个参与者都贡献了自己力量,最终邪恶的工人俱乐部被关停,经理被起诉,工党站出来道歉,这让民众们真的以为他们就是这个帝国的主人了!

皆大欢喜,完美!

工人俱乐部这个机构经过这次的打击之后一蹶不振,加上一些资本家的抽离,有一些地方已经无法负担得起沉重的开支――假设一个工人一天要吃半只炸鸡喝掉一瓶果酒,半只炸鸡要五块钱,一瓶果酒要两块钱,那么一千万工人一天的消耗就是七千万!

当然这笔账实际上不能完全这么算,但就算打一个对折去掉一个零头,也有三千万的开支!

没有了那些重新倒向杜林的资本家,工党自己根本掏不出这笔钱,剩下的那些支持者们也不愿意成倍的增加成本,最终工人俱乐部的伙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主要以套餐为主,有些地方甚至每周只开一次门。

不管是马格斯,库巴尔还是大皇子殿下,以及帝国内所有的政客,对这场政治倾轧的过程,结果,都格外的震撼,以及感叹!

杜林毫无疑问的继续连庄,但真正让人意外的,则是号称几千万注册党员的工党,被杜林一棍子敲断了脊梁。

在背负歧视等骂名之后,缩减的工人俱乐部的规模,工党的潜力一瞬间就见底,而这一切幕后的操盘者,都只有那个年轻人自己。

此时此刻,人们口中的胜利者,帝国的奇迹,杜林先生,正皱着眉头。

“这么说来,我的马格斯叔叔已经出院有一段时间了?”,杜林丢掉了手中的出院证明,上面详细的记录了马格斯出院的时间,以及去接他的人――库巴尔。

难怪这段时间以来旧党在库巴尔的领导下突然风格大变,变的杜林差点以为库巴尔也做了一个梦,原来他背后的人是马格斯。

那么这么看来,旧党这段时间的变化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甚至杜林都已经看见了马格斯遥控旧党,随时随地准备在自己倒下之后,敲碎新党把新旧两党融合的计划!

这个老狐狸!

这同时也让杜林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马格斯可能已经好了,这很神奇!

医院方面不止一次告诉他,马格斯的病情基本上就这样了,他的年纪太大了,别人别说经过一年的治疗,哪怕只有半年的治疗都出现了明显的好转,只有马格斯的好转程度非常的低。

医院方面认为他的年纪太大了,体内的“能量”不足以支撑药物发挥出全部的效果,让身体自然而然的提供能量去修复受损的大脑,所以他的进展有限,而且医院方面也不认为他能撑到从康复出院的地方,可能会死在医院里。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他逐渐的忽略了马格斯,那只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老人,可现在,大家都弄错了。

也许他早就康复了,只是他一直隐藏着这个消息,他就像是一个藏在草丛中准备掠食的肉食动物,悄然的观察着草原上的动静。

这也让杜林有一丝兴奋,他说不上来的兴奋!

“peng!”

一股蒸汽逐渐弥漫开,杜林抬手扇了扇,吹散了烟雾,在离他大约五六十米外的水洼处,倒毙了一只正在补充水分的饲养鹿。

也只有人工饲养的鹿会蠢到被人瞄准时还在喝水,可能对于它来说远处的人类和那些经常在它们周围活动的人类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会让它们吃上一些好吃的外,对他们不会有太大的伤害,甚至它们还会感到快乐。

要知道,猎场里也没有遍地的胡萝卜,可这些鹿群中的每一只,都很喜欢吃胡萝卜。

然后,枪响了,其实声音并不怎么大,一只鹿突然间倒在地上,来自于物种本能的反应让其他的鹿疯狂的逃离了此处,可它们逃了不多远的距离就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那只还没有彻底咽气的同伴,在水洼边上一直蹬腿。

“非常棒的枪法……”,杜林抚掌称赞了一声,奥菲莉雅带着猎鹿帽,穿着小马夹,蹬着一条小脚长裤,英姿飒爽的回头对着杜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远处的孩子们也在纷纷的鼓掌,为他们的母亲叫好,对,没错,是他们,梅丽莎离开了帝国前往赛丽维尔寻找自己的新生活,而她付出的代价,就是切断与孩子之间的关系,现在她和杜林之间生下来的女孩,成为了奥菲莉雅的女儿。

下人们快速的跑到水洼边上,就地把猎物剥皮后进行了放血等处理。

鹿皮会被做成一些皮具交给家中的主人们使用,比如说做成小鹿皮靴,这种靴子非常的柔软,最适合小主们白嫩嫩的小脚丫了,或是做成一双手套,护肘之类的。

至于鹿肉,除了两条后腿有可能会被厨子看中做成晚餐,其他的部分都是仆人们今天的伙食。

“第二只!”,奥菲莉雅手腕一抖,标准规格的猎枪在他手中转了一圈,然后非常利索的插在了马鞍后的枪套上。

此时杜林才抖动着缰绳迎了上去,与她并驾齐驱。

“饲养的鹿不像是野外的鹿那样狡猾精明,有时候稍稍离它们近一点,它们就能够察觉到有人类出现,然后快速的逃离,但是这些……”,奥菲莉雅摊开了双手,“它们就像是傻子一样站在那里让我射击,这毫无乐趣可言,杜林!”

杜林把她的手抓在手心,雪白的弹嫩肌肤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泽,他微微眯着眼,笑着说道,“但是野外太危险了,不仅有鹿,还有一些其他可怕的猎物!”

“那才是骑士们应该面对的环境……”,女孩很少有的表现出了一些强硬的态度。

大多数时候她总是服从杜林的安排,听从杜林的话,很少会表达自己的意见,唯独在打猎这件事上。

也许这是她以前为数不多的乐趣,毕竟整天都要面对一个卧床不起的父亲,一个强势到炸裂的母亲,加上沉重的学业和沉闷的环境,射击这种明显不那么淑女的运动,就成为了她发泄对生活不满唯一的途径。

但打猎真的很危险,各种有毒的小东西和强大的掠食者,都不是好惹的。

为了避免奥菲莉雅在享受射击乐趣的时候遭遇到一些危险的情况,杜林买下了大片的地皮永远饲养鹿群,并尽可能的驱逐所有能够带来危险的动物,不管大小。

这让这里变成了非常安全的地方,但很显然,奥菲莉雅并不满意。

“上一周,柯尔特的十七皇子殿下带着他的私人卫队,大约一千人去野外狩猎……”,杜林把玩着女孩的小手,说起了一则国际新闻,“结果在路上马受惊让他摔了下来,死了……”

他看着女孩,“打猎很危险,但现在这样做却很安全!”

女孩掩嘴笑着,“你真的以为我从来都不看报纸吗?”,看着杜林露出了惊讶的,不敢置信的表情,女孩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我有时候也会看报纸好吗,十七皇子是死于暗杀,而不是因为摔了一跤!”

柯尔特帝国的局势越来越激烈,老皇帝在上周嗝屁着凉,死之前可能是心有怨恨,有可能是对着众多的子女,以及兄弟姐妹在他生命中最后表现的不满意,柯尔特帝国的法老王,伟大的帝国皇帝在死之前没有交代任何后事。

除了要求人把自己送进自己的坟墓里之外,他没有选择任何一个继承者来继承自己的位置,换句话来说,任何人都有权力来争夺这个位置,只要他们能够笑到最后。

没有了老皇帝的压制整个柯尔特已经乱成了一锅麦仁粥,各地的酋长们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皇子们也不再掩饰对夺取皇位的野心,就连老皇帝那些还没有过世的兄弟姐妹们,也表示他们才是最正统的继承者,因为他们敢发誓,老皇帝并不能生育。

本想用皇室成员打猎落马而死来解释他的想法,可很显然他忽略了女孩对国际新闻的敏感性,于是用了一秒钟,他想到了其他的理由。

“你要给你的孩子们做一个榜样,亲爱的,你可能不惧怕危险,但是他们会。”

“他们会学着你的样子,甚至偷偷摸摸的跑进树林里,如果你不想看见悲剧发生,最好告诉他们,打猎要在大人的看管下,并且在我们自己的猎场进行。”

这就像是每一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都会有一个死穴,奥菲莉雅只能点头,“好吧,我会那样做的。”

两人继续策马向前慢悠悠的晃着,温暖且让人身上发烫,但不会让人冒汗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格外的舒服。

“母亲给我写了好几封信,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她出来,她说想念我和父亲,还有你和孩子们。”

奥菲莉雅的母亲被杜林塞进了监狱里,那绝对是一个好地方,至少杜林是这么觉得的,他也经历过牢狱的洗礼,并且快速的成长起来。

杜林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这得问你的叔叔,他才是幕后主使。”

他毫不犹豫的推卸责任让奥菲莉雅笑话他一点也没有度量,随后又问道,“我有段时间没有去看马格斯叔叔了,他现在还好吗?”

杜林点着头说道,“当然好,我听说他现在已经学会喝酒和过夜生活,也许你应该和你的婶婶透露这个消息。”

奥菲莉雅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他的病好了吗?我之前听你说医生认为他几乎……”

杜林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康复了,全好了,能蹦能跳了。”

女孩看着他,表情有些奇怪,“我总觉得你提醒我这件事有其他的用意,我说不上来,但肯定没猜错。”

杜林顿时露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你不能冤枉一位诚实的绅士!”

“呸!”

奥菲莉雅猜的非常对,杜林这么说的确是有目的的。

马格斯已经康复了,那么该不该去见他,就成为了一个问题。毕竟马格斯是杜林的“叔叔”,他住院一年多才出院,如果杜林不去,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可如果他去了,就等于告诉了马格斯,他调查了马格斯――一个几乎没有康复希望的老人,这代表了敌意,不信任,以及所有可以联想到的负面因素,这不是很友善。

杜林其实也清楚马格斯未必会这么考虑,但人都有一个万一,以前马格斯很少会饮酒,可他现在已经爱上了喝酒,负责盯梢的反馈来的消息就是他经常会端杯酒。

他的生活习惯已经改变,这也意味着杜林过去对马格斯的认知需要全部都推倒重来,比如说一直在遏制资本主义快速发展的马格斯,如今和库巴尔结成了一对新搭档,与资本家们合作的很愉快。

杜林考虑过这会不会是马格斯为了混淆人们对他的认知所做的一些举动,但他无法肯定这些,所以他不能够用过去的眼光去看待马格斯,也许过去对他而言并不成问题的一些行为,现在就代表着对他的冒犯。

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人,总会有些变化。

那么就再也没有比奥菲莉雅更合适的人,她本身就是一座桥梁,连接了杜林与提马蒙特家族,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现在也是。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在杜林有意无意的透露下,奥菲莉雅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块新鲜出炉的蛋糕前往库巴尔的府上寻找她的马格斯叔叔。

开门的是库巴尔的妻子,同样是一位大贵族的贵女,她看着奥菲莉雅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来……”,马格斯住在一号别墅的事情目前只有库巴尔和库巴尔的妻子,以及他们的管家知道。

也许厨子也知道,毕竟多了一个陌生人的饭菜和不一样的口味,厨子没有理由不清楚家里多了一个人。

也许花匠也知道,他总是在院子里忙碌,也许不经意间就能够看到马格斯。

也许……,总之可能这间房子里的人都知道,但房子之外的人并不知道。

“看上去很好吃……”,库巴尔的妻子笑着评价了一句,紧跟着问道,“你是特意来看望我们的吗,你应该先打一个电话,万一我们不在家就不好了。”

她尽力的想要做点什么,但奥菲莉雅的目的很明确,“我是来找马格斯叔叔的,我听说他住在这里……”

老妇人愣了一下,然后很无所谓的小声说道,“瞧,我就知道,很快人们都会知道,这根本藏不住一个大灯泡!”

大灯泡是用来形容马格斯的,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能够照亮整个帝国的灯泡,这间小小的房子里根本藏不住这些亮光,大家还以为马格斯能再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奥菲莉雅就已经找上门来。

毫无疑问,这背后一定有杜林的功劳。

“他在书房,你可以去找他……”,老妇人说着就面向两个孩子,“快来让奶奶看看,天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罗伊牵着妹妹的时候,欠身行礼,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他对着妹妹说,“你也应该感谢夫人的赞美,我们是有教养的小孩。”

小女孩想了想,挣脱了罗伊的手,提着小裙子屈膝道,“感谢您的赞美,老奶奶!”

这让库巴尔的妻子开花大笑,她抱着小女孩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意,“我虽然是一个奶奶,但是我发誓,我绝对不老!”

“好的,老奶奶,我知道的……”

不提正在陪两个孩子玩耍的老妇人,奥菲莉雅直接来到了房间里的书房外,敲了敲门。

这栋房子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一直都是马格斯在居住,他在这里度过自己人生最辉煌的时刻,那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光,漫长到他,以及其他人都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房子。

这也让马格斯在搬离这里之后多少有些不适应,但现在好了,他又回到了这里,虽然他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

Bangbangbang的敲门声惊动正在看书的马格斯,他摘掉了眼镜揉了揉眼眶,然后喊了一声进来,紧接着看着奥菲莉雅端着盛放着一片蛋糕的餐碟走了进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亲爱的,为什么杜林不自己来?”,他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慢步走到吧台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要来点吗?”

奥菲莉雅摇了摇头,“不,我不饮酒。”

“那真可惜,你错过了非常美妙的东西,我也曾经错过它……”,他端着酒杯坐在了沙发上,看着餐碟中的蛋糕,拿起了一块,包进口中。

过了片刻后他很严肃的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马格斯抿了一口酒,“很好吃,很香甜,里面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是什么?”

“坚果,我放了一些坚果,这样会让它的味道有更多的层次,您能喜欢真的太棒了!”,奥菲莉雅有些喜出望外,杜林从来不喜欢她做的糕点,没想到马格斯叔叔居然会喜欢,而且还能品尝到自己的“匠心”,真的是太棒了。

其实女孩并不知道,马格斯几乎已经快要失去味觉了,脑损伤加上年纪太大了,长时间的服用药物,这让他味觉退化的非常快,但他巧妙的让女孩感受到他真的品出了其中的味道,并让她开心。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杜林不亲自来,他在害怕什么?”

女孩想了想,“也许他只是不确定而已。”,她说着很快就转变了话题,“我母亲给我写了好几份信件,她说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

马格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看她不是想要得到我的原谅,而是想要从那个地方出来……”,他很快叹了一口气,“我只有这样一个妹妹,但是她太让人失望了,你不要像她那样,把自己掺和到无法控制的漩涡中。”

他这句话一样是若有所指,奥菲莉雅记在了心里,她知道,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说她,但是他真正想要传达信息的目标,是杜林,所以她把这句话记住,回去后会说给杜林听。

说完这句话后老人兴致变得更好了一些,“难道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孩子们呢?”

到了他这个年纪也许只有一些心愿和孩子才能够让他开心了!

马格斯和孩子们玩了一会,罗伊最后在他的怀中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抱进了房间里,妥善的放在了床上,还体贴的为他盖上被子,并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女孩也是,只是是由奥菲莉雅抱着的,马格斯没有明显的区别对待,他很清楚,当奥菲莉雅决定揽下这份工作――把这个不是她和杜林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时,她就必须必别人付出更多,也需要承受一些委屈。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杜林越出色,投资的越多,将来的收益也就越大,而且这还是一个女孩,还是杜林唯一的女儿,她将会成为罗伊从他两个“哥哥”那里争权夺利最有利的武器,没有之一。

“可爱的孩子,他很聪明!”,马格斯走出房间后忍不住感叹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和傻子一样,但瞧瞧他,他已经知道了很多的东西,这太不可思议了!”,老人称赞了片刻,又把目光投向了奥菲莉雅,“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功劳,我没想到你会做的这么好。”

奥菲莉雅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没做什么,只是让他们看电视……”

马格斯愣了一下,“看电视……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不需要上课吗?”

贵族的教育并不分年纪,很多贵族从小开始就要接触到许多的事情,以及真正的“精英教育”,一种被主流社会摒弃的填鸭式教学,这和人们宣传的快乐教育完全的不同,可以说是绝对的两个极端。

在外面的学校中,大多数的公立学校和一大部分的私立学校,成绩并不是学生们上学的唯一追求,比如说“集邮”,比如说加入兄弟会干一些蠢事,比如说在学校里放飞自我。

人们可以找到至少二十种以上去上学的理由,但其中绝对不会有一项是为了成绩单好看而上学。

快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这就是主流社会的“主流”学校里的老师们告诉孩子们的一切,他们会鼓励学生们去做任何他们想要做的尝试,去鼓励他们恋爱和双打,打炮,还有打胎。

没有什么是学校不鼓励,也许他们不鼓励犯罪,但肯定不是全部的学校都这样做。

这就是人们所知道的教育,但并不包括贵族的精英教育,和极少私立学校的精英教育,在外面的学生还在考虑晚上从哪弄点钱和心爱的女孩度过浪漫潮湿的一晚时,这些正在接受精英教育的孩子们已经开始考虑影响社会,影响世界的事情。

所以当马格斯听说奥菲莉雅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给两个孩子看电视时,就愣住了。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罗伊是我们的希望,我,还有杜林,他必须接受最好的教育,而不是把时间用在看电视上。”

“但他才几岁,而且……”,奥菲莉雅有些胆怯的偷偷瞟了一眼马格斯,马格斯挥舞着手掌似乎要打散她的目光。

“我还没有那么可怕,说出你的想法!”

“杜林让电视台制作了一些很特别的电视,他们并不是真人的,而是一种……绘画形式的,里面有很多的道理和小故事,两个孩子都非常的喜欢看,我觉得这也许是杜林的教育方式……”

卡通其实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里,连卡通这个概念都没有,所以杜林毫无疑问的剽窃了这些东西。

如果一名画师用一些不那么主流的表现形式来传达某些思想,要么被人们抨击到不能自理,要么就会成为一代巨匠,但成为一代巨匠的那些人的背后,往往都是大资本家提前投资的对象,换句话来说,在艺术创新的领域里,并没有巧合的成功,只有必然的崛起!

马格斯有些好奇,但显然他也是一个有些不公平的老人,“既然是杜林的决定……,那我就不插手了吧!”,他自嘲的笑了笑,“那个混蛋总是出人意料,他给孩子放的电视是什么频道的内容?”

奥菲莉雅想了想,“我听他说是专门给罗伊他们看得,并不对外开通……”

用了大概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马格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他才想起孩子还在睡觉,顿时收低了声音,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

他很清楚,决定生活物质结构的决定性因素并不是市场的需求,而是上层建筑的喜好。

人们对某一种商品的主要参考,往往来自于更高的阶层,比如说一个普通的家庭需要购买某一种商品时,他们会对同类进行比较,然后提出一些看法,比如说某某明星用的是某某产品,某某议员说过某某产品很可靠之类的。

这种行为并非只存在于社会的底层,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就像是当有一个贵族的孩子需要接受精英教育的时候,他们听说杜林的孩子是看某种什么……卡通的玩意来接受教育的,而且效果很好。

那么他们也会考虑让自己的孩子去看卡通,然后安慰自己,瞧,我们的孩子都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并以此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超越杜林的孩子,不管是未来的成就还是人生,虽然事实会证明这就是一场梦。

但是上行下效的行为一旦诞生就会无法控制的在社会上进行自我繁殖,最终整个社会都只会讨论一件事,那就是杜林的孩子看了卡通,并且成为了人才,他们也许无法在家世背景上超过杜林,但孩子接受的教育问题却可以保持一致,多公平的教育环境,让人感动到落泪。

而杜林自己,就在这悄无声息之间,把自己的思想通过某种方式传达到了整个社会精英阶层,中产阶级,上流社会每一个成员的后代的脑子里去!

他正在用一种可怕的方法修改这些孩子对这个社会,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但偏偏的,人们并不会发现,因为杜林的孩子看了这些东西,学习了里面的知识,也获得了成功,这就证明他所接受的卡通教育是成功的!

这就是杜林!

马格斯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这样的一个人,那些蠢货怎么可能能战胜他?

就靠一张嘴吗?

杜林并不清楚马格斯对他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实际上他这么做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因为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一个痛苦的童年。

而且他认为,贵族的那套教育带给孩子的成长并不完全有利于孩子未来的发展,相反的是心灵上的成长才能够更好的体现出一个孩子的潜力,并且给予他更多的发展空间。

这不是杜林乱吹,小克斯玛先生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从小就在紫苜蓿镇长大,整日里和一群乡下的农夫农妇为伍,整天不是追狗就是撵鸡,他从来都没有受过什么贵族式的精英教育。

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每一次他和杜林之间的相聚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心灵上的进步,甚至是一种突破,不需要任何填鸭式的精英教育,不需要把先人的经验教训总结灌输在脑袋里,他就具备了别人难以企及的成长。

基因好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还是心灵的成熟,心灵的成长,以及心灵的强大。

没有强大的内心无法支撑起一个强劲的灵魂,这就是事实,是真相和全部。

所以他并不认为接受了精英教育的罗伊就肯定会比小克斯玛先生强大,甚至他有一种感觉,如果罗伊去接受了那些教育从而抹杀了他唯一的童年,那么他失去的不仅仅只是这些,还会有很多。

即便将来有一天他战胜了自己的哥哥,他也不会开心,因为至少小克斯玛先生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童年,而罗伊?

只有数不清的家庭教师与课本,当然还会有一些体罚,以及对自由的向往。

当然,这也是一种公平,至少杜林自己是这么想的。

奥菲莉雅回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很高兴,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或者和奥菲莉雅到领居家玩耍,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一场全新的冒险。

看到这,杜林突然觉得也许该把两个小王八蛋带回去,给克斯玛先生看看了,老人家年纪越来越大,已经越来越少听见他到处惹祸的消息。

前几年偶尔还会和别人打架,这两年几乎都没有听说过,是真正的老了,不是在夸张。

“你在想什么,亲爱的?”,奥菲莉雅挖了一勺蔬菜沙拉,紧接着挑了挑眉,“味道不错!”

杜林则看着两个孩子,沉思了片刻,才笑着回答道,“我在考虑什么时候带他们回去一趟,父亲会很开心的,他其实很喜欢孩子,只是他的表达方式有一些问题。”

这是一句谎言,但又不是真正的谎言,克斯玛先生喜欢孩子?

整个紫苜蓿镇的人都知道,杜林三兄弟以及他们更小的孩子整天被克斯玛先生打的哇哇乱哭,如果有三天没有听见克斯玛家里传出哭声,那一定是因为克斯玛先生出远门了。

但他对杜林的孩子,对自己的孙子孙女们都非常的好,甚至是一种让杜林他们难以置信的溺爱!

在紫苜蓿镇,不管孩子们闯了多大的祸,最终克斯玛先生都会告诉大家,那只是孩子们的好奇,如果成年人为此要生气甚至大动干戈,好啊,来,打一架!

有时候杜林和他通话的时候,他嘴上不说喜欢两个孩子,甚至会用贵族家的小走狗来形容罗伊,但是他也经常在不经意间问道罗伊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换牙了,是不是还那么的健康,可以活蹦乱跳的。

加上现在风波已经被他抹平,接下来将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会让他觉得无聊,以及无所事事,这正是合适回去探亲的好时候,而且……夏天就要来了。

人们一说到夏天似乎就能够想到绿荫成林的乡下,这是一种很奇怪但又符合逻辑的事情,尽管这里面存在着许多的误差问题,比如说其实有些人根本没有去过乡下。

奥菲莉雅还没有什么反应,两个孩子都举起双臂欢呼了起来,“太棒了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小女孩也挥舞着双手,“我也是,我也是!”

奥菲莉雅看了看两个孩子,又看了看平静的杜林,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听你的!”

事实上她之前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回去的话,她肯定会见到另外一个女人,一个给杜林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一个非常可怕的女人。

奥菲莉雅很清楚,阿丽莎越是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对她的威胁也就越大,她很了解杜林,杜林是那种不会让任何一个相信他,支持他,不给他添麻烦的人吃亏的人。

如果阿丽莎不断的想要获得更多,地位,金钱或者承诺之类的,杜林只会厌烦她,但她什么都不要就在乡下和特耐尔那种偏僻的地方守护着自己的孩子,反而会让杜林有一种愧疚感。

而且杜林对那个女人的态度也很可怕,即使很久没有看见那个女人,他也可以很平常的和那个女人躺在一起,而且不做任何的事情,这点非常的关键!

如果他是因为对某种发泄的渴望,对于异性的渴望让他与她发生了一些什么,那么奥菲莉雅并不会生气。

饮料和酒永远都无法止渴,只有水才行,外面的花里胡哨永远都只是生活中短暂的旅程和意外的惊喜,谁都无法撼动她的位置。

可杜林却不是因为情欲和那个女人睡在一起,他们就像是一家人那样躺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做,并且也不会觉得别扭,甚至是那年夏天,他们还三个人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哪怕是梅丽莎,都没有放在他的眼里,但阿丽莎却成为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也许是看出了奥菲莉雅心中的一些情绪,一些不安,杜林笑了笑,“孩子们总要见面的,有些事情躲避不了,那么就应该让他们明白,在他们背负了这样的姓氏,这样的背景的同时,他们要付出什么!”

有人说杜林很残忍,有人说他冷酷无情,也有人说他无理取闹……

忽略掉最后一点,实际上杜林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当然也有人把实用主义当做是功利主义,只要是对他有用的,他就会接纳并且给予一定的尊重,可如果是对他没有用的,他也不会伤害别人,只是把他们当做空气那样去对待。

孩子也是,他这一生注定会留下许多的传说,他会超越马格斯,成为帝国历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人,没有之一。

因为他起步的台阶比所有人都要低,而且低得多,再也没有比农夫更低的社会阶级了,如果非要说有,可能乞丐算一个,不过很明显,乞丐不可能结婚,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孩子,骗子不算。

所以说在可以确定的范围内,他起步的阶级是最低的,但是他达到的高度必然会是最高的,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成为失败者然后永远都无法踏上那个台阶。

对于他来说,走出最后一步,只是时间问题。

他跨越了那么多的阶级,完成了无数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成为了一位伟大的人,有一大群的追随者,也就注定他会有一大群的敌人。

在他活着的时候,这些人会如羊羔一样温顺的跪在阶梯下,连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当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这些人就会露出他们狰狞的面孔,他们会杀人。

加上他的两个孩子同时还背负着提马蒙特家族的遗产,想要彻底的毁灭克斯玛家族和提马蒙特家族的人可能多到数不清,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一个优秀到让人根本不去考虑复仇的继承者出现,对于整个克斯玛家族来说,都将要面临毁灭性的打击。

男人们会死于各种的暗杀行为,或者是被丢进监狱里一辈子都出不来,女人们会成为新晋权贵和统治阶层的万物,她们会生活的很好,因为她们姓克斯玛,她们就像是艺术品那样在贵族之间流传,每个人都可以尝试着享受一下来自克斯玛家族的温暖。

所以杜林必须要有一个强硬的,可怕的,让人能够畏惧到想起“克斯玛”这个姓氏,就会把自己吓尿的继承人。

等三五代过,度过了最可能动荡的初期,统治稳固下来,那个时候继承人是否有能力已经不再重要了,足够多的既得利益者牢牢的团结在克斯马家族的周围,谁敢冒犯克斯玛家族,就等于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不需要家族的继承者出售,这些护食的人就会把那些冒犯者撕成碎片。

但是在这之前,一定要有一个能把家族撑下去的人。

也许是罗伊,也许是小克斯玛先生,但不管是谁,他们都必须顽强,都必须在兄弟姐妹的竞争中获得最后的胜利,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最大限度的确保悲剧不会发生。

所以杜林并不是一个残忍冷酷无情的人,他只是想的比别人多,看的比别人远。

那么多因为他沉沦,那么多家族势力被他深深的伤害,真以为这些人就认命了吗?

不,他们只是蛰伏着,等待一次机会,只需要一次!

在天气还不算太热的时候杜林带着一家人回家了,他已经把工作暂时的委托给多丽女士去负责,如今帝国的政治格局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新旧两党重新领跑,工党跌落云端,被吓的不敢动弹的帝党自然也让一些人有些失望。

杜林回到紫苜蓿镇的时候,镇子门口那一个个屹立的雕像让他有些头疼,克斯玛先生似乎非常乐意造雕像,甚至连奥菲莉雅的雕像有了,还和杜林站在一起,更让杜林有些无言以对的,是雕像下放着的名牌。

杜林的――“这是杜林的雕像”,很好,没有什么问题,虽然语序有些莫名其妙的奇怪之外,它并不是一个病语,然后就是他左前方克斯玛先生的雕像――“这是杜林的爸爸!”,没错,还有一个感叹号!

奥菲莉雅和罗伊笑一开始还在偷偷的笑,但很快就好不顾及杜林的感受,抱着肚子大声的笑了起来,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都佛也呵呵呵呵呵的笑着,笑的杜林一头恼火,不过这也很好的缓解了奥菲莉雅和孩子们的紧张情绪。

当杜林下了车之后,忍不住把前来一起迎接杜林的真名叫做华特,现用名叫做约翰逊的警长拉到了一遍,“能不能告诉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克斯玛先生雕像下面的“这是杜林的爸爸!”问道。

警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大,如果不是杜林的眼神的确太可怕了,他可能会笑上很长时间,紧接着为了弥补自己小小的错过,他解释了一下。

紫苜蓿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主要是特耐尔便捷的列车路线和中转能力,在整个大陆的西南地区起到的巨大作用,整个特耐尔地区,包括了下面的紫苜蓿镇都变得繁华了起来。

充满了野趣,同时也是杜林出生的紫苜蓿镇,就有了一些慕名而来的游客,想要看看杜林成长的地方,听一听杜林小时候的故事。

这种旅游浪潮的到来很快就让克斯玛先生非常的恼火,其实本来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情,但有总有人指着杜林之外的雕像,特别是比杜林还要靠前的克斯玛先生问镇子上的居民,“那个老头是谁,为什么排在杜林先生的前面,他是已故的镇长,还是什么人吗?”

终于,克斯玛先生愤怒了,第一次解释,第二次解释,第三次解释,但游客永远都是来不完的,为了避免诸如“已故”之类的字眼影响他的心情,他把自己的雕像,还有杜林的雕像底座的名牌换了一个。

“这是杜林的雕像”和“这是杜林的爸爸!”非常完美的实现了克斯玛先生的计划,当人们看见两座雕像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说道,“天啊,这是杜林的爸爸!”,这会让他很开心,至于杜林开不开心,并不在老人考虑的范畴内。

“把那些名牌换掉……”,杜林忍不住掏出一包烟来点了一根,他需要松弛一下自己的神经,以及保持镇定。

警长的双手扣在裤带上,他歪着头耸了耸肩,“这得你自己和你父亲说,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需要的时候,他还是会动手打人的,你得劝劝他,他上次把游客都打了,你哥哥还说我管理不到位,我发誓,我真的没……”

“闭嘴,然后滚开!”

杜林摘掉了刚刚点着烟屁股丢在地上,用力踩踏了几次,指着另外一条路对警长说道。

警长再次耸了耸肩膀,按着警帽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凶什么?父子两人都一个哔样……”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紫苜蓿镇上的人才敢这么说杜林,说克斯玛先生。

回头看了一眼“这是杜林的爸爸!”,杜林觉得希望渺茫!

一行人步行穿过了紫苜蓿镇,也受到了紫苜蓿镇上人们的拥护,不少人都挥舞着手喊着杜林的名字,非常的热情,连带着一些近期内搬迁到这里的居民也跟着大家挥舞着手,喊着杜林的名字。

他太受欢迎了,不时就有和酒桶一样身宽体胖,系着脏兮兮围裙的女士上来给他一个拥抱,都佛之前尝试着拦了一下,结果被基拿的母亲,那个谣言中被飞龙正面上过的女人一巴掌打飞之后,杜林非常识时务的和她拥抱了一下。

雷顿老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只手把杜林举过了头顶,然后快速的按着快门,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太多。

“人们很喜欢父亲……”,站在后面的小罗伊有些羡慕且崇拜的看着像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被人们举着传来传去,甚至放弃了抵抗的杜林,“他们很爱他,这和电视,还有一些报纸上的说法不一样。”

奥菲莉雅同样看着随波“漂流”的杜林,眼神里也有一些自豪,“当然,很多人都爱你的父亲,只有那些敌视你父亲的人,才会诋毁他。”,女孩幽幽一叹,“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也应该努力变成他那样的人。”

“我会努力的……”,小罗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惊呼声中被一个可以当奶奶的大妈举了起来,“瞧,这是谁,这是杜林的小小小克斯玛先生!”

人们顿时再次欢呼了起来,一开始罗伊还有些紧张,但很快他就变得兴奋且快乐起来,人们会把他举得高高的,传来传去,仅限刺激以及快乐让他一直在笑,通过笑声来表达内心的喜悦。

就连杜林的女儿,也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在他们口中,这就是紫苜蓿镇的小公主。

至于体统规矩?

那些在这里不管用!

最终,他们还是来到了克斯玛先生的家门外,广场上聚集的人们也逐渐散去,杜林脱掉了被揉搓皱的衣服,随手的批在肩膀上,连同领带也被他扯掉。

他的衬衫领口有一个口子被拽掉了,当然他不会知道那枚扣子在几年后成为了一个女孩订婚戒指上最重要的装饰,所以他就敞着最上面的领子,给人一种很洒脱的冲击感。

修长挺拔的身姿加上他那独有的气质,无论他在任何地方,都如同黑夜中的星光那样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克斯玛先生推开门,站在了门外的长廊上,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杜林,“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紧接着克斯玛夫人也出来了,她快速的走下台阶,抱起了两个孩子,“你父亲在二楼的窗户后看了半天……”

克斯玛先生的嘴角抽了抽,他的目光很快就挪向了坐在克斯玛夫人两边臂弯上的孩子们的身上,宛如雕刻出来一般带着棱角和锐利的五官以及表情顿时柔和了起来,充满了在杜林他们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慈祥!

也就在这个时候,穿着朴素的阿丽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从房间里出来,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杜林的身上,然后是奥菲莉雅,最后落在了罗伊的身上。

站在她左手边的小克斯玛先生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孩,抿了抿嘴,这就是那个幸运的孩子,他有点想笑,因为他总是把自己的“对手”想象的非常的强大。

在他的想象中,罗伊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像是一尊神明,会带给他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甚至是窒息的感觉,他可能连还手都很困难,只能拼命的抵抗,守着最后的希望。

但是瞧瞧他,他才几岁,可能都还没有上学,自己一拳就能把他打哭,小克斯玛先生知道有点过于紧张了,很快他的表情就稳定了下来。

也许现在罗伊还很小,但他终究会长大,会继承那个男人的一切,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也许是小克斯玛先生的目光引来了罗伊的好奇,加上奥菲莉雅这段时间给他普及的一些家族只是,他非常礼貌的对克斯玛夫人说道,“奶奶,请问您可以把我放下来吗?”

“当然可以,小可爱……”,她有些好奇的把罗伊放在了地上,罗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毫不畏惧的昂首挺胸的踏上了台阶,走到了小克斯玛先生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保持着自己的笑容,并且伸出了手,“我是罗伊,很高兴认识你……哥哥!”

大都数人们的脸上都露出短暂的惊讶,也许有些人会觉得这天生对立的两个孩子之间会充满了火药味,但没有想到罗伊首先做的是示好。

小克斯玛先生也伸出了手,与罗伊的手握在了一起,“我也同样很高兴!”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罗伊就松开了手,看向了站在两个孩子之间的阿丽莎,他微笑着,看着阿丽莎,“夫人,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个有些突然,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再次让人们有些意外,杜林看向了奥菲莉雅,奥菲莉雅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显然,这并不是她教的。

阿丽莎蹲了下来,让这个小男孩抱着自己,她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复杂,小男孩拍了拍她的背,很轻柔,然后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谢谢您……”

“谢谢我什么?”,阿丽莎有些好奇的问道。

罗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然后有些畏惧的走到了克斯玛先生的身前,无论他怎样的成熟,他始终都是一个孩子,无法像杜林那样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爷爷……”

克斯玛先生嘴角微微一挑,可一想到杜林也在这里,顿时就板着脸,他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孩子”。

这个时候他似乎忘记了,他曾经把这个孩子称作为“贵族的小走狗”!

罗伊是第一个进入家门的人,紧接着就是奥菲莉雅,她先问候了克斯玛夫妇之后,走到了门边,阿丽莎就站在门外的边上看着她。

上一次,她觉得自己输给了这个女人,但是这一次她不那么觉得了,因为她的儿子表现的比所有人能够想象到的极限,都要更加的出色,作为母亲,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许久没见,你气色不错……”,她伸出手,阿丽莎却无视她的手,直接拥抱了她一下。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晚上稍稍迟一些的时候,有些人以“送东西”为理由过来想要看热闹,他们携带的各种牛羊肉和其他一些食材都被留了下来,但是人却没有留下来,都被一脚踹出了克斯玛先生的家门,镇子上都在讨论同一件事,那就是晚上克斯玛先生的家,会不会打起来。

杜林先生的前女友和现任的妻子碰面绝对是一场令人期待的演出,已经有人开始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主要有两个方向,第一个方向自然是人人喜闻乐见的家庭伦理战争,在乡下地区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虽然有时候可能城里的人会觉得乡下的人不可理喻,一家人在家里打架,整个村庄或者大半个镇子的男人都会为此喝上一杯,然后吹嘘着他们根本没有看见过的打斗画面,甚至会为对战况猜测的不同,动起手来。

而另外一个方向,则比较贴近一些年轻人的观点,也许三个人会睡在一张床上,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有些小激动了,说不定有人脑袋一热创作了一些颇有禁忌感的文学作品,然后并因此成为了世界级的作家。

不是写的有多么好,而是又有人因为写书被挂在了行刑台上,而且只有他的脑袋,因为只有贵族才可以被吊死!

这种合家欢的观点源自于上一次克斯玛先生的家里没有打起来,当时杜林和他的前任以及现任都在同一个房子里,而且看上去相处的不错。

而此时真实的情况,其实一点也不像是外面的人们所想象的那样紧张。

克斯玛先生家里餐厅的桌子很长,这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实在太多了,所以需要一张很长的桌子才能够把所有的孩子都放下。

克斯玛先生坐在桌子的南边那头,杜林坐在了北边的那头,然后阿丽莎与奥菲莉雅带着她们的孩子,分别坐在了桌子的东西两边,接着才是其他人。

餐桌上的气氛的确有些“沉重”,其实这个词并不准确,但它又是准确的,就连克斯玛先生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作为一家之主,在吃饭前说点什么已经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习俗。

从“吃吧”、“大家可以吃饭了”以及到更长一些,更具体的内容,这就是这个家庭每天都必须经历的事情,可他看了看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阿丽莎,又看了看矜持有礼的奥菲莉雅,脑仁都开始疼了起来。

然后克斯玛先生开始习惯性的发挥他那套办法――骂杜林!

“杜林,你这个混蛋难道不要说点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克斯玛先生一瞬间就变得轻松了,果然啊,他是一个决定聪明的人,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这个烦恼。

阿丽莎忍不住笑出声来,奥菲莉雅也有些好奇的看着杜林,这样的场面对于她来说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杜林看了看桌边的人,除了女人和孩子们,还有都佛等,他们早就是自己的家人了,自然也能够坐在餐桌边上。

他的目光很快回到了克斯玛先生的身上,“父亲,经验告诉我,当您要骂我的时候,最好选择一些好听的骂,因为有时候这可能会隐射到您自己……”,不给克斯玛先生任何反应的机会,杜林大声的说道,“让我们感谢诸神……当然还有天主的恩赐,使我们拥有光明照亮前路,拥有温暖取走寒冷,以及拥有食物填饱肚子……”

他说完双手合十微微闭上了那么两三秒的眼睛,“开始吧,不要让这些菜肴等待我们……”

克斯玛先生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眉毛竖起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吃饭,这个时候如果再说些什么,那不是莽撞,是真的蠢!

所以克斯玛先生瞪了一眼杜林,也开始进餐。

乡下的用餐方式和城里人的那一套绝对是不一样的,在帝都的庄园里,大多数时候在用餐的过程中,他们只负责表达自己想要吃什么,然后女仆们就会把他们想要吃的食物送到他们的碟子里,并且切好,他们只要吃就行了。

但是在这里,可没有人会那样的帮助他们,克斯玛夫人抱着一个巨大的罐子走了过来,里面装着一些蔬菜和水果,然后和酸奶还有一些奶酪块搅拌在一起,她给每人都挖了一勺子。

略带着淡淡酸味和一丝丝其他怪味的餐前开胃餐让“城里人”有些难以接受,可奥菲莉雅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在阿丽莎令人心里冒火的目光中吃了一口。

出人意料的味道,闻起来可能会有一些怪味,但是吃起来非常的好吃,果蔬清脆咸甜的口感以及酸奶和奶酪块的发出的奶香味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沙沙糯糯绵绵的口感也让人十分的享受。

奥菲莉雅的勇气给了两个孩子莫大的鼓励,小罗伊尝了一口之后,拿起勺子喂妹妹也吃了一口,女孩顿时眼睛一亮,开始主动的吃起来。

自己精心烹饪出来的食物被人们所接受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克斯玛夫人为孩子们又添了一些,其实每次有孩子回来,只要允许,她都会做这样的开胃餐。

接下来,就是各种分餐,克斯玛夫人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两到三个小盆,里面装着不那么容易获取的食物,当有谁需要的时候,她就会给对方来上一勺。

乡下的用餐过程不那么讲究,也不够精致,甚至是会给人一种脏兮兮不讲究的感觉,但所有的城里人都必须承认一点,在乡下吃饭的时候,才会有真正的吃饭的感觉。

这才是吃饭,一种源自解决本能需求的过程,而不是用餐,一种做给别人看的矜持。

“你姐姐说明天或者后天也要回来……”

在饭桌上,克斯玛夫人透露了这个消息,杜林有些意外,他没有像是在庄园里那样还要清洁之后才开口说话,嘴巴里有食物的时候就直接开口了,“我有段时间没有和她联系,她现在的名气比以前更大了,就算是我想要见她都需要找一个双方都有空的机会。”

金赛尔麾下的经纪公司如今已经成为了娱乐圈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当然这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不过前五前十肯定跑不掉。她早期投资的那一批艺人成长起来之后,带给她更多的回报,同时这些人形成的口碑效应,让她的经纪公司根本不愁签不到好的苗子。

有克斯玛这个姓氏保驾护航,在金赛尔的公司内根本不存在任何权色交易,这也是最让艺人们向往的,所有签约了金赛尔经纪公司的艺人,唯一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挖掘出自己的潜力,作出最大的努力,公司为他们提供最闪耀的舞台,剩下,就全部交给天意了。

成功了,自然收获喜悦,失败了,也无怨无悔。

清清白白的作风让她风头正盛,现在她不像前几年,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作品面世,如今一年能有个两部三部电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主要还是片酬太高了,一般小制作根本请不起。

金赛尔的事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至少在家人们来看,她太成功了,是仅次于杜林、梅森、梅林之后的榜样……好像榜样有点多。

不过其他方面,却有些小小的不顺,比如说感情,她之前有一个男朋友,可惜后来分手了,最近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突然要回来,肯定是有事情的。

杜林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克斯玛夫人的话头又落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她和克斯玛先生属于一样一样的,当初对待杜林他们的时候,那是一手一个直接丢飞出去,可对待这些孩子们,却表现的那么体贴。

在饭桌上,杜林其实是种留意着个孩子,他第一个孩子,以及他真正的长子。

这并不是矛盾的话,他和阿丽莎并没有结婚,那么小克斯玛先生就不能算是他真正的,具备了继承权的长子,在法律上小克斯玛先生虽然有着杜林的血脉,但如果杜林在死亡之前没有提及遗产的分配问题,那么小克斯玛先生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也许正是因为种种的不公和绝望让他更清楚的认识了这个残酷的世界,所以他比同龄人,都要成熟的多。

在餐桌上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甚至可以用温顺来形容,他甚至还帮小罗伊弄了一些熏火腿――没有白色一拱一拱作配料的熏火腿,为了避免孩子们害怕,所以克斯玛夫人把那些虫蛀了的部位都切掉了。

好吧,其实还是一样的,只是眼不见为净。

小克斯玛先生的态度很端正,至少不像是之前梅森和他谈起时所表现出来的,有些锐利的样子,他很成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小罗伊表现的也非常的好, 他总是在照顾别人,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正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体现自己的控制力和权力,借此来表明,他才是分配“利益”的那个人。

这一点和年轻时的杜林很像,现在杜林已经不那样了,至少他不需要自己亲手去分配食物,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以做到所有的事情。

吃完饭后,克斯玛先生把杜林喊着一起,坐在了门外的长廊上,吹着夏天夜晚的风,老人点着了烟斗,吸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了看上去有些难受,但其实很惬意的表情。

两人都没有说话,除了从窗户照射出来的光线,只剩下克斯玛先生中的烟斗,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过去很多人都说我是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人……”,克斯玛先生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了浓浓的烟雾,即使是在晚上也能够看得见,“那些贵族听见和我有关系的传闻,都会吓的站不起来。”

“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贵族,总之很多,也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我认为,我也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

杜林迎合的点了点头,说的对,说的很对。

但克斯玛先生话锋一转,斜睨了他一眼,“可我觉得你才是那个凶狠……不,是凶恶的人,你居然让你的儿子自相残杀,你真的是太可怕了,那么可爱的孩子你不去教导他们学会团结,反而要让他们成为仇敌,为什么,杜林?”

“我以前做过类似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会这么做,我简直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

杜林沉默着,思考着,然后他站起来,走到门廊的边缘,反过来半坐在扶手上,他张开了双臂,月亮就在他的肩膀上为他点缀,整个镇子也不像是很多年以前那样漆黑,而是五光十色的,甚至不亚于一些城市的市中心。

“父亲,世界很大,但不只是眼前这么大,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做的比你更好,但我终究不是普通人……”

克斯玛先生忍不住嗤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是长了两个腚眼吗,所以你不是普通人?”

对于克斯玛先生的讽刺杜林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毕竟这是他的父亲,他也跟着笑了几声,“我现在是新党委员会的副主席,三年之后,我将会回城帝国的首相,您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吗?”

克斯玛先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代表什么?”

杜林转身望着夜色下的小镇子,声音有些飘忽,“代表着如果在您那个年代,我将会加冕成帝国皇帝!”,他猛地转身看着克斯玛先生,在黑夜中他的眼睛闪烁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光泽,“那么您说,我能够让我的孩子们和普通人那样吗?”

“马格斯,结束了帝国帝制的凶手还没有死亡,以后的道路只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危险,稍稍不留神,就要面对灭亡的终结,您觉得我凶残,但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所有人负责而已。”

“一群团结的傻子和蠢货,拯救不了这个家族,但一个打败了所有竞争者的胜利者也许可以,他是我们中最成功的人。”

他说着重新回到了藤椅上,靠在椅背上,“而且,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他们可以选择普通的生活度过这一生,可他们选择了最激烈,最残酷的路。”

“你能让我们团结,但权势,也能让他们将来彼此厮杀,既然他们有可能会为了我的一切厮杀在一起,那么为什么这场厮杀不在我的控制下和注视下进行?”

克斯玛先生无言以对,他嘴唇动了动,过了有一会才问道,“你刚才说,你要加冕成为皇帝?”

杜林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您的注意力肯定会放在这句话上,那只是帝国首相,但是作为帝国的首相,我有权力统治这个帝国,我会慢慢的,慢慢的,把它变成我的……”

克斯玛先生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把烟斗在护栏上磕了磕,又熬了一把烟丝塞进去,叹了一口气,“我的孩子,变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人,你说这是不是很滑稽的事情?”

杜林想一会,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当然不,我会给人们带来最大的公平、公正,还有幸福,这就是我和他们最大的不同……”

父子两人在外面聊了有二三十分钟,才回到房间里。

这一次因为家中已经没有什么孩子了,暑假时候只有两个小克斯玛先生和阿丽莎,所以空出来了很多的房间,孩子们睡在了一起,然后三个人又挤在了一张床上。

用阿丽莎的话来说,这个房间一直都是她在住,所以她那也不会去,特别是奥菲莉雅也在的情况下,而奥菲莉雅则表示一定要和杜林在一起,因为他们是夫妻,于是这一切又变成了上一次所经历的事情。

一个大号的杜姓渣男睡在了中间,两个女孩睡在了他的两边。

晚上没有人说话,除了杜林很快就打起了呼噜之外,两个女孩几乎都在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平静的克斯玛先生的房子让镇子上一部分人爆发出了欢呼,而另外一部分则不住的叹息,毕竟一某件事作为赌局的话,总会有人赢,也会有人输。

第二天一大早杜林就起来了,以前他还没有离开这里出去闯荡的时候,经常会睡懒觉,他觉得睡懒觉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了,在那个时候他的幻象中,有钱的人每天肯定都会睡到中午才起来。

但现在他做到了他想象中的样子,起床的时间反而比那个时候要早得多。

有效严格的时间管理是每一个成功人士走向成功都必须经历过的阶段,杜林这还不算最过分的,要知道还有一些人,大概五六十岁左右的成功人士,杜林也认识不少,每天早上四点半就会起床,然后经过运动、放松、烹饪以及进餐紧接着投入到一整天的生活当中。

比起他们,其实杜林已经在睡懒觉了。

夏天的天亮的很早,但也还有一丝凉意,他轻手轻脚的起床后给两个女孩盖上薄被,离开了二楼。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后院里,他看见小克斯玛先生,他正在运动,或者说锻炼。

小克斯玛先生穿着背带裤,正在奋力的用扬叉把地上的草料反复扬起来,在夏天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避免草料堆的外面干枯,里面却已经上没发酵,导致草料出现一些问题。

那么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让它们透透气,草料的水分被完全蒸发之后,就不用担心里面会上霉的问题,小时候的杜林也经常做这个。

他的到来也惊动的小克斯玛,后者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说了一声早,便沉默不语,他和这个父亲,着实没有那么多的话好说。

他不想要说话,杜林却觉得很有趣,他一边热身,一边问道,“想一起跑步吗?”

有些人有些话看似是一道选择题,但其实它是服从题,选择是不可能选择的,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小克斯玛先生没有太多的犹豫就点了点头,这对最不像是父子的父子两人,开始了慢跑。

“小时候……”,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克斯玛先生,“大概比你大一些的时候,我每天都会走这条路。”

“我,梅森和梅林,要顺着这条路去农田中拔草,还有把界石往别人的地里推一段距离,接着我们还要在回去的时候大声的喊着,起大风了,这样即使隔壁的发现了界石往他们那偏了一些,我们也有借口说是风吹的。”

小克斯玛先生咧了咧嘴角,他没想到他的父亲,帝国目前最具权势的人在小时候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个时候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会和谁结婚,我的房子会建造你爷爷的房子旁边,还是离他远一点,我已经习惯了你奶奶做的菜,但你爷爷经常打我,还有以后我要生多少孩子,让他们如何重复着我走过的路。”

“这是很枯燥的生活,枯燥的世界,我曾经一度认为这就是我未来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意识到我不应该这样活着,我很不容易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我不能站在最高的地方,看一看这个世界最瑰丽壮观的景色,我就白活了。”

“所以,我离开了这里,怀着一颗决心。”,跑了一段距离之后杜林有些气喘,这当然与他一边跑步一边说话有关系,还好这是慢跑,如果速度快一些他可能都要无法呼吸了,但这也让他的话有些断断续续。

“人们永远只会看见你最光鲜的一面,却不理解你为了这些曾经付出了什么,承受了什么。”,他的声音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是小克斯玛先生以前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杜林变得更加的真实了,而不是他最完美的样子。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对别人说……”,他有些怀疑,有些感叹,“在我第一次去城里的时候,你爷爷给我的钱被某个女表子养的偷走了,那是我两个月赖以为生的生活费,我又饿又冷又无助,然后我哭了。”

一直不想说话的小克斯玛先生惊呼了一声,他没有想到如杜林这样的人,居然还有流泪的时候。他看着杜林的眼神也有了一些不一样,他似乎并不是无敌的,也有弱点,至少曾经有过。

“命运要让我低头,它作出最可怕的事情,但我不会低头。”

“它越是想要让我服从命运的安排,我越是要抗拒它,我要证明,即使是命运,也只是我意志的一部分!”

“没有人能够动摇我的意志与决心,也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命运,强大是由内而外的,最终我做到了。”

“也许这个过程有些血腥,有些残忍,有些不那么符合规矩,但我做到了,当我做到了之后,没有人会说我做的不对,他们都会为我做过的坏事叫好,因为做了这件事的人是我,杜林!”

“我要告诉你的也是这些,不要觉得命运对你不公平,如果你有这样的感觉,那就征服它,去向每一个插手你命运的人证明,向我证明……”

“我听说了你最近做的事情,不得不说你做的很好,这是应该表扬的事情,所以会给你新的支持,更多的钱,更多的你自己买不到的物资和一些渠道,同时我也允许你在坎乐斯州内,使用我的名字。”

“让我瞧瞧,你能不能真正的走到我的面前!”,他说完这些深吸了一口气,“该加速了,小子,小心错过早饭!”

说完话,杜林加快了步伐跑的更快了,这次他没有说话,气息匀称,每一次奔跑都给人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小克斯玛先生在后面追,却追不上,渐渐的被杜林抛在了身后,但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反而在度过了最初尝试去追逐的阶段之后,按照自己的节奏开始奔跑起来。

杜林是公平的,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会按照自己的方式给两个孩子最大最公平的环境,小克斯玛先生在特耐尔做的不错,就应该给他表扬,让他具备更多的潜力,更多可以支配的资源。

也许在一些人看来,这会变成他偏心“长子”的行为,但是人们永远都不会考虑,小克斯玛先生所拥有的东西极其的有限,只有杜林这边的东西,而且也不是全都能给他。

但小罗伊却不一样,他不仅会得到杜林的支持,提马蒙特家族也会把最大限度的支持他。

看似小克斯玛先生提前开始“发育”,布局,好像很走运,其实他才是真正身处劣势的那一个,而杜林现在给他的,就是在赐予他公平的环境。

这就是他正造作的,让起跑线远离终点多的小克斯玛先生先跑起来,然后才是罗伊。

在早餐即将开始前,小克斯玛先生终于跑了回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进入房间后他的目光就击中在杜林的身上,杜林笑了笑,“你赶上了……”

稍晚的时候阿丽莎问他和小克斯玛先生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杜林却以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秘密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想这个蠢女人弄巧成拙的作出一些蠢事来,所以对他隐瞒了。

奥菲莉雅也谈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杜林一样保守了这个秘密,这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当他有了决定之后,即便是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必须要服从他的意志,没有人敢反抗!

也许是经过了早上的谈话之后,本来还有些拘束甚至是在隐藏什么的小克斯玛先生一下子放开了,四个孩子开始了紫苜蓿镇无法无天的生活,甚至有一次在小克斯玛先生的提一下,四个孩子再次把辣椒塞进了牛腚眼里……

慵懒躺在二楼小阳台的躺椅上,一边看着远处孩子们的嬉闹,一边享受着阳光,舒适的风,以及清新自然的空气,奥菲莉雅突然间觉得乡趣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的无聊,时间似乎也变得慢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停在了克斯玛先生的家门外,门在被推开的同时,一双赤果着的脚就踏了出来。每一根脚趾的长短都恰到好处,明明是不那么招人喜欢的地方,可这一双脚却让人心生欢喜。

紧接着金赛尔提着一双高跟鞋从车里走了出来,一身大红色的无袖短裙,愣是衬托出了一种潮流和时尚的感觉。

曾经有一名国际级别的设计师说过,能够把大红色的衣服穿出潮流感,时尚感,以及档次的女人,才是真正漂亮的女人,即便是最艳俗的颜色,在她们的身上,也足以让人万分的惊艳!

摘掉了墨镜,金赛尔抬头看着站在二楼阳台上朝下看的奥菲莉雅,挥了挥手,一扫大波浪的长发,和坐在门外长廊上沉默不语的克斯玛先生打了一个招呼,就直接进了屋子。她身后有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哼哧哼哧的提着一个旅行箱朝着克斯玛先生打招呼后,也跟了进去。

这是她的生活助理,以前的那个已经成为了经纪人,正在带新人。

她不断的和家里的人打着招呼,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但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偷吃了餐厅桌子上的一些水果和为晚上准备的熏肉块,她偷笑着上了楼,正好碰到下楼的杜林,“嗨……”

杜林也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她刚准备继续上楼时,杜林却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颚,另外一手撩开了她遮住半边脸颊的头发。她尝试反抗过,但面对杜林这个弟弟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的脸上有一个几乎要看不见的掌印,他用手沾了一下唾沫,准备擦去她脸上的妆容,不过这次被她躲开了,“你真恶心,居然想要把口水涂在我的脸上!”

杜林耸了耸肩,瞥了一眼站在楼梯下面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露出笑容和她打了一个招呼,但他没有帮她把沉重的箱子提上去。

对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来说,别人为他们的工作开出相应的报仇,那么这种明显有收益的行为就是他们需要自己完成的工作,即使他们做不了,也必须做,因为他们享受着对等的待遇。

女孩低头弯腰的等杜林错身离开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双手提着行李箱的提手,费力的一点一点往楼上挪。

好可怕,她这么想着,不管是金赛尔,还是杜林,居然都是一家人,太可怕了,这个家族!

很快金赛尔就换了一套很居家的衣服――一件有些破旧的短袖汗衫,以及一条洗的发白的帆布背带裤就下来了,她还是没有穿鞋,时尚的发行加上靓丽的妆容,和她的衣服有了一种格外强烈的视觉对比,不是丑,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一种矛盾的美感。

她拿着一个苹果,啃了一口,正坐在餐桌边上看报纸的杜林就抬头问了一句,“不打算说点什么?”

金赛尔抽出一张椅子蹲了上去,很土气,可又让人觉得她这么做就是赏心悦目,还很洋气。

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分手了,就这么简单。”

杜林笑了起来,“你喜欢上了别人,并且被你的男朋友抓住了?”,他觉得应该是这样,否则金赛尔的脸上不会有一个巴掌印子,以杜林自己的体会来看,男人不恨到了极致,是不会动手打女人的,当然少数人是例外。

身体上的弱者和心灵上的双重弱者只能够通过伤害比他们更弱的女人来寻找扭曲的强大,这些人不会入金赛尔的眼。

可金赛尔却摇了摇头,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反驳道,“恰恰相反,是我抓住了他在和别的女人偷情。”

“然后他给了你一巴掌?”,杜林摇了摇头,放下了报纸,“你打他了吗?”

金赛尔点了一下头,随后叹了一口气,“我以为这个会成为最后一个……”

杜林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说她以为这个男朋友会成为她的丈夫,和她一起走上婚礼的殿堂,但她错了,这个不是。

金赛尔和她的男朋友之间所有出现的矛盾,都在很久之前就被杜林提到过,一个强势的,有权有钱有势的女人很难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另一半,因为她太优秀了,在整个娱乐圈中,能超过她的人可以说基本上是没有的。

仅凭借杜林拿捏住了院线和点播渠道,就足以让娱乐圈最大的六家公司所有者低头,在娱乐圈还能有什么人比他们地位更高,能力更强,影响力更大?

没有,那么金赛尔择偶的目光最终只能够放在政界,或者商界中,但她偏偏不愿意这样带有政治性质的联姻,她要寻找自己的幸福,所以杜林也没有逼她。

她前后找了三个男朋友,可能还有更多但杜林和社会都不知道,和这三人的恋情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她越是强大,男方的各种缺点和劣势也就被放的越大,在这样一个强势的女友的光芒下,根本容不下那些小透明。

最终这个男友忍受不了金赛尔的气场和压力,在外面偷吃寻找某种平衡,被金赛尔发现了,然后双方爆发了争吵,还动了手,最终两年的恋情以失败告终。

“需要我帮忙吗?”,本着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能我欺负你们,别人不能动手的原则,杜林提出了友好的建议。

金赛尔白了他一眼,她不是维达那种傻白甜的蠢货,杜林所谓的帮忙肯定会让那个年轻人上某地的头版头条,她虽然恨那个男人,但还没有恨到想要杀死他,因为她在这段感情中也存在问题,很大的问题。

她看着杜林,有些沮丧,“也许我不适合谈恋爱,我总是想要表现的成熟一些,可那些人又太幼稚了,我没办法把自己变成一个傻哔去迎合他们,我该怎么办?”,她咬了一口苹果,“也许我这辈子就应该一个人,我不想再谈恋爱了……”

杜林继续拿起了报纸,“也许你该换个口味试试。”

金赛尔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意思,说的详细一点,也许你能帮到我。”

“很简单,如果你找不到可以让你‘依靠’……”,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说别的女人是小鸟,需要小鸟依人来寻求安全感,那么金赛尔就是大鸵鸟,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么你就可以试着让别人来依靠你!”

虽然不明白杜林为什么会笑,他在笑些什么,金赛尔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他这个提议,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娘娘腔……”

“我是说女人,当然这只是一个提议,也许其他那些软弱的女人能够让你找到一些特别的感觉,你可以试一试,不行的话再换回来。”,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报纸上,“当然,你现在需要考虑如何对付克斯玛先生。”,他抬头看了一眼金赛尔,“他会让我宰了那个小苟日的,我敢打赌……”

克斯玛先生也有着和杜林类似的情怀,我可以打我自己的孩子,但是你们外人不行,这也是在过去克斯玛家族和紫苜蓿镇上的人们经常发生以家庭为单位的斗殴事件的主要原因,三兄弟看似老实忠厚,但真特么的不是东西。

从偷看寡妇洗澡到往牛腚眼里塞辣椒,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在乡下做这种事被抓住了挨打很正常,然后克斯玛先生和夫人,就会捋起袖子开战……真是一段令人回味无穷的岁月!

金赛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克斯玛先生应付了过去,也许这就是女孩们的强项,她们总有办法把“伤害等级”降低一级,而且这招对父亲特别的管用。

金赛尔的到来并没有让这个家庭多出一些什么特别的变化,能靠近这栋房子的人,他们和克斯玛先生一家人相处了最少几十年,对于这些人来说,看见这一家老流氓都足够让他们心烦的,更别说过来和他们说话。

那些不能过来的,才从外地迁居紫苜蓿镇的居民,又没办法靠的太近,所以一家人的生活并没有被人打扰,一如既往的平静。

中午吃完饭,女人们在一起聊着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林早上起的早,离开了之后奥菲莉雅和阿丽莎习惯性的从身边找个什么东西抱着,这让她们两个女孩抱在了一起,所以今天她们表现的比昨天要友善的多,还能坐在一起聊天,这很不容易。

当然这也和两个女人的特性有关系,奥菲莉雅是一个善良的姑娘,除了打猎的时候她会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和攻击欲望之外,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善良的,有爱心,也能够包容别人的人。

即使今天他们的身份地位早已超越了往日,但奥菲莉雅每周还是会去两次福利院,去看望那些孩子们,问候一下院长,以及院中的老人。她对杜林说,那些孩子,那些老人脸上的笑容,是她见过最真诚的……

这么善良的一个姑娘,就算变得凶恶,也不会太可怕。

这里面也有阿丽莎的原因,她不争不抢,就没办法让奥菲莉雅太恨她,也许奥菲莉雅还会同情她,毕竟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更糟糕的是制造了这一切的很有可能就是她。

不管如何,这三个女人在家里聊着天,聊着时尚,金赛尔完全是衣服大姐头的模样,谈着令人啧啧称奇,有趣的,或者隐秘的八卦绯闻,似乎从女孩到老奶奶,对这方面从来都不会感觉到厌烦。

晚上吃完饭,金赛尔和她的小生活助理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享受着生活小助理为自己敷好面膜,为自己做好各种保养,开始为她按摩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杜林和她之间的谈话,虽然对杜林话里的意思有些敬谢不敏,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又突然想试试。

任何强大的人,都必须要有一个感情依靠,不管是用来消除内心中的阴暗,还是让自己变得更加符合自己的需求,一个合格的伴侣都是必须的。

奥菲莉雅是杜林最合适的伴侣,女孩简单的充满了仁爱,像天使一样剔透的心灵是杜林的解药,也是港湾,那么她的呢?

于是她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期待感,一种恶作剧的念头,伸手抚摸着生活小助理的大腿。

夏天,在锁上了门,里面都是女孩的房间里,女孩们并不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活小助理也是一样,她只穿着一件睡衣和一条短裤,当金赛尔的手掌覆盖上来的时候,她身体都僵硬了一下,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了金赛尔掌心的热度。

十九岁的女孩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她有些胆怯的不敢吱声,金赛尔在工作和生活中给她留下了太深太深,难以磨灭的记忆。

很多在国内国外都已经有了一番成就的男明星,在面对金赛尔的时候都成为了小虾米,她一个生活小助理,还是家里人托了关系才得到这份工作的女孩,怎么敢于反抗金赛尔的魔掌?

也许是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耐心的,没有更多目的的抚摸别的女孩的肌肤,这给了金赛尔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和自己摸自己大腿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律动在她心头萦绕。

也许是感受到了女孩的不安,她松开了手,翻转身体看着女孩。

女孩其实不算丑,如果真的从丑的话,也不可能被家里人送到金赛尔的身边,她的家人想要她借助这样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重要的资历,成为将来踏足这个圈子重要的筹码。

好看的脸蛋,修长但不会显得太瘦的身体,肌肤白的就像是牛奶一样,金赛尔欣赏着她,很快就把自己代入到“男性”的视觉中,她拍了拍身边的 床,“来,躺这里……”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金赛尔伸手一拉,把她拽了过来,她翻身压制着她,脸贴着脸,彼此都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女孩有些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悠闲了许多,慢节奏的乡下生活的确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除了几日后有关于金赛尔和一名男星分手的事情让克斯玛先生有些不快之外,可以说这次的乡下之旅是圆满成功的。

在乡下待了一周时间之后,杜林必须回去工作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这个新党委员会副主席的工作是不能够丢下的。

小罗伊对这里的生活有些不舍,也许正是因为他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快乐,所以才会显得有些难以割舍。

克斯玛先生目送两个孩子的离去,他嘴唇动了动,但始终都没有说出告别的话,眼神中留藏着一丝伤感,年纪大了,情绪总是会变得复杂起来。

比如说某个贵族的小走狗,在一起相处了一周时间――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盯着贵族的小走狗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并没有加入他们之中,更没有什么互动,但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是他的孙子,身上流淌着他和一个混蛋的血脉。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年轻的时候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矫情的人,但现在他显然是了。

第二个离开的就是金赛尔,从其他地方找到了乐趣的金赛尔心情变得非常好,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归主流社会,这就是找到了“心药”的结果。

所以曾今无比热闹,甚至是吵闹的克斯玛先生家,又变得冷清了起来,只有两个老人,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而且等暑假过去,他们也会离开。

到时候这里又只剩下克斯玛先生和克斯玛夫人两人,有时候想一想,在孩子们看来成长所需要的时光,恰恰是谋杀老人的刽子手,这可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啊!

时间再一次验证了它的残忍,奥德加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特别是孩子们来说,摔跤是他们成长过程中必然会遇到的大问题,往前摔,往后摔,往左边摔,往右边摔,他们总能摔出一些新的高度让人措手不及,在人们惊呼声中,他们会拍一拍摔脏了的地方,保持着微小的尴尬,然后快速的离开。

但老人不行,根据医疗集团的一项统计,在老人群体中,摔跤致死的可能几率甚至超过了一些绝症,而这时人们无法想象的,摔跤居然会摔死?!

这是一个事实,杜林就亲眼见过不止一次有人摔跤并且摔死在他的面前……,这是一个玩笑。

奥德加先生摔了一跤,年纪太大了让他受的伤明明不算很重,只是把腿磕破了皮,但是所有的医生都认为,他已经不再合适继续从事高强度的工作了,换句话来说,他该退休了。

即便是现在,他都已经无法站立起来,他似乎也明白了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所以他接受了私人医生的建议。

“我很抱歉,在这个重要的时候讲会永远的缺席,这让我很难过,也很自责……”,他靠在床头上,穿着丝绸的睡衣,盖着丝绸的天鹅绒的被子,轻柔的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对不起,杜林,还有多丽,这会让你们变得更加忙碌。”

此时离他成为新党领袖已经过去了三年,在这三年时间里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杜林一伸手便力缆狂澜,让新党继续开始领跑整个帝国的政治格局,也再次让人见识到了“马格斯二世”的软硬实力。

当然不管是任何场合下,杜林都不承认这个称呼,他把自己称作为“来自普通人中的杜林”,也有人笑着说他是“杜林大帝”。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开玩笑的说法,大家都知道皇家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而且杜林也不是篡位者,他不需要那个名头,就能掌握那些权力,人们更感兴趣的是他能够连任多久。

会不会像马格斯那样,做到自己不想玩了,才会选择退休。

眼看着换届大选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就要到来,新党已经开始发起全面的进攻,一个全新的时代是否能够降临,就看着最后大半年的时间里,新党是否能够挽回上一次的失败,并且重新获得一个满分的答卷。

可就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奥德加先生的离开让新党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像是三年多前的那样,新党必须要有一个领袖,哪怕这个领袖什么都不做。

这是一种意识形态的问题,哪怕是一头猪成为了新党的领袖,人们虽然会嘲笑猪领袖先生,但也会因为猪领袖先生变得安心,一方面是有了这样一个人,大家可以尽情的推卸责任,另外一方面,在面对一些麻烦的时候,党派领袖的一句话,会比下面的人一万句话都更管用,所以人们需要一个领袖,这也是奥德加先生不安的地方。

他摔了一跤,给杜林和多丽添了一个大麻烦,这三年里他们配合的非常不错,奥德加知道自己没希望能够再干一段时间,而且属于他们这些老一代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和杜林去争权夺利。

反倒是把自己的儿子们,孙子们都介绍给了杜林,如今其中一些人已经成为了新党的中坚力量,他本以为会亲眼看着杜林走到最顶点,完成一个世纪的权力交替,但没想到自己意外的中途下车了。

老人露出了懊悔的神色,“我就不应该出去打球……”,对,打球,前一天刚刚下过雨,草皮还有些湿滑,老人一脚失去了平衡,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有些失态的找回重心,老人则直接跪在了石子路上。

他挺直的腰杆让他的腰椎无法承受整个身体毫无缓冲的力量,而且脑部也有一些损伤,问题其实很严重。

杜林站在床边,他笑着说道,“您不需要这么做,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赢,而且我希望那天我们能够在一起。”

老人有些激动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这是当然的!”,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之后,告罪了一声,拿起床头的手巾擦了擦嘴角,“人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什么都变得麻烦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天,我只能躺在床上流口水……,真是太失礼了。”

老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情况就变得沮丧起来,反而处处都透着自嘲和乐观,“我一定会去现场和大家在一起,我见证了马格斯在皇宫内举起宪章,我也希望能够见证你做同样的事情!”

“你们同样的出色,我非常荣幸能够出生在这个年代,见识了一前一后两位伟大的人物,也许我也会因此被留在历史书上……”,他又拿起手巾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而不是为了嘲讽我做了怎样的坏事,最后只能瘫痪死在病床上。”

多丽的眼眶有些微红,她忍不住伸出手握着伯爵的手背,“不会的,奥德加先生,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您,我向您发誓,您是慈祥的长者,也是我们人生道路上的导师,而且您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

奥德加摆了摆手,“不用吹捧我,我知道我做过什么,不过我相信,历史会给我最公正的评判!”

在新党崛起的最初阶段,实际上他们也秘密的处决了一部分不稳定的因素,马格斯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刽子手宰相,那么就需要有人去做这些事情。

不止奥德加做过,其他人也做过,而且不止一次,在滚滚的大时代下,为了时代的脉搏别说杀一点人,便是尸横遍野也绝对不是罪过。

很快三人谈到了领袖这个位置的问题,现在新党内基本上是杜林一家天下。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把他的很多手下塞进了新党内,加大了他对新党的控制,也让“杜林派”大行其道。

在平民派率先投诚之后,加上资本家的投降,仅剩的一些顽固派和马格斯派都也逐渐的被消化,成为了自己人,现在整个新党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就是杜林手中的一个玩具,他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要不……”,奥德加看着杜林,“你亲自来当领袖吧,你比其他人更合适。”

老人觉得杜林是最合适的人选,是因为杜林的声望和影响力无人能出其左右,他如果都不合适,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但杜林对此有些不同的看法,他有些迟疑,“我太年轻了,不太适合这个位置……”,三十一岁的杜林对于整个政坛和政治结构来说,的确太年轻了。

他可以是一名市长,一名州长,新党委员会的副主席,甚至是一名部长,一名首相都没有问题,但作为一个党派的领袖,显然还是欠缺了一些。

再过十年,他差不多就能做这个位置了,对于一个党派来说,实际上党领袖的地位是高于首相的,这个位置才是政客们的终极称号,如果太年轻,会应发一些社会上不满的情绪。

总会有些人随便找个理由来抗诉社会,至于抗诉什么,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就是闲着没事干。

“要不……”,杜林看向了多丽,“就劳烦你吧,主席晋升领袖,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我?”,多丽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也有一些意动。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奥德加感慨着马格斯找了一个这样心思缜密的侄女婿,小心谨慎加上优秀的政治天赋,他真的无可挑剔,所以奥德加先生也帮衬着杜林劝说道,“这样也好,至少多丽你的风格更适合一些。”

权力这个东西,谁不想要,即使是一个女人!

“那我……”,她看向了杜林,杜林点了点头,她仔细的观察了片刻,才舒了一口气,“好吧,如果我做的不够好,随时让我下来……”

奥德加摔伤无法继续目前的工作,在新党委员会短暂的调整和投票之后,新党委员会主席多丽女士以几乎全票通过的比例,成为继马格斯、鲍沃斯、奥德加先生之后,第四任新党领袖!

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能选出来至少说明目前新党内部的高层干部储备没有任何的问题,当然这也不可能有任何的问题,现在整个新党所有高层部门全部由杜林的人把持着,在三年的时间里这些人用自己的工作能力与表现,征服了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转正。

他们随时随地能够更换岗位,而且也会有合适的人来接替他们的岗位,在这方面杜林已经不再短缺人手。

即使主流社会下意识的不想要承认杜林这样一个少数派已经真正的崛起并且还要走向巅峰,他们也必须承认。这也意味着开始有大量的人愿意为杜林服务,为他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

不缺少人手,加上杜林的威望,新党内部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解决,或是无法解决的。

随后由多丽女士提议,并且经过大会的表决并通过,杜林的副字去了,成为了新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委员会主席,虽然这个有史以来有点短,不过一样无法遮掩杜林带给人们的沉重压力。

也许这个时代下的人们会和他们的长辈那样痛恨,痛恨自己出生在了杜林的时代中,永远的成为他的陪衬,但他们也会庆幸自己出生在这个年代中,因为这必然会成为帝国往后无数年里,会被人们无数次提起最好的年代!

而他们,也将成为见证这个时代,同时也成为这个时代的一部分。

经过了一整天忙碌的工作,杜林晚上回到家里只是稍微休息了片刻之后,就改换了一身的行头,从庄园后面离开了这里,前往不远处的一处人工湖边上,并且在一个临湖的房子里,见到了一名不算朋友的朋友。

其实这里并没有并没有人工湖,作为帝都曾经的近郊,现在的城区边缘,这里的地价已经提升了三倍不止,而且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根据一些调查机构莫名其妙吃饱了饭没事干的统计,全球人口数量从十年前的七点五亿,已经快速的整张到了九点四亿,是渐渐增长了接近两亿的人口,这绝对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当然这也和全球性的战乱结束有很大的关系,各国都迎来了新一轮的新生儿潮。

地球村和国际主义的盛行使得大多数国家意识到邻邦之间的战争只会拖后腿,不会让他们因为打赢了一场微不足道的地区战争,就会在国际社会上拥有强大的地位和影响力,所以大家都把中心放在了发展建设上,而不是继续去破坏。

人口越来越多将会成为一个持续性的社会话题,帝国的统计机构经过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精密的运算,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在持续接受移民申请的情况下,帝国在五年内人口会突破三亿五千万到四亿人口的总数,并且在十年后,总人口数达到七亿的巨大总数。

这个消息一出来经过热衷于社会活动的公知们各种魔改并且大肆的宣传,整个社会都在讨论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不买房子,以后能不能买得起?

答案是买不起,帝都市中心的房价已经翻了七八倍,杜林这边原本的近郊也涨了三倍,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对土地从不太在意,变成了非常的关心。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房地产商们把价值数亿的土地拿去挖了一个人工湖,这么做他们亏本吗?

并不,在这个巨大的人工湖的周围,和湖中心的三个岛上,都有一些隐藏在茂密树林间的房子,这些房子每一栋的价格都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心惊肉跳,而且它们已经售空了。

足够的隐私环境加上优美的环境,那些虫子如果不算弊端的话,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置业方向,杜林在这里也有一栋房子,就在湖中心最大的那座人造岛屿上,他有时候会在孩子们休息的周末,带着他们到这边来游玩。

此时他进入的房子,显然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另外一个人的。

“陛下……”,杜林笑着微微欠身,走进了房间里。

正在看报纸的帝国皇帝陛下把手中的报纸放在了一遍的茶桌上,管家为杜林送来了一壶茶,还有杯子。

杜林喜欢喝茶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这一点,当然他也不排斥咖啡,不过他更喜欢茶――杜茶,一种杜林自己弄出来烹调方法,也许叫做浸泡方法更合适。

它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花茶,由一些发酵过后的花心和新鲜花瓣加入一些其他的调料蒸煮而成,也不像是从东方传来的那种把茶叶磨成粉末,和一些调料一起煮开的茶,它很简单,就是普通的茶叶经过一些焙制后用沸点以下不那么烫的水冲泡而成。

有些苦涩,有一股清香。

它不像花茶那么清淡还有一丝花蜜的味道,也不像是东方的茶味道古怪中还有些上头,它似乎更像是一种介于花茶和咖啡之间的饮品,很受人们的欢迎。

后面这句话是骗鬼的,其实人们不喜欢这样的茶,它的口感不像是加了牛奶的咖啡那么润滑,也没有甜味,很难喝,但因为杜林喜欢喝并且还是他率先发明的,所以这种被称作为“杜茶”的饮品开始流行起来,并且得到了上流社会的关注与认可。

它好不好喝不重要,重要的是创造并且喜欢它的人是谁。

现在组织一场宴会,如果没有杜茶的出现,那么这肯定是一场低档次的活动!

杜林向老人微微点头致谢,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帝国皇帝陛下的身上。

五年过去了,此时的三皇子比起五年前他给杜林留下的印象,少了一些英明和乐观,多了一些阴沉和肚腩,还有满脸化不开的颓废。

他在尽力的隐藏这些东西,但很难完全的藏起来,这也暴露了他对现在生活的不满。

且不论杜林猜测他和大皇子之间是不是在演戏,总之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是一个孤家寡人,他不像大皇子那样,不管怎么说手中至少也还掌握着帝党,拥有着可观的权力,他什么都没有,他的号令甚至都无法离开皇宫后庭的几个房间。

他过上了和他父亲一样的生活,这五年里他多了七个孩子,其中有三个是他妻子所生的,剩下的都是女仆和其他女人生的。

他并没有做出背叛他妻子的事情,这是他妻子主动要求的,帝国的皇后陛下是在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不是怀孕重就是在产后恢复的路上,她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生育机器,所以她主动的让帝国皇帝陛下,从其他地方找点乐子。

一个废人。

这就是杜林对他的评价。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说废人就没有价值,只要用的好,一泡狗屎都有它的价值,何况是一位帝国皇帝陛下?!

“恭喜你,杜林,我从报纸上看到你今天已经被选为了新党委员会主席,你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三皇子殿下脸上的笑容中藏着深深的羡慕,谁能够想到当初还要俯首的杜林,如今已经成长成为他都需要仰望的人了?

杜林端着茶吹皱了一池茶汤,抿了一口气,唇齿间翻腾的香味让他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双手捏着茶杯的杯沿,略微抬着眉毛,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他回正身体看着三皇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三皇子愣了一下,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杜林会表现的那么的……不恭敬,按照他的认知,杜林应该谦虚的表达一下他虽然恨努力了,不过能够成功主要依靠的还是运气,或者皇帝陛下赐予他的勇气之类的。

在皇宫里大家都会这么说,无论他们是做了什么好的坏的,一切都得益于皇室给予他们的帮助,一开始三皇子听着觉得很享受,觉得自己似乎无所不能,自己的光芒照耀着别人,影响着一切,但很快他就厌烦了。

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能离开皇宫!

要知道他过去虽然也住在皇宫里,但他没有事的时候就会到外面去转一转,不管是在酒吧中和女孩们逢场作戏,还是找个地方消磨时间,都是很好的选择。

但现在他不行,他还没有离开后庭,就会有人过来告诉他,作为这个帝国的皇帝陛下,在没有重大节日的时候,是不能够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的,这会吓坏了那些普通人,同时也会引发一些不可预知的灾难,所以他不能够离开皇宫。

如果他真的想要出去转转,需要提前和皇宫皇室管理办公室申请一下,还要这些人同意了,并且为他规划好指定的路线,在指定的时间里,他才能够出巡。

对,不叫出去玩,叫出巡,每一分都算好的,没有酒吧,没有那些野女人,没有一个人安静的消磨时间,那还出去个蛋蛋?

但是在皇宫里也太无聊了,更过分的是很多地方他这个皇宫的主人甚至都不能去!

每当他想要去一些宫殿散散心的时候,皇宫皇室管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就会拦住他,并且亲切的告诉他,他正准备进入的宫殿已经不属于皇室所有,而是属于这个“国家”,只有在指定的时间里,他才可以进去,如果万一他弄坏了里面的一些东西,皇室可赔偿不起。

瞧,这就是皇帝的生活,以前的他还不觉得,毕竟他整天在外面到处玩,还有自己的别墅,很少会去皇宫居住,这也让他对皇帝的生活了解的并不多。

但现在,他明白了,他也明白了老皇帝把皇位传给他时眼睛里压抑着的兴奋,老家伙已经去了赛丽维尔逍遥自在了,但他,却还要在这个世界最奢华的监狱里,等待漫长的时间……,几乎没有人知道那将是多久。

这才四年的时间,他就已经受够了,可下面还有四十年甚至是六十年的时间在等着他!

以前他不懂什么叫做煎熬,但现在他懂了。

所以杜林一让人传话,他就来了――杜林一个电话,皇宫皇室管理办公室的人,就偷偷为他打开了后门,有时候他觉得在这个世界里,很多人都是皇帝,他们虽然没有皇帝的头衔,却在行使着皇帝的权力。

可偏偏自己这个真正的皇帝,才是最不像皇帝的人。

毫无敬意的杜林让三皇子恍惚之间已经明白了,这不是在皇宫内,人们不需要教科书式的去恭维他,他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看着有些走神的三皇子,杜林翘起了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宝石镜面的烟盒,手掌大小的整块镜面蓝宝石出自于柯尔特帝国,这个已经分裂的国家再也不是帝国的对手,甚至皇子和酋长们为了争取耀星帝国的援助,毫不犹豫的出卖各种东西。

黄金,宝石,资源,甚至是人口。

烟盒弹开时惊动了走神的三皇子,他回过头来,伸出了一只手,“给我也来一根。”

杜林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给了他一根,“他们不让你吸烟吗?”

三皇子迫不及待的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徐徐的吐出,他整个人的姿势都松垮了下来,“没错,他们说吸烟会让皇宫里有一股烟味,而且对一些……”,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晃了晃脑袋,并且耸着肩弹开了双手,“你知道,那里每一件东西都是珍惜的古董,古董害怕烟草燃烧的烟雾,所以我不被允许在皇宫内吸烟。”

“这群该死的人渣,你应该让那个叫做约翰还是约翰逊的家伙给我一点个人的空间,至少我在厕所里吸烟应该被允许,那里有抽气扇!”,他有些愤愤不平的谈论着一些有损皇帝礼仪的话。

透过他的神态,语气,杜林看得出,他说的是真话。

他笑着说道,“但这就是你成为皇帝的代价,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个成功的人,但皇帝始终只有一个人。”,他看着三皇子极为享受的模样,也吸了一口,似乎烟味都变得香甜了一些,“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这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什么意思?”,三皇子皱了皱眉头,眼神里有了一些警觉。

杜林就像是没有看见的那样,继续说道,“当大皇子殿下所率领的复兴党夺取首相位置的时候,你一定会传位给他,为了皇室的复兴,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瞧,连复兴党都出现了,谁都知道你们的把戏!”

这个设想一直藏在杜林的心里,他认为大皇子说是为了避免老皇帝对他的迫害,不得已成立复兴党来争权夺利,架空成为皇帝的三皇子,但杜林认为这是一个局,一个父子三人用三十年布出来的局。

一旦大皇子这位帝党领袖成为了帝国的首相,最高的权力者,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三皇子再把皇位传给大皇子,那么他就同时拿到了两个至高的权力――象征性的权力和实际的权力。

一旦他成功了,想要再重新选首相,他会同意吗?

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建国家族会在抉择之前发动战争,帝国也会,一旦发动了战争,大皇子可能会以皇帝兼首相,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以皇帝的身份统治这个国家十几年时间,这足以让一些人忘记一些东西,认为皇帝就应该掌有权力。

到了那个时候,取消内阁制度只不过是他的一句话而已,这个帝国又将会回归到皇室的手里。

真的是非常的好算计,杜林都忍不住为这彼此仇视,恨不得杀死对方,演技高超的父子三人拍手叫好,不仅演得好,剧本也好!

他在观察三皇子,当他说出了他们的计划时,三皇子的眼睛里闪过明显的不安,他甚至不敢迎上杜林的目光,而是望着其他地方,抽着烟,“你想的太多了,父亲把皇位传给我,我就绝对不会传给大哥……”

杜林笑了笑,不在意的扫了扫落在膝盖上的烟灰,“其实无论你会不会,我都相信你不会……”,三皇子的目光又回来了,也变得有些自信的同时,也有一些疑惑,“因为你们的计划永远都不会得逞,帝党永远都不会上位。”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皇室相关的经费又被削掉了三分之一,从第四季度开始,你现在享受的那些中有三分之一都要被取消。”,杜林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皇室的经费会被削减到现在的百分之四十左右。”

“你那七个孩子成年后都需要自己工作养活自己,而你,则要在那里……”,他笑了几声,“一辈子!”

杜林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三皇子的心脏上,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里要在皇宫这座世界忠最繁华的房子里,过着最节俭,如同苦修士一样的生活,三皇子突然间觉得生活聊无趣味,他摆了摆手,打断了杜林的话,看着窗外的鸟语花香,一时间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过了有一会,他才回过神来,“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或者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有两个答案。”,他笑了笑,“第一,不可能,第二,还是不可能!”,他的拒绝似乎非常的坚决,可杜林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那种劝说失败之后的不甘,甚至是愤怒,他就平静的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笑的有些快意,能够让杜林吃瘪是一种很有趣的体验,也许这就是他这段时间里收获不多的快乐。他双手架在衣服的扶手上,指头的不断上下摇晃,用指肚不断触碰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背,“看起来我的拒绝并不没有让你很失望,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杜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因为你来了……”

三皇子脸上的所有笑容和小小的得意在这一刻僵硬了起来,杜林的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内心,是的,他来了。如果他真的那么坚决,他甚至都不会同意和杜林见面,但他来了,他的内心动摇了,所以他才答应了杜林和他见面。

这就像是有人邀请你开始一段不道德的感情,如果你真的不希望它发生,那么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就会拒绝,那么接下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不会有争吵,不会有感情的破裂,不会痛苦,也不会有人们的指责。

但你去了,就不要去责怪别人的不对,更不要用“我只是想要去看一看他/她/它到底要做什么”当做借口,大家都是智商正常的成年人,每个人都清楚,在你答应别人的那一刻开始,实际上就等于确定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三皇子面对杜林――新党新一任委员会主席,同时也是帝党最大的竞争对手的邀请,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也真的来赴约了,这个时候说自己不卖身,女表子们都比他要干脆。

所以杜林一点都不慌,就这么看着他,看到他心里发毛,他表情有些上流露着一种被看破心思的愤怒,但很快就化作了沮丧,紧接着脸上出现了懊悔等一系列多边的表情,最终他用双手遮盖着自己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从他的双手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我都做了些什么?”

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本能的去追求自由,还有解脱。

杜林端着茶杯抿了一小口,就把茶杯重新放了回去,“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了……”

这注定是一场永远都不会解密的谈判,甚至会成为为难未来史学家们的一场意外,有些秘密有可能会在很多年后浮上水面,但更多的秘密,则永远都沉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新上任的新党领袖多丽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职务内容,虽然说离最终的选举还有半年时间,但整个帝国,甚至是整个世界都开始紧张且关注起来。

库巴尔内阁政府带给世界的更多的是一种友好和平的商业氛围,国际金融贸易组织在国际贸易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加上帝国到处撒币――挥洒订单的一种解读方式,库巴尔内阁政府已经成为了国际各国的好朋友。

一个心向着资本主义的领导者团队势必会让国际局势更加的趋于稳定,但可惜的是库巴尔的年纪有些大了,他干完这一届就要退休了,和之前的马格斯一样,永远的离开这个舞台,人们很担心下一任内阁首相不能够像库巴尔这样让帝国和各个国家保持着平等友好的发展势头,比如说……杜林。

在国际上杜林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称呼,叫做大“独cai者”,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偏见和歧视,杜林用屁股去思考都知道是谁在国际上泼脏水,但这的确也成为了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也逐渐的有些影响到帝国内的一些民众。

“他们说您在以往的履历中表现的过于激进,不否沉稳,也因此制造了诸如奥迪斯东部峡谷惨案等带来严重后果的众多问题,面对这样的评论,您怎么看?”

晚上八点钟,家家户户都坐在宽阔舒适的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高热量酸酸甜甜的零食,这让他们感到格外的满足,一家人坐在一起享受着下班后,放学后的悠闲时光。

电主持人犀利的话题让不少观众都有些低声惊呼起来,这么刻薄的问题不应该从这位知名的主持人口中问出来,但他们更多的是想要知道,杜林会怎么回答。

此时离选举越来越近,各路的人马都开始频繁的出现在电视上,收视率和焦点话题是他们获取观众认识度的重要媒介。要知道底层有一大群人非常的关心接下来帝国的内阁会如何组建,但也有一些更实际的人一点也不在乎谁会成为内阁阁首,可偏偏这些人手里也掌握着选票。

当他们也需要去投票的时候,面对那么多他一个都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如果有一个他认识的名字出现,也许他会毫不犹豫的勾选这个,以表现出自己其实也参与到了帝国换届大选这样严肃重要的政治活动中。

就像是四年前那样,媒体揭开了新一轮的狂欢序幕。

人们有些目光呆滞的看着电视屏幕中的杜林,也许他会有各种各样的接口,但当杜林的嘴巴张开,并且说出“他们在放屁”这样的言论时,观众们在短暂的沉默后爆发了,有人挥舞着拳头如被掐死的恶鬼那样嚎叫,也有些人会为杜林粗鲁的言论叫好,当然少不了表演欲望强烈的省雅人,即使周围只有他们自己或者几个非常亲密的家人。

他们也会从沙发上站起来,跳到茶几上,用力的撅起自己的屁股并且在上面拍两巴掌,再用有些怪异的强调奇怪的喊着,“他们在放屁!”

其实不止普通的人们在震惊,主持人也有些扛不住杜林的评价,她看着杜林,岔开了话题,“这段需要剪掉吗,杜林先生?”

杜林则很认真的看着她,“我们在直播,女士……”

电视机前再次响起的笑声逐渐的让一个个生活区变得有趣起来,这就是帝国人喜欢杜林的理由,他不像是那些传统的政客,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总是时时刻刻的板着脸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像是一块印章。

也不像是那些中低层的政客们,滑稽的像是一个搞笑的滑稽戏表演艺人,从他们的身上找不到丝毫和政治有关系的内容――除了他们脱下鞋子砸向镜头的时候。

所以杜林是不一样的,犀利的言论和准确的话题切入点,加上他从来不畏惧任何的挑战,他什么话都敢说,就像是现在这样,很有可能七个月后他就会成为帝国的首先,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说国际上那些对他不友好的评论,都是在放屁!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严肃的幽默非常吸引人。

极具个性化的领导人对于正在发展中的国家来说可能并不是最好的,但是对于帝国这个世界第一超级大国,人们喜欢他!

“杜林先生……,您知道现在在直播……”,主持人的话其实很容易理解,既然你知道在直播,为什么还要说出那么粗俗的字眼,可能这么表达会让人觉得很爽快,但对于一个正在朝着权力最巅峰攀登的人来说,是不是有点……乱来?

公众形象是很重要的东西,看看那些政客们为了维护自己在公众面前得到形象,即使他们去买凶杀死自己的妻子,也不愿意和自己的妻子离婚,这就说明了公众形象的重要性,但杜林却好像很不在乎。

对于主持人的提问杜林耸了耸肩,“那么我该说什么?”,他总是这样,一副沉着冷静,永远智珠在握的表情,任何人在看见他提出问题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已经觉得,他有了应对的办法。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染力,从一个微不足道的时期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让自己的一些形象深入人心。

主持人被反问逼的有些无法接上这个话,杜林笑问道,“也许我应该赞同他们的说法并且在这里向国际上的‘朋友’们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他摇了摇头,点了一根烟,“每个人希望有人能够为他们的好和坏负责,国际上其他国家的人们要我为未来还不确定的事情负责,如果我那么做了,谁又来为帝国的人们负责?”

“一个愚蠢的首相吗?”,他吸了一口烟,一边说话,一边吐出,“还是我?”

“从我的那些竞争对手开始往我身上泼脏水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我不会承认任何错误,因为我没有错。如果为我们的民众争取更多的权力,更多的工作机会,在国际社会上更高的地位,就说我是一个大独裁者,好的,那么我承认了,就是我,又怎么样?”

“我相信我们的人民需要的是不是一个国际影帝,他们需要的是能够让他们幸福的人。”

“我不敢说我就百分之百能做到,但我觉得我行,并且愿意试一试……”

杜林的话看似不那么激昂,可却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主持人很难接话,她发现不管用怎样的方式去接杜林的话,都会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呆头鹅,所以她只能鼓掌,并且称赞杜林说的好。

杜林看出了她的窘迫,对着摄像机镜头笑着说道,“请原谅我们的主持人,因为我习惯了说真话,而不是背稿子,所以我们之间的访谈并没有舞台剧本和稿件,她接不上很正常,毕竟我是大独裁者!”

他还不忘对女主持人说道,“我命令你,你应该说点什么,不然这场访谈就太尴尬了,全程如果都只有我一个人说话,明天早上那些人就会对着今天晚上的录像说,‘啊哈,看吧,没有他的允许主持人都不敢说话,他不是大独裁者,那么谁是?’”

女主持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此时她真的很后悔没有准备稿子,当她知道杜林再次要脱稿直播的时候,就想到了会发生类似的问题,但是她担心的是杜林会说出一些话让稿子的流程受到破坏,所以她记住了一些重要的提问,也决定脱稿,这样至少还能够借助杜林脱稿的由头炒作一下自己。

想想看,能够同样脱稿从容应对杜林回答,并且你来我往的女主持人,帝国乃至全世界,可就这么一个,但她仙丹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杜林。

如果此时有一个稿子在手上,她就可以不怎么好看的直接照本宣科,把台本上罗列的问题生硬的问出来。

尽管那么做会让自己看起来在工作方面还不够娴熟,但是谁在意呢?

看着女主持人有些茫然,杜林再次抢过了她的“戏份”,“好吧,看来我们漂亮的女主持人暂时还不知道要如何声讨我,那么趁着她没有反应过来,我可以和观众们聊聊,我记得我们有直播热线接入,是吗?”

整个有线电视集团都是杜林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他这个问题,一瞬间电报局的压力就被推到了极限,一些自动的交换机瞬间满负荷运转,惊动了各个地区的电报局高层,即使加派了人工,也很难应付。

相应的,这档节目的收视率也爆了。

在导播的点头之后,杜林让人开通了电话,在他说起的同时,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其实为了避免一些问题的存在,会有接线员来处理热线电话,比如说转达提问,这是为了避免出现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或者具有攻击性的问题在直播里展现给全国乃至世界上去其他国家的观众。

但杜林要求他们不要那么做,直接接进来,让大家听到最真实的声音,这也让更多的人开始疯狂的拨打电话。

“嗨,是杜林吗?”

“噢,我的天啊,我的电话真的被接通了,电视里都有我的声音。”

“艾米丽,你听见了吗,我爱你,我要你给我生孩子……”

杜林撇着嘴摆了摆手让人结束了这通电话,然后看着镜头说道,“我也爱你,艾米丽……下一个。”

第二通电话响起时里面传来了一个略有一些粗糙的中年人的声音,“杜林先生,您提倡让移民工人享受国民待遇,那么您考虑过我们这些本地人的感受吗?”

“激烈的竞争毁掉了我以前的生活,而你为了这些人的选票牺牲了我们的利益,你认为我们会把选票投给新党吗?”,这个人收着说着连敬语都不用了,电视机前的民众们也认真了起来,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杜林却看不到丝毫的紧张,“三年前你们这么说,三年后你们这么说,我相信勤劳的帝国人民已经通过自己的双手,通过努力,在实现了自我价值之后还获得了一定的经济回报,你与其在这里埋怨我,反而不如努力的工作。”

“在一个平等的环境中你竞争不过别人,问题出在你身上,而不是我身上。”

“我认为给予大众平等的环境是我给社会最大的回馈,一些关闭的上升通道会重新打开,在过去你们努力到最后可能一无所有,但现在却未必。”

“至于你说的选票……,你代表不了所有人,你只能代表你自己,爱特么投谁就去投谁!”,他换了一个坐姿,“下一个。”

电话瞬间被掐断,电视机前的人们那么强烈的欢呼或者放声大笑,而是在思考杜林之前说的那些话,这些话其实很简单,拆分成每一个词基本上文盲都听的单,但是它们堆砌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一种魔力。

人们甚至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渴望。

第三通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进来,不过这次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一开始他就在骂人,恶毒的语言似乎成为了发泄不满的方式。

“查一下他的电话,明天控告他涉嫌伤害未遂和二级谋杀(包括了谋杀未遂),我刚才听他说要敲碎我的脑袋……”

咒骂声瞬间就停息了,紧接着传来了忙音,但电视机前的人们都乐了起来。

多丽此时穿着很简单的衣服坐在床上看着电视中的杜林大出风头,不得不说杜林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他每一次都能牢牢的抓住事情的关键点,并且狠狠的反击过去。

这段时间国外的一些不怎么友善的言论其实对国内的影响很大,一些订单的萎缩也被人们解读成了各国资本家担心杜林上台之后制定更加具有攻击性的激进政策政策,破坏目前国际贸易的大好局面,为了避免损失开始减少对外贸易的错事。

只有等大选结果出来之后,再看帝国这边新内阁的政策制定之后,再决定是否要恢复贸易。

很多人都相信了这种说法,并且在帝国内攻击杜林,认为杜林让大家蒙受了损失,当然这些人并不是主流,但他们一样是一种令人厌恶的声音。

社会底层的民众永远都是“愚蠢”的,这种愚蠢并非是智商上的问题,而是他们缺少足够的信息源对某件事情进行更加细密的分析,当然就算给他们更多的情报,他们也未必能够做到,所以他们都会有一种偏听偏信的习惯,还有先入为主的习惯。

别人说是什么,他们就认为是什么,这种事情也不是只发生一次。

可其实国际贸易订单总量的下降只能说是经过一个周期的订单爆发之后,各国的贸易开始进入均衡化,原因很简单,一个厂对某个国家出口了一百万个菜篮子,但这个国家人口都没有一百万,他们怎么可能会继续追加订单?

市场永远都是相互的,是双方的,而且自由市场面对着更多的选择,人们未必就一定要从耀星帝国这边购买东西,也许其他一些效果的商品更加的廉价。

在短暂的爆发性贸易结束之后,贸易就会回归理智,市场也会自然的分割成多个层面,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但它却被拿来当做攻击的接口。

不过这些小问题永远都无法击败杜林,看着电视上的男人一如既往的不可匹敌,让多丽女士忍不住回想起了马格斯,当初他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站在人们视线聚焦的地方,每一句话,每一个想法,都会改变人们对帝国的认知,对未来的认知。

没有什么人能够为难他,就像是此时的杜林那样,从来都没有人看见他被击败过――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被击败过不止一次。因为彼得市长对商总会的试探,杜林被彼得市长丢进了牢房里。

因为他抢了三千万的黄金,所以他被迫离开了特耐尔这个他最熟悉,控制力最大的地方,隐姓埋名在伊利安。

比如说在奥迪斯市期间……,这也是他摔的最恨的一次,直接被撸了市长的职务,这正是因为这次的经历,让他认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人只能靠自己,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的改变。

他失败过那么多次,但是每一次这些失败都成为他下一次涅重生的动力,所以它们并不是失败,而是一种催化剂,让他不断的变强,变得更强!

现在,他已经站在了离山巅只剩下一步的地方。

一个年轻的男人赤果着身体从一旁的厨房中走来,多丽女士因为保养的不错,看上去只有四十七八岁上下的样子,但是这个走到她身后,搂住她并且亲吻她的男人,却只有二十多岁的。

他有一个很好的体格,每一个肌肉都棱角分明,英俊的面孔和白金色的头发让他即使在一些老人的眼中,都是很帅气的男性。

他和多丽的关系不一般,多丽和丈夫离婚之后没有再婚,但是谁还能够没有一点想法和欲望呢,她也有,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这样一个男人。

其实多丽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是爱自己,他经常会这么说,她也经常姑且把他说的话当做是真的,但谁都知道,这不可能。一个二十多岁英俊的如同一个模特的男人,会爱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那么这个女人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要么有他渴望又不可及的东西。

恰好这些,她都有。

她的呼吸逐渐的有些急促起来,她明明知道这很无聊也很无趣,只是生理上一个简单点的愉悦过程,可能大多数人都知道,但他们在必要的时候都会很诚实的顺从自己的欲望。两人就在客厅,在沙发上,多丽一直在看电视,她的注意力放佛并不在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上。

这让男人有些羞恼,虽然大家都是逢场作戏,但是多丽那高傲的样子,以及在这个时候对杜林的关注,让他有些不快,他加大了力度,也加快的速度,多丽微微咬着嘴唇,扶着沙发的靠背,继续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看着杜林在节目中的即兴表现。

男人的速度突然放慢了下来,这让多丽有些不太适应,他咬着她背上的肌肤,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都说杜林是下一任首相,为什么……你不去争取一下?”,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其实也有一点私心。

如果多丽能够成为下一任首相,那么他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人们会有兴趣知道一个女首相的私生活是怎样的,但人们不愿意去探究一个党派女领袖的私生活是怎样的,虽然说无论她的身份怎么变化,她都是单身。

多丽突然之直起了腰,她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她的表情愈发的冷漠起来,“谁派你来的?”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你在说什么,亲爱的?”

多丽随手拿起手边茶几上的酒瓶,狠狠的砸在男人的脑袋上,咔嚓一声鲜血,红酒,玻璃碴子滚落了一地,男人有些痛苦的抱着额头,鲜血止不住的从他指缝中流出来,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多丽,就像是……在观察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多丽没有丝毫的心软,虽然这个男人给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快乐,但太可怕了,她已经非常注意了,可还是出现了问题。

她走到茶几的另外一边,那个地方有一个座机,就在她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冲了过来。

多丽并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也不是那种只有权利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在新党建立之初,能够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人,有几个没有被威胁过,或者去威胁过别人?

她一下子搬起茶桌朝着男人丢去,趁着男人闪避的时候,跑到了电视边上,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对着男人。

男人此时似乎变得冷静了下来,他举起双手,站在了原地,两个人都僵持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的门响了,一定是刚才这里发生的动静惊动了她的保镖,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也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突然朝着她扑了过来,眼角余光中越来越近的影子让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Peng!

刚刚结束节目的直播杜林坐在直播间里和其他人聊着天,主持人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她工作上的失误造成了晚上半个多小时杜林一直在演独角戏,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失误,让这场节目成为了近期的一个超强爆点。

明天早上抵一大早许多的报纸可能都会谈起此事――一个人操翻了三十分钟热线的故事,当然他们的表达方式会更加的委婉,不那么粗俗的把这件事交代的清楚一些。

这期节目的收视率很快就被导演拿着恭敬的送到了杜林的面前,他看着挑了挑眉梢,随后把这张表格还给了导演,“挺不错的,也许我应该经常来上节目。”,整个有线电视集团都是杜林自己的产业,而且这还是垄断生意,所以收视率第一时间就能拿到手里。

过去还有人会算杜林到底多么的富有,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闲着无聊去估算他到底有多少钱。

反正不管怎么算,都是最有钱的那个,问题只是能不能算得清。

每一项投资都在赚钱让杜林根本不考虑资金这个问题,甚至钱这个玩意对他来说都已经离开了他的生活,他现在整个人身上找不到任何一张纸币或者一个硬币,就连皮夹都不要了,他怀中的那个是名片夹。

用他现在的话来说,他根本就不碰钱,他不喜欢那个东西,钱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多一些少一些,也同样不具备意义。

当然除了他之外,钱对大多数人都有着超凡的意义。

“杜林先生,您的电话……”,一名场务抱着电话从舞台下面绕了半圈跑上来,就是位了给杜林留下一个印象,他这么做有没有用,谁都不知道,但未必就没有用。导演不动声色的看了场务一眼,后者微微的弯了一下腰,以表示自己对导演的尊敬,更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杜林接起电话之后,稍稍抬手,挥退了周围的人,他一个人坐在舞台中间,举着电话,“是我……”

紧接着多丽多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了出来,“我杀人了……”

他站了起来,一手提着电话,一边朝着演播室的门口走去,他的语气很平和,仿佛多丽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像是……我踩死了一只蚂蚁那样,有些无动于衷。

他一边走,一边问,“你现在在哪?”

演播室周围的保镖和自己人纷纷开始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多丽说了一句自己在家时,杜林也走到了演播大厅的门口,他把电话交给了门外还在发呆的女主持人,笑着安慰了他一句,“你很快就会出名的,因为男人们喜欢蠢女人。”

看着杜林逐渐远去的背影,女主持人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抓着导演的手,低声问道,“这是不是要我晚上到他家里去,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导演笑了笑,“不如你到我家里去,我告诉你。”

三十多分钟后,五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多丽的别墅外,人们先检查了一遍,然后杜林才走进去。

多丽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她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痛苦,她的女保镖正在安慰她,在离她们不远的地上,有一块被鲜血染红的床单,下面有一些东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里面是个人。

杜林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套戴上,然后捏着床单的一角提开,露出了里面胸口挨了一枪的家伙,地上大摊的血迹,看得出这个家伙并不是被射杀的,他是流血流死的。

是的,观察的就是这么细致,毕竟这也算是他的老行当了。

他放掉了手中床单的一角,被染红湿透多的床单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他摘了手套交给了都佛,他后者朝着壁炉走去,这些东西都需要被毁掉,虽然可能人们并不会觉得杜林和这起案子有关系,但现在是一个关键时期,任何小问题都容易被放大。

他走到了多丽的面前,“抬头,看着我……”

多丽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还有些恐惧,杜林抬手就是一巴掌,抽的她整个人都向一侧一纵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领袖阁下?”,杜林的语气并不激烈,声线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离大选还有七个月,我在外面到处宣传,你在这里玩这种货色,玩也就算了,你还杀了他。”,他对着一旁帝都同乡会会长的侄子指了指地上那个死人,“处理一下。”

后者点着头走到了远处的座机电话边上,开始拨打某个特别的号码。

多丽捂着腮帮重新坐了起来,她的眼神里更加的恐惧了,嘴唇微微动了动,“我怀疑他受人指使,要挑拨我们内讧,然后他想要伤害我,我只能反击……”

杜林掏出香烟拆出来一根,叼在嘴上,他拿出了宝石镜面的打火机,连打了两下,才打出火来,火焰燎着烟头,很快一股烟草被烤焦,烧着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

“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你给谁打过电话?”,如果这是有人指使的,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阴谋诡计,他会变得很被动,如果在这个时候爆出了新党领袖piao女支,虽然这是个男人,还杀害了这个男人,在舆论上新党就完蛋了。

这是足以摧毁杜林这几年布局的巨大丑闻,而且还就在他提议多丽上位,事情偏偏就发生在后者上位不久之后!

多丽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等着你的直播结束后第一时间给你打了电话,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

杜林不置可否的点了一下头,“古德够!”,他微微一歪脑袋,一名拉开了手中钢索的男人一瞬间就把钢索套在了多丽身边的女保镖脖子上,然后用力的勒紧。

一个每天都锻炼保持身体素质的男人,足以把这个女孩给提起来。

女孩疯狂的挣扎着,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通红,她想要把钢索撕开一些空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很显然这不可能,钢索已经勒进了她的皮肤里。

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把求助的对象放在了她一直保护的人身上,她从用力的摇晃到最后甚至是撕扯多丽,多丽都始终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低着头,坐在杜林面前的沙发上,任由这个保护了她接近五六年的女人逐渐的死去。

大约两分钟过后,早在一分钟前就已经没有动静的女孩终于被放了下来,失去了力量的控制,她歪到在了多丽的腿上,女人顿时一哆嗦,就像是驱赶什么脏东西一样,把她的保镖推在了地上。

她小声的垂泣着,杜林却看了看四周,“派人去附近问一问,有没有人过来这边或者发现什么……”,高档的别墅区其实每家每户离的都很远,除了隐私方面的考虑之外,也是为了避免打扰到别人。

要知道总有一些人不仅有钱,还不稳重,动不动就举办一场群啪,如果不想听别人通宵达旦的回答判断题,那么离的更远一些就是很好的解决之道。

去附近打探一下情况的人还没有回来,却来了一辆灭杀虫蚁的消杀车,三名穿着一次性护具的人走了进来,直接走到了两具尸体前,非常简单利落的把现场处理的干干净净,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十分钟。

“杜林先生,弹头您还要吗?”,他们从尸体的伤口里取出了弹头,已经毁掉了手套的都佛走了过来,他拿出手帕覆盖在手上,接取弹头同时也把这枚已经完全变形的弹头包裹了起来。

发射它的是一把以蒸汽作为动能的武器,所以并没有弹壳,这也是小区的安防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原因,因为枪声太小了。

这枚弹头会在今天晚上被融掉并丢进下水道里,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这些人和最后检查了一遍,和杜林道别后离开了这里。

杜林此时终于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另外一侧的沙发上因失禁阴湿并且散发着骚味的坐垫,笑着说道,“你需要换一个沙发了……”

死了两个小人物对于整个世界的运转来说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曾经的杜林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杀人是犯法的,那么那些大人物怎么办?

总会有些蠢货主动去羞辱那些大人物,如果杀人真的犯法,那些大人物除了被羞辱之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如果他们指使自己的保镖或者门徒去攻击挑衅者,这无疑会成为一个可怕的丑闻。

想想看,某某大人物指使自己收下的走狗暴打无辜的路人群众,这足以激起人们的愤慨和对抗情绪,最终那个主动挑起事端的小人物不仅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可能会因此得到一些好处,比如说出名了。

名气转化的流量是最容易变现的一种,不需要太多的操作手段和经验,只要往公众面前一站,说一些人们喜欢听的话,出点丑或者再弄点事情,就能换来源源不断的钱,反倒是大人物倒了霉,就因为他想要教训一下那个羞辱自己的小人物。

这公平吗?

不,这当然不公平,以前的杜林并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大人物们如何解决问题,但现在他懂了,而且早就懂了。

在也没有什么比闭上嘴巴更简单的惩罚了,夺走别人的生命看上去很残忍,但这种行为保护了另外一个更加伟大的生命,那么它就是值得的。

这一场遭遇就像是一场梦,对多丽来说。

经过这一夜的无眠之后,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内心中的一些恐惧,因为她的脸颊肿了,所以她今天可以不去上班。空旷的别墅里没有第二个人,女保镖的死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有些情况,有人反而会比没有人更糟,但她需要有什么东西能保护自己,于是她想到了人类最忠实的伴侣,各种意义上的。

不提在补了一觉之后穿了衣服去买大狗的多丽,另外一边的杜林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让人去调查那名男模的一切――他的确是一名男性公关模特,为了让他的价格更贵,他背后的经纪公司甚至为他们一群模特投拍了一部电影,还上映了一段时间。

这些投资一切都是值得的,一个普通的模特可能一晚上只需要几百块,一个有点名气的模特可能需要两三千块,但是一个三流明星模特,演过电影的那种,可能就要几万块!

多干几次活,投资拍电影的钱就回来了,这也是现在电影行业始终繁荣的原因,因为不仅有正常的大量的拍摄在进行,一些女模特,男模特以及一些富家子弟都在这里面厮混,它能不繁荣吗?

多丽说这个男模特是鄙人拍去的,那么就调查,去查证,从男模特的亲人,朋友逐一的调查,他的居所,他平时工作的地方,他父母的家,他兄弟姐妹的家,都被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包括了他所有的银行账户和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没有躲掉一个党派真正核心的眼睛。

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家伙进入了杜林的视线,那就是这个男模特的经纪人。

一整天时间,杜林的那些人足以把这个男模特的素有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了他隐藏起来的一个私生子,以及一个可怜的,为了他生了孩子的女孩,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成年。

但在这些联系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机缘巧合之下发生的东西,那么就存在两种可能,多丽说谎了是第一种可能,也许她隐瞒了真正的意图杀死了那个男人,然后寻求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但这种可能不大。

因为多丽是一个不强势的女人,她和别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不太会拒绝,同时也缺乏主观性,遇到问题总是想要别人告诉她怎么做,这样的女人就算对权力有所野心,也是在安全范围之内的。

而且她没有必要杀死一个不必要的男模来引起杜林的注意力,那么就只剩下第二个可能,这个模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或者说指使他的那个人指使利用了他特别的性格或者其他什么缺点,让他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产生某种特殊的效果。

反正多查一个人并不是问题,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能谨慎还是尽量谨慎一些。

当天晚上,男模的经纪人被送到了杜林的庄园里。

杜林看见他没有过多的说一些废话,只问了两个问题。

“是谁让你派那个叫做什么……”,他想了一下,都佛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他才点着头说道,“费格去找多丽的?”

多丽的性子很软,可能这看上去是一个缺点,但这也是马格斯看中她的原因,一个刚硬,一个绵软,正在形成互补,新党内部这么多年来都比较稳定,即使之前局势大坏也没有出现过于可怕的崩塌,和多丽都是有关系的,她引导了太多的人进入新党,看在她的份上,有些人终究还是会稍稍松一些。

如果没有人给她安排,那么她不太可能会和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男人厮混在一起,这不是她的性格,更不是她的选择。

经纪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反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说了,我能活下来吗?”

杜林嗤笑了一声,“第二个问题,谁让你去接触维达的。”

在检查这个经纪人的过程中,杜林发现了另外一个他根本都不知道的事情,维达出演的西部大世界热潮过后,在电影圈子里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一来缺少像杜林这样的人捧她,杜林一句话胜过整个电影圈。

其次这个女孩出道就是巅峰,她的演技其实并不好,西部世界几乎是一群人围绕着她一个人在演,当然这可以叫做群戏,但她自己的演技真的不行,而且那部戏是她本色演出,所以她才勉强过关。

但是在这之后,不会有人专门围绕着她去打造一个大制作,都是按照剧本选演员,很快她的一些顽劣性格就在电影圈里传开了,有些不讲道理,爱发小脾气,而且演技很差,片酬又很高,然后她就被抛弃了。

即使她的合约签在了金赛尔的经纪公司,金赛尔也很难找到人愿意给维达这个不那么出挑的女孩投入太多的资金。

她和金赛尔不一样,金赛尔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她知道如何把最好最完美的自己呈现给观众们,并且让观众喜欢她。她也喜欢电影,可以为电影努力并且付出,维达不行。

克斯玛家族的这些孩子们仿佛在杜林这里断代了,最先出生的四个最差的也比普通人好很多,可后面的,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都普通到杜林觉得没有必要把他们推到民众面前。

维达就属于其中之一,因为她初恋的死,以及后续的几段恋情不断失败,她可能迟来的逆反期逐渐发作了,变得有些不那么听话,像她这样的女孩其实资本是很雄厚的,仅仅是杜林的妹妹这个标签,就足够她在很多地方吃得开。

但她没有利用这一点好好的为自己打算,而是开始了放荡的生活,女孩的逆反期似乎特别的漫长,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衰退。金赛尔和她争吵了好多次,最终放弃了这个女孩,她甚至都没有和杜林说,因为她知道,就算杜林知道了,也不会去管她。

她猜的很对,杜林的确是这么考虑的,但是这个女孩现在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家庭之间的友爱,而是有人要通过这个女人破坏自己的选举,所以杜林需要了解一些更多的事情。

他甚至在考虑一件事,金赛尔和她男友之间的问题,是不是也是受到了一些人控制的?

把经纪人抓来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交代什么,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着所有的事情背后,的确有人在操纵这个事实。

至于是谁,其实杜林已经猜到了。

帝党,大皇子殿下!

杜林不需要经纪人回答就朝着门外走去,然后经纪人就在无限的恐惧之中,迎来了都佛的笑容。

劲爆的音乐,闪到人们眼睛都能瞎掉的灯光,癫狂的舞者,以及一大片如同大型犯病现场,不断抽搐颤抖的人们。如果没有这些音乐和灯光,这里绝对是某个重要的医疗设施,因为病人太多了。

但是有了这些音乐,灯光,这里就是高档的娱乐场所。

弹簧舞池是最近一段时间开始流行的新鲜东西,一开始其实人们是拒绝的,在这种舞池上根本体现不出自己高超精湛的武技,但很快整个帝都的娱乐场所都加入了这种能够让人们更加放飞自我的小道具,每个人都在奋力的跳着,叫着,如同着了魔一样。

在二楼的一个包间中,一群男男女女也在疯狂的伴随着音乐中能够敲击人们心脏的节拍,快乐的释放着多余的精力。这些人中有好几个奇装异服者,但更多的则是没有穿衣服的年轻男女们,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白天在某个地方睡觉,从来都不关心身边的人是谁,到了晚上,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们就重新活了过来,他们会变得很有活力,会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人生中最漂亮的样子,涌入某个有人看守的地方。

这些平时跑几步都要气喘吁吁的人,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场合下,能够连续蹦上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这里就像是有一种可怕的魔力,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的强大,或许这也是吸引这些年轻人们的主要原因。

空虚的现实无法满足他们对年轻自我的追求与定义,大时代的背后同场是一大片迷茫的人,和垮掉的青春,这是时代变奏的征兆,也是时代发展必须经历的阵痛。没有不流血牺牲就能够完成的伟大愿望,也没有不颓废就可以度过的青春。

房间里散发着浓烈的酒臭味与荷尔蒙的味道,维达坐在沙发上,她赤果着上身,下身穿了一条小短裤,深重的眼袋泛着不健康的黑色,此时的她身体随着节奏不断的摇晃或者起伏,似乎非常的沉醉。

她的嘴里叼着一根明显是手工卷出来的香烟,这香烟散发着特别的味道,里面掺杂了一些鬼脸菇的粉末,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身体跟着节奏摇摆晃动,不过是一种本能而已。

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梦,一个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大男孩坐在了她的边上,他也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点上,另外一手则放在了维达的胸口上。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在疯狂,没有人在乎明天会怎么样,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就是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外面的光线透过门射了进来,有些年轻人只是转过身去,并不在意外面是谁,想要做什么,他们只在乎此时此刻自己的感受。

一群人打开了灯,骤然间亮起的房间就像是在这个群魔乱舞世界中的异类,一楼的低皆哎加快手中的速度,让音乐的节奏感更强,企图来冲散楼二那个亮起灯,对伟大夜生活不满的房间,以及里面的人。

灯光骤然的亮起终于让房间里出现了一些变化,有一个不那么迷糊的年轻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这些人面前,他手里拿着一个酒瓶,迷离的眼神中藏在最后一丝挣扎的理智。

“你……嗝……你们是谁……”,他挥舞了两下酒瓶,有气无力,但周遭一些也稍稍回过神来的年轻人则纷纷叫好,似乎他的样子很帅,很英勇。

站在守卫的都佛把烟掉在嘴上,他一脚蹬在了男孩小腹上,一手揪住他的头发,另外一手夺过男孩手中的酒瓶,狠狠的砸在他的额角。男孩连吭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都佛拍了拍手,夹着烟,走到了沙发边上,女孩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茫然的,下意识的习惯性的继续吸着卷着鬼脸菇的手工卷烟,丝毫不在意自己赤果着的上身,以及被脱了一半的裤子。

她看着都佛的时候,还傻笑了一下,也许她在幻觉中正享受着令她无比愉悦的快乐。

伏在她身上的年轻人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似乎像是炫耀的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战利品。

幻觉中的女孩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发出了一声轻吟。

身边的人在一堆衣服里随意找了一件女士衣服,都佛把她拉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卷烟掉在了地上,原本十分平静的女孩突然挣扎起来,过早被毁掉的青春面容上也多了一丝恐惧和愤怒,她挣扎着,直到都佛把一瓶子酒都倒在了她的头上。

冰凉的酒水带来的刺激让她如同溺水者那样抱着脑袋,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在这个过程中都佛本想为她穿上衣服,但最终失败了,只能把她裹着,让人抬了出去。

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人,他深吸了一口烟,“查出这些人的身份……”

不多久之后,维达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先是翻滚了一下身体,然后闭上眼睛准备继续休息,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没有劲爆的舞曲,没有噪杂的玩闹声,更没有酒劲的臭味和呕吐物以及残存的基因片段的味道,这里安静,并且还有一丝淡淡的,高贵的香味。

她猛地坐了起来,紧接着身上一凉,批在她身上的两件衣服顷刻间滑落在地上,她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惊恐的尖叫起来,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不过正在餐厅吃饭的杜林和他的手下,被她的尖叫声惊动了。

杜林一边用餐巾擦着嘴角边上的油渍,一边从餐厅里走出来,看着有些茫然无措,几乎赤果的妹妹站在客厅的沙发前。

维达还是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源自于女人天生的羞耻关联,她捡起地上的衣服遮盖住自己的身体,并且朝着杜林咆哮起来,“见鬼,你不会给我穿一件衣服吗,这让我很难堪!”

杜林点了一根烟,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兄弟们,哈哈的笑了起来,“你怕什么?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人都看过了你的身体,而且我相信在外面,还有更多的人看过你的身体。”

他慢慢的走到了沙发边上,维达退了两步,杜林的动作稍稍一停顿,“你怕我?”,不等维达想要说些什么,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维达倒在了沙发上。

他一边点着烟,一边俯视着她,“你不仅是你自己,你还是克斯玛家族的一员,你要明白你所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那么简单,家族的脸面被你摔在了地上。你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妹妹!”

他伸手摸了摸维达脸上开始红肿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是!”

女孩在楼上换了一套衣服,奥菲莉雅的衣服,她穿着刚刚好,她此时已经不像是刚才,或者金赛尔口中所描述的那么逆反。

所谓的逆反,不过是在极度愤怒的同时还要压制自己毁灭的冲动去包容一个蠢货时,那个蠢货认为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战胜的幻想,但是那一巴掌,把她的幻想打醒了……一半。

杜林兄弟三人和金赛尔他们这四个年纪最大的孩子都没有逆反期,如果在克斯玛先生的阴影下有逆反期这种东西,他们肯定会被克斯玛先生倒吊在马棚里狠狠的抽上一个月,所以说逆反的诞生并不是个体思想走向成熟的一个过渡,而是不具权威的放任所带来的后果。

当孩子们第一次尝试着通过抗拒权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时,让他们明白服从的必要性,以及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么就没有逆反这回事了。

就像是此时的维达,她的半边脸颊都红肿了起来,有些怯懦的洗掉了脸上的烟熏妆,略显苍白和发黑的眼袋让她看起来比她真实的年纪要大一些。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坐完全,有些提心吊胆的只把半拉屁股放了上去,低着头,不说话。

杜林点着烟,喝酒酒,有些微醺,房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再也没有什么比半夜吃完宵夜之后喝点酒,点根烟,再听些音乐更惬意的事情了。虽然他的确是农夫的孩子,但他有一样有享受生活的权力。

当音乐声缓缓落幕,杜林输了一呼口气,他瞥了一眼女孩,“你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是你的生活,我以前就很反对在你的心智没有成熟之前,进入名利圈,它应验了。”,杜林把一份文件名单丢给了女孩,“看看吧!”

女孩有些犹豫的拿起名单翻看了起来,她的表情中开始压抑着一些年轻人都会表现出来的愤怒,名单上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形象,这些人都是她的好朋友,他们每天都厮混在一起,维达觉得这群小伙伴是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甚至比她的家人更理解她,对她也更好。

越看心中的心思也就越乱,她用力把这份刚刚整理好的名单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不出杜林意外的又开始了她“逆反”的表现。

“你天天派人监视我就算了,现在你还要调查我的朋友,杜林,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政客,你不是首相,你控制不了我的人生!”,她似乎非常愤恨杜林对她生活的干预,她看着杜林的眼神里的确是带着恨意的。

其实大多数这个时期的孩子们都是这样,二十来岁出头,刚刚有了一些自主的能力,就开始质疑家人的好意,他们错误的把善意当做约束,把放纵当做自由,但是他们还没有明白这一点――自由绝对不是放纵!

这也是大多数家庭必然要经历的阶段,只有遭遇了社会的毒打之后,年轻的孩子们才会变得成熟,当然这里是指那些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孩子们,也可以泛指中产阶级群体和准群体的孩子们。

因为穷人们的孩子早在他们逆反期出现之前,就已经遭遇了社会的毒打,当别人在吃香的喝辣的时候,他们在吃救济品,当别人穿金戴银攀比着身上几块布料多少钱的时候,他们身上的衣服可能是他们哥哥姐姐留下的,甚至是他们长辈改小的。

当别人想要什么有什么时候,他们的父亲只能露出难堪、沮丧、痛苦、绝望甚至是凶历的表情,残忍的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应该拥有的。

他们还没有成熟,就已经遭遇了不止一次毒打,所以他们的逆反期很短暂甚至是没有,就明白了人生很多难得的真谛。

富人的孩子们也不会这样,因为他们从一生下来就会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每个年龄段该做什么,都早就有了详细的安排,更详细的是他们做错了怎样的事情,要受到怎样的惩罚都非常的明确。

有一副世界级的名画,就叫做惩罚,在这副画作中,一个女孩光着屁股伏在女仆的身上,被一名面容刻板,戴着眼镜的女士用专门打屁股的木板抽打发红的屁股。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日常,这是一个上流社会家庭里发生的事情,这也让每个孩子在还没有来得及放飞自我,开始逆反之前知道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规矩。什么事情都有规矩,超过规矩之外的不能做,这就是他们十几年来丰富阅历沉淀下的智慧,所以他们不会表现出太过于过分的逆反表现。

相反的,他们会在规则的允许范围之内,通过被许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但这更加的聪明与狡猾,因为他们还没有进入到这个社会里,就已经开始玩弄社会上的那些生存游戏――在规则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完成自己的目的。

所有只有中产阶级的家庭中会出现很多逆反的孩子,也正是因为中产阶级是社会重要的中流砥柱,所以他们发出的声音也让人们误以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维达就像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被惯坏了的孩子,从小的生活和现在的生活是鲜明的对比,在不需要考虑物质生活需求的时候,这些还没有被社会毒打过,没有被规则毒打过,心智还不够成熟的孩子们,开始了朝着所谓的个性鲜明一去不复返。

朋友比家人重要,在朋友间的面子比家人的尊严更重要,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以及这就是他们认为正确的生活。

杜林一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女孩的脸上,把她的吵闹声,叫嚣声都抽了回去。女孩难以置信的看着杜林,然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你居然打我?”

杜林耸了耸肩,“当然,你还想再来一下吗?”

女孩捂着脸沉默的看着他,不在说出任何一个字,杜林笑了笑,“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给我,给父亲带去了多大的困扰与麻烦,你只是一个变质的女孩,我会送你回乡下,让后把你嫁给铁匠的儿子,他一直很喜欢你。”

一个经常把鼻涕流进嘴里的小胖子跃然眼前,杜林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维达脸色却变得白了三分,不过她还是在抗拒,用沉默的方式来抗拒,反击。

“这些人我会一个一个的去找他们,他们需要承受克斯玛家族的怒火,并且位他们所做的行为,付出代价!”

再次控制不住情绪的维达就像是之前那样又开始叫喊起来,似乎她认为嗓门大就一定有道理,一定有权力,“你凭什么那么做?你插手我的生活,把我当做商品一样丢在那些人的面前,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说只会说‘你应该选择他,他是合适的对象’,但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的感受,你这个卑鄙的令人恶心的自私鬼,你脑子里只有你的权力,如果把我送给别人能换来权力,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丢出去?”

杜林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维达,抬手虚按了两下,“放轻松,这不是成年人的谈话方式。”

但很显然维达并不这么想,“那什么是成年人的谈话方式?把我几乎是赤果的丢在沙发上,让你的属下看见我没穿衣服的样子,然后再给我几巴掌抓着我说教,就是成年人的说话方式?”

“如果你要你的成年人的说话方式,好,我现在就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衣服,房间里的人都自觉的转过身去,眼泪和鼻涕糊了女孩一脸,杜林的脸色也开始越来越差,“够了……”

女孩只是瞪着他,很快就把上衣脱了,就在她准备脱裤子的时候,杜林随手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我说够了,你听不懂吗?”

女孩却似乎是豁了出去,她一点也不畏惧的带着挑衅的看着杜林,“怎么,你还想打我,还是说你忍不住想要杀了你的亲妹妹?嗯?就像是你对那些人一样,那你来吧,杀了我,这样我们谁都不会再痛苦了!”

杜林站起身从身后的枪袋里抽出了一把枪,抵着女孩的额头,女孩却挑衅的看着他,杜林手腕微微一抖,连开两枪,子弹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飞了出去,也让她脸上的表情完全凝固住了。

当有些烫人的枪口再次紧贴着女孩的额头时,当她看见了杜林眼中冷漠的眼神时,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如果你想死,你点一下头,我会为你风光大葬!”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杜林就治好了很多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呼吁要几年到十几年才能够好转的青春逆反期问题,没有漫长的说教,没有太阳般的温暖,没有和风细雨的引导,只有一把枪,一颗子弹,以及一个让人能够相信他真的会扣动扳机的眼神。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没有睡的维达写了一份检讨书,并且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些蠢事,会认真的按照杜林和家人的要求变成大家喜欢的女孩,但她真的不想回去嫁给那个该死的整天吃鼻涕的小胖子。

所以她再次“逆反”了,她趁着早上别墅里的守卫巡逻的期间,偷了杜林一些零钱然后跑了出去。

当然这个女孩并不会知道在她逃跑的时候,杜林正站在二楼的房间里端着酒杯看着她偷偷摸摸的往外跑,还从监控里看见了几次有些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差一点她就会被巡逻的守卫碰到。

可是女孩最终逃了出去,并且很顺利在庄园外不远的地方,就找到了一辆计程车。要知道庄园这边相对而言还是太过于偏僻了,并且私人领地太多,一不小心冒犯到了某些人,计程车的司机可能连车带人都走不掉。

所以计程车基本上是不会到这里边来,哪怕别人给的钱再多,不过看得出,女孩的运气不错,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她似乎并不是太清楚杜林的庄园是什么量级的防御体系,即使现在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千人队来进攻他的庄园,他都有把握击退并且打败这些进攻者,在这里只要他愿意,没有人可以不经过他的允许进入庄园内部,或者从庄园内部离开。

女孩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很厉害,所以自己能够上演胜利大逃亡,当然大多数的孩子们也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总觉得自己能够解决好所有的问题,以及总觉得自己不会骗自己,可实际上三条都错了,而且他们还经常性的自己骗自己。

“派人盯着吧,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联系她了……”,杜林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多丽这边的线被他掐了,危险被及时的制止,维达这边也被他收拾了一下,但这还不够,不是说他还有什么危险,而是他缺少一个漏洞。

有一位将军和他聊天的时候说够,当你想要消灭敌人的时候,把他们抵挡在外面可不行,必须要让他们进来,进到你的“口袋”里来,你才有可能消灭他们,而不是击败他们。

完美的防御永远只限用于被动的防御,但进攻就不一样了,杜林一直认为这是帝国陆军为南北战争找理由的借口,不过道理是对的。

创造一个机会,给防御的壁垒上留个漏洞,让别人能够找到这个漏洞破孔而入,他们就会掉进口袋里。

维达离开没有多久之后就去找到了她的那些朋友们,这次她不是来滥jiao或者玩乐的,而是想要躲一段时间。

鬼脸菇的致幻效果和酒精以及其他依赖物的效用完全过去之后,她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也知道杜林有多么的可怕,她是真的不想被送回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躲一段时间,然后求金赛尔,或者梅森或者梅林。

总有一个人能够说服杜林不要把她送回去,实在不行还有奥菲莉雅。

有时候这些莫名其妙的年轻人虽然不那么靠谱,可有时候又显得有些莫名的单纯,这群刚刚被杜林的人修理过的年轻人,再次接纳了维达,并且把她藏了起来。

一连好几天杜林的人都在街面上寻找维达的踪迹,女孩就像是彻底的消失了一样,但是这次她不像是以往和金赛尔吵完架跑掉一样,直接回归自己醉生梦死的生活,而是一直保持着清醒。

她知道,如果杜林发现她又变了回去,真的会杀死她,她才不想要什么风光大葬,她只想要风光的生活。

就在地下室待了不知道多少天之后,有个陌生人被她的朋友带了过来。

她的朋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尴尬,脸上还带着一种令她无法理解的什么表情,有痛苦,有贪婪,有后悔,有欣喜,虽然女孩的阅历还无法让她读懂他脸上的表情到底代表着什么,可这并不妨碍女人们超级准确的第六感。

“你出卖我?”,维达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起玩耍了很久的小伙伴,小伙伴沉默不语的离开了房间,维达则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你是谁?”

经过杜林兄长如父的教育之后,女孩终于成熟了一些,至少她没有大呼小叫的想要冲出去,或者给这个人一拳。她很清楚,自己是杜林的妹妹,这些人未必敢杀了她,这就足以让她看上去非常镇定的站在这,其实她都快尿了。

进入房间里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维达,似乎觉得这个女孩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发出了邀请,“有一位尊贵的客人希望能够和你共进晚餐,请不要让我为难,女士?”

维达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走吧,你站在这愣着干什么?”

墨镜男有些意外,他发现这个女孩似乎开始不按规矩出牌,在稍稍冷静之下,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出了房间,维达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讥诮道,“他们把我卖了一个什么好价钱?”

墨镜男笑了笑,“你是无价的,女士,我们只是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其实说到底,就那么一点东西,无非是威逼利诱,背叛的理由其实一直以来都和忠诚的理由是一样的,那就是价码,加码够高,什么都能谈!

离开了隐蔽的地下室,屋外的阳光让女孩有些睁不开眼睛,她过来好一会才适应,跟着男人上了一辆车,这个时候反抗毫无意义,而且她相信一点,在克斯玛先生知道这一切发生之前,杜林会把她救出去。

女孩的第六感再次应验了,杜林的人一直在跟着她,她就是杜林丢出去的诱饵,再也没有什么比杜林那个愚蠢的,放荡的,没有脑子的亲妹妹更适合做攻击点的。

普通的人说出一些话来民众会疑神疑鬼,但是当杜林的亲妹妹指责甚至是指证一些事情的时候,人们就会相信。

因为那是他的亲人。

在维达被带走的五分钟后,另外一伙人来到了这处这处偏僻的房子里,二十分钟后,一辆专门消杀害虫老鼠的车子停在了门口……

每个人,都要他们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们可以选择不那么做,但他们做了,那么就该他们支付代价了!

“你看样子有些疲劳。”,晚上,奥菲莉雅看着杜林脸上有些憔悴的模样感觉有些心疼,在过去任何时候,杜林都给人一种活力四射,充满自信的感觉。

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看见他,他就能够让人不知不觉中被他的情绪,他的状态带动起来,也变得很有活力,很有干劲,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这是奥菲莉雅第一次在杜林的身上看见疲惫和憔悴,这让她有些不那么适应。

杜林则笑了笑,他招了招手,女孩坐在他身边,依偎在他的怀中,两人静静的坐在床头看着电视,电视里放着一些屎尿屁的电视剧,有些闹人,但绝对是舒缓情绪的好方式。

以前杜林不会看这些节目,因为他觉得看这些节目就像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那样愚蠢,但今天他突然间不想工作了,只想要休息休息,所以他选择了这样一档子节目。

一转眼,十三年了,从他离开紫苜蓿镇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他也从当年一个不起眼的农夫的儿子,成长为了帝国现在最具有影响力,且最有可能登顶的大人物。十三年的奇迹之路令所有人都震惊,如果他能够迈出最后一步,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就会为这条奇迹之路写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有些累了,离三十岁已经没有多久了,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要三十岁了,难怪会觉得累,毕竟现在的他不是十几岁的他,不是二十岁出头的他。

那些年里他都是亲自的揣着枪,押送大量的私酒去亲自送货,通宵达旦的工作,天快亮的时候睡上一会就足够填满他所有的精力和体力。

现在似乎不行了,看着电视中的演员们闹来闹去,或许这就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过的阶段吧。

女孩在他的怀中逐渐的睡着了,杜林也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把女孩放平整,关上了电视和卧室里的灯,在黑夜中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第二天早上,奥菲莉雅起床之后杜林刚刚从外面跑步回来,她仔细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收回了目光,杜林走进了浴室中,一边冲洗着身上的汗渍,一边问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奥菲莉雅这摇着头,“没,我昨天晚上记得好像你很累的样子,你真的很累吗,如果累的话,就休息休息吧,也不差这几天。”

“嗯,我知道了,如果我真的累了,我会休息的。”,杜林说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想要休息,只有坐到了那个位置之后,才能真正的休息片刻,他想着嘴角边擒着一丝笑意,他觉得自己能赢,而且赢定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里整个新党都在忙碌之中,各地的官员们都已经进入了大选之前的选战中,到处都能看见那些违法张贴的拉票广告,这些广告根本清理不干净,人们情愿缴纳巨额的罚款,也要把这些广告贴满城市每一个角落里,这就是为什么选举永远和财力挂钩的原因之一。

当你的宣传海报只能够在指定的地点,贴上指定的张数时,那些铺天盖地的海报早就把你那可怜的几张都淹没了,想要贴的多,就要交罚款。

有些地方是隔上三五天贴一次,但是在一些重要的票仓,或者竞争激烈的地方,基本上隔天贴一次都是最基本的操作,甚至会有当地的社会服务局乃至市政厅配合,发一次款可以保留三五天什么的。

但不管怎么说,选举都是非常吃钱的东西,也充满了变数,不到最后一秒谁都不敢放松下来。

帝国选举的制度比较特别,由民众推选执政党,再由执政党和帝国议会来推选执政党内的首相人选,看似稳妥的方式其实也充满了各种明争暗斗,即便新党选上了执政党,杜林还是同样有危险的。

这就像是过去新旧两党时期,旧党的议员每次都把手里的票投给新党其他的重要成员,如果不是马格斯在新党内部的权威性和统治力足够吓人,很有可能类似奥德加先生或者多丽或者鲍沃斯早就上台了!

现在的情况其实更加的复杂,因为多了帝党和工党,等大选结束之后,他们在帝国议会中也会拥有一些席位,如果他们把手里的票都投给多丽或者其他人,真有可能让杜林与首相的位置失之交臂,所以现在除了要为新党下面参加了选战的组织成员门站台,还要尽可能的拉拢更多的人。

当然,为这些人站台本身就是拉拢的行为,杜林主要的方向还是旧党那边。

他决定去拜访马格斯,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医院之外的地方,进行正式的,官方的会晤。

时间定在了周日的下午,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工作要做,而且即将开始新的一天,有什么想法,对策,措施,都能够立刻上马,两人约定的地方在棍球场里,原本帝都外围最大的棍球场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破产了。

当然这可能和他们占据了太大面积的土地有关系,总之他们破产了,之后又有新的公司在帝都的城市圈外,重新修建了一个棍球场。

人的年纪一大,就开始注重保持自己的健康状态,毕竟对于马格斯这样的顶层人物来说,活着绝对不是受罪,而是一种享受,他和库巴尔经常在这里打球。

嘭的一声,被抽飞的球旋转着错过了杆子,又飞了一会才停下来,马格斯摇着头让出了位置,看的出他恢复的不错,至少这样需要很强精度的运动都能够玩的转。

“好球!”,杜林真心实意的称赞了一声,比起他在政治上的成长,在棍球这方面……,十年来没有太多的进步。

马格斯摆了摆手,“你的恭维让人害怕,杜林,千万别恭维我。”,他开着玩笑,“我还想多活几年。”

杜林活动了一下肩膀,站在击球为很认真的瞄准,抬手,抽击,可是他的小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不那么听话。

他把目光从球上收了回来,继续捧着他,老人嘛,开心后就很好说话了,“您一定能够活到世界毁灭的那天!”

马格斯站在他的击球位上等球童把小球放好,他回头看了一杜林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你是指一百七十五天之后?”

一百七十五天之后,正好是宣布最终结果的那天。

马格斯用“一百七十五天之后是世界末日”来开杜林的玩笑,这只能说明他的性格非常的豁达,毕竟不是任何人都会认为自己只能活一百七十五天,虽然这句话并不会真的发生。

他用力挥舞了一下球棍,击球的球杆头部狠狠的抽在小球球上,bang的一声小球就在人们的视线中化作了一个几乎快要看不见的小白点,紧接着哐当一声,用于受力的目标球杆被击中,上端鲜艳的旗帜有了明显的变化,一阵乱颤。

马格斯挥舞了一下手臂,顺带讽刺了一下杜林的手法,“你的球和以前一样臭!”,按照棍球的进行规则,马格斯可以前往下一洞了,不过他并不着急,他觉得可以在这里再看一会,他绝对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许他们一整天的时间都会在这个地方徘徊了。

杜林等待着球童把白色的小球放到击球点上,他摆好了姿势,再次抽动了球棍,bang的一声脆响,小球再次朝着远处飞去,但和之前一样,一样不是朝着目标飞去。杜林看着飞远的小球,回头看了一眼马格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拥有一手的好球技更加的重要!”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在球童为他放置好新的棍球之后,他把手中价值上千块钱的球杆交给了球童,然后指了指击打物,“在我回来之前,我想看见我已经赢得了这场比赛,明白吗?”,球童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点头称是,并且开始认真的参与其中。

“走一走?”,马格斯愣了一下,他哈哈大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或者远离了权力的核心,他似乎很容易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他点着头,和杜林一起朝着远处没有人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杜林一边笑着说道,“如果我每天抽出四个小时来练球,我相信我很快就能够赶上你们,但那没有必要,因为这意味着我大概要浪费我生命中三分之一的时间,去打一手好球,可是球技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两人走的稍稍远了一些,找了一处有树荫的阴凉处,这就是棍球场最大的特点了,在球场内会有很多地貌地形,有一些树荫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之前和旧党达成了一个协议,如果新党看上去更有可能成功,他们会来支持我……”,之前杜林和旧党有过协议,当时工党和帝党对新旧两党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作为第一个在旧党委员会大会上,要求旧党支持自己的新党第一人,杜林总能够给大家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即使很多人并没有亲眼得见那历史性的一幕,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这些内容,也会有一种向往,这就是人格的魅力。也许你会非常憎恨一个人,但是你并不会因为他是你的敌人,就看不起他,你反而会因为他是你的敌人,去敬重他,甚至会有一种能和这样的人做对手,哪怕输了也是一种荣耀的感觉!

杜林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不过总的来说,更靠近“是”一些。

马格斯点了一下头,“我听巴尔说过,据说当时还有人想要揍你!”

杜林轻笑了几声,“好了吧,那只是他开的玩笑,论打架,我是专业的!”,他抬拳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现在我们可以履行那套方案了。”

马格斯一脸困惑的看着他,“这件事你得和巴尔说,他才是旧党的领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的老人,我帮不了你什么。”

“这很无聊,老实说,我们都知道这三年时间以来真正控制旧党的并不是库巴尔先生,马格斯叔叔,如果输了牌,就不付钱,是一种很可耻的行为,我希望旧党能够兑现我们之前的协议。”,杜林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委曲求全的意思,反而非常的刚强。

因为他很清楚,在政治舞台上,你去乞求永远都乞求不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人会因为你想要,就把东西都让给你,既然你跪下的时候都无法获得,那么为什么还要跪下,而不是站着大声的说出来,也许这样反而能够起的起效。

其实说穿了,还是那句话,当别人愿意支付的时候,哪怕他卖掉遮羞的裤衩,也会尽可能的把所有该支付给你的东西都给你。可当他不愿意支付的时候,就算只是一分钱,他都有无数的理由来回避这场交易。

马格斯沉默了片刻,“旧党也有很大的希望继续争取这个位置,八年的时间里在旧党的推动下帝国已经迈过了好几道关卡,人们很难忘记它,去选择新党。”,这句话倒是不假,八年的时间足够让很多人忘记许多东西,加上库巴尔内阁政府赶到了一个好时候。

国际主义的兴起以及杜林之前的一些布局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如今帝国的海军已经开始布局中央岛链,肢解柯尔特帝国的计划也进行的非常成功,联邦彻底糜烂的局势根本再也爬不起来了,环顾四周,帝国已经没有了对手。

加上人均收入的不断提高,社会市场的高度繁荣,娱乐业和各种生活满足了人们对精神享受的追求,这是一个太平盛世,电视上,报纸上,天天有人吹嘘这就是千年以来最鼎盛繁荣的大时代。

而这一切,都是在旧党政府领导下诞生的,人们不太懂太多的政治道理,更不明白什么叫做前人栽树,他们只知道在马格斯统治时期,在新党统治时期,人们生活的很辛苦,并且还赚不到多少钱,现在这些问题已经解决了,而且还过得比想象中都要好,那么一定就是旧党的原因,与新党无关。

所以马格斯或者旧党的确没有太必要的旅游去履行这些协议,甚至他们没有让杜林带着新党给他们投票,就已经很仁慈了――他们也觉得自己能赢,就像是帝党和工党一样,都觉得自己赢定了,杜林也这么想。

铺天盖地的广告的确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具体的情况,每个人都很乐观,仿佛结局已经提前一百七十五天揭晓了,但四个党派的高层却都很清楚,决战还早,但现在已经需要开始跑起来了。

杜林自己觉得自己胜算最大并不是盲目的乐观,有移民方面的支持,还有教宗的支持,这些足够让新党领跑其他三个党派跑在最前面,可问题是杜林有自己的小手段,那么其他三个档会没有吗?

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够放松警惕。

“还有,你什么时候打算回来帮助我们?”,杜林错过这个问题谈起了另外一个比较核心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里马格斯频频和库巴尔同时出席一些活动,虽然马格斯的影响力正在你快速的衰退,甚至是有些人都已经忘记了他。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新党的领袖之一,帝国的首相,他已经不只是人那么简单,他就是活着的新党。

新党的精神领袖跑去为旧党站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党内也有些人和杜林谈起了此事,如果马格斯能够为大家站台,出现在一些重要的票仓地区,对新党接下来的形式会有很好的助力作用。

可是老人似乎并不想这么做,他掏出手绢擦了一下嘴角的白沫,看着杜林时两边的嘴角都提了起来,“我已经退休了,孩子!”

“你有疑虑!”,杜林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开始迈向第二洞的球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但现在的确是我们趁机扩大成果的关键时刻,把我们失去的重新夺回来,这是每一个新党成员都最想要做到的事情!”

八年的耻辱早已让新党党员心中的那颗小种子发芽,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在杜林的带领下新党完成了一连串惊险且复杂的操作,不声不响的就掀翻了工党,并且让帝党畏手畏脚,现在从整个帝国两百多个城市的选战来看,新党的支持者还是非常众多的。

如果能够把马格斯请出来,让他成为一个新的爆点,也许会起到一些奇效。

委员会内的几次会议都觉得马格斯作为时代节点的关键人物,应该站在新党这边为新党摇旗呐喊,而不是经常出现在旧党的那边,他虽然没有说要支持旧党,可是他的行为本身就已经足够具有代表性,指向性!

马格斯的一句话,就让杜林知道没办法说服老人回来给新党站台,马格斯的意思其实非常的明显,他要“保一手”。

保一手是帝国某种赌博游戏中的术语,当某个参与者认为其他玩家赢牌的几率更大的时候,可以在那名牌局参与者的身上额外下注。如果自己赢了,那么这笔筹码就会回到自己的腰包里,但是如果对方赢了,自己虽然输掉了面前的筹码,但并非一无所有,总归还算是有赢回来的本钱。

马格斯现在就是要保一手,新党和旧党之间的争斗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时的样子,因为多了工党和帝党,很多马格斯布置下来的后手都完全的作废了,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来看,权力最终是会回到新党手中的,可是现在他不敢打包票了。

那么两边下注显然是更加适合的方法,而且……

“对我来说,新党,旧党,都没有区别,你知道的……”,马格斯相信杜林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因为杜林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新党和旧党都是他左手和右手的游戏,无论那只是在上面,都是他的手而已。

没有输赢的游戏,所以即便旧党胜利了,接下来的帝国还是会按照这位设计者的想法,继续在他早就设计好的路线上继续前行,无所谓谁输了,谁赢了,甚至可以说旧党获胜反而更符合马格斯的需求。

他和杜林之间存在着一种天然的对抗,而且谁都说服不了谁。

如果说其他的人都是一场时间长达八年的政治游戏的玩家,那么对于马格斯和杜林来说,他们就是设计这场游戏的场外创造者,两个创造者永远都不会完全的达成一致,总要有人让一步。

要杜林让步,他绝对不会甘心,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站在了帝国权力的巅峰,头上还有个老爷爷,自己反而成为了一个傀儡,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接受?反倒是现在这样,也许更适合这两个人。

杜林微微皱着眉头,“还是因为我的年纪关系……”

马格斯微微一愣,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你以前说过我还太年轻了,要我再等一任,你现在的做法就是为了证明你是对的。”,之前马格斯一直在说杜林太年轻了,他的年纪让他不具备统治一个国家的能力,他需要成长,最重要的是需要成熟和沉淀,他必须变成一个沉稳的中年人,不在那么激进的时候,才符合马格斯对“接班人”的要求。

马格斯也想起了这些,他嗤笑了一声,“你现在是在找理由还是找借口?”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重复的赘述同一件事,但其实它表达的意思是完全不同的,理由,是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找一个合适的方式敷衍过去,但是借口,则是为了自己接下来可能不太正常的举动做好伏笔。

杜林也在笑,“我没那么想,我的想法其实一直都很简单,我,还有这个国家以及所有人,去更高的地方看看,可能这和你们的想法有些冲突。”,他说着把勾在运动服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重新戴了起来。

马格斯稍有些不快,还有些怒气的说道,“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但是你的手段还太激烈了,就像是你现在说的这些气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的成熟?”

“一百七十五天之后!”,杜林说着开始转身,不给马格斯继续讨论这些话题的机会,“瞧,我已经快要胜利了……”,他指着远处最后一洞正在挥舞球杆的球童。

只是很短的时间里球童就把杜林的推进进程推到了最后一杆,因为最后一杆相对难一些,他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击中,就在马格斯也望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似乎给球童带来了好运,最远处的红色旗帜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够想象得到那震颤的声音,以及旗帜在空中快速震颤时发出的呜呜声。

“我赢了,马格斯叔叔,就像是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不需要有一手好球技……”,马格斯的不配合以及他的控制欲让杜林非常的不爽,八年后?八年后他就要四十岁时了,万一到了那天,又发生了其他的意外怎么办?

不争现在,去服从别人的安排,那绝对不是他的性格。

马格斯,以及其他人认为他不行,他就要证明给这些人看看,他杜林不仅行,而且是最行的那个!

马格斯也能够感受到杜林话中的不满和一丝丝挑衅,他微笑着也戴上了墨镜,回了一句,“无论你赢了多少场比赛,你都没有亲自终结过对手,你怎么知道那一瞬间的快乐?”,他哈哈笑着朝着下一个果岭走去,“你永远都不会挥球棒,杜林,永远都做不到!”

气喘吁吁的球童顶着大太阳跑了回来,他把杜林的球棍妥善的放好,这些小棍子每一根便宜的两三千,贵的都上万,绝对不是一个球童可以消费得起的。

杜林看都没看他,对着身边人做了一个手势,朝着外面走去,一名大夏天都不嫌弃穿着黑色正装燥热的墨镜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面额二十的钞票,随手哗啦了十多张在地上,“波士说这些东西都送给你了,包括球杆球袋什么的……”

是的,杜林绝对不会在来这里打球了,他要打的球不在这里!

回到新党总部办公大楼的杜林站在新党办公楼外稍稍驻足了一会,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旧党办公楼,哼笑了一声,才进入了这栋楼里。

当时新党刚刚成立,因为这个党派背弃了所有的贵族,推翻了皇室的统治,加上他们的一些政策让贵族们非常的不满,这里面主要是取消贵族的特权和社会阶级,所以新党在发展的最初期口袋里非常的紧张,很多时候他们都找不到多少钱来应急。

所以新党的办公大楼非常的朴素,有人认为这是马格斯的风格,简洁的不追求享受代表着他对世界的理解与追求,他不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人们总是这么的说他,连带着整个新党都成为了不喜欢享受,讲究高效率的一群人。

但其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只是因为马格斯成为了大人物,所以人们才会把各种美好的字眼与解释方法施加在他的身上,如果放在……一个失败者的身上,人们绝对会用“窘迫到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这样的程度来嘲笑失败者,仿佛只有这样说才能够表现出他有多么的失败。

但其实两者是相同的,当时的马格斯恨不得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这也是皇室产业快速的流失的原因,它们都被马格斯卖给了资本家换取了新党政府发展初期必要的资金。包括了这栋办公楼内所有的奢侈品,奢华的摆设陈列,都变成了钱。

可就只是因为他成功了,所以这变成了他的美德,而不是窘迫。

没有人喜欢受苦,杜林也是,马格斯也是,只是他们没有办法而已,但现在,是时候做出改变了。既然马格斯想要站在另外一边为难自己,脸皮都撕破了就不需要继续维持着传统的局面。

一走进办公大楼,两名女秘书就拿着笔,捧着本子跟了上来,杜林作为党内第一人,他的身份和地位远高于现在的新党领袖多丽女士。

他一边何人点头致意,一边吩咐道,“回头给财务部发一份正式的政捐函,我代表……”,他想了一下,“奥迪斯市旅游集团全体上下共同向新党委员会捐赠一千万的现金,用于改善新党委员会的办公条件,在多丽女士的带领下新党稳步的走上了上升的通道,在推动就业等方面新党作出了卓著的贡献……”

顺着楼梯走到三楼的时候,杜林回头看了两名秘书一眼,“记住了吗?”,他几乎不需要草稿就拟出了一份捐赠信,也是一封正式的捐赠函,因为政治捐献有着许多的硬性规定,并不是那么随意的就能把钱捐掉,所以杜林不能以个人的名义捐献。

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愚蠢的左手换右手的把戏,但是帝国的民众们非常吃这套,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切身参与其中的人。

一名秘书点了一下头,杜林让她立刻去拟稿然后电传到奥迪斯市去,并且让她转告奥迪斯市旅游集团的人,在今天晚上下班之前,他要看见这份信函正式的送到他的面前,以及那笔款子到账。

奥迪斯市始终都摆脱不掉杜林的阴影,无论换了谁来当市长,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因为杜林始终掐着奥迪斯市的脖子――代币公司。

代币公司让奥迪斯市没有秘密可言,加上越来越复杂,很可能已经没有人弄够弄清楚的股份情况,没有谁能够收购任何一家赌场独自经营,加上杜林对当地的控制,奥迪斯市已经成为了杜林最重要的钱袋子。

哪怕他只抽取每天城市总消费的百分之二,并且这百分之二中的百分之五十需要按照特种税上缴,他每天的收入都能够吓死很多人,一座城市净收入的百分一,没有人能够躲掉杜林的控制,一千万放在一个人身上可能会让人很心痛,但是放在数百名参与了奥迪斯市崛起的资本家身上,每个人不过是支付个几万块,就能够让杜林不把目光放在那里,简直太划算了。

推门进入办公室的同时,原本站在办公室外几名员工也都跟着进去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很多的事情都需要杜林口头批准或者签字批准,因为选战打的越来越惨烈,各地的费用都有些紧张。

看上去好像离最后一天还有一百七十多天钱就变得紧张起来,后续肯定跟不上,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在选战开始前,每个参与到选战中的政客身边都会成立一个新的办公室或者组织或者其他什么之类的小组,这个部门的名字基本上会以“竞选办公室”为主,当然也不排除有时候会有一些其他的名字,这个办公室的作用就是监管竞选资金的使用是否符合规定。

有些人获得了大量的政治献金,但是他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赢,就消极对待最后把大批的竞选资金吞掉撑个肚圆,或者会把其中一些资金挪作他用,用于个人享受之类的,为了避免这笔资金被用在了不正确饿地方,所以捐献者会安排专人来负责这方面的资金监管。

参选者必须严格的按照选战开始之前的计划使用这些资金,每一期,多少时间,可以使用总资金池内的多少钱,都是有严格的计划和规定的。但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事情出乎人们的想象,总会有一些意外的发生。

这个时候他们如果和竞选办公室无法达成协议,那么只能向委员会申请资金方面的援助,但是这对他们后续的资金并不会造成压力,甚至有可能因此会有一些人为他们选择的政客追加资金,毕竟都已经投入了那么多,不能因为差一点钱就丧失了目前的局面。

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其他的要求,比如说希望杜林或者多丽能够到一些参选者的城市去做一场演讲之类的,这对提升一个地区选民的信心,还有向心力很有帮助,就像是现在的多丽那样,她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在一个地方参加完活动,就要赶去另外一个地方。

高强度长时间的疲劳轰炸就是杜林对她作出的惩罚,别人都在努力,她却在闯祸,所以她必须无条件的接受这些结果。

“杜林先生,我觉得您要看看这个……”,一名一表人才的男秘书把一份报纸放在了杜林的面前,杜林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落在了报纸上。报纸上有一些关于维达的不雅照片以及相关的报道,虽然报社用很厚的马赛克遮挡住了维达不雅的位置,但是这足以让人们联想到一些东西。

底层人物对上流社会的绯闻爱之深让人难以想象,他们甚至会花钱去听一些小道消息或者有关于上流社会绯闻的社区脱口秀,老实说现在很多骗子都在这么干,他们只需要编造一些小绯闻每周就能够在设局剧场把钱装进口袋里。

如今维达的不雅照被曝光,可以说要阻止已经毫无意义,因为她一旦流传开就不是靠追回报纸之类的方式就能够消除影响的,甚至反而会造成更急恶劣的影响,不过杜林不是很在意,这些都是他的计划。

杜林看了一眼,就丢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看了另外一边的保镖,“烧了它!”,递报纸给杜林的男秘书连忙点头称是,拿起报纸准备去烧了它,不过还是问了一句,“我们需要作出一些应对吗?”

杜林微微一笑,“不用,孩子!”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格外的顺口,虽然他可能比这名男秘书只大上五六岁或者七八岁,可不管是杜林,还是男秘书都觉得这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接下来杜林就在不断的处理这些工作中度过,当然他也在考虑接下来要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并且争取让更多的人站在自己这边。

晚上的时候,男秘书在回家的路上才听人说起,有一家报社意外失火了,他这个时候才明白杜林之前说的“烧了它”是什么意思!

天还没有黑的时候杜林先生就知道晚上不会太好过,倒不是某个老政治家给他施加了太多的压力,纯粹是因为克斯玛先生的电话让他有些烦躁。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克斯玛先生的电话就像是从炮兵阵地拨打过来的,即便离电话听筒很远,都能够听见咆哮声,只不过这个是人的咆哮声,不是炮弹发射的咆哮声。

“你踏马的知道一个父亲在报纸上看见了自己女儿的裸照那种痛苦的内心感受吗,混蛋?!我已经成为了镇子上的笑柄,你要负责,杜林!”,克斯玛先生的情绪很激动,杜林都能够听见他撕扯报纸的声音,“那是我的女儿,踏马的他们居然把她的相片刊登在报纸上,甚至还让我看见。”

“你说我是看好,还是不好看……”,突然间电话的两边都陷入了沉默当中,隐隐的夏尔听见了有些模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打我干什么,别以为你年纪大了我就……”,紧接着就是啪啪响和克斯玛先生不甘的怒吼。

过了一会在短暂的杂音过后,克斯玛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你母亲年纪越大越烦人,我们刚才说到哪了?”,不等杜林提醒他,他就自己想了起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想要知道报纸上是如何说她的,以及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因为有那些相片的缘故我没办法去看那些报道!”

“这些人渣应该下地狱,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杜林非常庆幸自己早在一切之前就想到了这些,“我让人把那家报社烧了……”

克斯玛先生非常的满意,“这很好,但不够,把幕后主使者找出来,不管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卑鄙龌龊的事情,他都不应该牺牲一个女孩的未来作为筹码,找到他,然后干掉他!”,杀气腾腾的克斯玛先生让杜林再次见识到了这位“杜林的爸爸”的风采,他立刻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放心吧,老先生,我不仅会干掉他,还会夺走他所有的一切!”

克斯玛先生依旧和以前一样粗暴,“记住你的话,混蛋……”,然后他摔了电话。

短暂的通话让杜林有些担心,他倒不是担心克斯玛先生会不会被气到,他担心的是老先生会一口气从紫苜蓿镇杀到帝都来,好在老先生现在越来越“成熟”,已经知道如何制怒,这是非常棒的表现,至少他已经明白了现在和过去的不同。

他们想要用丑闻来泡制杜林与克斯玛家族给人们的印象――一个**的妹妹,一个万用插槽的姐姐,一个玩弄少女感情的二哥以及一个……哦不对,梅森是旧党的人,不能开错炮打错人,他们甚至会把杜林的儿子们和其他的弟弟们都从幕后拽出来,把这些人放在大众的视野下,让人们去拿着放大镜去寻找这些人的污点。

这个社会上其实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有一些人人都知道的恶棍,比如说以前的杜林,他无论做了怎样的坏事人们都不会太过于惊讶,因为这就是他,一个坏到脚底流脓的杜林,他不做坏事那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但是现在的杜林又不一样了,他不能做坏事,因为他是一个体面的人物,要说和他过去有什么区别,可能他现在追求的那个位置稍稍有些高,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开始关注杜林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他可以做很多事,但他不能做坏事,不仅他不能做坏事,他的家人也不能做坏事,如果他的家人那么做了,甚至不能算是坏的事情,最终都会归于杜林出现了问题。

这个说法逻辑上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人们会告诉自己,杜林的兄弟姐妹甚至是儿子或者私生子们做坏事并不是他们自己刻意的想要那么做,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杜林的亲人,是杜林宠坏了他们,纵容他们去做一些违法的事情,所以他们的堕落,一定和杜林有关系,杜林的道德有损没有严于律己,纵容了他的家人堕落,他有罪。

这么一看,这个逻辑的确没有问题。

那些道德洁癖者可以用维达的私生活糜烂来攻击杜林,那些坚定的异性恋者可以通过金赛尔最近的新恋情来攻击杜林,女权主义甚至可以通过梅林来攻击杜林,每个人都能够找到合适自己的攻击点,这就是大皇子的想法。

很幼稚,但很管用,这就像是很多官员只是离婚,都必需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当着媒体向广大社会鞠躬道歉,表示自己对不起大家,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因为自己特么的离婚了。

政治有时候在一些人看来很可笑,因为任何滑稽荒诞的事情在这里都能看见。但有时候它又有些令人不安,因为你的敌人除了滑稽荒诞之外,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一晚上的新闻节目都在讨论和维达有关系的事情,每一个节目,每一个频道,所有可以谈及这个话题的节目方都被一个问题所困扰,那就是以前那个人人喜欢,一出道就是巅峰的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某些主持人别有用心的推动下,似乎这件事已经和杜林连上了关系。

“这会影响你的竞选吗?”,奥菲莉雅坐在沙发上和杜林一起看电视,两个孩子则坐在地毯上,摆弄着他们手里的那些小玩具。

杜林点了点头,不过脸上却没有太多的介意,“有些影响,但是问题不大,你用过锤子吗?”

女孩点了点头,“当然,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重活都没有干过的那种女孩吗?”,她用手垫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压在杜林的肩膀上,这么做除了会让自己舒服一些之外,也是怕下下颌会让杜林不舒服。

杜林看着电视笑着说道,“当你用的力气越大,产生的效果也就越强,如果你手里的锤子能够战胜你锤击的东西,那么这些无所谓,但如果你砸在了钢铁上……”,他偏头看向了女孩,女孩眼睛则是一亮,几乎脱口而出。

“手就会被在震的很疼,锤子也会掉在地上!”

杜林点了点头,“你的确有生活,我相信了……”

大皇子越是用力,他倒下去的速度也就越快,杜林从来不担心大皇子会成为自己的最终对手,这个家伙离开权力的核心太久远,以至于让他都不懂如何玩这场选战,他以前一直都只是一个旁观者。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你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很简单,只要这样或者那样问题就能解决。可是当你真正的进入局中,参与进来,你就会发现,真特么的难!

特别是越是在最重要的关头,越是不能剑走偏锋,杜林那些“奇招”看起来都十分的冒险,但在这些的背后,有超过这个世界几个世纪所沉淀下来的智慧作为依仗。大皇子没有这种能力,他一旦失败,就真的会失败。

杜林真正担心的是马格斯,以前他很敬重这个老人,为他的才华和学识所折服,但现在他讨厌这个老人,因为他和所有的老人一样,固执,顽劣,认为他们的经验胜过一切。所有的努力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雏鸟为了争强好胜的意气之争,却忽略了雏鸟的翅膀已经坚硬到可以翱翔蓝天。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它必然属于年轻人,而不是老人们!

“你那么说他一定会很生气……”,库巴尔和马格斯聊着最近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很难不把话题牵扯到杜林的身上,加上有关于克斯玛家族的成员逐渐的被媒体所曝光,有些媒体已经用“一团糟”这个词来形容克斯玛家族。

这是那些做人留一线的媒体,他们不太敢说的太坏,但有些媒体却没有这样的担忧,特别是具有政治立场与倾向性的媒体,他们本身就是一些人的喉舌。在这些人的口中,克斯玛家族何止是一团糟,简直是“正在腐烂的一家人”。

杜林的权力带给了他们太多普通人没有的便利,也让他们能够享受到普通人无法享受到的一切,这就让克斯玛家族站在了社会普通群体的对立面上。

人们本以为杜林是“自己人”,现在看看,他只是又一个经过包装,已经完全变质的“那些人”。

马格斯坐在沙发上,他手里端着一个酒杯,面色有些熏染,“他气坏了,一点也没有风度的走掉了,你应该看看当时他的那张臭脸,这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说着他还举起杯子抿了一口酒。

库巴尔突然叹息了一声,“也许你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除了你之外,我只见过一个能够如此优秀的人,他就是杜林。”

库巴尔对几年前的所发生的一切都还记忆犹新,所有人都认为新党和旧党将会成为过去式,未来的帝国会被工党还有帝党联手把玩在手心里时,杜林不动声色的破开了工党的铁幕,让他们引以为豪的“几千万工党党员”成为了工党最大的负担。

他们当初崛起的时候有多么的快,倒下去的速度就有多么的惊人,而杜林只是玩弄了一些小把戏,就把所有人认为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代帝国领导者的工党打翻在地上,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元气。

帝党甚至都不需要杜林做点什么,他们就主动的认输了,杜林几乎以一己之力,再次把新党推回到了帝国的山巅上。当时的库巴尔甚至很担心人们预言的那天会成真,他对此没有丝毫的办法,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去着手解决,事情就全部结束了。

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只有两个人让他感觉到自己蠢的可怕,第一个是马格斯,第二个就是杜林。他甚至会在这个时候为杜林有些抱不平。

明明他很可以,为什么马格斯就是看不上他。

马格斯放下了酒杯,看着房间里的装饰有一会的时间,他才说道,“杜林太年轻了,我很担心他……”

库巴尔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年轻犯一些错?”,不等马格斯解释,他就哈哈大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其实杜林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他看似莽撞的行为背后,其实都有很长时间的考量与安排,我们只看见了他行动的那一部分,但没有看见更多在这背后的事情。”

库巴尔对杜林的评价非常的高,看马格斯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我的意思是说他太年轻了,一旦他心中出现了某种欲望,他只会去控制,不会去消灭那些欲望,他太骄傲了,他认为自己能够控制一切,却不知道总会有些事情,可以脱离人们的掌控!”,马格斯笑了笑,“我们是什么时候掌握这个国家的?”

说到了后半句,马格斯的话锋突然一转,问了一个问题。

库巴尔略微沉吟了片刻,“大概四十岁的时候,你的年纪比我大一些,但不会差别太多,四十岁时我们控制了这个国家!”,这是很令人自豪的事情,无论库巴尔是不是一个优秀的人,在这段历史中,他都会成为马格斯“唯一”的对手,也是唯一一个能“棋逢对手”的对手。

马格斯点着头称是道,“四十岁,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和目标,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因为我们已经真正的成熟了,不会再考虑那些愚蠢的,不切实际的事情,但杜林还太年轻了,一旦他现在掌握了真正的权力,我很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惊人智慧,“他以为自己能够驾驭一切东西,但实际上他不能。如果现在让他成为了帝国的首相,八年后他也不过是三十七岁,那个时候是他人生中所有的一切都最完美的阶段,在那个时候,他掌握了这个帝国的权力足足八年,你猜他会做什么?”

库巴尔表情逐渐有些严肃起来,“他会做什么?”

马格斯撇了撇嘴,“就像是三十年前你问我的那句话一样,我现在同样把它反问给你,‘杜林已经抵达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获得的更高的追求,为什么他不称帝?’”

这句话是三十年前库巴尔问马格斯的,那个时候马格斯开始掌握这个帝国的全部,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精力,智慧,阅历,对所有的一切都达到最巅峰的时候,他控制着这个帝国。当时的库巴尔就问他,“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为什么你不当皇帝?”

马格斯曾经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也有过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最后被他亲手消灭了,因为他很清楚,他这个“篡位者”不能够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使坐下去了,也很有可能最终会失败。

皇室不会同意他那么做,贵族们不会同意他那么做,这个社会不会同意他那么做,他如果迈出了那一步,提马蒙特家族可能只会持续到他死亡的那天,就会连同整个家族一起陪伴着他进入地狱。

但如果他能够再年轻一些,把时间退回到十年之前,他才三十来岁的时候,他未必不会同意那么做,他有更多的时间去从容的布局,从容的改变这个世界,并且为自己带上皇冠与权杖,但时间终究不太够。

曾经的那一幕出现在了今天的杜林的身上,三十七岁的他会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感觉到棘手的东西了,他也许会停下脚步,但更有可能的是挑战极限!

无论这种可能有多大,马格斯都不会让它成为现实。

提马蒙特家族不需要一位危险的年轻的皇帝和年轻的继承人,他们只需要万年不到的根基,而不是天空中的花园!

这些不是为了某个人,某种情绪,而是为了提马蒙特家族!

对于所有的贵族来说,家族胜过自己的一切!

即使这个人是马格斯,也不例外!

如果杜林在这里,他一定会指着这些人嘲笑道――

“这就是贵族!”

贵族对社会的偏见,对阶级的偏见,那种傲慢是永远都无法从他们身体里祛除的劣根性,人们看不起杜林并不是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要知道在贵族当中也有很多人是捞偏门的,而且这些人的吃相更难看,更不讲究。

也不是因为杜林的其他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一个农夫的儿子,那么无论他取得怎样的成绩都不会被贵族们认可,他们从来都不会欣赏泥狗腿子们的胜利,虽然经常有时候贵族也会被泥狗腿子们掀翻,然后一叉子送他们升天。

但是贵族就是看不起这些下等人――他们把自己称作为上等人,把贵族之外的人,都称作为下等人,只有杜林和提马蒙特家族联姻了之后,人们才开始稍微看得起他,但还不够尊敬,还不算是平等,因为他终究是一个农夫的后代。

如果他现在是一名真正的贵族,不需要依托提马蒙特家族,那么也许马格斯就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可他并不是,为了家族的延续,为了家族血统的延续,马格斯要把危险降到最低。到了他这个年纪他考虑的已经不是新党旧党如何,而是这个社会以及提马蒙特家族会如何。

罗伊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重点,这个必然会继承杜林以及提马蒙特家族遗产的孩子,才是未来,杜林不是,他只是一座桥梁,一座可以通往目标的桥梁。

接下来几天帝都的人们很快就发现了一条大新闻,那就是以“破旧”和“寒酸”为形象的新党办公大楼,居然开始大规模的装修,大量各种奢华的装饰和耗材被不断的搬了进去,在人们好奇的同时,工作人员则有了翻天覆地的感受。

以前每次走进大厅里就像是进入了西部某座城市的市政厅,没有豪华和气派的装修,没有各种精美的摆设,只有最简单的装修。但是看看现在,他们――主要指施工队,他们甚至把地砖之间缝隙里灰色的石膏全部都铲除,并且浇筑上了金色的某种材质的玩意,一下子就把大厅的档次提高到让人需要仰望的程度。

各种的挂饰和地毯,各种精美的家具与摆设,新党的办公大楼已经成为了不亚于旧党办公大楼的地方,每个人都只会为此开心,并不会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

明明新党在帝国内拥有很大的声望,却因为某些原因让每个人都必须表现出一种对贫穷和困苦的受虐倾向,这是不对的!

但现在,它改变了,有人认为这是新党在城里三十多年之后的第二次重大变化,也意味着新党有能力,有信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创造以前都没有过的辉煌,创造出鼓舞人心的胜利!

也有人认为,这是杜林在逐渐的抹去马格斯留给新党的痕迹,当所有有关于马格斯的东西都消失之后,他的时代也将成为过去。

不过不管新党到底怎么了,日子还要继续,离最终结果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各地的选战也越来越白热化。

在新党委员会的会议上,新党的秘书办公室还有党内综合工作办公室,对近期各地选战中最受关注的一些问题做了统计与整合,还有分析,这些人人都知道的东西,恰恰是关系到最后新党是否能够胜出的东西,每个人都在关注。

“目前从外面收集到的情况来看,人们关注度最高的就是就业率问题……”,秘书处的秘书长拿出了一份表格,“请大家翻到大会材料的第七页……”,随着一阵阵翻动材料的声音,人们看见了更加细节化或直观的配图,以及文字说明。

“得益于我们推动的《就业法保障法》的推广和普及,人们在谈到就业问题的时候,首先为想到我们在相关问题上的促进作用,但这会在一些地方被认为是对社会负面的影响……”

《公民就业法保障法》是这两年里杜林主要推动的一项进过补充和修改的法案,比以前的《就业法》增添了更多的内容,超过了原来的一半,所以重新以《公民就业保障法》这个新的名字通过的提案并且最终实施。

这套法律最核心的条款就是地方上必须确保每个家庭最少有一个人,拥有一项合法的工作。这个核心很重要,也是就业保障法能够迅速推广并且被人们接受的原因,只要这个家庭中的成员都是帝国的公民,那么政府就有义务为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提供一份工作。

这极大的缓解了社会边缘群体的生存问题,如果放着不管这些人,最终难免会酿成悲剧,从而引发社会阶级之间更多的矛盾,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法案,作为主要的推动者杜林,在国内外都被人们广为关注。

“有一小部分人认为给一些连努力都不想努力的人提供工作,会加重企业和政府的负担,当然这种讨论只在很小的范围内发生,大多数人们还是更加的看好支持这个政策……”

“根据第七页第一项数据图现实,人们对于工作薪水的关注度超过了对工作种类的关注,其中有接近百分之四十的人认为,只要能够获得更多,更符合他们工作性质的薪水,他们并不在意自己的工作是否具有一定程度的危险性……”

“根据这些问卷的情况,我们认为以下区域……可以通过招商的方式引入一些……企业,并且帮助企业完成第一、二阶段的招工,提高地方建设程度和民众对工作岗位和薪水等方面的需求,这对提升我们的竞选者在竞争选票的过程中,会有很大的帮助,副主席,主席……”

杜林点了点头,“可以考虑实施,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对环境和人体有巨大危害,或者有潜在可能的企业,不在我们的计划中,下一跳……”

“请大家翻开大会材料第八页……”

从三个月前开始,这样的统筹和战略战术研究会议每个三周就会举行一次,不断的分析各个地方人们的需求,并且加以合理的利用,才是真正能够获取人们支持的好办法,而这种办法,也被人们称作为“杜选法”。

因为是杜林发明的,所以加入了“杜”这个音节,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墙是密不透风的,新党刚刚用了不到五次,旧党,工党和帝党都开始使用这套更加科学,更加具有针对性的方式来全面统筹控制选举的进程和数据。

当大家都站在一个看上去差不多的起跑线时,比拼的就是硬实力,也就是谁更有钱,谁更有想法,谁更有精力。

制定策略,调整策略,执行策略,很简单的三个步骤,却足以让许多人劳心劳力。

晚上,头疼了一天的杜林终于回到家里,这次竞选让始终让他感觉到紧张,因为错过一次,就要等八年,人生一共可能就只有十个八年,除了年轻的时候的三个,老了时候的两个,人生能用得上的,只有五个八年。

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人生的五分之一。

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之后,他坐在电视前开始收看今天的节目,今天的节目中有一个他很期待的政治秀,来自于“自由电视频道”。

这个频道并非是电视集团自己的频道,为了避免这个垄断性的生意被某些人用反垄断和反行业操纵作为借口给毁掉,所以只要节目内容能够过审,并且频道方签订一系列的法律责任文件,那么频道在支付一笔费用后,就能上线。

多样化的频道让人找不到攻击杜林的借口,但只要有必要的时候,电视台的线路就会出现问题,冒火是最经常发生的,有时候还有可能线路被老鼠咬坏,这些都是免责声明中存在的条款。

换句话来说杜林可以随时控制他们的节目播出与否,但是他们却拿杜林毫无办法。

你掌握着“源头”,却不意味着你可以完全的控制“源头”!

这句话是帝国内某个行业大亨说的话,他曾经一度垄断了整个行业的源头,但最后反过来被下游联合抵制,特别是如今进出口贸易已经常态化,大量来自国外的原材料填补了帝国内一些原材料的空缺,同时也让一些资源源头托拉斯走下了神坛。

那些被冠以公认的“大亨”头衔的人们已经越来越少了,就包括亨利的父亲,钢铁大亨。

即使是在过去国际贸易还没有兴起的时候,他都无法做到垄断行业,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下,就更不可能做到垄断或者占据更多的市场占有率。

钢铁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一直都是帝国风头最劲的生意,地方上的发展,工业的发展,城市的发展,甚至是每一个家庭都离不开钢铁的加工产品。

但是现在它正在持续的走低。未来至少十二年内,钢铁的需求量都不会有明显的增加,各个地区城市的基础建设已经趋于完善饱和,钢铁市场的萎缩也让钢铁大亨成为了过去式。

反倒是亨利投资的电影电视业展现出了欣欣向荣一面,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花费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钱通过收看电影等方式获取快乐,人们的大方加快了娱乐产业的布局与发展。

有人说新的时代是娱乐的时代,因为在这个时代中报纸的头条更多的是娱乐新闻和娱乐人物,不像是几年前十几年前那样,全都是通篇的政治新闻。

当然,其实这些和娱乐业是否发达没有关系,而是一种意识形态的问题。

当国家需要人们意识到国家这个“整体”所承受的压力,希望人们能够团结在一起的时候,报纸上就会出现大量介绍当前形势多么严峻,全国公民应该团结一致对外的报道。

当国家走出了困难开始正常的施加治理的时候,就不那么希望人们把注意力放在政治上,因为人们对情绪管理的不到位,有可能会为某些政策的颁布和通过带来一些反面的效果。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什么东西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政治和国家大事上挪走,比如说娱乐新闻。

这恰恰让提前布局娱乐行业的亨利也成为了继他父亲之后,第二个被称为“大亨”的人物,只是这种大亨,并不再是垄断性质的大亨,而是资源性质的大亨――娱乐大亨。

至于杜林,他在娱乐圈内的名气其实相当的臭,因为各种收费政策让整个市场都非常的不喜欢他,但偏偏又离不开他,人们也送给了他一个不那么光明的尊称――娱乐圈的老父亲,以此来形容他对娱乐圈的影响力。

他不在娱乐圈,但娱乐圈处处都是他定下的规矩。

就比如眼前的电视,只要他一个电话,就会有一个小老鼠咬断一根重要的线,让一些人预计的收入泡汤,让一些人的心血白费,而他却没有任何的责任。

他没有那么做过,正是因为他能做到但是他没做,所以大家还在肯定他的规则,坚守他的规矩。

今天晚上的这档电视节目他非常的期待,因为维达将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和舆论导向,帝党的人们认为应该给予杜林迎头一击,新党最近在选战中的表现非常的强劲,如果不能够暂缓新党的脚步,也许其他党派都很难独自抵抗新党的攻势,他们有可能会合作。

在绝大多数时候,合作都是双赢的一种运作方式,唯独在选战中,合作绝对不是最合适的方式,这意味着有人要在这次选战中通过牺牲自己的方式来成全别人――放弃胜利。

把资源给合作伙伴,把胜利也给合作伙伴,看上去好像充满了团队精神与舍己为人的无私情操,其实只有傻哔才会那么做,大家等了八年就是位了这一天,如果放弃只是为了让别人成功,那和不放弃有什么区别?

哦对,还有一些利益的分配,这也很关键。

所以狙击新党,特别是杜林就成为了重中之重,大皇子原本打算利用那个年轻的男模和多丽之间的绯闻来创造一个能够引爆社会的话题。

权力和性永远都是人们最热衷的东西,一旦这个话题爆开多丽和新党就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政治丑闻。

但杜林很机敏的切掉了这条线,只剩下一些有点过激的方式了,当然,为了胜选,手段肮脏一点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时间指向八点钟,有一段时间没有在民众面前露面的维达出现在电视机前,现场顿时响起了巨大的嘘声,还有人在骂她。

其实这个社会很特么的奇怪,每个人都希望别人是道德楷模,对所有人都以极高的要求去苛待他们,偏偏又放过自己。

无论维达做的对或者不对,她浪费的都是她自己的青春,她谋杀的都是自己的未来,和其他人其实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可人们还是要嘘她,可能这样做会就算不能让自己看起来也像是道德楷模一样,至少他们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面对人们的嘘声有些憔悴的维达脸色变得更差了一些,她有些不安的摸了摸耳朵上的小型耳塞,她在上台前电视台的人要求她戴上。

为了确保这档节目不会被杜林通过他的方式干扰,其实节目组方面都没有对外宣称过今天晚上的嘉宾是维达,他们对外说是另外一个明星人物。

被软禁并受到了折磨的维达看上去吓坏了,也变得老实了许多,杜林笑了笑,他让罗伊把一边电话架上的电话给自己提来,然后让奥菲莉雅带着孩子们离开,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着实有点……不那么光明正大。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似笑非笑的说道,“是我……”

电视上的维达愣了一下,她就像是有些受到惊吓那样看是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嘘……我不在现场,我在别墅里,接下来,我说什么,你说什么,然后你就能够回家,明白我的意思吗?”,杜林掏出了香烟盒,抽出了一根香烟点上,“如果明白了,你就点点头,让我看见。”

电视中的维达稍稍点了一下头,杜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古德够!”

节目从一开始就达到了大皇子对节目效果的需求,在相关人员的暗示下,一开场维达就爆了一个雷。

“杜林其实是一个基佬……”,维达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甚至她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难道这就是杜林想要通过自己释放出的真相么?

其实想一想似乎也说的通,人们都说杜林在两性关系问题上保持着非同寻常的自律,比起那些总是不断更换身边女人的富豪们,杜林的生活就像是苦修士,当然这不是人们希望看见杜林背着奥菲莉雅偷腥。

这只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前些年的时候人们还很在意人们对婚姻的忠诚,那个时候如果有谁在婚内出轨,很快就会成为社会热议的事情,而那个犯错的人,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现在不会了,各种娱乐腥闻和各种桃色的事件正在快速的冲垮人们几十年来所建立的关于两性关系的价值观,各种各样奇葩的新闻也逐渐的让大众对那些犯错的人从无法容忍,到“如果他有能力他那么做这很正常,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死守着一个人”这样不太正常的观点。

观点不断发生的改变也是时代潮流下的一个特点,机会越多,成功的人越多,实现帝国梦的人越多,那么人们越不希望严苛的对待自己,毕竟也许我也有成功的一天,我可不想变得那么“愚蠢”。

以及社会价值观,道德观在社会快速发展下发生的一些变化,总会有很多有名气的富人们为人们做一种错误的演示,一种错误的展示,错误的让人们以为那些才是上流社会真正的一面生活,所以这些东西的改变很正常。

就像是娱乐大亨亨利先生,他身边的女伴最多的也就能在他身边待上三个月,然后他就会换个女人,人们不仅不以此为耻,反而有大批的人给予亨利认可和赞同。

甚至是奥迪斯市的菠菜公司还为此开出盘口,让大家来赌他身边下一个女性名字开头第一个字母是哪一个,以及这个女人能够在他身边待上多久。

这就是道德滑坡的原因,一些人在为我们示范,让社会错误的认为,这就是主流社会,钱,性,糜烂的生活和物质享受,但其实这是错误的。

在人人都有绯闻甚至是去营造绯闻的时候,杜林就像是一个踏马的圣人或者基佬那样,从来都没有什么混乱的男女关系,于是人们就开始猜测,他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基佬?

现在维达说出了一些“秘密”,顿时让人们在震惊的同时,也开始欢呼,他们甚至不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是觉得它很有趣。

主持人也忍不住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维达就像是理所当然的那样回答道,“我是他的妹妹,我住在他的家里,我当然知道这些……”

主持人顿时用一种非常具有张力的方式,来带领大家深挖一些普通人都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她用一种很夸张的表情问道,“你的意思是……杜林在自己的家里,当着奥菲莉雅的面,和别的男人搞基?”

“真不敢相信杜林居然是这样的人!”,站在演播大厅角落里的两个男人正在讨论维达口中的杜林,他们似乎也把这一切都当做是真的了,可他身边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两个冰冷的东西就抵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别动,慢慢往后退……”,很快他们就消失在阴影中。

不只是他们,演播大厅内所有那些大皇子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被清理干净了,但是却没有什么人发现这些异常,在他们的眼里,除了舞台上正在表演的两个人外,不断飞升的收视率也是令人兴奋的东西。

无论人们是不是相信,收视率已经接近百分之十一了,这意味着整个帝国中实际上有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的人,正在收看他们的节目,而且这个数字还有进一步扩大的可能。

帝党,工党乃至于新党和旧党都租用了很多商店的橱柜,在这里面摆放大屏幕的电视机,播放他们那些有利于他们的新闻,以及倾向于党派立场的频道,满大街都是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深夜,那些橱窗里的电视都不会停下,这让许多流浪汉们都知道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事情。

维达不断的爆料让收视率越来越高,所有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在中场休息的时候,维达去上了一个洗手间,回来之后直播继续,当然敏感的主持人发现了回来之后维达的情绪就不那么高涨了,似乎爆料的欲望也消退了。

“你正在流汗……”,主持人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了她,“你浑身是汗,是因为这里太热了吗?”

经主持人这么一说,人们才注意到维达的身上的确有很多的汗,而且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她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拿着纸巾擦着身上的汗水,过了一会,她才说道,“刚才我说的都是假的……”

主持人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一个不错的笑话,有人威胁你了吗?”

维达摇了摇头声音变得更大,“我说,刚才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有人要我这么说,他威胁我,如果我不这么说,他就会让一些……”,她耸了耸肩膀,“你们知道的那些相片传的到处都是,所以他们要我说谎,还打我……”

女主持人都惊呆了,她立刻看向身侧的导播组,却发现导演和总监不见了,节目还在继续,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停掉直播和这档节目,但维达还在继续说。

她一边哭,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我的确做了一些很蠢的事情,但是那些和杜林没有什么关系,我自暴自弃,我生活堕落腐化,那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结交了一些坏的朋友,这些人把我推到了悬崖下,那也是我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这样的伤害我,就因为我是杜林的妹妹,所以伤害我就能给杜林脸色看吗?”

女孩很快就哭花了脸,她的演技虽然有点尴尬,但此时她的情绪很在线,演技不达标情绪达标了,一样可以给人一种震撼的效果。

女主持人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她身体突然一僵,她看见了自己的五岁女儿被一个她从来都没见过的人抱在怀里,而他的丈夫,则被人用什么东西指着脑袋,在这一刹那,她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阴谋。

女孩的表演还在继续,“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不给我吃的,不给我喝的,不给我出去甚至不给我衣服穿,他们给我一份稿子,让我背下来,如果我背不下来,他们就会拿鞭子打我,我没办法,我不想说话这些,但是他们说如果我不做就杀了我……”

她越哭越伤心,甚至脱掉了上衣,仅仅保留着着一件内衣,她的身上全是鞭痕,她抱着自己,无助的痛苦着,全场的观众连同电视机前所有的观众几乎全部站了起来,甚至有人喊出了报警的字眼。

在女孩的身上有着大量的伤痕,有些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些还很新,她抱着头蹲在地上无主的哭泣,甚至有时候还嘶吼一声,那可怜的样子一下子就牵动了人们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禽兽才能够作出这样的事情?

杜林满意的挂掉了电话,然后坐在沙发上,他拿出一根烟,身边的人就已经掏出打火机打着火等着他,他顺手从都佛的手中接过一杯酒,和他碰了一下,“我尽量不让自己做些可怕的事情,因为我是大人物,我总的做点符合我自己身份的事情,但他们总是在挑衅我……”

他抿了一口酒,“让我们的朋友长点教训!”

都佛喝完酒站了起来,“如你所愿,杜林!”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让躺在床上的科奇先生有些烦躁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一边喊着“是谁在那”,一边披着一件睡袍从二楼走下来。

科奇先生是一名比较活跃的社会活动家,同时也是帝党,或者说是大皇子的白手套之一,很多时候有些话不太适合从一个有教养并且身份别特的皇室成员口中说出来,那么这就需要有人来代劳了。

这个人不能和大皇子有明显的关系,在需要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同时,还要和政治没有太大的联系,因为人人都是阴谋论调者,人们更加相信一个非政治从业者的话,而不是那些整天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嘴里所说的话。

科奇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有大皇子在财力上的支持,以及消息和其他方面的支持,让他成功的预见了很多次政策的变革,或者一些大事情的发生,在整个帝国中部科奇先生都是比较有名气的社会活动家――这还要感谢杜林,因为电视台和电视让更多的人认识了他,也让他获得了很大的名气。

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就是旗帜鲜明的“反杜派”代表,不断的制造一些真真假假的丑闻往杜林的身上安插,得益于以前他的“诚实”和“可靠”,他说的这些谎话有一大部分都已经被人们所接受,还有一些也是半信半疑。

作为大皇子的马前卒,以及他的立场,现在的他在反对派中可谓比较出众,也算是非常风光的那个人。

只要他能坚定不移的反对杜林,抹黑杜林,制造新闻,那么就会有人愿意在他的身上投资。

他刚刚才和两个年轻的,想要出名的女孩结束了一场充满温馨的切磋,酒劲还没有完全的过去,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壁来到了一楼的门边。

透过门缝他看了一眼门外的一名带着帽子的家伙,他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带着帽子,黑夜成为了他最好的伪装,门外并不算太明亮的灯泡只能照亮他光洁的下巴,科奇先生隐约的看见了一个微笑,耳边就传来令人惊恐的声音――杜林先生托我向您问好!

门外的家伙掏出了两把手枪隔着木门快速精准的扣动扳机,子弹轻而易举的在这样的距离上穿头了木板,穿进了科奇先生的身体里。他想要逃,却逃不掉,颤抖着瘫软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

隔着那条小小的门缝,门外的人把两把手枪随意的丢在地上,转身坐上了路边的车,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一位颇有名气的商人刚刚从一家娱乐场所中走出来,一名路人就贴在他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然后突然掏枪把子弹倾泻在他的身上……

同样是一位社会名流,他所乘坐的车被另外一辆车别离了主干道,停在了路边,他还没有来得及发火,两名手持步枪的人从那辆车的车窗中探了出来……

科奇先生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在这天晚上,有足足十三名社会名流死在了枪击事件之下,杜林甚至都没有刻意的操纵媒体和舆论不让他们报道这些事情,甚至期待着人们去报道。

他收敛起自己的锐利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并不是他畏惧了,他想要“进化”了,十二年前,不,十三年前在特耐尔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樵夫伍德就是为了让自己融入上流社会,他亲手毁掉了自己所依仗的一切,为了彻底的洗白,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名流。

他没有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因为杜林宰了他,一个从来都没有放在他眼里的小子,轻而易举的干掉了他。其实不是杜林杀死的樵夫伍德,是他自己用套索勒死了自己。

从那一天开始,杜林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可以把自己的爪子,牙齿藏起来,藏在厚厚的肉垫里,让人们看见你的无害,但绝对不能为了让人们认为你真的是无害的,就把爪子砍掉,把牙拔掉。

这样做不仅得不到人们的正视,反而会让人们露出贪婪窥觑的目光。

适当的展示一下自己的“不讲理”,反而是对一些人的爱护!

不到半个小时,大皇子面色难看的看着手下端进来的盒子,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放着他养在家里的猫。这是一只柯尔特猫,狭长的三角形猫脸让它在猫界都属于非常另类的存在,有人觉得它奇丑无比,因为整个世界上只有柯尔特猫的脸那么长。

但是喜欢它的人,却觉得这才是最漂亮的猫,还有一些霸气。

无论它活着的时候怎么样,但现在它死了,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口子,它被捅了最少几十刀然后丢在了这个盒子里,都已经看不见盒子的底,底部已经被鲜血淹没了。

他面色很难看,然后变得更加难看,摆了摆手,“把它丢出去,太恶心了……”,属下将盒子里的猫丢走之后,他抓着电话提了起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杜林杀了我的猫!”,他咬着牙低声的咆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遮盖住他话底的恐惧。

听筒中的声音有些熟悉,“你先破坏了规矩,这是对你的惩罚!”

“狗屁规矩,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我没有必要遵守那些!”,他还在辩解,这么做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想要把杜林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听筒中的声音笑了起来,“如果你不同意这场游戏的规则,你可以不玩,但你坐下来了,就说明你愿意遵守规则。”

“你只需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天的太阳就会继续升起,但只要你反击,你和杜林只能留一个,因为你破坏了规矩!”

“啪!”

挂断的电话让大皇子愤怒的把电话听筒摔在地上,他甚至用力掀了掀桌子――没掀翻,桌子太沉了,但他掀翻了椅子,然后开始砸东西。

一晚上,不到一个小时损失了十三名重要的手下,这几乎打断了他深入社会底层的渠道!

但没办法,就像是电话另外一头的那个人所说的,他先破坏了规矩,谁都不会站在他这边!

规矩的建立并不是为了让人们去破坏它,否则就没有必要建立起规矩,反正它最后都会被人们推到。

规矩是上位者制定的游戏规则,在这套游戏规则中他们尽可能的保持规矩的“公平”,不用开心太早,因为这种“公平”并不是针对普通人所谓的“公平”,它只是一种用来保护上位者自己的规则,保持着这些规则制定者彼此之间尽可能的公平。

绝大多数人完全都无法享受到这种“公平”的对待,不是规则不够好,而是绝大多数人不需要这种公平,他们只要按照规则的要求的那么做就好,他们不是玩家,不是参与者,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不是“竞争者”,这就是杜林的“前半生”一直在打破规则以及掀桌子的原因。

他甚至都不算是一个参与者,他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实力,不让自己成为游戏的参与者甚至是竞争者,他就永远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现在的杜林是,大皇子也是,他们就是需要受到公平约束的两个人,他们必须服从于规则的规定,谁都不能够越线,否则就要受到惩罚。

大皇子和帝党先越线了,他们打算通过攻击杜林的家人,甚至不惜主动去炮制丑闻来毁掉杜林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

如果这种做法仅限于杜林身上,比如说他们让人不停的抹黑杜林是个基佬,或者抹黑他草过羊或者马,这没关系,因为杜林和大皇子是竞争关系,在规则之内他们就算向全世界的人说上过对方,都没有关系。

但维达也好,金赛尔也好,梅林也好,他们都不是这场游戏的“竞争者”,大皇子和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却企图通过这种卑劣的方式去击败杜林,那么杜林的反击就属于规则用来平衡“公平”的力量。

杜林没有犯规,大皇子犯规了,他必须要接受惩罚。

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吸了两根烟,然后偏头看向自己的铁杆支持者,也是蔷薇骑士团的团长,“我们能不能这么做?”,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疯狂,其实他和杜林在某方面很相像,比如说在对待八年这个问题上。

他比杜林要大好几岁,八年后他四十多了,而这八年里他需要忍受着煎熬甚至是人们的讥笑,还要想办法把帝党维持下去,这太难了。

以前他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马格斯和库巴尔之间的“竞争”觉得这种游戏非常的简单,只要你有钱,只要你有想法,只要你能够找到足够的人支持你,就算是一只狗,一只猫,都有可能成为帝国的首相――帝国宪章并没有规定首相必须是人。

但当他亲自坐在这个位置,开始朝着那个位置冲锋的时候,他才感受到那种从任何一个方向施加给他的巨大压力,让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特别是杜林,还有新党,这两个东西组合在一起的威力和威胁太大了,电视上再次上演了一幕令人啧啧称奇的反败为胜,在今天之前人们有多么憎恨,厌恶杜林,那么在今天之后,他们就会成倍的去支持他。

之前因为一些舆论攻势杜林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人,他甚至都没有站出来反驳那些谣言,没有官方的辟谣,就像是他默认了这些事情并且缩起头来瑟瑟发抖。这也让人们更加尽情的咒骂着他,好发泄心中的不快。

但现在,直接扭转的局势让很多人都开始……“我的天啊,快看看我都特么的做了什么,我要补偿!”,是的,就是这种情绪,因为谎言产生的极端的负面情绪一瞬间在一个女孩哭花的脸上,以及被鞭打的身上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转。

人们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之前的愤怒,憎恨,厌恶,都是在一些有心人的推动下,宣传下,甚至是欺骗和洗脑下让人们沦陷的,他们成为了坏人的“同伴”,去伤害了一些哪怕不善良,不正值,也不是一个坏人的普通人们。

愧疚和不安让他们转为对杜林的支持,以及对大皇子和帝党的反对,大皇子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在杜林的手段操作下,人们很快就会形成一种认识,他们会抛弃帝党,抛弃大皇子,成为新党坚定的拥簇。

一想到自己一点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有得到,反而因此败给了杜林,还帮他获得了更多的关注和支持,大皇子就恨的牙痒痒。

蔷薇骑士团的团长摇了摇头,“这很难,殿下,如果我们也这么做,就意味着我们杜林之间正面开战,但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也处于劣势,现在的局势不会支持我们这么做!”

全面开战的代价帝党没办法承受,原因很简单,一旦全面开展,普通的政治倾轧就变成了恐怖政治与各种刺杀活动,帝党会被自己拖进泥潭里,至于新党会如何……,肯定会比帝党好很多。

看看新党现在高层的名单吧,他们的名字在调查局,反组织犯罪调查局,帝国军情处还有安委会里都有专门的档案柜,甚至是档案室去盛放他们的档案!

特别是杜林,他的个人材料已经装满了一个十八平方米的房间,有关于他的证据,则装满了一个四十五平方的证物室。

他和他的手下,都是靠这种手段起家的,大皇子这边的人可能面对刺杀时像一个傻鸟那样站着被人开枪打死,但是杜林那边的人,他们立刻就会开始反击,甚至是反过来打死刺客。

和杜林以及杜林的人玩刺杀这套游戏,似乎有些颇为不自量力了。

大皇子这边一旦再次不遵守规则,杜林的反击肯定会更加的犀利,所以蔷薇骑士团团长的意思,还是最好不要破坏规则了,他们现阶段并不具备和杜林全面开战的资格,更重要的是,大选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把有限的时间放在这上面,不如好好考虑如何加速冲刺。

大皇子心有不甘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我必须认错!”,他看似在提问,其实是用很肯定的语句承认自己的失败,这其实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计划。杜林的家人对他的“控诉”必然会成为人们喜欢的新闻,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失败了,就因为他碰了杜林的家人,这太不公平了!

另外一边,杜林鼓着掌迎接维达的到来,其实女孩身上的鞭伤里三条印子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特效化妆师在洗手间里为她画上去的,她也只需要展示那几条新印子就可以了,这就是她淌汗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害怕,紧张或者其他什么,就是因为疼。

杜林的手下才不会因为这个女孩是他的妹妹就手下留情,杜林的意志高于一切!

“你赢的了我的尊敬,妹妹,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过任何你想要过的生活,但前提是不给别人添麻烦,我,父亲,还有我们的家人。”,杜林拥抱了一下女孩,给了女孩一个许诺。

维达有些期待的问道,“那我能从政吗?”

杜林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当然不能!”

女孩顿时有些生气,这和他刚才说的不太一样,“为什么不?”

“因为你太蠢了!”

从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需要脑子,还需要能够豁得出去的决心,特别是女政客们。从诺米爬上凯文的床到爱丽丝爬上杜林的床,政治的生态环境中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公平,而且在这里根本不吃女权主义的那套。

想要站起来?

可以,先从躺着开始!

这就是这个圈子里的环境,谁都逃不出这一点,很多女人就是因为这些离开了这里,当然他相信维达可以做到,以她之前的那段混乱糜烂的私生活来说,她肯定不在意和谁上床,但她太蠢了,这个才是最致命的。

不管是诺米还是爱丽丝,她们即便不是很聪明,也比维达要聪明的多,至少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体是非常有价值的武器,而维达则把这种武器变成了摇摇乐。

解决了女孩的一些抱怨,合家欢的大结局永远都是最完美的,杜林给了女孩一个银行账户,然后帮她安排了一张去赛丽维尔的船票,她现在不太适合留在帝国内,不仅媒体会盯着她看,帝党会盯着她,就连克斯玛先生都会盯着她。

与其让她可能不小心闯祸,不如送她去赛丽维尔那边玩一段时间,女孩也非常欣然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这一段时间里的遭遇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社会上,在家族中,谁才是真正的“爸爸”。

克斯玛先生也许会对她很严厉,但不会像杜林这样,上次差点就杀了她!

而且,不用工作还有一大笔钱可以随意的挥霍,这不正是每个人都向往的生活吗?

至于大皇子死掉的那些手下,就更不是问题了,只要没有人报案,只要这些案子被压下来,只要没有人想要推动舆论,民众们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特性,只要你消失了一段时间,你就不在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比如说马格斯。

错开这个话题,在杜林毫不犹豫的反击大皇子的第二周周二上午,他受邀参加了一场葬礼。前帝国元帅被发现猝死在浴缸里,他和他心爱的小黄鸭一起被放进了棺材里,整个帝都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甚至有些人都挤不进教堂中。

杜林坐在第一排左侧第五个位置,在他前面的是马格斯,库巴尔,还有老头子的家人,看似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人老了总会死,已经多少年了都没有人能够否定这个定律,但实际上这也预示着另外一件事。

上一个时代的主角们无论他们表现的如何,他们的表演时间都结束了,他们也要开始退场了。

老元帅是第一个,接下来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包括了身体情况每况愈下的鲍沃斯,包括了库巴尔,包括了马格斯,他们的时间已经到点了,滚滚向前的时代也不会允许他们继续在新的时代中成为主角。

看着他的家人,库巴尔和马格斯上去致辞,老元帅的去世至少不会太冷清,他的葬礼可能会被记录在某些书籍上,这可是帝国新时代下的第一位陆军元帅,现在他就躺在那个小棺材里。

简单的致辞结束后,人们离开了教堂,杜林和萨维站在一边的树荫下聊着天,而其他人则围绕着老元帅的家书身边,说着一些令人伤感的话。

明明他们已经很悲伤了,可人们还是要去刺激他们,不断的提醒他们他们亲爱的家人去世了,这真的太残忍了!

“如果我死了,让我沉入海底,或者把我丢进火山口就行,别弄这些看着就令人烦躁的仪式……”,杜林叹了一声,死亡总是令人伤感的,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转身看着萨维,打量着这个帅小伙。

“很棒,在部队玩的怎么样?”,他拍了拍萨维的胳膊,还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给我一点好消息,现在这个时候最适合一些好消息了。”

萨维脸上流露着一种很原始,很纯真,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虚伪的面具和故作冷酷的森然,他就像是十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出现在杜林面前吹嘘着自己功劳的小鬼,带着一丝骄傲和一丝向最亲近的人炫耀的虚荣。

“我已经是少校了!”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进入军队才四年就能够成为少校,这样的速度已经让很多老兵们连嫉恨的心思都没有,这已经不仅仅是后面有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涉及到了更多的东西,包括了一些拼命的事情。

无论是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战功永远都是士兵们快速攀升的唯一选择,比起像托马斯这样靠着做生意成为帝国将领的军人,萨维的军衔来的一点水分都没有。

这几年他一直是西大陆那边参与秘密战争,也就是鹰嘴地区和柯尔特帝国地区,那边的局势非常的混乱,杜林之前制定的策略就是谁强打谁,而且不仅要让柯尔特帝国的人动手,耀星帝国也要派兵。

一方面是因为这种做法肯定不会永远隐瞒下去,一旦柯尔特帝国那边知道了这些事情,在没有外力的干扰下,极有可能会从一团散沙的状态变成以某些人为核心的几股优势力量,一旦这种阵营形成,就意味着开始加速统一。

这个时候再插手柯尔特帝国的内务,就有可能会引起国际舆论的反弹,所以需要有一股外力让这些土著知道耀星的伟大和可怕,顺便也算是练练兵。

虽然国际趋势无限趋向于和平,但不能因为看上去以后不太可能爆发战争,就完全不管军队的建设了,柯尔特帝国混乱的局势正好给了帝国以“人道主义”借口插手的机会。

萨维之前一直负责鹰嘴地区的武装势力发展,也负责营地的维护与建设,他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毕业了的合格人才,加上对西大陆的熟悉,在那边也有很多的势力帮助他,很快萨维就从一名普通的士兵中脱颖而出,几年内就升到了少校这个位置。

并且陆军方面有意提拔他到更高的位置――主要是因为杜林这支“股票”很有前景,一旦杜林有机会问鼎首相的位置,陆军就会提拔萨尔进入将领层,不过不是现在,最少还要四年到六年的时间。

甚至是托马斯都因为杜林的原因,得到了提拔的机会,他有可能会再上一层楼,成为海军中将,整个海军都是杜林的老朋友,他们也很清楚托马斯和杜林的关系。

“有空的时候多去去陆军俱乐部,里面的老头子们虽然都退了,但他们手中终归是有一些资源的,这些东西能够帮你更好的获得提拔的机会……”,他说着顿了顿,问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几乎人人都有兴趣的问题,“有女朋友了吗?”

原本还很正经的萨维顿时绷不住了,一边傻乐一边点头,“有了,杜林哥……”

杜林哥是专属萨维对杜林的称呼,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能这么喊杜林,杜林推了他一把,“有空约出来我们见一面,是谁家的女孩?”

他说了一个空军中将的名字,这个名字杜林听说过。

空军终于从陆军中脱离了出来成为了单独的一支军队,但是规模却不是很大,一方面是新的猎空IIII型飞行器还存在一些小小的缺陷,另外一方面是大家发现用不用空军意义不大。

以前那种斩首的战略战术在碰到了强大的帝国陆军之后完全没有必要执行,直接一波平推就行,就算需要敌后斩首,普通的刺杀小队也能完成,于是空军成为了很尴尬的存在。

要说他们有用,似乎有点牵强,但是要说他们没有用,反而还是有点用处的。

现在空军的几名将领在国防部内被称谓“火鸡将军”,形容他们看起来很微风,但只配烧成菜,还不是牛排这样的“硬菜”。

有中将愿意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萨维,也是在赌杜林能够成为首相,赌萨维的行情能一直好下去。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没有杜林,萨维能娶到一个大手大脚擅长干活的女人就是他最好的结果,但有了杜林,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不是现实太残忍,而是人心太现实!

“杜林先生……”,一名穿着考究的富豪出现在杜林的别墅中,他向杜林微微欠身行礼并问好。

杜林拉着他的手,把他迎入了自己在橡树湾的别墅中。

橡树湾原本还不那么靠近帝都的市中心,但随着帝都的扩建,它已经妥妥的成为了帝都的市中心。

在市中心拥有一套带着人工湖,邻居全是世界百强或政府要员的墅,绝对“外面”的人们最希望的事情。

杜林在这里就有一套墅,而且还不小,得益于乔治家族的“贡献”,它的价格已经是杜林接手它时候的很多倍。

在墅外的草坪上已经聚集了一些活泼的女孩,谢丽思街背后那条街上一家相熟的公司接了这笔买卖,把这里布置成为了欢乐的乐园,女孩们穿着很简单的衣服在草坪上晒着太阳,或者奔跑嬉闹,如果不是这里离下面的人工湖稍稍有些远,可能女孩子们已经湿漉漉的了。

仅仅是如此简单的工作,就能够让她们在今天傍晚之前,拿到最少不低于五千块的酬劳。这笔钱顶的上一个工人接近两年的工资总和,可在这里,她们只需要一天就能赚到。

有人认为世界是不公平的,其实并不是这样,对于这里的女孩们来说,她们不仅要长得漂亮,保持着非常好的身材,还要刻苦的训练,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学会躺下,她们付出的不只是汗水,还有其他类型的体液和尊严。

没有不劳而获的收益,不管多,还是少,总要付出一些什么,而且有时候付出的东西的价值,要远远的高于收益。

房间里和房间外都已经有了一些客人,今天这些客人来每一位都非常的有分量,在帝国内他们或许并没有什么特别响亮的名气,可是在帝国外,在国际上,都有关于他们的故事流传着。

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每一位都身价巨亿,用有钱这两个字都很难形容出他们的富有,富可敌国或许可以,而且这里有好几位!

这些人和杜林都有着很深厚的生意关系,以及更多的关系,比如说专利授权,整个世界上百分之三十多含有酒精的饮料,都来自这些人的工厂,他们是世界最大的酒精饮料供应商!

经过许多年不断的淘汰,融合,曾经众多的授权生产商只剩下这九个人。在这个过程中有许多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杜林从来不插手他们之间彼此整合的问题,只要掌握着最关键的源头,别人就没有办法甩开他!

随着最后一个人的到来,墅的大门缓缓的关上,接下来这里的一场销毁,将会改变帝国的一些政策,以及一些人的命运。

在杜林的招呼下,女孩们主动且自觉的远离这群绅士,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有利于她们的健康成长,总会有些耍小聪明的女孩弄错了一些事情,成为别人的榜样。

“非常感谢大家能够在这个时间到帝都来,我要谢谢你们……”,杜林坐在了遮阳伞下的椅子上,人们围绕在他的身边,或坐或站。这些人垄断了帝国内的酒精饮料,不仅有钱,还很有影响力,但他们每个人,都对杜林非常的恭敬,甚至是敬畏。

人们连忙恭维着杜林,这些人里,最年轻的人,都比杜林要大上十几岁甚至是二十岁,可在杜林的面前,这些人反而像是一些“孩子”那样小心,谨慎。

“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他点了一个烟,笑着继续说道,“十三年前,我在特耐尔用非常简陋的设备,酿造出了第一瓶酒,从此我就和这些小东西有了无法切断的羁绊,哪怕是今天,伊利安的酒厂依旧在为我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虽然它对于你们每一位来说,都非常的不起眼。”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我们都在回避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制造,销售的东西,到底合不合法?”,他看向了其他人,这些人被杜林的目光所触及,就会低下头以表示对他的尊敬。

同时他的话,也让人们开始思考今天杜林把他们叫来的真正原因,这句话里有着太多的信息,首先肯定是不合法的,当年马格斯颁布的禁酒令并且还以此为核心组建了违禁品调查局,专门从事侦破制造运输贩卖违禁品的犯罪行为,其中以私酒为罪。

但要说不合法,这些年里这些人们挥舞着钞票早就搞定了当地的市政厅,就像杜林在伊利安做的那样,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地方性的酒牌,反正只要愿意纳税,并且高额纳税,地方政府才不管你内阁的法令是否要在地方上执行。

于是这些人合法的生产个各种酒精饮料,当然,他们也还生产可食用高浓度医用酒精,并且非常体贴的在瓶子背面用黑大粗的字体,告诉购买者千万不能按照某些比例,把酒精和果汁兑在一起,那样做的话酒精就失去了消毒作用。

口袋越满,离恶魔越近,没有人能够摆脱这条古老的俗语背后的智慧,为了钱,每个人都在挖空心思游走于法律的边缘,游走在灰色的地带,在触犯法律底线之间不断的徘徊。

特别是最近一些年,库巴尔开启了国际贸易之后,帝国的各种酒水饮料畅销整个世界,更高级的蒸馏技术带来的是更纯净的液体和更复杂的工艺,直接把整个世界的酿酒技术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在这样巨大利益的刺激下,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制造,运输,贩卖帝国规定的违禁品。

同时,也肆无忌惮的践踏了禁酒令,而这条法令,是马格斯提出的。

那个老人,就是眼前杜林的“叔叔”,人们一直在说杜林是马格斯的政治遗产继承者,从他现在执掌新党来看,显然这些说法是对的。现在杜林提起这些,不得不让人们头皮发麻。

万一他再来一场禁酒令呢?

谁敢违法他的命令?

看着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杜林笑了笑,“其实找你们来,是想谈一谈废除禁酒令的事情……”

废除禁酒令不是杜林为了“报复”马格斯的任性举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前后两次颁布禁酒令的目的是把粮食节省下来,当时帝国内的食物还存在很大的缺口,每年都需要从国外进口,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太多的粮食用于酿酒享乐,显然不太符合当时的政策大环境。

加上酗酒者会增加社会负担,降低社会的治安,提高犯罪率和家暴等各种原因综合考量,最终帝国颁布了两次禁酒令,并且都还是马格斯亲自颁发的。

也有人认为,其实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整整的原因是太多小作坊偷偷摸摸的酿酒并且进行运输销售,他们不仅损耗大量的粮食,偷税漏税,还把社会上流动的资金收拢到一个非常狭窄的行业领域内,所以这才是颁布禁酒令的主要原因。

但不管马格斯到底是综合怎样的考虑颁布禁酒令的,现在这个法律条款,已经不太适合当下的国内外形势。

耀星帝国已经摆脱了南北战争和新政治体系成立之后的经济困局,不管是在城市的建设发展上,还是民生问题上,都已经取得了跨越式的进步。

酒,作为重要的娱乐道具,它实际上已经本能的突破了禁酒令的封锁,不管是高档的聚会,比如说现在的这里,还是人们下班回家之后私底下的聚会,比如说家庭的饭桌上,都可以看见这些东西。

工党甚至用果酒和炸鸡来吸引了一大批工人加入到工党中,按照禁酒令的说法,那么很显然所有的工人俱乐部都已经违反了禁酒令中的相关规定――禁止在公众场合聚众公开饮用任何性质与意义上的酒水饮料。

禁酒令里有这样的规定,可是人们却早就不把它当做一回事,现在这条法律真正有用的地方,就是在于审理那些没有没有交税的私酒贩子时,才能起到它的作用。

在各地地方性的保护政策掩护下,酒水行业已经成为纳税大户,市政厅不会为了内阁的一些“小小决策”,就自毁钱途,毕竟在这方面有杜林亲自示范,大家已经知道如何去临摹了。

那么既然禁酒令已经形如虚设,为什么不取缔这条法律,饮酒是社会的选择,为什么禁酒令还存在?

其实更多的可能是人们对马格斯敬意,以及不希望因此和杜林以及新党之间发生不太愉快的事情,毕竟杜林是马格斯的政治接班人,同时又是他的侄女婿,杜林肯定会站在马格斯的这边。

为了一些小事,不太值得!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不提,但杜林要提。

这绝对不是赌气,社会发展到了这一步,一些陈旧的,有着时代性的法令已经失去了它们的作用和价值。比如说在过去很多年前,有一条关于有伤风化的问题,那就是女人们在夏天不应该露出肩膀以下的位置,同时袖子最短不能超过手肘。

还不允许女人们只穿裙子,她们必须穿裤子之后,才允许穿裙子。按照当时的说法这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一些可怕的犯罪行为,这条法令在后来被女权组织推动废除了,可类似的法令其实还有一些,只是它们因为失去了作用,被人们遗忘了。

禁酒令不太会被遗忘,因为这关系到违禁品调查局每个月的“收成”,这个被马格斯给予厚望的调查局最终还是沦陷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上面没有政策和强力人物支持,下面又是地方性的保护政策和地方法规,他们也没办法。

抓,地方上不给抓,不抓,上面又觉得他们无能,所以干脆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市场的管理者,交钱了,就不是违禁品,不交钱,就是违禁品。地方和贸易者对此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反正交保护费给谁都要交,如果交了能有确实的效果,多交一份也无所谓。

从里到外,禁酒令都已经不再适应这个时代了!

听到杜林这么一说,围绕在他周围的大亨们顿时眼冒精光,如果废除了禁酒令,首先受益的就是他们,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堆成山的库存清理到市场中去,而不需要担心各种麻烦,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资本,终将可以像其他产业的大亨那样,在国内高调的行事了。

这就是他们在国内名声不显的原因,他们没办法高调,禁酒令就是悬挂在他们头上的利刃,如果他们太高调了,有人问――那几个人怎么回事,钱从什么地方来的。

如果有人说他们的钱是贩卖酒水饮料来的,随便一个由头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所以他们在国内根本不敢让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但是在国际上就很有名了。

“杜林先生,您需要我们做点什么?”,一名五十来岁的老人激动的半蹲在杜林的椅子边上,他的模样让人难以置信,但又合情合理,只要杜林能够推动结束禁酒令的法案通过,让他喊杜林爸爸,他也愿意喊。

杜林笑着伸手扶了扶,“我要你们知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我觉得它继续存在已经不合理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把你们找来,也是希望你们能够和我一起出力,会有人反对我们的想法,那个时候,就需要你们的帮助了。”

老人一脸愤慨,“是谁,杜林先生, 请说出他的名字,我们会让他同意的!”

别看这些人在帝国内名声不显,在国际上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帝国的酒水进入国际市场,必然会搅乱其他国家本地已经有了一定格局的行业市场,这个时候可不只是砸钱铺开市场那么简单了,其中还掺杂着各种袭击案,所有反抗者,最终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很有名的原因。

帝国的商人不仅带来了更好的商品,他们也带来了死亡,子弹,贪婪以及所有的一切负面的东西!

这就是人们对帝国商人的评价,不过很显然他们没有见过杜林,对杜林也不了解。

所有在他们眼中的狮子,在杜林的身边,就像是这位老人一样,只是一只猫!

在尘埃落定之前的每一次帝国议会都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为了争夺更多的支持者,让人们的目光留在自己的身上,在这个时期各个党派都会推动促成一些人们关心的提案来获取选民的好感。

其实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每次大选,特别是换届大选最后这半年的三次帝国议会上,往往会出现一些民众们非常在意的内容,这也是党派为了取悦淘宝民众必要的手段,也只有在大选年,才能够让人们感受到各个党派的“诚意”。

也只有这个时候,那些政客才会变成最美好的人,最说话算话的人,他们都变得有些不像是一个政客那样满嘴胡话。尽管每一次他们都会很快的变脸,但是每一次人们都会很“愚蠢”的相信这些人。

因为政客从来都没有那么体贴过社会底层民众,没有在意过他们的感受,突如其来的关怀与呵护就像是被虐待的小三生的女儿,突然间被伟大的父亲捧在手心那样让人感动,即使人们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是他们也认了。

当然,这种风潮也只会持续这半年时间,等半年时间结束,一切尘埃落定,政客们又变得高高在上起来,他们说出的话也不再有可信度,然后人们就会愈发的期待八年后那一百八十天的时光……。

上午八点多一点,就已经有大批的记者聚集在帝国议会的会场外等候,有些议员会停留下来接受采访,这也是在全国观众面前露脸的一个好机会,哪怕是一个流浪汉,一个乞丐,此时他们都会在盯着路边橱窗后的电视机认真的观看。

鬼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些仪表不凡的人就会说一些和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比如说驱逐流浪汉,或者提高收容所的待遇之类的,这也是人们很关心的话题,而且它们的作用更明显。

谈收入什么的很难让人们立刻就感觉到发生的变化,但是驱逐或者强制收容流浪汉,立刻就能够让整个街面上都变得干净整洁。每个人都在关注这些傻哔们任性的发言,并且做好随时改变现状的准备。

其实不只是帝国内的人们在关注这场大选,整个国际社会都在关注。

作为国际第一大国的耀星帝国,接下来的政策变化和统治阶层的变化,所带来的一些影响很快就会体现在国际事务和国际贸易中。有一些国际往来暂时都停止了下来,就是为了等待大选结束时及时的调整策略。

否定上一届领导人的功绩然后塑造一个政绩工程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标准”,除了杜林经营过的城市和地区始终保持着唯一的施政纲领之外,其他的地方政策总是变来变去,今天提倡轻工业发展,后一位市政厅执政者就会痛斥前一任是个蠢蛋。

如果杜林一上台就否定库巴尔在国际贸易与国际社会融合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这就会让现在很多已经开始进入运营期的政策陷入一些巨大的困顿中,一些国家和地区的政策都会因此随之产生变化。

在某些人有心的宣传下,杜林的形象已经被最大限度的丑化,从帮派首领,到地下世界的皇帝,从阴谋家,到恐怖政治的实施者,总有人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就像是每年都有人相信下一年就是世界末日一样可笑――他们总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世界末日的推迟和他们给某些神神叨叨的人交了钱有关系,并且怀着一种我特么拯救了世界我的眼光来看待那些沉睡的人。

所以大家都在关注这场选举,在场的媒体中还有很多都是国外的新闻人,各种各样来自各个国家的人操着完全不同的各种口音,汇聚在这里。这根本就不是耀星帝国的议会,而是世界性的议会,世界性的选举!

当杜林一行人抵达帝国议会大厦的时候,整个大厦外的气氛莫名其妙的就沸腾了起来。

大批的记者放弃正在采访的对象朝着杜林一行人挤过去,如果不是畏惧杜林可能会记住他们的样子,以及记者群里总是流传着杜林又?干掉了某个记者,他们完全敢把麦克风或微型采访机塞进杜林的嘴里。

“杜林先生,听说柯尔特帝国的分裂和战乱是您在背后一手策划和主导的,您是否愿意承认……”

“杜林先生,之前您的妹妹和几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性都声称你是基佬,并且还有一些男星站出来承认和您有过一段地下恋情,你对此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杜林先生……”

各种各样的问题铺天盖地的涌来,人们对杜林的私生活和他的阴谋诡计丑恶嘴脸的感兴趣程度,远远的高于了他今天会给出怎样提案的程度。

无论好与坏,他始终都像是一个明星那样,只要他出现,他就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这也和他最初的想法一样,政治明星,而且还是唯一的。

周围一些政客的脸上流露着一种很复杂,很无奈的表情,这就是差距,这些记者其实很清楚杜林百分之一百不会回答他们的那些狗屁问题,但是他们依旧冲了过去并且大声的喊出自己的问题,上百名记者围绕着杜林,还有更多的人挤不进去。

他们情愿去赌百万分甚至绝对不存在的可能,杜林会回答他们问题的可能,也不愿意留下来继续采访其他什么都愿意回答的政客,这就是差距。

眼看着杜林就要走上最后的台阶就要离开了,有些人喊了起来,“杜林先生,说点什么吧!”,不少人跟着起哄起来,也有一些好奇来围观的市民,一些新党以及其他党派的政客们停留下脚步,看着台阶上的杜林,想看看这个男人会不会说点什么。

当杜林走上了台阶的最后一层,他转过身,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肩头,他俯视着记者,俯视着那些还站在台阶上的人,甚至是俯视着这个帝国乃至世界。

他的面容在金色的阳光下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即使他没有一头金发,现在也不会有人用种族问题来忽视他,或者诽谤他。

他略微沉思了大概二十多秒,整个台阶下在这段时间里完全的安静了下来,记者们举着手中的话筒,或是拍照,摄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林的身上。

他脸上有了一些含蓄的笑容,“你们想让我说点什么……”,他就这样,迎着金色的阳光,他的身形格外的提拔,表情也变得庄严了起来,他用很平常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人们无比震撼的话!

“帝国万岁!”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他转身和他身边的同僚走进了巨大立柱后的议会大厦,阶梯下在经过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有人跟着喊了出来,“帝国万岁!”

这声音就像是海浪一样疯狂的向外宣泄着它伟大的力量,整个议会大厦台阶下,议会山下,都响起了连绵的“帝国万岁!”

虽然大多数跟着别人喊出这个口号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但是不断传递的口号中有一种特别的力量鼓舞着每一个帝国人,让他们坚信这个国家会变得更好,更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喊下去,把这份力量传给更多的人!

“外面的人在喊什么?”,库巴尔和大皇子几乎同时问了身边的人这些问题,外面的声音已经影响到了里面的人,相较于库巴尔笑着摇头,大皇子则一脸鄙夷的神色,他甚至还特意的对身边的人点评了一句。

“看见了吧,他总是在用这些丑陋的小手段取悦那些无知愚蠢的民众,而且还很有效。”,如果不是眼里藏着一丝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烦躁和羡慕,也许他的话更能让人相信。

杜林在民众中的影响力就像是一个天主的玩笑,他就算是放个屁,外面那些贱民都会觉得这个屁放的很是时候,味道虽然恨熏人但能够把人熏醒,他们会觉得这个屁应该被珍藏起来,甚至是写进历史书里。

但是其他人放个屁……,那永远只是一个屁,甚至人们还会说某某某什么时候在公众场合放了一个屁,太丢人了。

这也是杜林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重要原因之一,他总是获得底层民众的支持,如果说这是因为他是从底层爬起来的成功者,帝国梦的铸就者,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底层爬起来的人,为什么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这是一个谜,也许杜林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无论他说什么,人们都信任他,可能这是一种习惯,一种人们经过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杜林说的对!

杜林被大批的新党人士围绕着从议会大厅的大门走了进来,整个会议室是由外而内,向内向下凹陷的,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的盘子,或者圆锥体那样,最底下是内阁重要成员该在的地方,以前那里的人并不多,但现在绝对不算少。

杜林走到了新党代表席的位置坐了下来,大家也都分别坐了下来,此时离会议正式开始只有几分钟时间,该说的也都说过了,接下来就是大家玩心思的时间。

一些被许可的媒体也扛着摄像机进来,不过没有记者,他们只是负责录制现场的画面,然后在稍后转播到千家万户去,在这个过程中,在各个频道的演播大厅内,会有记者和主持人负责为大家解读议会上的一些提案和提案所代表的东西。

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库巴尔打开了麦克风,整个会议现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接下来就是一些简短的,听起来有些没有意义的内容,无非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帝国做到了怎样的成绩,上一次一会提交的提案和某些补充法案举行了多少场听证会,结果如何等等等等。

毕竟每一场议会都会留下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要留到下一场去,只有先解决了这些,人们才会讨论新的问题。

对于内阁和旧党推行的政策新党这边非常的配合,两边都是烂兄烂弟,以前大家是敌人,但现在更像是合作伙伴,是战友。

等这些流程结束之后,库巴尔擦了擦眼睛,接下来就是新提案的环节,大会的助手一边宣读第一份要向大会提交的提案,一边提示大家打开桌子上的卷宗。

提案并不是一直藏着掖着到最后一步才会公布出来,实际上在大会开始之前,这些提案就已经印刷完毕并且分发到每一个参会人员的面前,你必须让所有人提前一段时间了解到你的提案,并且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在过去有些时间里,马格斯打算通过的提案会提前几天时间发放到所有人的手里,他这么做不只是自信,也代表了他对帝国议会的控制力,即使有些人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也无法阻止他那么做,甚至都不敢提前提出这种想法来谋取他的胜利果实。

也就像是上面这么说的,为了避免被被人“劫走胜利的果实”,所以这些杜林和新党的提案只会在大会开始之前送过来,这不让被人也有准备和截胡的时间。

“第一份提案来自新党的……杜林先生,请大家打开案头第一份档案袋,翻开第一页……”,随着大会助手的宣读,一瞬间整个帝国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份提案,其中又有一大堆人头皮发麻的站了起来。

在前后两次禁酒令后的十几年里,终于有人站出来提议废除禁酒令了!

不管是喜欢饮酒的人,还是那些依靠着酒水饮料发家致富的人,此时都在欢呼。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特别是指那些贩卖者,如果禁酒令被废止,其实他们并不会因此而受益!

这个帝国最赚钱的买卖都写在法律上,这句话并不是一个讽刺的玩笑,它是真的!

只有这个帝国不允许你做的事情,才是利益丰厚的买卖,比如说走私私酒。现在贩卖酒水的利润大,是因为这个买卖不合法,听上去好像有些问题,实际上没有。不合法意味着那些合法的商人不会做这个买卖,因为它是不合法的,会存在一些法律问题,所以更多的商人并没有进入这个行业,即使它看上去很赚钱。

这就像是杜林刚刚起家的时候,整个帝国都没有一个大规模走私贩卖私酒的网络,对于那些真正的大亨来说,他们干这个不划算,上面有马格斯盯着,只要他们稍稍踏错一步,就会被马格斯收拾了。

不是他们不垂涎这里面的利润,而是因为它不合法。

大批的合法商人被不合法所驱逐,供方市场变得狭窄,但是买方市场却因为帝国经济的明显增长呈几何倍数的增长,这个时候干承担着违法责任去卖私酒的人,都在赚钱。但如果放开了这个政策,他们其实是最吃亏的,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完全竞争不过那些“合法商人”。

他们以为的春天并不会到来,迎来的只有合法商人与合法资本对行业的重新洗牌,所有现在盈利的走私者和贩卖者,最终都会被掀翻,即使他们不被这个行业淘汰,也无法在这个行业里赚到更多的钱,有一个词,叫做以本伤人。

以前这些私酒贩子感受不到这种资本游戏的可怕,但如果这条通过了,他们就会感受到浓浓的,来自资本阶级的“父爱如山”,更可怕的是这个山还会崩塌并压在他们的身上。

不过就目前来说,人们还是非常兴奋的,不少人在电视机面前吹着口哨挥舞着手臂,省雅人们更是符合他们特性的又站在了满是零食袋和垃圾的桌子上开始用富有节奏的说话方式,庆祝这件事。

在议会现场,大会助手宣读完了提案的内容――这主要是为了让一些其实并不存在,但是为了彰显自由和民主并假设大会现场存在文盲而设置的宣读结束之后,进入了提问环节――文盲不歧视文盲,瞧,文盲还有人把所有内容宣读出来,文盲还有一些其他的功能帮助者也在做这些。

你要推动一个提案通过,你有你的想法,别人也有别人的想法,如果不能够求同存异,就很难通过,至少发起者要说服每个异见者,接下来就是这样的环节,人们可以公开合法的刁难杜林。

“你们怎么看?”

大皇子正在和他的幕僚团队进行小范围的协商,他们戴着一种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耳麦一样的东西交流,耳机和麦克风。

其实这两种技术很久以前就已经成熟了――电话,所以耳麦的出现并不奇怪,它只是把电话的样子改变了一下,但科技的发展,哪怕只是一小步,也从来都不是为了普罗大众的。耳麦主要是为一些商业公司,交易所,以及和政治相关的场所服务,一般人也用不到它。

在每个政党的“地盘”上,人们都带着这样的耳麦,他们有自己专门的频道,在大会开始之前有专门的人进行调试,调试结束之后就会进入锁死状态,它们的频道就不会被改变。这让所有的议员即使不需要离开自己的作为,也可以和其他人进行比较私密的交流,沟通一些敏感的问题。

在复兴党,也就是帝党的阵营里,大皇子问了这个问题,并且以此延伸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是支持,反对,还是弃权?”

他一直在观察旧党阵营的表现,库巴尔不断回头和微微开阖的嘴唇,就算是唇语专家都不敢保证此时他们解读到的就一定是对的,更别说大皇子并不懂唇语。他只是在观察库巴尔的神态,他比别人更清楚库巴尔和马格斯是一伙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外人想象的要更加的亲密,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人,所以他的态度,往往代表着马格斯的态度。他不相信杜林要废除禁酒令的提案没有经过马格斯同意,甚至他们早就商议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如果支持废除禁酒令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一些宗教人士围攻。马格斯在退休前放开了对宗教的限制,让宗教再次兴盛了起来,经由老教宗到康提时代的转变,一些新的变化让宗教换发了一些新的生机。

这些都和康提教宗的上任有关系,他更年轻,和整个主流社会没有什么代沟,或者说他就是主流社会的一员。一些不适宜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已经基本上被摈弃了,换成了符合时代潮流的东西。

他甚至为唱诗班出唱片,给修女们拍摄音乐剧,连驱魔和祝福都被“具现化”,通过专门得胶带和播放胶带来完成。这些东西看上去好像有些离经背道,可效果很好,更多的人开始接受这种新的变化,至少花两百块买一个小教堂在家里就可以做礼拜很节约时间,老人们也不需要受到奔波之苦。

当然,每隔一段时间要去教堂更换一次里面的圣水,以确保它能够正常的运作。

帝国禁酒除了特殊时期的特殊政策之外,其实也是来自于教会对酒精的禁令,直到现在教会还在劝导人们不要饮酒,支持废除禁酒令,会不会让信徒选民站到另外一边去?

大家都在讨论支持或是反对的得失,看上去这好像是杜林提出的一个提案,可实际上其他人也会因此得到一些分,或者减掉一些分,这和他们的表现有密切的关系。准确的判断形式很重要,即使不能够获得那些本来就不站在自己这边的选民,但至少不会让自己这边的人因此离开这里。

帝党和旧党都还在讨论的时候,工党那边很痛快的全票赞同,反正这次选举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虽然说有些遗憾,但是杜林那一棍子抽的太狠了,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恢复过来。这个时候和杜林唱反调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且最重要的是,工人阶级是酒水饮料方面消费的大户,沉重且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愿意在工作结束之后来一点能够消除疲劳,让他们能够睡个好觉的东西,哪怕他们知道容易睡觉只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但他们喜欢这些能够让他们忘记忧愁的东西。

工人俱乐部之所以能够迅速的占领全国,依靠的就是炸鸡和果酒,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站出来投反对票……

不用多想,很快各地愤怒的工人就会把他们撕碎。

这么表述可能有点夸张,但不把票投给他们绝对是显而易见的。工党已经放弃了这次大选争夺首相的想法,之前他们还有一点可能,现在却一点可能都没有,但这不代表着他们放弃了工人手中的选票。

当工党的人投了通过的票时,电视机前面的工人们顿时欢呼起来,特别是工人俱乐部内的那些工人们,他们抓着果酒尽情的痛饮。其实很多工人在工作之余都愿意喝一杯,可是酒的价格太贵了,而且不那么好买。

市面上很难买到以前那种整瓶的酒,因为它涉嫌运输和贩卖违禁品的法律条款,以及违反了禁酒令中的条款,但是购买一种可食用的消毒酒精并且注射到果汁里这种做法,并不违反任何法律。

帝国没有出台任何一个法律条款说不允许食用勾兑过的可食用消毒酒精,也没有说不允许把可食用消毒酒精射进果汁里,那么它就是合法的。

可是这些并不能够满足工人们的需求,他们需要的是像以前那样,廉价的大瓶子,几块钱就能买上一瓶,然后把自己灌醉。

工党的赞成票给了他们希望,所有的工人就把和俱乐部都沸腾起来,这也让工党委员会的委员们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情况。

大皇子也知道了外面发生的情况,每个党派都有专人在外面的一些选民聚集点观察,每一次的选择造成的结果都会很直观被他们收入眼底,然后他们会打电话给议会内的接线员,把这些消息传导给所有参与会议的议员。

自从有了电视直播之后,很多东西都变了,至少在十年前,议会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我们可以让杜林的提议通过,但不能够让他这么简单的渡过难关……”,这九十大皇子在片刻沉思之后,作出的决定。

他知道反对这个提案就是反对那些选民,人们希望快乐能够更加容易,更加亲民的进入到生活里,所有反对这种潮流的人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果大皇子也做过梦的话,他一定会有知道什么叫做得道者多助。

在他作出决定之后,帝党内有人打开了公共频道麦克风,并且提出自己的质疑,“杜林先生,据我所知,你的名下有多家生产,出售含有酒精饮料的工厂,你提出这项提案的本意,是为了通过权力更加方便自己敛财吗?”

这是一个很蠢的问题,就像问首府杜林先生,你每天认真的工作是为了每个月上千块的工资吗?

它虽然蠢,可它终究是一个问题,杜林必须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它真的很蠢!

对于杜林的诘问在议会中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以前别人推动一些提案的时候杜林或者新党的人也会这样为难他们,哪怕大家在开会前就已经心领神会的通过眼神,或者其他方式和小动作达成了一致,一样会在最后的时候为难一下对方。

只有胜利变得艰难时,胜利才是甘美的,否则它不过是吃剩的鸡肋骨,丢掉的话上面还有一些肌肉,而且看起来很多,但真的要去吃,又吃不到什么肉肉。

况且这场戏也不只是演给这个房间里的人看,也要演给外面的人看。

选民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生物,在政客们的引导下他们变得旗帜鲜明,立场分明,当他们决定站在某一边的时候,那些和他们不站在一起的人就都变成了他们的敌人,不管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做什么的。

报纸经常报道父子之间不同的立场导致多的“战争”,父亲是新党的支持者,孩子是旧党的支持者,然后为了看电视吵架,为了投票给谁吵架,甚至孩子或者父亲会离家出走,这对很多帝国之外的人来说很不可思议。

不过是选一个政治人物,有必要闹的这样吗?

他们只是不知道这种选举文化和三十来年养成的传统,官方的说法是每一个选民手中的选票都决定了一个地区的领导人会由谁来担任,这句话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也让很多选民会有一种特别的荣耀感和参与感。

瞧,我们的市长,我们的州长,是我们选出来的――有时候他们会把“们”这种复数形式在脑海中下意识的去掉,以至于这句话变成了“我们的市长,我们党的州长,能够成功胜选,就是因为我手中的这张关键票”。

这种完全沉浸式的参与感使得每个人都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我们在为这个帝国甄选合适的领导者。

所以在议会内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知道会发生什么,就像是大皇子知道这个提案肯定会通过,但他还是要让人为难杜林,除了自己出口气之外,更重要的是做给自己的选民们看。

看吧,我正在狙击我们的敌人,他让我们的敌人吃尽了苦头,虽然我们最后失败了,但我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这能够有效的培养选民的归属感和荣耀感以及向心力,说不定等会就有帝党的支持者拿着砖头去砸隔壁支持新党选民家的窗户――“去你马的杜林!”

你想要别人奋斗,努力,那么你至少也要装装样子,让别人误以为你也在战斗才行。

不过这不是说这一切就都是假的,这只是一种方式,起因,经过,结果,都是真的,特别是经过,也就是过程,真的不能再真。

帝党这边提出的问题顿时让场内有了些许的骚动,电视机前那些支持新党,支持杜林提案的人们也开始破口大骂,甚至真的有人家的窗户被砸破了。

杜林也打开了公频麦克风,打开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用手按压住麦克风旁一个红色的,发光的按钮,按压式的开关是为了避免有人忘记自己打开开关,从而说一些蠢话被大家听见。当人的手离开了开关,麦克风也就同时关闭,这能保护大家的想法不被被人听见。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水平,你应该问我是不是还在走私,为了让走私合法化和我手下那些人的收入,才会推动这个提案……”,有人笑出声来,大家都知道杜林是干什么起家的,当一个人有着明显异于常人的不同和成功的时候,就连小时候他拉屎后舔他屁股的是黑狗还是白狗,都能被人调查出来。

所以杜林的过去不是秘密,从来都不是秘密,这也恰恰让一些社会底层喜欢他,因为他们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并且还有人成功了。

“我说不,因为我竞争不过那些大酒厂,而且我现在也不怎么管理这些东西。不过既然这位朋友提出了这种疑问,那么我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当着帝国乃至全世界观众的面,把我名下所有的酒厂,全部无偿的捐献给奥菲莉雅天使慈善基金会,用于援助帝国内需要帮助的孤寡老人和孩童。”

“如果你觉得‘杜林先生是不是用左手换右手的方式,把这部分钱又吞了回去’,我建议你每个季度去申请看账单,上面能追到每一分善款的使用的时间,它的用处,还有支付的方式。”

杜林脸上没有丝毫在意的神色,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事,甚至他怀疑这个人是某个好朋友安排的,用来凸显自己的伟大,“另外回应一下大家的想法,没错,我在打广告……”

再次响起的轻笑声中有着一丝无奈,一丝叹然,也有一丝惆怅。杜林手中的伊利安酒厂每年都能为他提供几百万的利润。他说捐了就捐了,就算他不说,别人也都知道他不会玩那套左手右手的把戏,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没有必要这么做。

有人说杜林是帝国最富有的人,甚至说他是首富,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如果不是不经过当事人同意的清算官员家产属于犯法行为,早就有人帮杜林算一算了,可就算是这样,人们对他的财富也有一个大概的认识――数不清。

数不清的财富让他在某些方面早早的就立于不败之地,不需要考虑任何与腐败有关系的问题,他手里有的是钱,可能只有大财团,以及两大行才能和他比一比――据说有一个国际银行和杜林也有关系,这个国际银行在帮助帝国内普通人以及移民创业方面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同样,它也因此获得了很大的收益,很多大大小小的新兴产业公司都被这家神秘的国际银行持股,就连商总会在它面前都吃了瘪。

这样一个男人,用掩盖,纵容犯罪行为来锚定他的动机,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屏幕外的选民们顿时大笑着挥舞着手臂,这就是杜林,每一次胜利都赶紧利落的让人想要为他唱歌。

你觉得我在以权谋利?

可以,我全捐了,你的观点就不存在了,这条诘难也就不存在了。

哑口无言的帝党发言人让杜林身后席位上的新党党员一个个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振奋,他们甚至有一种超越了马格斯时代的振奋,马格斯始终都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他的眼光,思路,计划和他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看起来不够“锋利”。

他没有鲜明的态度,没有鲜明的性格,没有鲜明的观点,他总是在谋求最大利益的同时,也不过分的让人感觉到他的强势,虽然他也的确很强势。

可杜林不同,如果说马格斯是一个已经符号化,象征化,更加形而上的代表,那么杜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面对问题和困难的时候不会和马格斯那样,经过各种手段不动声色,春风化雨的解决掉。

杜林的方法很简单,和很让人感觉到痛快与振奋。

你打我一拳,我就特么抽死你!

也许他有些粗鲁,有些破坏游戏规则,但是当人们站在他的这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些事情发生时候,太特么提气了,也愿意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他和马格斯是两种极端,但不管是他,还是马格斯,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微微骗着身子,看向了另外边帝党的阵营,又按下了麦克风,“还有类似的蠢问题吗?”

“也许你们应该换一个聪明的发言人!”

杜林有些“恶毒”的发言顿时让工党那边的阵营传来了一些轻笑声,反正只要热闹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人们还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可这对帝党的人来说就有些难堪,发言的人瞥了一眼大皇子,后者看着杜林,脸上没有多少的笑容,现场的摄像师们也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分别开了两人不同的特写。

杜林是气定神闲,甚至有意思高高在上的宽容,就像是在他面前挥舞着长剑的不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壮汉,只是一个快要弄伤自己的孩子。面对这样的对手,他甚至都无法生气,可越是这样,越体现出杜林的强大,以及大皇子的弱小,毕竟大皇子连让杜林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而大皇子呢,满怀着沉思和略带警惕的眼神,充分的说明了这个在杜林眼里连对手都不是的家伙,却对杜林格外的忌惮。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对比,立刻就拉开了两者之间的差距。

帝党负责和外界联系的接线员转身说了些什么,大皇子立刻眨了眨眼睛改变了坐姿,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借此掩饰他之前的神态,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我还有一个问题,杜林先生……”

杜林一句“换人了”又让议会现场和电视机前的人们笑了起来,这句话虽然很短,可它的杀伤力很强,这也意味着帝党承认了之前杜林的观点――他们的发言人很蠢。

大皇子微微有些恼怒,但很快又平复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现在整个世界都在看着他,他表现的越容易被激怒,人们对他的影响反而越不好,只有保持稳定的状态,才能够获得更多的人们的支持。

杜林绝对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这一点他早就心里有数,当年马格斯还没有离开顶上会议的时候就说过,杜林是一个很有野心,同时又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家伙,他强大的执行力足以让他战胜所有的对手。

如果大家找不到一个可以拦得住他迈向最终终点的人,那么接下来,这个帝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将会迎来“杜林时代”。

没有人会把马格斯的话当做是一种无聊的鬼把戏,所以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去改变这个现状,不过很可惜,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杜林就像是一个钻头那样,不管他面前的墙壁多么坚硬,他都可以破坏这面墙壁!

其实现在已经不只是要胜利那么简单,真正最重要的,是拦住他。

“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在……”

大皇子很有风度的点头致意,“杜林先生,据我所知,你不是天正之主教会的信徒,对吗?”,大皇子令人意外的一个问题顿时让他身后的人挺直了腰杆,眼神也变得明亮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知道杜林不是天正之主教会的信徒,他是诸神会的信徒,信仰着瓜尔特人的先王和诸神,他也多次在公开场合亲口证实了这一点,这是他的信仰,他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大皇子随后把手中的铅笔丢回到桌子上,他看着杜林点头了之后,才按着麦克风的开关,继续问道,“所以你没有意识到,禁酒令实际上和奥格丁人传统的宗教文化有关系,不只是单纯的一种行政命令。”

“这是我们的习惯,虽然我不能否认有些奥格丁人并没有遵守它,你考虑过你的提议,会给遵守这些习惯,传统甚至是宗教信仰的奥格丁人带来怎样一些什么问题吗?”,他此时向后坐了坐,看向起整个会场,“有些东西可以追求新意,但是有些东西我认为还是遵守它更好。”

“这么多年来有关于酗酒和酗酒之后发生的悲剧已经充分的说明了酒精饮料,包括了任何含有酒精,或者其他什么能够让人行为失控的东西,对我们,对社会带来了怎样的危害,现在为了让一些酗酒的选民支持你,你要在践踏我们信仰和传统的基础上,还要为社会带来更多的不便,讨好选民和胜选如此的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让你明知道你所做的行为对这个社会不是好的,也愿意为了自己私人性质的目的,去推动它通过议会的裁定吗?”

大皇子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就让新党人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惊慌和愤怒,本来这只是一个提案同意否决的表决问题,但是他一下子把这个问题放大到了宗教、种族和社会普遍问题上,即便是最乐观的人,此时表情都相当的严肃。

如果一个回答不好,足以让人们对这条本来很期待的法案,产生一种短暂的厌烦,包括了杜林,也会成为一部分人讨厌的对象。

这就是换届大选年最后几次议会的现场,它就像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一个能够参加这场盛会的先生们都温文尔雅,他们不会像是一些小国家那样开着会还要动起手来,皮鞋满天飞。

但是就惨烈程度而言,只会有过之无不及,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对别人的最大的攻击性,同时还会树立起自己光明伟岸的形象。

大皇子绝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他可能不太适应选举这种游戏,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但他的脑子不会因为第一次参加选举就坏掉。

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杜林再次陷入到人们肉眼所见的危机中,杜林微微皱着眉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就像是刚才的大皇子那样,他显然被问倒了。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更不好回答,因为它不是那种可以以力破巧的问题,你说捐不捐的和这些问题没有关系,甚至可以说这个问题很无赖。

这就像是你想吃一块肉,需要征求你老婆的同意,她却问你,“你吃牛排时考虑过牛的想法没有,你尊重了牛的意愿了吗?”

胡搅蛮缠的无赖,变成了大皇子,但这个问题杜林必需回答!

吃牛排和牛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尽管牛排来自于牛的身上,但是牛本身的想法并不能够作为影响吃牛排这个行为的关键因素,吃不吃,是人类的事情,怎么烹饪,也是人类的事情,如果要用牛的想法和意愿来否定吃牛排的正确性,你考虑过屎的感受吗?

帝国议会不是法庭的庭辩,至少还会有一名法官会告诉代理律师,你的问题特么的可能不太合适,得换一个问题。

在这里没有,什么都可以提出,什么都可以问,你可以不回答,这其实不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在过去的一些不会直播的议会过程中,提案发起者“不屑回答”和“拒绝回答”总是存在,特别是杜林,一般他会用嗤笑回应诘问者,然后还会让诘问者莫名的觉得自己很难堪,放弃追究一些问题。

可现在情况不同,这是面向全世界的直播,任何人的任何表现都会被放大到更高的层面上,加上立场不同的电视台与主持人刻意偏颇的过度解读,哪怕只是扣个鼻屎,都会被解读成为面对巨大压力时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无法维持的结果。

如果你不回答,很快人们就会说杜林被击败了,他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像是一个懦夫那样选择了回避,然后人们会称赞大皇子犀利的进攻,哪怕他最后还是同意或者弃权,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嘴上说不,却用行动说是。

他只是在怜悯一个失败者,这是强者对失败者,对弱者最大的讽刺!

瞧,在什么都能解读出来的主持人助攻下,不回答,回避文笔,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方式,大皇子的角度非常的犀利,尽管他在胡搅蛮缠,偷换概念。

在大概三五分钟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各个电视台的收视率都在不断的增高,电视剧,娱乐节目,甚至是成人台都开始转播这场议会现场的直播。

杜林坐在椅子上,他的右手手肘压着椅子的扶手支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大皇子那边的阵营,又过了大概半分钟后,他抬手按住了麦克风的开关。

既然大皇子要用偷换概念的方式来发动进攻,那么杜林就用相同的方式反击他,对于这个问题杜林能回答,但绝对会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这就像是妈妈们告诉孩子,说谎是不对的,然后又问孩子,你说谎了吗?

除了一个说了实话被打的,另外九十九个都回答没有说过谎,那些酗酒者也是。

他们不会承认自己酗酒,更不可能承认自己酗酒的过程中影响了家庭的生活与秩序,那么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真的不是一个酗酒者,他们就会站在大皇子的立场上支持大皇子的言论,反正这条提案通不通过,他们都可以继续酗酒,那为什么不先让自己看起来是一个支持禁酒的人呢?

这不会改变任何事实,但它会让自己看起来稍稍光鲜一些。

这些真正会被这条法案影响到的普通民众为了自己的脸面站在了反对面,就会成为杜林最大的失败,所以杜林不能用防守的姿态去解释这个问题,而是要去反击,去进攻。

“殿下,请问你是zz主义者吗?”

大皇子愣了一下,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和身边的人确认了一下杜林刚才确认了一下杜林是不是说了那个词,然后摇着头回答道:“不,我不是一名zz主义者。”

杜林微微颔首,他摊开手,继续问道,“那么为什么我在刚才的言论中没有听到你提起瓜尔特人,提起省雅人,提起我们日益壮大的移民群体,你只提到了奥格丁人……”,看着大皇子脸上展现出短暂的错愕表情,杜林丝毫没有给对方机会,“我认为你是一名zz主义者,狭隘的zz主义者。”

“如果废除禁酒令会让一些奥格丁人感觉到对社会,对政体的失望,我在这里会由衷的向大家道歉,因为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还会继续推动这个提案通过。任何约束性的法规实际上都具有时代背景,禁酒令也是。”

“如果大家仔细的去查阅资料就会发现,两次推行禁酒令前后帝国的经济发展都会有一个明显的增长,这项法案的目的是为了释放帝国对食品需求的巨大压力,解决一些不得不依靠进口才能填补的粮食缺口。”

“同时我们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和生产上,以此推动社会更加有序的发展。”

杜林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起来,“如果让我来评价禁酒令,它是时代的产物,也是落后,贫穷的象征,因为我们的国家居然没有足够的食物去酿酒给我们的人民享乐,这是对我们这些政客最大的耻辱和讽刺!”

整个议会现场只剩下了嗡嗡的回音,还有沙沙的记录声,和摄像机运作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宽敞的会议大厅内回荡着,震的人们的耳膜似乎都还在微微震颤,他看着已经脸色变化的大皇子,激昂高亢的声音平和了一些,“至于殿下你所说的宗教,信仰,习惯,如果我么有记错的话,天主经书中有关于天主招待前往天国众人并举行晚餐的段落,包括和这一段有关系的其他艺术品中,天主用来招待人们的东西……都是酒吧?”

人们把天国形容成为一个完美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即便是水,舀起来放进杯子里也会变成美酒(前文有提)

这就是人们对天国的定义,甚至可以说那是一个充满了美酒的地方,整个议会大厅所有人,包括了各个直播频道的演播大厅,都开始迅速查询这个内容。一个个平时都说自己是天主虔诚的羊羔,结果事到临头还没有一个瓜尔特人了解的多。

随着一个个主持人拿出了经书找到了杜林所说的那一段,都变得沉默起来,因为上面的确是这么说的。

等议会大厅那些微弱的声音完全结束之后,杜林笑了笑,“我想你们也找到了,是的,天主用美酒来招待前往天国的人,现在殿下你告诉我,禁酒是奥格丁人的信仰,那么你是否可以再解释一下,发生这样的问题,是天主错了,还是凡人错了?”

这其实不是在问天主和凡人之间的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问天主和他大皇子,谁对谁错,杜林一句话就把他逼回了悬崖边上。

杜林嗤笑了一声,就像是以前那样面对着不堪一击的废物所展现出自己的轻蔑,“我不认为废除禁酒令是对任何人的亵渎,对任何信仰的亵渎,对任何传统的亵渎,相反的是废除这种具有时代局限性的法令,是对帝国所有公民,这些年来发展建设帝国最大的肯定!”

“当外面一大群人吃不饱饭的时候,我们可以奢侈到用他们活命的粮食来酿酒,来消遣,来作乐!帝国三十年的发展建设不是为了让我们的人民和过去一样,像一个苦修士那样活着,是为了让我们能够享受到更美好,更幸福的生活。”

“我们这些人要做的不是想着去制定什么政策,让我们的人民生活在条条框框的约束里,而是让他们能够自由自在的过着快乐的生活,这也是我们这些从政者要做,且必须做到的。”

“人民的幸福,快乐,比我们的面子重要!”

“今天,我在这里提出废除禁酒令的提案,也自然不怕任何人为了任何目的的攻击,我不是为了某一个人,一小撮人,我为的是这个帝国每一个人!”,杜林说着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新党人也都站了起来,他环顾整个议会大厅,在他目光所停顿的地方,人人都在回避他的注视。

他略微弯下腰,抬手按着麦克风的开关,“还有谁反对?”

一个人,一句话,压的整个议会现场鸦雀无声,大皇子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先不提他很难招架杜林的攻击――在他用奥格丁人的传统,信仰来攻击杜林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的披上了一层种族zhuyizhe的外衣,而且还甩不掉。

现在在整个帝国中奥格丁人并不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整个帝国快速膨胀到三亿一千万的人口总数中,有一半甚至更多都不是奥格丁人。人们不喜欢自己的信息被政府所获悉,所以在这里并没有人口普查,官方也只能通过统计移民群体的方式,来计算帝国土著人口的的成分。

只有大约百分之四十几甚至都不到的人,是奥格丁人,尽管在众多的种族分类中奥格丁人依旧是第一大族群,但他们在人口总数中,已经创造了历史最低,并且这种现象还会继续持续下去,以及创造更多的历史最低点。

更多的移民人口和这些移民的繁衍会让奥格丁人在帝国人口总数的占比重,快速滑落到一个更低的位置,未来必然是一个更加复杂的社会,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打上一个zz主义者的身份,恐怕以后他不会有任何的机会翻身,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支持者是对自己族群有偏见和歧视的整支团队。

人们不会把手中的选票投给zz主义者,他们只会唾骂他,所以大皇子不会再开腔,只要他开腔了,杜林就会把人们往这方面引导过去,就像是他之前做的那样,把杜林的形象引导为一个人们讨厌的家伙那样。

其次,他和这条天没有原则性的利益分歧,禁酒令废不废除和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留着也好,废除也罢,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不会让他关心的小事情,那么为了这个小事情,就要和杜林血战到底,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要把精力留在后面的提案上,同时也要防止杜林的报复性为难,不是只有杜林一个人会有一些新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面前桌子上的桌角处那一叠厚厚的文档,就是今天要提及的内容。

现在他可以死缠烂打的让杜林为难,那么等下杜林自然也可以报复回去,他们的目的都是通过自己想要推动的提案,来讨好电视机前的那些选民,而不是在这里决出生死!

所以大皇子闭上了嘴巴,杜林虎视全场,没有人敢抬头,他松开了麦克风的按钮,抓住剑领抖了抖,重新坐了回去。

最终由杜林提出的关于废除禁酒令的提案以绝大多数同意,一部分弃权,三人反对通过了第一场决议。那三个提出反对的人和杜林也都认识,倒不是这些人胆子大到了即便所有人都不愿意去得罪杜林,他们还能坚持自己的初心。

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给全世界的观众们看一看,帝国议会的先进性、自由化以及mz,这里不是谁的一言堂,即便是最具权势的人,在这里都会有反对者,并且还会站起来反对他们,这就是帝国空气中弥漫的香甜――总有傻哔会相信的!

禁酒令要真正的废除还需要几场听证会,听证会上会随机抽取一些登记在案的普通社会人士进行问询,让他们谈论对废除禁酒令的看法,以及推断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或者坏处。

帝国从来都不是一个ducai的国家,它的政体自然也就更不是了,高度尊重民意体现出了帝国政体体制对民众的尊重,这是其他落后国家所不具备的,至少在帝国,每个人都能说真话,说实话,还不需要担心因此受到伤害。

当听证会结束之后,在听证会上没有出现太大的纰漏,比如说有人歇斯底里的狂躁反对这条法令通过,甚至不惜从楼上跳下去来表示自己的决心,导致听证会场数要继续增加拖延了法案的完成,否则的话基本上很快就会通过,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

杜林坐下后,现场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也是给大家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

紧接着就是工党推动的提案,他们的人虽然少,可是工党代表着的是数千万的工人阶级,哪怕他们人很少,他们推动的提案也会得到大家的重视。

工党的提案毫不意外的依旧和他们天天打交道的那些东西有关系,工人们工作的时间,工作的薪资计算方法,工作过程中享受福利立和待遇,还有最后的保险等问题。工人们才不关心谁能当首相,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收入会不会提高,工作能不能再轻松一些。

得益于移民的大量涌入,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社会下,工人们工资的涨幅却不像是前些年那么的快速,在同比环比各种比中反而开始减速,这也说明了社会岗位空缺的逐渐饱和,如果再有更多的工作者涌入帝国,但又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诞生,就会引发很多的问题。

所以这次工党方面有两个比较重要的提案要在大会上通过,第一个是继续提高《最低时薪法》内最低时薪的标准,其实说白了就是为工人们要求涨工资,第二条提案,则是限制劳工移民中的普通移民申请批准数量,降低“低科技含量”的劳工移民申请。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没什么文化,没有一定的能力,想着来干体力活的人想要申请帝国移民会变得更难!

这一点其实工党不提出,内阁也会做出相应的调整,低学历低文化的劳工过多的挤占了帝国底层劳动市场和工作岗位,这些人一旦失去工作后就会迅速的转化为社会不稳定因素,所以减少这方面的人口输入很重要。

其实看四个党派的提案,就能够明白他们讨好的人群和受众。帝党一直在讨好老牌的贵族和一部分中产阶级,工党一直围绕着工人阶级转,旧党这边坚定的站在资本家的阵营里,为他们讨要更多的政策和税收减免。

而新党,则站在新兴资本家的角度,站在非主流族群的角度,尽可能的获取更多的人的认同。

平时很多人都弄不清楚这些党派和他们支持者的关系,但是只要人们看见今天的这一幕,他们就会明白自己大致属于哪个阵营的受众,跟在谁的身后有更多的便宜可捡。

废除禁酒令的提案一经通过,瞬间就在整个帝国乃至整个世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虽然说还剩下一些时间要交给听证会去解决,但是大家对此都抱着巨大的希望,没有人认为这条提案会被卡在听证会上,至少每个喜欢来一点的人们都这么想!

杜林在议会上所说的那些话,也成为了非常经典的语录,这次提气的不仅只是一小撮人那么简单,他让整个帝国的公民都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鼓舞,听听他说的话吧,把别人用来活命的东西,变成帝国用于享乐的材料,这不正是证明了这三十年来,帝国复苏和快速发展的成果吗?

每个人此时回头瞻顾过去的三十年,才意外的发现,在这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三十年里,整个帝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人们的工资从二三十块钱,已经快速的涨到了一百多两百块,十倍的增幅让每个人的口袋都鼓胀了起来。

大量工作的机会使得每个城市的每一户家庭,只要有一个愿意工作的人,就不会受到贫穷的困扰。越来越繁华的城市,越来越热闹的街区,以及越来越安全的治安,人们已经能够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了时代的脉搏和气息,这是一个全新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大时代。

其实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人一直往前看,他们不断的前进,不去回头看身后已经走过的路,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完成了怎样伟大的征途。但是现在,杜林提醒了他们,让他们看见了这三十年的变化,一瞬间那种征服了无数困难的坎坷和旅途所带来的喜悦,充斥着每个人的身体和灵魂。

议会结束的当天,新党方面的支持率就有了明显的提升,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各种统计机构频繁的活跃

“卡卡,要去和你父亲打个招呼么?”

热闹的特耐尔街头就像是过年一样……,不,比过年还要热闹,杜林从车站出来的一瞬间整个特耐尔就开始沸腾,人们不断的挥舞着手臂高呼着杜林的名字,整个城市都能够听见这里的响动。

不只是瓜尔特人在呼喊杜林的名字,还有很多的移民也在高呼杜林的名字。特耐尔城因为它特殊的地理环境――位于帝国的西南角,陆地运输非常的发达,铁轨连通了周边三个国家。以前大家都很穷,即使有人会在这里卸货,最终也会拉走。

当时的帝国西南部分根本承担不起高额的消费,相反的是只要再往南走一些,就是联邦了。过去的联邦真的是吸引了全世界投资者和商人的目光,联邦的商人们也曾经嚣张跋扈的说道,如果全世界都通用联邦盾,他们就能够买下这个世界!

这句狂妄的话足以反映那个时代的联邦是多么的富有,在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把势力推到国际的高度时,他们就开始筹谋着推动国际化贸易的一些事情。如果没有杜林,也许另外一个时间线上的帝国,和现在这个世界的帝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形态。

一个是被联邦当做倾销垃圾的货仓,他们连火柴都不放过的倾销到帝国来,摧毁帝国的轻工业和重工业发展,他们用廉价的商品让帝国的工厂全部濒临倒闭,因为帝国这边生产出来的东西的成本,甚至高于联邦的倾销商品的零售价格,在这样的情况下,工厂除了倒闭,没有第二条路走。

但现在,这个世界终究是不同的,杜林随手几招打的联邦连喊“等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按在地上摩擦起电,掠夺了联邦至少三十年的经济成果,作为壮大帝国的契机,一举翻越了这座高山,成为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国!

包括了现在,这些为杜林欢呼的移民们,因为杜林推行的政策让他们享受到了最起码公平的国民待遇,让他们不再受到歧视、压迫、剥削还不敢站出来发声,杜林给了他们生活的美好,也给了他们尊严的珍贵。

他们就像是瓜尔特人那样把杜林视为先知或者什么,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人不断的高呼他的名字。

就连奥格丁人和省雅人都在高呼杜林的名字,省雅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奇怪了,这是全世界公知的事情,但是奥格丁人……其实这也很正常,社会的发展,变革,特耐尔的特殊氛围,让杜林在这里变成了一种神化的象征。

有些人甚至觉得他是天主的儿子,至于他是不是瓜尔特人不重要,反正本地的奥格丁人这么认为就行了,加上他支持的中产阶级创业风潮,着实制造了一批新型的小微资本家,这就足够人们来支持他了。

看着只是从车站出来,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就穿透了云霄的杜林,小克斯玛先生身边的同伴努了努嘴,露出了一丝笑容。

托米卡斯帮已经愈发的壮大了,甚至是奥尔奥多那边,都有了他们的人。等夏天结束之后,小克斯玛先生,也就是被他朋友称作为卡德的小家伙,就要去奥尔奥多去上学,开辟那边的市场。

他的年纪已经快要追平刚刚从乡下出来的杜林了,此时他的身边,也围绕了好几名小伙伴,这些人的年纪和他相仿,但都要大一些,两三岁,三五岁,不会再大了。这些人都是托米卡斯帮的骨干,也是他的心腹,知道他和杜林的关系。

这很难想像吧,一个特耐尔城里多少有些名气,但终归上不了台面的托米卡斯帮的首领,居然是帝国下一任首相超级热门人选的非婚生子,这种事情就像是在说小话一样,但它不仅是真的,而且也充满了传奇的色彩。

因为特耐尔,就是杜林起家的地方,他起家的方式,同样不那么体面。

小克斯玛先生看着杜林意气风发的样子,抿着嘴摇了摇头,“他未必想在在个时候见到我……”,他的身份终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也会觉得这是杜林心里的一根刺,其实他也知道,杜林不会这么想,但他会这么想。

有时候你知道有些事情是别人的错,但你偏偏无法停止去惩罚自己,这其实很没有意义,可人们都喜欢这么做。

一定是我不够爱他,一定是我不够好,何必放过别人,为难自己呢?

杜林要是为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也就不会允许小克斯玛先生在坎乐斯州打出自己的旗号了。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从来都不会畏惧任何的挑战。

而且,小克斯玛先生认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他做到这一步利用了梅森的势力,利用的杜林的势力,利用的瓜尔特人的势力,他已经做了三年了,却还没有达到当年杜林的成就。可能有些人会说他年纪还小,等他到了十六七八岁时,他就有杜林的成就了。

可这些人却忘记了,杜林当初来到特耐尔城的时候,身上仅有的装了二十块钱的铁盒子,还被人偷走了,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举目无秦,一个人在一座陌生残忍且冷酷的城市里,从零开始打拼。

他没有正在做市长的叔叔,也没有名满帝国乃至世界的父亲――这个其实有,但是如果有人知道了,他肯定会死的很惨,他更没有可以依仗的任何东西,就是一条不值钱的烂命,生死看淡不是一种豪情,其实更是一种无奈!

他还达不到杜林的成就,如果这个时候,盲目的自认为自己超越了杜林过去的成绩,那才是最愚蠢的。

在自己还有不足的时候,他尽量会回避和杜林见面,只是……看着那个男人,此时他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长叹了一口气,他这个见不得光的儿子要继续行走在灰色的阴影中,而那个男人,却要成为阳光!

在万众瞩目中,杜林快速的走下台阶,他走到了人群的边上,请问这一些老妇人的脸颊与额头,给予她们最真挚的祝福。

这些人都是那些为他牺牲的瓜尔特小伙子,小姑娘的亲人们,杜林负责了他们所有的开销和生活,并且给予了他们优渥的生活条件,和更高的社会地位。

这些老妇人们也非常开心的拥抱着杜林,她们看杜林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杜林是希望之子,是弥赛亚,是每一个瓜尔特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救世主,是每一个人都愿意抛弃性命去追随的希望与未来,同时,他也是每个人的家人!

此时的他多少有些热泪盈眶,手掌也微微有些颤抖,人们的欢呼声逐渐的平静了下来,看着掏出手帕擦拭眼眶中泪水,却紧咬着板牙的杜林……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车站这边用来,特别是当人们听说杜林在这里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想着要过来看一看。

特耐尔城是杜林的起家的地方,是他的“发源地”,很多杜派的人把特耐尔看做是圣地一样,特别是有瓜尔特血统的人。

这里的人,对杜林也有一种不同的感情,也许一开始他们会嫉妒杜林,甚至会觉得为什么成功的不是我,但当他们亲眼见证一个传奇的升起之后,就会把各种因为杜林而诞生的负面情绪,变成了一种积极向上的东西。

诸如“我亲眼见证了传奇/历史”和“我也是传奇/历史中的一份子”,这是一种很没来由的情绪波动,它极大程度的和别人在拍照,路人非要扭头做个表情类似,即使是一个背景板,也会觉得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

更多的参与感,更多的自我满足,其实这很好,社会上这样的人就是太少了,才会总出现问题。

也许是情绪刚刚好,也许是现在这里聚集的人非常的多,也许是因为更多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杜林想说点什么。很幸运的是车站内就有大喇叭,也有麦克风,报站员报站的时候会用到,几分钟后,这些设备中的一部分,就出现在杜林的手里。

没有布置好的舞台,没有演讲台,没有旌旗,没有多少媒体,只有拥挤的人潮和挂在各种杆子上的省雅人――永远都不要觉得他们会低调,在别人都能遵守规则站着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爬树爬杆子甚至是爬房子,更神奇的是他们居然真的爬了上去!

错开这些不怎么有趣的话题,杜林拿着麦克风,稍稍酝酿了一下感情,同时也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了这场“计划之外”的演讲。

“刚才,我听见有人说我是特耐尔的英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们大声的欢呼起来,人们因为杜林,知道这座帝国最西南的小城市,如果不是杜林,也许现在整个帝国知道特耐尔的人,不到十分之一。

杜林就是英雄,因为杜林在这里起家,人们关注到这里,也给这里带来了许多的改变,比如说杜林的假象紫苜蓿镇三日游之类的。

杜林笑了笑,他抬手虚按,人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更多的记者已经出现在周围的建筑物上,他们架着摄录像设备,开始录制素材,甚至本地电视台还开始了直播。

杜林摇了摇头,“我不是英雄,至少我不是唯一的英雄,在这里还有很多的英雄,以及英雄们的母亲。”

“每个人都知道我的那些事情,我相信特耐尔城的兄弟姐妹们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也许有一段时间里,在人们的生活中,用我来吓唬那些晚上不睡觉的孩子更有效……”

人群中发出的善意笑声让这个小小的笑话只有特耐尔人自己知道,杜林当街袭杀樵夫伍德的故事,直到今天都会被一些帮派人士提起。一群少年人,面对已然成为了大亨的前刽子手樵夫伍德发动惨烈的袭杀,这是多么有勇气的一件事?

换成了别人,可能连想都不敢想,但杜林做了,不仅做了,还成功了。

一天时间,樵夫伍德被特耐尔城以往,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杜林!

当时的他在很多人的眼中的确像是一个坏人,恶魔,用他来吓唬小孩子更有效,当时的杜林经常出现在街道上,人们都能够看见他,如果不怕事的还可以去和他打个招呼,大多数时候只要他心情好,你嗨他一下,他就嗨你一下。

杜林从来都不粉饰自己的过去,让现在的他,过去的他,和这座城市的历史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割裂感,他就是那个从来都不否认自己过去的男人,所以人们也会喜欢他。

“有些人说我是英雄,我真的不是,至少我觉得我不是,因为有一些人比我更加的伟大,哪怕是十几年后的今天,我站在这里,当我回想起他们的那一瞬间,我就能够感觉到眼前的一切被光明所覆盖!”

“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都深深的,牢牢的记在我的脑海中,如果你们问我什么是伟大,什么是英雄,我会有很多答案,当时当我想起他们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牺牲!”

“没有什么胜利是可以通过低声下气的乞求获取的,没有什么成功是不需要任何付出就能够获得的。我不是英雄,因为我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那些永远停留在我的心里,停留在他们亲人心中的年轻人们,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付出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但他们付出了生命,为了一个理想,为了一个信念,他们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这些人,才是英雄!”

整个车站外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沉默,虽然其中有些人没有经历过那段岁月,但是杜林的传奇故事和这座城市的历史一样,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抹不掉的印记。每个新搬来的人,都会听着这些故事,回味着那一段段令人神往的过去,伴着大钟楼的钟声入眠……

也许他们以前只能够感受到杜林最初时期的惨烈,但现在,他们感受到的是另外一种东西。很多人无法说得出口,他们知道那是什么,但不能把它很好的描述出来,这和受教育程度没有关系。

杜林说到最后的时候有些情绪激动,特别是他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些老妇人的时候,这些人把他们的孩子交给了自己,而自己却把他们弄丢了!

耻辱!

他转过身拿着手绢擦了擦眼眶,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有人问我,‘你到底要走到哪一步才会停下’,他们害怕了,害怕我继续向前,但是我怎么可能停下?”

“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业,一个人的奋斗,这是所有和我在一起的所有人的事业与奋斗,更是我肩膀上,我身后,无数英灵给我的责任!他们既然选择了我,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我,那我……杜林,就一定要带着他们去最高的地方,让他们看看这人世间最美的风景!”

“我要用事实我告诉他们,我不会辜负他们的付出,我不会让他们的鲜血和牺牲白费,不会让每一位英雄的家人伤心失望!”

“这就是我,杜林?克斯玛的承诺,我在这里发誓,谁都拦不住我,为了我的兄弟姐妹和家人,为了那些英雄,为了先王与诸神座下的英灵,万胜!”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市政厅中一名年轻的市政厅工作人员正在工作,他突然对坐在他对面的同时请教了一下,这让他的同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今天不是任何一个节日,这就是普通的一天。

也许是同事认真思考的眼神以及嘴角边包容的微笑刺痛了这个年轻的市政厅工作人员,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的意思是特耐尔有没有什么本地化的节日和庆典?”,他说着反侧身用手指了指窗户外,“你没听见吗,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在欢呼,那么多的声音,就像是过节一样。”

坐在他对面的同事恍然的笑了起来,“你说这个呀……”,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忘记了,杜林今天回特耐尔。”

年轻人看着他对面的同事,表情依旧满是茫然,这和杜林回来有什么有关系?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每个人,都以杜林为荣,他是从特耐尔走出去的英雄,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这种话一说出口,人们就知道他是“本地人”,也只有本地人才会这样说杜林。

年轻的工作人员有些莫名的不快,“但我们都是旧党人,他是新党人。”

他对面的同事,以及办公室内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这个年轻人脸色白了红,红了又白,既无地自容,又有些反感。

坐在他对面的同事笑说道,“在这件事上,不分立场,就连大波士,也是杜林的哥哥,这座城市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孩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他摇了摇头,办公室里的笑声也逐渐停歇,“而且,在这里,杜林的话比任何人的话都好用。”

困扰年轻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让他愈发的困惑起来,为什么杜林的话那么的管用,以至于这里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定这一切?

直到他看着杜林和市长梅森拥抱之后进入了办公室,作为好奇也是想要一探究竟和大家一起去迎接杜林的年轻人,在市长办公室房门关起来之前的那一瞬间,看见了杜林坐在了市长的椅子上,而市长梅森,则坐在了一边。

这一幕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还有震撼,这绝对不是什么亲人之间会做出来的事情,哪怕是亲人,在面对权力选择方面的也会格外的敏感。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不妨碍他认识到,一个比他最大多几岁的年轻人,已经站在了他连仰望都望不见,甚至没有资格去仰望的高度上。

他知道杜林,从报纸上,电视上,有时候他也会比较“喜欢”杜林,因为杜林年轻,但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房门缓缓闭合,杜林松了一口气,简短的演讲掀起了极大的热潮,人们呼唤着他的名字朝着他涌过来,就像是站在海边看着即将刮起暴风雨的海洋,汹涌的浪花拍击着海浪,让人心里发颤,也让人感叹“力量的伟大”。

“怎么样,能赢吗?”,梅森随手丢了一根乐土给了杜林,他一点也没有身为旧党重要干部的觉悟,不仅对旧党没有什么忠诚,甚至还期待着一名新党人能够迈出最后一步。

杜林切开了乐土的一部分,他耸了耸肩膀,凑着梅森为他点的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当初奥格丁人要征服省雅王朝是很正确的,最起码乐土这个东西就值回了票价。来自省雅旧王都天然的菌丝被烘烤点燃之后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吸入口中产生的满足感还有愉悦的感觉令人忍不住想要露出笑容。

“差不多……”,杜林点了点头,“新的民意调查中我们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不能因此就放松,不到最后一张票数完,谁都不会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其实外界对于谁能够走到最后一步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大家的差距都不是很大,也许有人认为新党目前的支持率已经接近百分之四十,是一个很棒的数字,但其实并不是,因为总有些人在填写问卷的时候,会把所有党派都打上,或者选择不止一个党派作为自己支持的党派,这就让统计存在一定的偏差,同时填写了新党和旧党的问卷会给每边都加一。

可如果这个填写者是一个旧党的支持者,那么盲目的自大只会葬送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真难想象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梅森走到窗台边上,屁股压在窗沿上。

这个动作看上去很危险,其实外面有一层安全网,以及一个伸出去的小阳台,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里掉下去,特别是梅森很喜欢侧身坐在窗台上,一边看着城市发呆,一边抽着烟。他说他在思考,不过更多的人都觉得他在发呆。

所以为了他的安全,总会有一些防护措施。

他耸了耸肩,“这样的日子可能一开始会让我感觉到新鲜,但很快我就会厌烦,还是在这里好,每天不需要做什么,发发呆,签签字,然后睡上一觉,一天就过去了。”,他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也是为自己的怠慢感觉到一些些的羞耻,“更重要的是每个月还有工资拿,就算告诉我能走到最后,我也不想去尝试。”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梅森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就是他的极限了,他本来只是想要当警察,但杜林让他变成了市长,再往上,他的经验,阅历,能力都会不足,不管是去州政府当议员,还是当州长,他很快就会被人拽下水。

你别指望一头豪猪能够上桌子变成一道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能够守好特耐尔城,也算是一种能力吧。他的人生还很漫长也许以后他会遇到让他喜欢的工作,到了那个时候,换人也不迟。

“这次回来要回家看看吗?”

“我没时间那么做,不回去了。”

杜林的时间安排的很满,接下来的一百四十多天时间里,他横胯帝国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大概要去三十多个不同的城市和地区,发表大概四是多场演讲,他没有时间浪费在回家这件事上。

不是说他太看重权力淡漠亲情,而是他为这天奋斗了十几年,没道理努力爬行到今天,在最后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就彻底的放弃,他一定要走到最后,等站在了最高的地方后,再讨论要不要说休息。

“父亲会失望的……”,梅森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梅林那小子和你说了吗?”

“说什么?”

“他又要结婚了。”

杜林把科技岛延伸出来的专利授权公司,和一些小作坊给了梅森去经营,他离婚之后已经完全的放飞自我,如果不是他的工作做的不错,夏尔早就给他一脚送他回老家种田去了。

借由杜林的关系,梅林和亨利两人成为了不错的好朋友,特别是在对待女人这件事上,他们的口味和办法出奇的一致,据说还号称什么“女性连环杀手”,整天花天酒地。

只要不犯错,杜林就会不管他们,就像是维达现在已经在了赛丽维尔招蜂引蝶,那是他们的生活。

不过突然听闻要结婚这件事,杜林还是多少有些奇怪,梅林是他的亲哥哥他不愿意多说,但梅林真就是一个渣男,现在渣男要结婚了……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事情。

看得出杜林对此有些好奇,梅森继续说着,“他的女朋友刚刚十七岁,还没有成年,但他们要结婚了。”

这句话看上去好像有问题,其实并没有。

帝国法律规定,女孩年满十六岁就允许登记结婚,但成年则是二十岁,它们彼此之间没有冲突矛盾的地方,能做的事情依旧能做,不能做的事情也可以想办法做。

就算法律把结婚年纪改到二十岁,你以为那些十五六岁的女孩能忍得住不找男朋友?

杜林听完沉默了片刻,认真的点评了一下,“是个畜生!”

杜林在一座新修建的公园里的演讲如期举行,原本他最初的想法是在室内,毕竟室内的话有屋顶可以遮挡太阳,也有风扇之类的降温器具,这可以让人们在相对舒适的环境中度过大概四十分钟左右的演讲而不晕倒,不成为第二天的新闻。

可是来的人太多了,多到新党专门筹备大型演讲会议的团队的团长,亲自找到杜林告诉他,特耐尔大剧院以及其他一些之类的室内场所,并不具备举办演讲的资格,而且这也是她遇到的第一次。

第一次因为想要参加的人数太多不得不转换场地的演讲,这个团队虽然一直在为新党服务,不过这个行业本身就不是很大,大家彼此之间多少都有些了解,都是熟人。就像是搞竞选的那些人,往往都是退休之后的政府要员。

这次选举谁雇佣了谁为自己竞选,对于整个竞选圈子而言都不是一个隐秘的事。

其他地方很多时候都因为凑不齐来听演讲的人――为了照顾演讲者的面子,以及让他看起来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认可,演讲的爆满就是必须的。可如果没有人来怎么办?

其实也很简单,这个时候负责举办大会的人,就会从当地征调一些学生前来充当听众,并且给他们发一笔补助,还有各种餐券和礼品兑换券。之所以选学生们,一方面是整个社会对年轻人的容忍度往往会稍微高一些,特别是其中有女孩子的情况下。

其次学生相对更容易管理,特别是高校生,他们不会问“为什么我不能动一下”,也不会问“凭什么我只有两张餐券”并且企图通过肢体语言说清楚问题的冲动,他们更好管理,也更容易被演讲的内容欺骗,表现出人们需要的效果。

这是其他人遇到的一些问题,可在杜林这里,她需要考虑的是人来的太多会不会出现一些潜在隐患,以至于不断的改变演讲的场合,最终让杜林在露天下进行演讲。

她,乃至整个团队对杜林都有一种莫名的支持和肯定,虽然他们不是新党人,但他们这次打算把票投给新党,就因为杜林。

这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化妆,不会背稿子,充满了人格魅力的年轻人,他往那里一站,他就吸引了整个世界的目光,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他身上,然后人们就能够看见他,听见他从容不迫的把他的话,变成你最认可的真理,听见耳朵里去。

这种人,只能用天生的演说家,天生的政治家来形容,那可怕的感染力让每一个听完杜林演讲全程的人,都久久不能忘记!。

在公园最中间的一个有几级台阶的一个平天上――有时候特耐尔人会天黑吃完饭之后到这里来转一转,最近不知道从哪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说是吃完了晚餐之后稍稍活动一下对身体很好,特别是在一些老人的言传身教之下,很多人不信也都信了。

加上在梅森的管理和杜林的威慑下,这座城市可以说是整个帝国最安全的城市之一,除了托米卡斯帮之类“合法”的帮派还存在外,已经没有多少帮派在这里找生活了,人们对待那些人的态度,也和过去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

以前人们遇到这些事情只能认倒霉,但现在他们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够让那些帮派份子彻底的消失,也许是坐牢,也许是真的消失了,所以这座城市的夜晚已经非常的安全了。

于是就有了这一处全新的公园,人们晚上会坐在周围的长椅上,看着一些人在这个平台上活动,跳舞或者只是单纯的扭动身体,也有一些年轻的男孩和女孩在这里享受免费的音乐,总之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此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当时间指向九点四十的时候,杜林从一旁的小帐篷里走了出来。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特权或者特别的对待,这很正常,他可是新党真正意义上的领袖,人们只会觉得他太节俭,不会觉得他铺张浪费。

无数的摄像机镜头和闪光灯开始亮起来,人们吹着口哨,欢呼着看着他走到了演讲台边,整个公园都陷入了某种特别的气氛当中。

远在帝都的马格斯也在看这场直播,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摇头。

他很得意,因为这是他亲手挖掘出来的“接班人”,以前他很讨厌这个词,每当有人说谁谁谁是他的接班人时,他就会有一种本能的厌恶。这种感情或者说情绪来自于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那些被当做是他接班人的人,比如说哈里,实际上都没有进入过马格斯的眼界。

这些人看似很聪明,很有脑子,很光鲜,实际上他们都不符合马格斯对接班人这个词的定位于需求。让一些蠢货当他的接班人,他怀疑自己以后在历史书上会“晚节不保”,因为他居然让一些蠢蛋上位了,然后把新党和这个帝国弄的一团糟。

后面的那些人才不会说“这一切和马格斯无关,不是他的过错,只是因为我们太蠢了,我们弄砸了一切,我们是有罪的……”,他们只会用一些报纸通过间接的方式告诉民众,内阁政府之所以这么糟糕,都是因为马格斯没有选对接班人,你不能让一个傻子成为国家首相,还指望他比其他人都干得好。

傻子是无辜的,让傻子上位的那个人才应该负责。

他就怕发生这样的情况,而且当时看起来的确有可能发生。

另外一个方面,则是考虑到即便真的有优秀的年轻人具备了这种潜力,如果贸然的把“接班人”的头衔硬生生给了对方,有可能会让这个年轻人难以承受。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顶着某个伟人的加班人的名头还能镇定自若的。

很多人都会因此变得束手束脚,变得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接班人,以及成为了接班人后又该如何走。

这种名气有时候会抹杀一个人的所有灵性,会让这个接班人变得越来越像马格斯,他会逼不得已的模仿――如果他不那么做,人们就会评论,这是一个最不想是某某某接班人的接班人,这种评论有时候会要命,所以他们希望能够听见,这是最像某某某的接班人,这样他们会好受一些。

但这也让他们变成了别人希望他们变成的样子,从而忽略了自己为什么能够脱颖而出,不是因为他们像谁,而是他们的个性,天赋,理想,能力等等等等。

但不得不说,杜林这个接班人,是真的好,马格斯觉得他真的太优秀了,包括废除禁酒令这一步,走的不仅准,还非常的稳。废除禁酒令不仅刷新了人们对他新形象的认知,也获取了更多人的支持。

人们也经常说杜林是马格斯的接班人,但当他亲手废除了马格斯颁布的禁酒令之后,一切就都变了,人们终于不再说他是马格斯的接班人,而是说他是“杜林”,一名优秀的政客,他走出了马格斯的阴影,成就了自己的名气。

这一步看似简单,其实很难,但杜林做到了,而且如此的准,如此的稳,领人惊叹。

马格斯越来越相信杜林能够走的更远,但这并不妨碍他和杜林之间的那些问题还要发生,对两个能够控制自己欲望和理智的人来说,他们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而且他们都觉得自己有道理。

电视中的杜林谈到了三十年来的成功与辉煌,他着重的点评了在这个过程中新党所作出的所有努力,但他没有过分的谈及马格斯,只是一带而过,说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先驱者,到此也就算了说完了,接下来全都是对新党的赞誉,对未来的憧憬。

在旧党统治的城市中,新党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支持,这就像是一场滑稽戏,但它真的在发生。

“他真的不错,为什么你就不给他一次机会?”,库巴尔忍不住问道,其实有时候他似乎比马格斯更关心杜林,这可能和这些年里他看着杜林一点一点爬起来有关系。

科学家们经过研究的出过一个结论,智商比较低的人,要么狠辣无情,要么就充满爱心,库巴尔显然是后者。他把杜林当做了自己的晚辈来看待,杜林也的确喊他库巴尔叔叔。

马格斯摇了摇头,“他太年轻,这么年轻就走到了最高的地方,他没有了可以敬畏的东西,他就会疯狂,已经没有再向上的阶梯了,那就亲手创造一条出来,我知道这种感觉!”,马格斯喝了一些酒,他最近的酒量变大了,喝酒的频率也更高了一些。

“必须要阻拦他一下,只要八年,八年之后他接近四十岁,那个时候他就会意识到即使他要做些什么,也没有时间来沉淀了,但现在不行!”

库巴尔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岔开 话题,“那么你打算如何阻止他?”

马格斯抿了抿嘴,“我很久没有回北方了,啥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上一章最后是“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马格斯很少提及北方和北方的那些事情,大多是和当年那场南北战争有关系,那场战争的背后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以至于到今天,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联邦能够差点打垮帝国。

北方,南方,新旧贵族之间的冲突造成了那场战争的爆发,其实就算没有联邦入侵,也会有其他国家的入侵――如果输出战争不能够解决问题,那就输入战争!

三十多年前帝国是这样做的,十年前的联邦也是这样做的,用敌人的兵锋来血洗那些注定会被抛弃的异见者,然后在剩余的几方中完成最后的利益妥协,这就是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北方老牌贵族自成一体,不满皇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其实这也很正常,当皇室暗弱的时候,必然就是贵族集团强盛的时候,反过来也一样,当贵族集团开始走弱时,皇室又能重新崛起。

皇室被夹在南北之间的同时又不具备决定性的力量,眼看着南方大多数的贵族都连成片打算宣布独立,已经没有多少实际权力的皇室决定引狼入室,联邦人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他们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皇室的计划――事实上在这期间马格斯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为皇后是他介绍给皇帝陛下的。

于是战争爆发了,没有帝国后勤补给的南方新贵族根本没办法抵抗联邦的兵锋,一瞬间就被撕成碎片,也看着敌人就要打到帝都了,作为“后手”的北方贵族依旧没有丝毫要出兵的样子,他们在等待,等待联邦打碎了帝都,然后再出兵以复仇的名义,把联邦人赶回去,并进攻联邦本土。

他们都在等帝都的沦陷,等皇室被灭族,但有时马格斯,站起来吹响了新时代到来的号角,并且商定要和北方贵族“平分天下”,于是真正的精锐军团开始加入战斗,摧枯拉朽的就毁掉了联邦的先锋军,并且把他们围困在奥迪斯地区,随时随地准备清剿这批人。

然后联邦不打了,他们已经占尽了便宜,再因为冒失丧失掉大好的局面太不划算了,他们从帝国掠夺的资本足以让他们快速的发展并且超越帝国,事实也的确如此,只用了几年时间,联邦在经济发展上就突飞猛进,一举完成了超越帝国的壮举。

要知道,在过去那就是一群商人组建的联盟,他们需要仰仗着帝国的订单才能够生活的样子,可现在,他们能够借助和谈条约无止境的向帝国倾销,打垮帝国的工业后再把东西卖上高价,更深层次,更全面的掠夺帝国的财富。

就在这个时候,马格斯返回了,他不愿意和北方贵族“平分天下”了,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耀星帝国就会成为过去式,各自为战的贵族根本不会考虑“国家”这个东西,这些老掉牙的贵族们只在乎家族的荣耀和家族的未来,皇室?

那不过是另外一个贵族而已,以前皇室这个贵族特别的强大,大家没办法才听他的,现在他们又到了虚弱的时候,谁还会管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皇室就换了主人。

没有人拥有国家的概念,他们只想要为自己的家族要好处,如果马格斯履行了协议,可能现在大家都是联邦人了。于是马格斯撕毁了协议,决定自己掌权统领天下,并且让据说和他有不正当关系的圣女阁下,镇守真个北方。

刚刚和联邦打过一场的北方诸多贵族们对上完全没有动过,虎踞北方几十年的圣女阁下,根本没得打,只能够捏着鼻子认了。这也是为什么北方贵族表面上会比较尊重马格斯――毕竟他是北方走出去的,最具有权势的贵族,看在大家都是贵族的面子上,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但并不会听从他的任何要求。

北方始终是自成一体的,哪怕是现在,北方的人们也没有觉得和过去有太多的差距,贵族们依旧是他们领地上当之无愧的统治者,而人民也会尊称这些人为“贵族老爷”。

大家各过各的已经很多了,多到马格斯都快要忘记了一些人的模样。

这次,为了拦住杜林,他准备去一次北方,和那些三十来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好好的聊一聊了。

库巴尔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你是在赌气,你不是想要拦住他,你只是想要证明你是对的,而且他对此毫无办法!”

马格斯撇着嘴喝了一口酒,“也许吧,可我是一个老人,我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你不能对我这么苛刻,我可以做点我想做的事情,对吗?”

看着这个从儿时就是自己最好伙伴的马格斯,库巴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会出事。”

马格斯无所谓的说道,“那就让它出吧!”

第三天,马格斯就告别了库巴尔,坐上了前往北方的列车。

人啊,这个东西真的是有趣,只是几年时间,人们对马格斯的狂热就已经完全的消散,只剩下一种……,模糊的符号化的印象。在八年前,人们把他当做天上的太阳,但就是几年的消失,他就逐渐的被人们淡忘。

岁月啊,真是一个无情的东西,你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但当你开始开始计算自己出生和现在的日期时,你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不再年轻,甚至是我已经……老了!

马格斯去北方的消息没有被保密,也保密不了,提马蒙特家族在过去也是北方的大家族之一,特别是马格斯插手了皇室的婚礼,这更让他的身份地位与众不同,北方佬们对皇权不是那么的认真,马格斯的行为也被当做是一种“有趣”的表现。

他一进入北方境内,报纸和电视都开始报道,杜林自然也能够收看到这些新闻。他看着报纸上说起马格斯和昔日的朋友们聚会的消息,以及越来越多的人讨论这次马格斯北方执行的目的。

如果这件事放在平时,那它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事情,但目前选战正酣,马格斯突然间去北方就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事情了,特别是在杜林刚刚推动废除禁酒令的前提下,有些人认为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杜林,让他知道“老将”的厉害。

顺带着旧党的支持率一下子就升高了起来,更多的媒体和机构也开始看好旧党。

这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八年前,一切又变得焦灼且胶着,又变成了对台戏,而不是群戏。

北方贵族对于马格斯的接纳程度要远高于大皇子,这就意味着大皇子最坚定的支持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换一个人选,当然这还要看马格斯和北方佬谈的怎么样。

总之,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有人期盼马格斯的到来,但是也有人有些抗拒,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爱他,那些恨他的人,从过去,到现在,还是一直恨着他!

“嗯,我看见他了……”,在窗户后,一个年轻的妇人看着窗外被人们所拱卫的马格斯走进了前庭的花园中,看得出这个家族内的人对马格斯的到访表达出了更多正面的态度,他们很开心马格斯能够来一趟,这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老祖母的想法。

圣女阁下,可能撑不过今年了,她一直瞒着这件事,家族里的人也在瞒着这件事,圣女阁下是不希望因为自己身体的情况,为最终的大选制造一些麻烦。哪怕她现在已经卧床不起,可她每天还在坚持看电视,希望能够从电视中看见那个人。

她又不愿意破坏目前的局面,鬼知道他是不是有更多的想法和计划,加上家族也的确需要一个稳定的权力过渡,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马格斯的突然北方之行,让圣女阁下终于按捺不住了,她主动邀请了马格斯来这里,从上午开始,圣女阁下就开始打扮。她多次想要穿上自己的战袍和铠甲,但每次都被她的家人和医生所阻扰。

即使是坐在轮椅上,她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太多的重担,别说铠甲了,战袍都不行,这让她有些沮丧,这辈子和他每一次的相遇,她都穿着那套铠甲,从来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的软弱过。这或许是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可老妇人并没有就因此感受到悲伤,反而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喜悦。

费丽嘉看着那个曾经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倾倒的男人走进了大厅里,她转身走向书桌边,缓缓的坐下。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但是你也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一定能够做到,我只能说我尽力……”,电话持续了一会才结束,她站起来走到墙角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中和过去截然不同的自己,稍稍有些走神。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十多年前的青春,只剩下成熟,熟透了的成熟。

十多年前的某一天,老祖母突然让她去一趟奥迪斯市,她不明所以,但是在这个家族中没有人敢于反抗老祖母的意志,于是她去了奥迪斯市,去游玩,顺便也担负起研究奥迪斯市特区的运营方式,他们自己经营特区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成功的模板。

到了奥迪斯市之后她才知道,这一趟奥迪斯市之行,是一趟相亲之旅,老祖母让她去看看那个叫做杜林的年轻市长是否值得家族招揽,如果适合,那么杜林就会成为她的丈夫,如果不适合,那这就是一趟旅行。

当时的杜林并不具备任何潜力被她看中,一个农夫家庭出生的穷小子,能够走到市长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她不认为杜林能够走的更远,所以这种就只是一趟旅行。

十多年后的今天,她的丈夫是一名市长,但曾经的市长,即将迈步踏上这个世界舞台的最高处。

她突然有一种很滑稽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丑角,她总是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但她却错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机会,如果她当初选择了杜林,也许要不了多久,她不仅是首相夫人,更是这个大家族的家长。

一个高傲的女孩的内心中滋生出一丝懊悔,看着镜子里熟透的自己,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痛恨,就差一点!

现在整个法蒂玛家族的权柄都落在了她姐姐的手上,不得不说在这个家族中男性总是卑微可怜的,因为圣女阁下身为女性的缘故,男性家庭成员在这里并不会太受重视,不管是圣女阁下的亲子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如女孩们受重视。

原本人们就很看好费丽嘉,她几乎被保送前三,但就是因为在选择联姻的问题上走错了一步,以至于本来不那么被人们看好的姐姐,一下子成为蓝沙集团下一任执行总裁,同时也是大股东的妻子。

然后费丽嘉就输了,有人觉得很可惜,毕竟就差了一点,她就可以提前十多年取胜,但就是这一点,让她不仅得不到胜利,还输掉了这场战争。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响起那个没什么用,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丈夫,她心里已经做出了某些决定。

与此同时,在楼下的房间里,马格斯看见了老妇人。

老妇人的身体其实早就有问题了,任何参加过战争并且受过伤的人,到了晚年都会显现出不同的问题,老妇人也是,她的身体衰弱的速度比正常人更快,医生认为这和她年轻时受伤更多有关系。

她明明比马格斯小一些,但此时看上去却好像要比马格斯大,她看着后者有些失神的眼睛,羞涩且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领子,“有哪里不对吗?”

马格斯推开了身边搀扶着自己的人,走到了她身边,坐在了床榻上,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直视着她已经浑浊的眼睛,紧闭着嘴唇,过了一会,他才低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我是一个混蛋……”

“你不是!”,老妇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看了一眼门边的那些人,家族中的小辈们前身后退出了房间,把这里留给了两位老人。

老妇人伸手像是抚摸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那样,略微颤抖着,轻抚着马格斯的脸庞,眼神中闪过了一缕如少女般的痴迷,“你是一个英雄,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我愿意这样做,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是幸运的,至少我拥有过你,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我都会在这里……”,她说着手掌不由的一缩,脸上虽然还是在笑,却有一种令人心痛的东西,“我的时间不多了,亲爱的,我还能为你再做点什么?”

“我想要为你在做点什么,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不,你会好起来的,我听说东方那些方士很神秘,他们也许能够让你好起来!”,马格斯的眼眶开始发红,他反抓着老妇人的手,他对不起的人有三个,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对他来说,他和她最美的那一刻,永远的停留在了他们相遇的那个瞬间。

她骑在战马上,长剑染血,无数敌人成为见证她辉煌的骸骨。

他站在台阶上,立于皇帝身边,年轻时他英俊潇洒,气度非法。

只是眼神的接触,就让他们有了一种心灵上的感应,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在马格斯的心中,永远是二十岁的样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老妇人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撑不下去了,但让我开心的是,在最后这段时间里我能再碰见你,我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从我成年的那天起,到这一刻,别让我的死没有价值,想点什么能帮你的,这是我唯一能够留给你的东西。”

看着老妇人此时的模样,马格斯突然搂住了她,老妇人不需要去看,就知道他在做什么,她轻轻的搂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我很幸运,今生能够遇到你!”

稍晚一些的时候,费丽嘉的丈夫也从其他城市赶了回来,在北方市长乃至州长,说话都不一定有当地的贵族管用。在最初的阶段里,贵族们花钱买下了曾经属于他们的领土,可以说每个城市乃至旷野基本上都是贵族们的私人土地。

最开始时这并不包括城市中的一些土地,但很快这些土地所有者就把自己脚下的土地卖给了贵族,这也是北方和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几乎所有的地皮都属于贵族,人们生活在贵族的私有财产上,他们理所当然的会像过去那样遵守着世代遵守的传统。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市长想要推动某项政策或者发展某些领域时,他们就要向当地的贵族申请,如果贵族不同意,那么市长所有的计划都不会通过――即使是市政厅也不能不经过主人同意,就在别人的私有领土上进行建设或者拆迁,或者其他什么商业行为。

就凭借这一条,想要在北方闯出一些成就来,如果和贵族之间没有足够的关系,那么想也不要想,同时贵族们通过联姻等方式,牢牢的把持着北方的政治体制,但凡稍微有些能力的人,要么是贵族的亲戚,要么选择加入贵族的大家庭发,否则千万别说什么理想。

在这片土地上,官员没有理想,只有认清现实。

马格斯的到访代表着北方可能会出现一些变化,和法蒂玛家族有关系的人都在今天回到了家中,他们可以最快的知道接下来的一系列变化,从而从容的去面对这些变化,占领先机。

已经分别了有一段时间的夫妻两人躺坐在床上看着电视,男人的呼吸逐渐的急促起来,在这桩婚姻中费丽嘉永远都是主导者,起初她很满意,因为她的命令就这个小家庭内的全部,但很快他就不满意了,因为只是一个市长。

男人搂住她,亲吻着她,她却始终在看着电视上的一些新闻和报道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中部,南部的选战愈演愈烈,可是在北方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谁能够成为市长,谁能够成为州长,全部都是贵族们说了算,不管这个人是新党,旧党,帝党还是什么,都是贵族们说了算。

这种气氛让北方人很难理解为什么南方人会对选举这种事情如此的狂热,对于北方人来说,所谓的选举,就是贵族张贴一张公告,然后大家按照公告上说的,把票投给某个人,这就结束了。

当然他们无法感受到选择的激情与紧张,但不代表他们不喜欢这段时间的节目,看着那些政客互相指着鼻子骂娘,丑态百出,北方人顿时就有了一种非常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至少他们的政客不会这么做,始终都保持着优雅和体面。

男人解开了费丽嘉衣服上的扣子,俯首在她面前,费丽嘉面无表情的微微仰着头,任由男人忙碌着,她没有给以任何的反应,就像是尸体那样。

也许大多数男人在面对这样的女人时,都会变得兴趣索然,但眼前这个男人不同,费丽嘉表现的越高傲,越看不起自己,他越是要让这个女人发出声音,改变表情。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房间里的温度仿佛也在提升,女人身上逐渐的出了一层细汗。

她始终保持着很深的深呼吸,来压抑内心中源自于本能的反应,一想到白天的电话,姐姐的傲慢以及自己现在的处境,各种各样的情绪就像是杂草一样快速的在他内心深处生长起来。

突然间,电视里出现了杜林的身影,他在奥尔奥多的演讲再次吸引了大批的听众到场,以至于在能够容纳两万人入场的奥尔奥多体育场外,还聚集了大约三四万人左右。会场不得不把对外的喇叭开到最大,以确保场外的听众也能听见杜林的声音。

画面中的杜林意气风发,但又表现出了他这个年纪难得的沉稳,看着他,不会让人觉得因为他的年轻就怠慢了他,忽视了他的能力,他表现出的自信,阳光,沉着,让他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可靠,也充斥着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干劲。

她突然抬脚,压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她的丈夫有些意外的看着费丽嘉,这是很少出现的反馈,他更来劲了,直接趴在了床上。

“呼……”,逐渐加粗的呼吸声伴随着电视中杜林的清晰可见的面容,费丽嘉有些难以抑制的产生更多的反应,更加混乱的思索以及男人更加卖力的表现,最终让这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男人以为自己成功了,可他肯定不知道,在这一刻,他不是他,他被费丽嘉当做是杜林,她只是在yy,而他,不过是费丽嘉yy 的一个工具,他就是一个工具人。

她越来越多的反应让男人越来越兴奋,他开始尽力的工作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妻子总是要把他的脑袋按低,或者是推开,可他能够感受到这个女人沉默之下强烈的回应。

再次把挡住电视屏幕的丑陋的脸按下去,费丽嘉微微眯着眼睛,她再次回想起白天时的电话,是杜林的电话。她不会在杜林面前表现出任何后悔的一面,她只会和以往一样那么的坚强,杜林给了她一个提议――夺权。

她现在的思绪有些凌乱,一轮又一轮强烈的刺激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更好的思考,这一切直到……演讲结束(晚间新闻,时间不长)。

画面中的杜林挥舞着手臂和人们再三的道别,最终从后面的通道离开,刹那间费丽嘉冷静了下来。

“够了……”,她说。

但是她的丈夫没有听明白,也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依旧在卖力的工作,她原本的舒适变成了一种厌烦,“我说够了!”,她再次加深了语气,并且推开了男人,顺手从一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条毛巾,擦了擦身体,“够了,我累了,我去洗澡了……”

男人想要跟随,却被她阻止。

这里是法蒂玛家族的城堡,在这里法蒂玛家族成员的意志高于一切,莫名其妙的男人隐隐的有一种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广告。

温热的水让费丽嘉冷静了下来,她不断衡量着杜林对她说的话,他的一字一句犹如刀疤刻心上,她的一心一念随他改变多荒唐,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夺权,从她姐姐的手里,从其他人的手里,把本来就应该属于她的权力,夺回来!

能做到的,杜林都能做到,以一个下等人的身份逆转了世界,只差一步就登上巅峰,没道理她这个法蒂玛家族的天之娇女,注定要沉沦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

她躺在浴池中,轻咬着嘴唇,既然做了决定,那么就去做,释放所有的欲望!

马格斯在法蒂玛的庄园待了三天才离开,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在他离开的当天晚上,圣女阁下把家中的孩子都召集在了一起。大家都知道,她有些事情要交代,家族接下来该怎么做,该如何选择,都在接下来的谈话中见分晓。

为了让更多的族人能够更加明确清楚的感受到老祖母的意志,他们特意安排老祖母坐在轮椅上,出现在家族内的剧院里――北方的贵族都是很传统意义上的贵族,他们是帝国的第一批贵族,也是最会享受的人。

在家族的领地上修建一个歌剧院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玩一样简单,过去娱乐的项目不多,歌剧就成为了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每隔一段时间,贵族们就会邀请一些巡回演出的歌剧表演乐团,到他们的领地上为他们演出。

有些慷慨的贵族还会邀请一些平民或者特权阶级和他们一同欣赏这些歌剧,甚至是让歌剧团为普通人表演。

在法蒂玛庄园内,就有一个歌剧院,可以容纳六百人同时观看,如果挤一挤还能挤进来更多的人,这足以证明这个家族在最鼎盛时期,有多么的辉煌――就在不久之前。

当家中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圣女阁下才开始表达自己的意见,“你们都见过马格斯了,我和他谈了一些有关于接下来帝国如何发展的问题,这里面我们不能回避的谈到了一些细节上的小瑕疵,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要求你们去告诉我们的伙伴们,生活在领地上的居民们,把票投给旧党……”

圣女阁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让她有些气喘,她稍稍休息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马格斯和我谈到了旧党这次打算推选出来的人,那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她说了很多,都是和旧党有关系的内容,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旧党有一个不错的接班者,也很符合法蒂玛家族接下来的发展。

所以她要人们把票都投给旧党,包括了她们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法蒂玛家族在北方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如果是她和马格斯同时要求,加上一些其他的贵族从中协助,未必不能让这个想法在北方成为主流。

一旦拿下了北方这样巨大的票仓,旧党的支持率一下子就能超过新党,并且进入领跑位置,不可动摇。毕竟这数千万选票全部都由贵族们说了算,很少会出现意外,可以说非常的稳定,这也是马格斯有信心拦住杜林的有力手段。

剧院内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老祖母依旧是这个家族当之无愧的主宰者,哪怕她现在已经不是族长了,她说的话,即便是族长都不会反对,更不会反驳。

老人家说了有一会,她显得有些疲惫,就在她把该说的都说完,准备结束这次意见统一的时候,突然有人站了起来。

“尊敬的祖母,我认为您的建议,严重的伤害了法蒂玛家族在接下来五到二十年里的利益!”

一刹那剧院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站起来,走在了中央走道上,朝着阶梯下舞台上走去的费丽嘉,就连圣女阁下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非常喜爱的孙女,居然会反驳她。

她抿了抿嘴,微微偏着头,强撑着有些不适的身体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逐渐的从黑暗中走到了舞台边,被舞台上的聚光灯照亮,费丽嘉的内心有一种特别的雀跃,她喜欢那灯光,她喜欢这些灯光照在自己身,自己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并掌握着权力多的感觉。她走上了舞台,站在了圣女阁下的身边。

“我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时代,不是旧党的时代,杜林和新党已经遥遥领先其他所有党派,即使他们一直在阻拦杜林和新党,可现在新党的支持率还是非常的高,这说明这个社会对于新党和杜林的认可。”,她一边帮老祖母摆弄稍稍有些透风的毯子,一边用轻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而且祖母,您从小就教导我们,不要被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所遮蔽了双眼,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即便是爱情,婚姻,在您的眼中也都是维系家族力量的手段,我们也都牢牢的把这些当做是铁律来遵守。”

“我,还有这里如此众多的兄弟姐妹,叔伯和婶婶们,他们大多娶了或者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法蒂玛家族可以长盛不衰的延续下去。”

“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放弃自己的喜好,为了家族奉献自己,但为什么,老祖母您让我们做,我们也做到的东西,您自己却做不到呢?”

舞台下有人突然站了起来,咆哮着喊了一句“放肆”,可费丽嘉却一点也不在乎,她对那个声音和那个人无动于衷,摇着头,她挺直背,站在聚光灯下,看着那些模糊不清,隐藏在黑暗中的轮廓,这就是站在舞台中间的感觉啊。

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样子,他们就像是背景,像是无所谓存在与否的东西。

“在三天前,我们的策略是稳定目前的局势,大皇子虽然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但是他能够给我们带来的利益更大,他会给我们更多的政策倾斜和便利条件,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她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圣女阁下。

后者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很特别的光芒,她心弦微微一颤,立刻就挪开了目光,“可是因为马格斯阁下的到来,家族早在四年前就确定的路线,方案,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彻底的被改变了,就因为马格斯阁下的到访。”

“您让我们记住,感情是人生中最泛滥,最无用的东西,那么您做到了吗?”

整个剧院里鸦雀无声,其实圣女阁下突然要求改变这些路线也的确让一些人心中有些不快,大家为了和大皇子合作已经做了很多的前期工作,现在你说要改就改了,就算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觉得圣女阁下终究是老了,她不再是那个英武的女武神了。

她只是一个快要死掉的老奶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家族损失多少利益!

费丽嘉的突然出现直击老祖母的表现让人们心中喝彩,这也是没有人去强行的把她拽下来的原因,人们要是真的不让她说下去,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人们希望她说,希望她能改变老祖母的决定。

面对这个曾经自己最喜欢的孙女,圣女阁下的内心感受其实很复杂,她看着费丽嘉,轻声问道,“是爱德华让你站出来的吗?”,爱德华是大皇子的名字,只是很少有人会直呼他的名字,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只有少数人会这么做。

费丽嘉微微屈膝,这让圣女阁下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不,你和爱德华没有什么联系,不可能承担这样的代价为他说话,是杜林让你站出来的,他给了你怎样的承诺,让你敢于反抗我,在家长的面前如此的使我难堪?”

难堪的不只是有圣女阁下一个人,家族的家长其实也很难堪,因为这个时候不管费丽嘉说的对或者不对,提出质疑的人应该是她,可她却保持着沉默, 一个不能为家族利益承担风险的人,的确会有些难堪。

费丽嘉笑着,她坐在台下的丈夫面色阴沉的看着那个女人,她从来都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杜林没有许诺过我什么东西,我只是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趋势,我希望,也坚信法蒂玛家族在未来应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和义务,而不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判断,葬送了我们纪念几十年的努力!”

“看看周围吧,那么多的家族因为马格斯的政策已经消亡,他从来都不会在乎贵族会怎么样,他要的只是结果,他要我们去为他抵挡时代的洪流,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理智的,认真的想一想,如果我们成为了‘狙击手’,被我们狙击的那个人将来上台之后,会感谢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吗?”

她说着俏皮的笑了起来,“那可是个谈笑间就能让无数人生死不宁的人呢,我们有人……是他的对手吗?”,她说完一转身,看向了圣女阁下,“祖母,您可以任性,这是您的权力,但家族不能任性,因为这不仅是您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她再次面向坐席,用轻声,却足以让整个剧院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希望大家认真的考虑,你们的抉择将会决定法蒂玛家族未来的命运!”

此时坐在台下的家长,也是费丽嘉的姐姐站了起来,她看着费丽嘉,面色微微愠怒,“可以了,闹够了就下来吧,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祖母和我的决定,不容你改变!”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费丽嘉眼睛一亮,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费丽嘉一直在等着她!

果然,老祖母刚想出声都没有来得及,费丽嘉直接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宣布我代表我个人退出法蒂玛家族!”

费丽嘉的话就像是一个无法被人们理解的词语所构成的句子,每年都有无数的年轻才俊想要加入法蒂玛家族而不惜以联姻的方式,出卖自己一生的幸福,换取成为法蒂玛家族成员的机会,人们已经习惯了看着那些人哀求着要融入这个大家庭。

可从来都没有人想要退出,而且还是费丽嘉这样的核心成员。

她虽然没有成为家主,但是她一样掌握着不少权力,以及家族的股份,她绝对不是一个不起眼的只能当做背景的家族成员,不管是怎样的会议,都有她正式的席位,她代表着这个家族中一部分人成员的利益,现在她突然间说要退出,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也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又有人离开了座位,走到了舞台上,站在她的身边,如她之前那样重复着她的话,一个个宣布退出法蒂玛家族,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舞台,这也让一些原本并没有这样想法的人,滋生了这种想法。

圣女阁下表情很复杂的看着这些孩子们,她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突发情况,也许早在马格斯到访的那一天,他们就开始商量着如何发难,如何获取他们所需要的胜利。

家主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经历了一辈子尔虞我诈的老祖母其实已经看穿了费丽嘉的小心思,她知道费丽嘉不足以真正的动摇她的决定,她可能会让家族内有一些声音,但也仅限于此。

只要她还没有死,费丽嘉这些人就不可能改变她作出的决定,反而会让她们变得很难看,因为她们不断的对抗一个快要死的老奶奶,这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而且她们还输了。

所以她很聪明的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通过分裂家族的方式来否定法蒂玛家族本身!

毫无疑问,只要过了今天晚上,整个北方贵族只会谈论起法蒂玛家族的分崩离析,谈论老祖母的“王国”将要被割裂,他们只会关注这些,因为这些才是真正的影响到他们生活的东西!

圣女阁下甚至毫不怀疑,杜林和新党很快就会针对这件事表态,并且给予费丽嘉他们极大的支持,让她们拥有对抗法蒂玛家族的实力。

这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圣女阁下突然间有些后悔了,她后悔的不是答应了马格斯的那些事情,而是后悔没有选择费丽嘉做家主,后悔没有在她失败之后,拿掉她的权力,还妄图让她成为家主的好帮手,来协调管理这个家族。

使用一个拥有野心和欲望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驾驭者控制不住这些人!

现在,她曾经赋予费丽嘉的权力,成为了撕裂法蒂玛家族的利刃,她真的有些后悔了。

看上去好像只是一些人宣布离开了家族,但实际上对法蒂玛家族的打击,超过了人们的想象,这是一个大麻烦,老祖母原本打算说点什么的,可想了想,还是闭上嘴巴。她已经让稳定且强大的法蒂玛家族突然间崩裂,如果再说点什么,也许人们会恨她,尽管已经有人在恨她了。

第二天,费丽嘉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法蒂玛家族的庄园,与此同时律师们开始进行对他们手中的各种财产进行清算。

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不管是家族还是财团,只要家族成员离开了家族,那么他就必须把所有属于家族的东西进行交割。有些家族的态度强硬一些,主要是家主和家老的态度强硬,离开家族的人什么都带不走,除了他们自己。

像是费丽嘉他们这样一大批人脱离家族的,法蒂玛家族也不敢过分的为难他们,真要撕破脸,问题还会更加的严重。律师们会折现他们手中的股权或者一些其他东西,然后家族回收这些权力,并且给予他们一部分现金补偿。

他们的举动也的确惊动了整个北方,几十年来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被北方贵族们戏称为“北方稳定的基石”的法蒂玛家族居然出现了问题,这一时间就盖过了马格斯对北方的访问,就连马格斯本人也受到了影响。

他不需要猜,就知道这是杜林的手笔,也只有杜林才有就会让那些人选择这种方式,去达成他们的目的地。

所以一大早,马格斯就给杜林打了一通电话,这是这几年里他第一次主动给杜林打电话。

“你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马格斯随便找了一个开场白。

电话另外一头的杜林正在吃早餐,他说了一句没有,然后让管家把电视推到餐厅里,并且打开了电视,在马格斯的指引下,调到了北方某个电视台的早间新闻节目上。

他看了一会,似笑非笑的说道,“真是令人难过,不过我觉得这很正常,有一句话您可能没有听过,‘一个势力完整统一的时间过于漫长,就会诞生适合分裂的土壤,并最终走向分裂’,法蒂玛家族正在发生的事情,值得我们小心提防。”

“你做的?!”,马格斯的语气非常的肯定,就像是他亲眼看见的那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她年纪已经很大了,这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可能会让她……”

杜林打断了他的话,“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正在做的事情,会伤害到我,马格斯叔叔?”,不等马格斯说些什么,他则继续说道,“好了吧,忘记这些吧,我们都是政客,对我们来说只有自身的利益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只是我们或者桌子上的筹码!”

“当你选择这么做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我尊敬你,马格斯叔叔,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做一个令我值得尊敬的人!”

在等待了片刻之后,马格斯说道,“你太过分了,杜林,你不该这么做!”

“我只是不想浪费八年的时间而已,我们两之间,总有人要认清现实。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骨子里始终是看不起我的,这就是你阻挡我八年的原因,不过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想要的东西,即使你们不放手,我也会从你们的手里夺过来,我知道你们要说的那些话,如果有必要,我会跨过你们的尸体拿走它,胜利只属于我!”,他说着冷笑了一声,“祝你北方之行愉快,马格斯叔叔!”,说完他不等马格斯回复他,就挂掉了电话。

现在知道他过分了,那么想要拦他八年时,怎么不想一想自己的过分?其实杜林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些人,包括了马格斯,本能的看不起他,虽然他们总是在说他好,说干得不错,所以才会当他有机会成为首相的时候就会拦住他,不给他任何一丁点的机会。

可如果换了一个人,哪怕是那个废物哈里,马格斯都不会阻止他迈出最后一步,因为哈里也是贵族,马格斯也是贵族,所有人都是贵族,他们从来就都是一伙的,无论他们怎么辩解,无论新党旧党之争,他们永远都是一伙的!

他们合起伙来骗了这个世界三十多年,现在,一个局外人走了进来并且要成为最有权势的那一个,即便是马格斯都开始反对他,因为他,杜林,和这群人不是一伙的。他只有在他们许可的情况下才可以去问鼎那个位置,也许以前的确是这样,但现在不是了!

在军方,他拥有广泛的合作伙伴,并且还有了自己的代言人,在政界,整个新党的新生代都是他的人,乃至于旧党里都有他的人。

在商界,联合银行和他那些移民资本家们足以成为他最牢靠的后盾,加上移民群体和少数族群,可以说他已经自成一系。

他已经不再畏惧任何人,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要按规矩玩,他不介意正大光明的夺取胜利,如果要玩阴的,他也不介意让人明白地下世界的皇帝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通电话,破坏了他进食的兴趣,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他一把把餐巾丢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仪容,仰头挺胸迎接着阳光的走了出去,完全的融入阳光中!

法蒂玛家族的分裂直接让马格斯这段时间的工作泡了汤,他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着法蒂玛家族进行的――贵族们虽然讨厌圣女阁下,但是不可否认法蒂玛家族在北方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的,只要是法蒂玛家族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很难会失败。

他们庞大的姻亲网络足以让绝大多数的贵族让出给他们落脚的土地,这也是北方贵族集团中最常见的现象,大家始终都在“窝里斗”,每个家族和每个家族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如果要严格的整理这些问题,可能整个北方贵族的血统都能找到相同的某个源头。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法蒂玛家族能够支持马格斯的想法,其他家族就算不支持,也不会过于的反对,这不是给马格斯面子,而是给圣女阁下面子,人们始终敬佩这个老妇人。

但现在,这些都成为了过去式,分裂的法蒂玛家族本身比任何事情都更吸引人,更别提以费丽嘉为首的这部分人所提倡的一些想法,和她姐姐以及老祖母提出的想法完全的不同,这也让人们意识到了在这件事情背后的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一个和马格斯同样有关系的人,杜林。

杜林操纵了法蒂玛家族的分裂,这一点已经无需质疑,他是主导这一切的人,可能人们依旧会看不起这个出生平凡的人,但他们不会在小瞧了他,这是两种情况,你可以看不起一个人的身份,但你不会小看他的某种潜质。

就在人们还在讨论,杜林和费丽嘉之间到底达成了怎样协议的时候,杜林向内阁公开的提交了一份举报信,举报法蒂玛家族蓄养了大量的私人武装,可能会对帝国的国土安全造成威胁……。

这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每个贵族都知道法蒂玛家族手中的私人武装并不是为了对付帝国和内阁,它们实际的作用是用来及时的镇压北方贵族的。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北方的贵族经过挣扎,抗争,沉沦,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他们空着手,法蒂玛家族却掌握着令人胆寒的武力,只是没想打杜林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想法,还希望国防部能够调查,这已经关系到了帝国的安全问题。

与此同时带来的就是社会上的舆论,杜林不是以前那样的小人物了,他想要制造舆论还要花钱去造势,还要邀请记者们来为他宣传,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一样会有人挖空心思想方设法,甚至是出卖一些廉价的快乐去换取一些隐秘的情报。

很快整个社会都在讨论这些事情,北方佬居然还有私人武装?

前些年杜林还在西部主政的时候,就提出了全面的取缔私人武装要求,并且获得了帝国议会和内阁的许可,连无法无天的淘金者都乖乖的戴上了狗牌子,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没想到北方居然还有人拥有私人武装。

这就会让人们好奇,然后各种媒体会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或者说让他们的好奇心得到恰到好处的满足,让他们看见他们想要看见的,那些原本应该被他们看见,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就像从来都不存在一样,于是舆论又开始热闹了。

人们对北方的好奇加上杜林的申请一下子被点燃,这个时候南方的人们,移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帝国并不像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先进开明,还有很多人生活在如同上个世纪一样的封建统治下,那些贵族们通过购买大片的土地来完成他们在新时代下的封建统治。

这一切就像是一幕荒诞的戏剧,可人们并不会觉得好笑,只会觉得可怕!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们的国家里有这样的事情在发生并且继续的发生,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随着更多的媒体进入北方世界,更多令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开始被报导。

马格斯企图通过影响贵族的方式来影响整个北方的选票,杜林就反其道而行,直接推动社会底层去对抗整个北方世界,大量的新闻令人震惊之后开始沉思,到底是什么让北方成为了一个封闭多的小王朝?

在这个时候如果在有些人站出来做些什么……,各种游行示威和抗议活动就会成为帝国的主旋律,如果有人能够为这些人提供一份免费的炸鸡和果酒,那就更棒了,每个人都会愿意前来参加!

当然,在这些之外,杜林还有更多的攻势,所有的计划永远都是连在一起的,当命运的轨迹滚动第一圈的时候,它就停不下来了。

随着法蒂玛家族把费丽嘉等人手中的各项资产结算清楚的时候,法蒂玛家族的所有产业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杜林指挥着移民资本家们疯狂的,不计后果的阻击法蒂玛家族的产业和各项生意,只要是和他们有关系的,都被纳入了打击范围内。

一亿不够,那就两亿,两亿不够,那就五亿,对已经富可敌国的杜林来说,钞票,财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稍稍有些用处!

刚刚结算了大笔资金的法蒂玛家族在招架了前几波的攻势之后,就出现了现金流的问题,紧跟着舆论的哗然和主流舆论的趋势,他们的股票开始大幅度的下跌。

国防部为了按抚各个地区的游行示威,宣布会对法蒂玛家族的私人武装进行调查,这再次家中了这个家族所要对面的难关,每个人在为他们惋惜的同时,也不由的感叹杜林的可怕。

每次战斗他都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将所有的力量进过统合之后,有效的运用到博弈当中去,只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原本在北方如日中天的法蒂玛家族,就出现了大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费丽嘉带着那些愿意和她一起离开的族人,来到了帝都,朝见杜林――她用了朝见这个词,她始终认定杜林绝对能够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所以她带着一种臣子的心态来朝见杜林。

这对北方人来说很正常,他们始终都是贵族,那么他们就要承认,有些人是那个皇帝。

大约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随着费丽嘉离开了法蒂玛家族,他们有些一直都是费丽嘉的铁杆支持者,有一些则是投机者。投机者到处存在,只要有足够的收益,他们就不会考虑风险这个东西,而且这次的投机行为不仅回报惊人,风险还很小,因为那个人叫做杜林。

杜林在花园中迎接了这些人,费丽嘉脸上的笑容和表情就像是某种行为之后散发着余韵的味道,奥菲莉雅看了她好几眼总觉她怪怪的,不过也没有多问。女孩终究长大了,她其实也很清楚,杜林现在的情况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环境。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要的,这就像是握手一样,你不喜欢某个人,但当别人伸出手的时候,为了某些事情,你必须和他握握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最后多洗洗手就好了。

“杜林先生……我……”,费丽嘉的情绪有些些许的激动,这一周多的时间里她其实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直到这一刻,看着法蒂玛家族已经出现了崩塌的迹象,她,还有她身边的这些人才确定他们没有选错方向。

杜林笑了笑,在她有些惊疑带着些许惊喜的表情中,按住了她的腰,“为我介绍一下北方的朋友们吧!?”

这个动作其实可以说是很亲昵了,但是无论是杜林,还是费丽嘉,现在都需要表现出这种关系,她惊喜的连连点头,开始为杜林介绍起这些人,而这些北方的人,也通过杜林和费丽嘉的“小动作”,变得更加确定起来。

特别是当蓝沙的执行总裁出现在杜林的庄园里,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时,他们终于坚信选择杜林,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蓝沙集团现在的行情非常的好,他们先前和杜林合作接触以来已经在南方全面的打开了市场,这是一个有别于传统北方贵族的新生代贵族财团,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决策者也不超过四十五岁,大多数决策者都只有三十多岁四十来岁的样子。

这些人里很多人都在南方上过学并且在南方生活过,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年轻的时候甚至是在联邦那边留学生活过。他们对这个社会,对市场,对经济,对资本的看法,认知,比那些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北方的长辈们,传统贵族们更加的先明。

人和人的想法都不可能完全的相同,有些人觉得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很好了,也会有些人拥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蓝沙集团就是诞生在这样的背景下,一群“年轻人”的财团,他们比腐朽的北方传统贵族更加的大胆,想法更加的前卫,有不少人说他们根本就不像是贵族。

蓝沙的执行总裁相当的年轻――四十二岁对于一个财团来说真的非常的年轻了,这还是个贵族背景的财团。

他一进入这处花园,费丽嘉和她身边的小伙伴们顿时都变得惊讶了起来,按照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位执行总裁是他们的“姐夫”,费丽嘉的姐姐嫁给了这个很合杜林胃口的家伙,两人之间相差了刚刚不到十岁,很好的天作之合。

新兴的强大财团和法蒂玛家族的新一任的家主,很多人都看好他们的婚姻,可现在,这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杜林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邀请他坐下,也邀请了其他人坐下。

佣人们在草皮上摆放了一张简单的长桌,就像是野营时的那种,还有两个长条的凳子,大家一次落座,费丽嘉在杜林的右手边,蓝沙集团的执行总裁在他的左手边,他似笑非笑的暖场道,“我相信大家都认识,可能这次碰面会让大家多少有些意外,不过这正是我们这些人的特点,年轻,张扬,个性明显,以及不确定性!”

“接下来我们会谈一些可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但是在我来看,我们要做的并不虚幻,它很现实,并且会真的实现……”

下面的时间基本上都是杜林在说,其他人在听。

蓝沙集团作为最叛逆的北方财团,他们其实始终都想要证明,守着过去陈旧的规则并不能开拓更好的明天,只会和夕阳一起被黑暗所笼罩,特别是现在南方和杜林这一系列画风明显不同的人,开始逐步的在帝国扮演重要的角色,越来越多的现象都说明北方必须改变了。

再不改变,就来不及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新生的移民财团会在杜林的扶持下逐渐蚕食北方的传统行业,并且会更具有优势性,一旦某一个财团出现了问题,就会引发一连串的雪崩效应,最终整个北方的经济会遭遇重创。

与其让新生资本势力和杜林这样的人去侵吞北方的财富,蓝沙集团这些叛逆的年轻人决定这件事由他们自己来做,这就是他们和杜林有更深层次的合作,并且蓝沙多的总裁也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杜林已经发现了撬开北方大门的契机,那就是法蒂玛家族的分裂。

法蒂玛家族的强盛是建立在众多的姻亲关系和复杂的关系网络上,几乎所有的生意,他们都会插一脚,特别是北方的生意,从一开始人们的不习惯,到后来逐渐的习以为常,这其实也是北方贵族资本家中最常见的一种形态。

他们喜欢分享,不仅分享秘密,分享好处,也会分享风险……,这句话其实并不太对,这不是分享风险,而是分摊风险,更多的合作者加入到一项生意中就会减少生意失败时他们承受的损失,如果更多的人加入,到最后他们蒙受的损失甚至都不算是一回事了。

这就让他们在经营某个生意时,会拉一些其他的朋友入股,合伙来干,一来二去,几乎绝大多数生意的背后都有大量的股东,最少都有十几个,多的可能会有上百个!

这种形态也的确让他们遭遇的风险无限小,折损了一笔买卖,无非是丢了一小笔钱,可是赚钱的能力却没有因此减弱。

这种毛线球式的组团经营理念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为大家规避了相当一部分的风险,可同样也存在一个弊端,如果死的不是枝叶末梢,而是树根……,它一下子就会牵连到所有它涉及的企业和行业当中!

一家不够,两家,两家不够,三家,只要死掉足够多的树根,就会拽着所有人一起跌入地狱中,而且要实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只需要一个体量足够大的个体率先出事,就足够了――法蒂玛!

费丽嘉这些人结算的资产抽掉了法蒂玛家族大批的流动资金,同时杜林推波助澜的舆论攻击让和法蒂玛家族有关系的股票都是出现不同程度的下跌,如果这个时候法蒂玛家族打算通过抛售股票套现的方式,来获取一部分流动资金挽回败局,那么他们只能败的更快!

如果让人们知道到连法蒂玛自己都在抛售自己的股票,这种行为所造成的恐慌会一瞬间摧毁那些百年企业,最多一个上午,这些股票的价格就能从几十几百,叠到块钱甚至几十分!

他们无法套现,那么就只能从其他方面获取资金,谁给他们钱,杜林就“打”谁,他们越挣扎,被他们拽下去多的人也就越多,被牵连的企业和势力也就越多。

其实最简单的做法他们未必不知道,那就是自断一臂,可道理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懂,能做到的,却少的可怜!

打当然,打法蒂玛和北方贵族并不是杜林的真正目标,他的目标谁都不知道,除了他自己!

中午杜林邀请蓝沙的执行总裁和大家一起吃了一个饭,下午他安排人送费丽嘉他们离开,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不是停下脚步的好时候,他们应该尽快的返回北方,然后配合杜林发动持续的,猛烈的攻击。

目送费丽嘉一行人离开之后,蓝沙的执行总裁端着酒杯有些疑惑的问道,“杜林先生,您认为这些人的作用,会比我们,以及其他人更大吗?”,他说着还歉然的笑了笑,“我并不是过分的自大,我只是觉得,这些人的分量还不够!”

对于这位年轻的财团执行总裁来说,费丽嘉这些在北方很有名气的年轻一辈其实并没有被他和他身边的人放在眼里,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差距,蓝沙集团这边的人已经迈出了他们走向成功的第一步,当然也有可能是走向失败的,但至少目前来看这是成功的。

他们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广泛的认同,并且掌握着大量的可以自主决定的资源,这就是他们和费丽嘉等人最大的不同了。

后者虽然空有一些名气――法蒂玛家族的小公主,可她并不能够操纵一个集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她不是家主,也没有这个权力,她的每一个举动只要超过了她被许可的范围,就要家主批准,她只是一个名气的法蒂玛家族女孩而已,姓氏比名更重要,她并不具备真正的“战斗力”。

被看不起,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比起蓝沙集团来说,这些人还只是“失败者”。

杜林笑了笑,“他们的作用并不在他们的表现力上,而是他们的突然离开,为法蒂玛家族带去的那些麻烦上,这让我们可以用最少的力气,创造最大的效果,这就是他们的用处和价值了!”,他微微挑眉,“在说没有他们,法蒂玛家族也不会分裂,这才是最重要的!”

费丽嘉这些人在法蒂玛家族中也算是年青一代中的领军人物,他们把持着法蒂玛家族的各项事业,有些是协助别人管理,有些是自己主管,他们就像是一个个零件那样守着自己的工作岗位。

平时还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他们整个家族就像是一个整体那样不断的工作,人们只会被它的协调性和整体性所吸引,从而忽略了这台机器上每一个零件其实都是十分重要的,缺少了任何一个,都会有问题,更别说一下子少了这么多!

重要零件的缺少不仅会让机器本身的运动出现问题,其实在内部的配重方面也会产生问题,越精密的仪器越是对方方面面都有严格的要求,这些人突然的离开促使的一部分产业没有人管理,接手的人还来不及了解就要面对成堆的麻烦,最终会逐渐的影响到其他的产业。

更可怕的是一些商业合作伙伴,当他们看见法蒂玛家族开始遭遇经济攻击并难以招架时,有些人可能会旁观,但更多的人还是会等待,他们会无理由的拖延彼此合作的项目,不管是回款,还是工程。

资本永远都不是慈善事业,它来到人世间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多,更大的收益,如果法蒂玛家族会倒下,它所带来的红利足以整个北方都吃到饱,那么人们还有什么理由,要为法蒂玛家族去牺牲自己?

所以这些人很重要,他们就是推到法蒂玛家族的契机,当然如果有人觉得杜林过于冷血或者是其他什么,那只能说他们太幼稚了。吃着别人的血肉成长起来的企业,哪怕做到一手遮天,也终将有一天会成为后来者的养料!

两人又聊了一会接下来的一些计划,单独这才送他离开,其实今天邀请蓝沙集团的执行总裁来和大家见个面,也是为了让费丽嘉他们回去传播这个信息。

家主的丈夫,小半家族的精英,还有现在行情特别好的杜林,三方一起对法蒂玛家族下手,加上蓝沙集团的问题,家主已经不能够被信任,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让族人更加的不安,惶恐,让他们做出更多的错误的决定!

被自己人捅刀子不只有愤怒,还有更多的恐惧,因为你不知道站在你背后那个人,什么时候又会捅你一刀!

送走所有客人后,杜林重新回到草坪上,不多时杰克先生来了。杜林现在在金融经济方面已经不需要什么援助了,不过他却依旧和poker组织保持着非常不错的关系和联系,每到一些节假日时还会和国王互通电话互相问候。

这次杜林的计划很庞大,也需要更多的力量,他要做的不只是单纯的打垮北方的经济让他们重建那么简单,他的目标是帝国央行!

要弄死一个强大的银行不只是有钱有权就足够的,还要一个难得的机会,现在杜林正在制造这个机会。

一旦北方的资本家被他打断了腿,这些在烂泥坑里想要挣扎出来的人们就会把目光投向帝国最强的经济体,帝国中央银行,没有之一,也只有帝国央行有能力把他们拯救出来!

这三十来年帝国央行已经成为了帝国最大的负担,是的,最大的负担,没有之一,很多人可能会觉得银行怎么会是负担,其实它就是一个负担。首先中小企业难免会遇到资金紧张的时候,一旦他们开始贷款,帝国央行就会插手他们的企业。

如果这些中小企业具有潜力,帝国央行就会扶持他们并且让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吞掉同行业内其他的小微企业来壮大自己,这听起来好像是在帮助别人发展,可问题在于不断的收购是需要钱的,这笔钱从什么地方来?

还是从银行贷款,银行不断的占据更多的股权,最终这个企业的大半收益都会被银行掠夺,并且整个企业都有可能会沦为银行的玩物。有人可能会说,我们不要粗暴野蛮的发展,不要银行的贷款不行吗?

行的,没问题,你可以忍住这样的发展提议,但是总有人忍不住的,只要有一个人忍不住,大家看着别人辛苦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代人的产业被吞并,消失,最终也会忍不住接受银行的提议。

看似各行各业都在快速蓬勃的发展,实际上这里面有很多都已经被银行侵蚀了,人们不断的为银行赚钱,银行具有了更大的影响力和财权,就能够插手更多多的领域,制造更可怕的利益集团。

即便是现在,帝国央行也在不断的,疯狂的拓展他们的影响力,他们已经成为了帝国经济体中最大的毒瘤,没有之一。以前马格斯就想要调整一些政策来约束帝国央行的野蛮发展,但失败了。

因为帝国央行已经把触角深入了各行各业中,加上巨大的现金流,他们只要坚持住自己的态度,就算内阁都没有办法让他们让步。

不过杜林还是看见了机会,一个直接掀翻北方老牌贵族资本家和帝国央行的机会,就摆放在他的面前!

如何干翻一个银行?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但同时又很简单,帝国央行亲自为大家表演了一出如何干翻南方联合银行的标准化行动,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拉掉了南方大大小小联盟银行的现金流,然后开始挤兑他们,让他们拿不出钱来,再通过政治和舆论让人们意识到这些人都是骗子,大家存进去的钱已经没有了,从而产生挤兑潮。

人们把钱存在银行里,不是说这些钱就真的躺在银行的金库里睡大觉了。要知道银行保管这些钱不仅要给一些大额的储户一部分利息来维持这笔“交易”,同时还需要花大价钱建造各种金库和银行,还要雇佣数量众多的工作人员来维持他们的正常运营。

这些开销和运营成本并非是来自好心人的捐赠,也不是大家自发的免费行为,他们都来自银行的运营行为,从最基础的贷款到对大中小企业股权的腐蚀,他们等于是把储户的钱拿去做生意。

所以这笔钱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并不在银行里,而是在社会上流动,或者在某些人的保险库中。

为了应对可能存在的一些挤兑风险,不同地区的银行都会有一个最低限度的储备保障金制度,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按照过去某个周期内最高的峰值和对金融经济等一系列评估结论之后得出的一个值,这个值代表了在接下来一个周期内可能出现最大限度的兑现业务,也就是取款业务所需要的钱。

然后按照这部分数字,再以某个基数为参照进行高风险预防政策,上浮一定的指数,最终就能够得到一个安全的,合适的,具体的数字,这就是储备金,或者叫做储备保障金,以应对随时随地可能出现的挤兑风潮所安排的措施。

这个措施出现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让储户们更加安心的相信自己的钱都在银行里睡觉,而是让银行可以最大限度的,在不影响正常运营的情况下把更多的储户的钱拿出来,用于各种市场投资行为和从事金融活动。

比如说之前对联邦的金融狙击中,帝国央行就贡献了很大的力量,他们拿出来用于作为进攻端的资金,都是储户的钱,换句话来说一家银行自称有一百亿储蓄款,但实际上他们能调动的,在银行内的,只有一小部分。

杜林要做的就是先把帝国几个重要的金融地区的储备金吸干,然后像他们对付商业银行前身那样对付他们,散播谣言,引发挤兑潮,然后配合一些行政力量进行干涉,最终引爆几个不稳定的炸弹,把帝国央行这艘陆地巨无霸战舰,彻底的炸沉!

这里面涉及到的资金可能要以百亿为基准的去计算,甚至会更多,在大概十年前,夏尔就有了这样的计划,可是那个时候他做不到,不仅没有钱,也没有权力,更缺少合适的机会,可现在机会来了。

一旦北方局势过度糜烂,他们肯定会找帝国央行借钱来度过难关,帝国央行那些人早就窥觑北方的一些资源和企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钱借出去,至于风险……,除了杜林之外不会有人认为帝国央行会有风险,一个拥有千亿规模储蓄金的银行不会因为一些正常的业务就突然倒闭,这不是那些yy的骑士小说,一个穷小子就能弄垮一个银行,如果帝国央行真的那么容易被打垮,也轮不到它撑到现在。

可是杜林的目标就是他们,当他们把大把大把的现金借给法蒂玛家族和北方那些财团的时候,他们可能不会记得不久之前法蒂玛家族是如何倒下的,这些数十亿可能更多的资金运作会吸干帝国央行现金池内最少不低于五分之一的资金。

然后就是poker组织开始发力的时候了,耀星帝国作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经济和军事强国,全世界的资金其实都在暗中流向耀星帝国,这也是帝国经济发展越来越快的原因。因为资本是逐利的,当资本发现他们手中的钱,更容易在耀星帝国获取更多利润的时候,他们就会来到帝国投资,而不是在他们自己的国家。

Poker组织作为全球最大的黑钱网络,帝国央行的不记名制度成为了他们最安全,最可靠的金库之一,这些年来这个组织在帝国内大量的置办产业,其实本身就代表了国际资本流动的现象。

他们有很多可怕的不记名账户,里面存着令人震惊的黑钱,这些黑钱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能动的,因为一动就有可能暴露出很多问题,可如果杜林愿意让poker组织给这些黑钱交税的话,那么他们就无所谓了。

再牛逼的地下洗钱庄家在洗钱的速度上,也永远比不过一个官方来的更快,这是一个双向双赢的合作方案,所以杜林完全不需要担心国王不同意。相反的是他们会非常乐意促成这个合作,不仅能够洗劫帝国央行三十年来数以千计的财富,更可以把他们数不清的黑钱直接漂白,还有比这更刺激,更过瘾的事情吗?

给他们足够的利润,那么杜林就需要足够的回报,北方糜烂的市场,全球最大规模的匿名账户爆炸,加上到时候他推动的一些政策的变化,以及帝国央行高层可能涉及的各种犯罪行为,一连串的炸弹能把帝国央行直接炸死!

而且这里面,还有最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民众的挤兑风潮!

这才是最要命的,别看那些帝国的公民没有太多的存款习惯,可基数一旦大起来,也同样的致命。到时候帝国央行越拿不出钱来,民众也就越恐慌,民众越恐慌,意味着更多的问题会同时爆发。

各种坏账率会暴增,帝国央行的风险会无上限的不断翻倍,整个社会都会受到波及。

当然杜林的计划并不那么肤浅,他不会为了把帝国央行整下来,就冒着社会动荡的可能一意孤行,可如果这个时候,他麾下的国际银行宣布进驻帝国,并且获得官方的推荐与支持,甚至获得财政部的鼓励性拨款来稳定社会呢?

再也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能够让人感动了,加上有政府的推荐和支持,取代帝国央行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们已经在这个帝国统治了接近半个世纪,他们所依仗的老人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那么他们也一同退出,就不是一个问题了。

杜林挑了挑眉梢,哼着小曲,望着蔚蓝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

下午三点半左右时,杰克先生准时的出现在杜林的庄园里,就像是他掐着时间来的。

今天的杰克先生带着一顶蔓藤之类的藤类编织成的圆顶宽帽,阳光能够透过帽子上藤条之间的缝隙照射到他的头发上,但又不会都照射上去,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帽子。它可能不够庄重正式,但在这样的场合倒是很适合,也很有趣。

两人握了握手,夏尔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位杰克先生的不寻常之处,他的样貌和几年前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给人一种戴了一层人皮面具的感觉,表皮和他的皮下肌肉并不能够很好的切合在一起,有一种割裂的感觉。

但是通过握住对方的手,夏尔察觉到了这是中老年人,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这不是杰克先生,或者说这是另外一位杰克先生。

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握了握手,就邀请者他一起走进了花园里,并让人送来饮料和点心。

“还习惯这边的生活吗?”,杜林突然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杰克先生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片刻,他慢慢的转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好奇的看着杜林,“你发现了?”

杜林笑了笑,“当然,总有些东西是遮掩不掉的,你的气质,眼睛,还有一些小细节,什么时候来的帝国?”,杜林拿起佣人托盘中的茶壶,为杰克先生倒了一杯咖啡,“尝一尝,最顶级的咖啡,他们在烘烤的时候加入了一些乐土,让它有了一种全新的香味。”

杰克先生眼睛一亮,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气,微微闭着眼睛,非常享受的模样。过了片刻,他才睁开眼睛,点头称赞道,“的确非常的独特,叫醇和的焦香中多了一丝……”,他微微皱了一下眉,“不太好描述,就像是淋了一场雨的感觉,它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清晰,对就是这个词!”

他一边放下咖啡,一边看向杜林,“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要过来了,而且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这个国家了,正好也当做是旅游一番,而且我也要当面感谢一下你对我女儿的关照。”

他的女儿,就是poker组织中的王后,当然这位杰克先生,真正的身份就是国王。本来那个女孩还想要来证明一下自己的优秀,随便几句就被杜林堵回去吓的打小报告,对于这种女孩的心思其实杜林很清楚。

她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能够独立的生活并且足够的优秀,只是她们过去的生活环境太过于高端,反而让她们很难适应真正的生活。这就像是天使们永远都生活在洁白的云层上,俯视着大地会觉得下面的世界很漂亮,当它们必须落在地上时,就会觉得大地是肮脏的,并且无法行走在这样肮脏的土地上。

那个女孩也一样,她每天接触的都是各个国家的金融经济以及大笔的资金流动,反倒是对一些普通的东西欠缺足够的了解。

现在那个女孩在奥迪斯市常住,杜林安排了人照顾她,也是看着她不要出意外。

国王的感谢,就是杜林对女孩的照顾,有杜林的意志,在这个帝国内,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世界,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杜林微微颔首后,国王有继续说道,“接着才是我对你提起的这个计划感兴趣的地方,我可以更多的投入一些,以确保计划的稳妥。”

杜林一抬手,周围不相关的人都撤离了这里,只留下少数几个他信得过的人,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国王品着咖啡,幽幽一叹,“你知道,我在帝国有很多的产业……”

地下钱庄,或者说任何一个与金钱挂钩的金融组织都必须拥有足够的金融抗风险能力,什么是金融抗风险能力,其实说白了就是东山再起,或者保本的方法,在这个行当里大多数人会转而投资实体产业。

是不是觉得真特么的神奇,一群玩实体的拼了命的想要往金融圈子里钻,但金融圈子的上层却又在加快实体的建设,其实着很常见,金融的不确定性的确带来了大量的,被人们所熟知的成功案例,在一些认知偏差和侥幸之下人们呼忽略掉那些破产的,但忽略不意味着就不存在。

什么东西抗风险的能力更强一些,是完全没有根底的数字游戏,还是有实物的产业?

当然是后者!

期指,股票,所有的金融业务都只是一张纸,它不具备任何的价值,当一个数字跌破你能承受的极限时,你一毛钱都没有了,但如果你拥有一些具体的东西,那么你还会拥有它,只是它的价值不如以前了。

Poker组织在帝国内布局了很多的实体产业,有些合法的,有些灰色的,之前他们还为此请求过杜林的帮助,安委会和军情处查土神教查到了他们的身上,被两大情报组织黑了好几个亿的资产,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杜林没有继续过问。

但除了这些之外,实际上还有更多的产业,农牧业,工厂,房地产……,涉及了各行各业,只要是实体,有存在的具体东西,他们都会投资。

当国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林就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了。

“你要抵押吗?”,这是杜林的第一反应,也是唯一的反应,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更快速的吸干帝国央行的现金流,那么毫无疑问,国王手中的这些优质资产就是最有吸引力的东西了。

上面说的抗风险能力其实也存在与帝国央行中,在帝国央行的眼里,他们把贷款变成“贷款投资”等方式就是对抗风险的一种行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房地产的开发和畜牧业的投资都是规避风险的好方法,特别是在金融危机期间。

换句话来说,对国王和poker组织而言,他们手中的这部分优质实体资源,恰恰也是帝国央行愿意接手,也需要的资源。

用这部分资产进行抵押贷款,银行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打垮帝国央行是一个长期的也是必须的工作,帝国的央行和其他国家的皇室银行或者中央银行有很大的不同,它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帝国央行的管理权和行政权并不在帝国的官方手中,内阁根本管不到他们。

加上理事会高层全部都是大财团的成员,他们对金钱的贪婪让一个国家级的银行并没有为民众和国际提供必要的金融经济帮助,而是成为了掠夺者。

多少企业因为借贷了帝国央行的资金,成为了为帝国央行打工的打工者,他们发展的越快,借贷的款项越多,所产生的回报也就越小,因为大多数都在帝国央行的手中。

这是一个不正常的,扭曲的经济体,它伏在整个帝国的金融和经济上吸着民众的血,只有把他们打掉,重建一个可收控制的经济体,才能够让银行这个东西,发挥它真正的效用,起到调控的作用。

现在银行不行,他们只是掠夺者。

法蒂玛家族的分裂在被封依旧纷纷扰扰的上演着,也连带着上演了一幕幕令人瞠目结舌的贵族悲喜剧,人心这个东西往往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能暴露出来,这也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事情。

至于南方,选战正酣,此时也是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各种言论,各种立场,各种反间,看的人们直呼精彩,每天都有政客上演全武行,电视这玩意的出现似乎就是位了让人们更加直观的去发现那些政客的缺点。

更有趣的是人们对于直接上手的政客并不会报以太多的恶评,因为他们是“狗咬狗”。即使错开这个话题,一个真实的政客,也是整个社会的趋势和潮流。现在那些高大上的政客已经没有太多的生存的空间,人们更希望自己所支持的政客是那种活生生的政客。

他们会有一些小毛病,也会说脏话,抠鼻屎甚至是打架,但只要他对选民忠诚,那么他就是一个好的政客,一个真实的政客。大多数政客都在改变,他们为了迎合选民换上了全新的面具,这也的确起到了作用。

旧党的步步紧逼,工党和帝党的无为而治,已经让整个帝国的选战局势出现了第一阶段的大的局势。

新党的支持率超出了旧党的支持率六个百分点,双方的潜力都还没有用完,正在快速的和第二团队拉开距离,第二团队的估计也很难迎头赶上了。

这差距太大了,马格斯在北方,也就是帝党的后花园里搞事情,加上法蒂玛家族的分裂,让北方人更多的把注意力集中在法蒂玛家族分裂这件事情的本身上,而不是谁他妈的会是下一任的首相。

无论谁是下一任的首相,他们都和北方没有关系,这个独立的小王国不会因为某个首相就完全的垮掉,马格斯和库巴尔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第三个人也做不到。但是相反的是法蒂玛家族的分裂却给大家带去了很多难言的痛楚。

这就是北方一家亲和互相交叉持股所带来的坏处了,如果体量最大的倒下,它势必会带着其他人一起出现问题,最终大家都深陷泥潭。所以解决这些问题的价值和必要远远的高过了人们对把票投给谁的关注,一句按照惯例行事,就让大皇子蛋疼了很久。

现任的那些市长,州长,会鼓动民众们把票投给别人吗?

这不太可能,即便他们不主动表示要竞争下一任,也不可能让人把票投给别人,除非这是他们最后一任,否则这种蠢货根本不会有人用他们,包括了他们背后的北方贵族。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皇子依旧在努力,可看上去是真的不行,他本以为杜林会是他这次选举最大的对手,他甚至做好了一些应对杜林攻势的准备,可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摧毁了他所有防御和底气的人,不是杜林,是马格斯!

“我们不能放任他们这么做!”,在一栋奢华的庄园建筑内,大皇子坐在沙发上谈起了这些事情,坐在他对面的人是工党委员会的副主席和委员,除此之外还有商总会的人,以及一些民间团体的负责人。

这些人和新党以及旧党多多少少都是存在一些分歧的,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你,即使你做到了人人都喜欢你的程度,也会有一些人因为别人喜欢你,从而讨厌你,这就是人性,它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大皇子把这些人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想要追上头部势力,“如果今年的首相还是在新党或者旧党中诞生,我们这八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成为一个笑话!”,他说着顿了顿,“最终权力的权杖又会回到新党和旧党之间来回切换,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我们一定要改变这种情况和局面,至少让它变得公平。”

他看着其他人,这些人都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还不够,所以他继续说道,“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你们所有人都来支持我,这样我就有机会赶上他们,甚至是超过他们,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工党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委员会委员问道,“那么为什么你们不支持我们工党呢,我们至少还有几千万的工人会员……”,工党并不设领袖这样一个特殊的席位,最高决策者就是工党委员会主席,然后是副主席和常务委员和委员,这是一个集体决策的机构,有时候这样做很好,但有时候也会有些麻烦,特别是意见不能够统一的时候。

这位工党委员的一句话让大皇子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谁到知道工党已经被杜林一脚踹翻在地上了,他们不得不把移民工人也纳入“帝国工人”这个意义的范畴内,并且要求企业家给予移民工人和帝国工人同等的待遇与福利。

这让帝国内的土著工人们都非常的不满,这些外来的移民不仅夺走了他们的工作,现在可能还要拿着和他们一样的薪水,享受一样的福利待遇,他们甚至都觉得自己不如那些移民!

两个团体之间的矛盾总要有一个人来背锅认错,但这是两个体量庞大团地之间的矛盾,一旦放任不管既有可能出现极端的事故,所以于情于理于各方面,工党站出来背了锅。帝国工人们对他们的处置方式感到不满,移民工人方面也对他们颇有微词,以至于几千万的注册成员一个都用不上。

他们早就放弃了,放弃是他们的权力,可把自己的资源拿给别人用,这不在放弃的计划中。他们只是放弃这一次的选举,没有自暴自弃的完全放弃自己。

大皇子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我可以帮助你们推动一些提案的通过,而且如果复兴党能够胜选,帝国议会里你们会有更多的席位,我也会在一些州的领导人名单上给予你们一些倾斜,你知道我的意思!”

大皇子的这个条件让工党的人非常的心动,经过刚刚成立工党最初阶段的激动之后,他们也逐渐的认清了现实,想要朝着最高的位置发起冲锋,没有一个漫长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可能要半个世纪之久,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更多的积蓄力量,积蓄权力,为以后的夺权做好铺垫,就十分必要了。

帝国议会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起眼,但这也是权力的角斗场,关系到有利于自己的政策是否有机会通过,这也很重要,加上如果大皇子真的给他们几块自留地,这个买卖貌似也不是不能做。

“就算有我们支持你……”,工党的副主席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委员,继续对大皇子说道,“……你也未必能够追上新党与旧党,他们的还在加速,哪怕你现在追上他们,也很快会被他们丢下!”

这句话并不是某种借口托词,谁的看得出新党和旧党已经奠定了这次选战的头部,他们会互相较劲,拉动更多选民的目光,他们的支持率还会继续上升。

有一些社会学家认为选战中立场鲜明且对立的两个势力一旦展开了全面的战斗,就会迅速的把不相关的人的吸引力吸引到他们的对决上,人们不喜欢温水一样的平静,他们喜欢针锋相对的对抗,也愿意为此买单。

新党和旧党就是这样,一旦他们形成了头部势力并且开始针尖对麦芒,整个社会都会被他们之间的战争吸引过去,从而忽略掉帝党和工党,所以在一个相对混乱,没有特别突出的环境中,成为“局外人”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你没有话题,没有矛盾,人们就不想看见你。

帝党没有对手,每个人都知道它不是新党和旧党的对手,所以在帝党的身上没有话题,哪怕他现在的支持率因为工党的支持稍稍挺进了一些,最终也会重新调来摔得粉碎,原因就是那么的简单,没有人和它打对台,他只能演独角戏,偏偏演技又不好,人们也不喜欢看,他还是会被拉下。

大皇子微微皱眉,“那是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必须要先追上去。”,他说着顿了顿,看向了商总会的两名代表,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工党代表单方面的提出了一些问题,可也代表着他们会人很的考虑这个想法并且基本上大家都达成了一致。

商总会的两名议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殿下,您如何确保商总会的权益,还有,如果我们支持您,您能为我们带来怎样的回报?”

大皇子的内心是十分不快的,这些商人和狗一样,你有骨头的时候他们就会围绕在你身边摇尾巴,讨好的蹭你的裤腿,如果你拉屎了,他们还会舔你的屁股。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手里有他们需要的骨头,有时候只是骨头还不行,还一定要是肉骨头!

虽然心里不喜欢这些人,可他还是做了很充足的预案,“我会全面支持商总会承担更多的责任以及义务,对于一些非法的地方性商团予以更加严格的审核,不达标的将会被动解散,我也会考虑在帝国议会中给你们一些席位,不会太多,三五个,你们需要派代表来,你们知道我的意思!”

能够参加帝国议会的人要么就是政治团体的代表,要么就是法定的帝国议会议员,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地位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远远高于商人的。虽然在这个时代下商人通过腐蚀等方式让很多政客为他们出头,不过真的要狠起来,十个商人的破坏力,都没有一个政客强。

商总会最近几年一直都呈现着保守的态势,主要有几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就是杜林多方面的打压商总会给全国各州的州长和市长们做了一个很坏的榜样,商总会和地方上的总商会在杜林的打压下已经没什么看头了,反倒是各个地区性的商团取代了商总会的工作,并且他们和商总会无关。

不是所有人都是杜林,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斗赢商总会,但绝对有人在狠辣方面不弱于杜林,总会有人胜利,然后很多地方都开始自然而然的排斥商总会,原本马格斯内阁给予商总会的“公司审批核准”权力,也在地方政府的双重轨道制度下,逐渐被腐蚀。

商总会的权力和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杜林甚至都已经没有把他们当做是一个对手了,这样的小玩意,他随手就能毁掉。

不过商总会这么多年下来还是累积了不少的人脉,还是有一大批商人愿意跟着商总会后面,一来是商总会的模式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了,中小微企业在商总会的调控和调度下不需要太费脑筋,加上国际贸易的浪潮,他们只需要生产商品,然后运到指定的地点就行了。

商总会会提供一个差不多的报价,他们不会吃多少亏,但肯定要略低于外面的报价,同时又胜在稳定,很多人已经习惯了依靠着商总会吃饭,没有了商总会他们反而不知道如何去经营自己手中的事业。

这也是商总会手中现在为数不多的筹码了,其实商总会内部的高层也很清楚,如果再不改变,很有可能就没有机会改变了。他们历经了三十年的风风雨雨,前二十年风平雨顺,直到他们遇到了杜林。

如果说大皇子是最恨杜林的人,那么商总会就能够排第二名,他们狠的不把杜林咬出一个窟窿,至于工党,他们也需要感谢杜林,没有杜林掀翻了之前的工人工会,也轮不到现在这批既得利益者上台。

现在商总会想要改变,想要转型,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从一个非政治性的民间团体,依靠着自己手中为数不多,至少还有些地方承认的权力,往政治团体靠拢,并且在帝国内的整治舞台上拥有一席之地。

大皇子给他们开出的条件他们已经无法要求更多了,在经过短暂的商量后,两人都给出了正面的答复。

“如果这些能以备忘录的形式确定下来,我会让我们的人支持复兴党……”,毫无疑问大皇子所提起的交易都是无法成为正规的明文的,它毕竟不那么合情合理合法,不过以备忘录的方式保留下来,虽然一样的有些令人不齿,可它们会具有一定的效益。

这就像是“如果我上位了,我一定会给予你们回报”之类的话绝对不能出现在任何一个竞选者官方的记录中,更别说把这个当做正式的协议、合约单独拟定成条款。

可在某个会议的备忘录里以“某某承诺会通过某种方式加速推动某某的方案”,这就很好了,没有人能找出毛病,但又可以体现某某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承诺,它是有足够效益的。

大皇子连想都没有想,点着头说道,“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

周末,皇宫里比平时热闹了一些,已经预约了参观皇宫的民众可以在他们被许可的时间段里,在导游的带领下,参观整个皇宫,包括了少数皇帝陛下作息时的宫殿。换句话来说,他们有可能会遇到皇帝陛下,也许在工作,也许在……看电视。

吃着爆米花和炸鸡腿,喝着果酒对着电视傻笑,老实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皇帝和皇室再怎么落魄,也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人们又会因此产生一种微妙的情绪,对皇帝的一些认同与怜悯,以及空前的对自己的认可。

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皇帝也在做,而且做的比他们还要夸张。

看完电视剧的皇帝陛下擦了擦嘴,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剧情,一开始他对这样的生活是拒绝的,哪怕现在也是拒绝的,但没办法,这就是皇帝的生活。他不需要审阅任何一份文件,不需要任何的工作,同时他不允许离开这几座宫殿,连去自己家里其他的地方也需要申请。

并且还有很大的可能会被驳回――皇宫内所有的东西都是耀星帝国的历史与见证,这些都是属于整个帝国的财产,皇室只是有权力使用它们,如果有损毁,皇帝陛下也一样要为这些损失买单。

听听吧,看看吧,这还是人话吗?

他们夺走了皇室的一切,这根本不是皇宫,是一个牢笼!

他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得到的关爱越来越少,如同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活在这悲伤的房子……。

一开始的时候他很挣扎,但是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放弃了,你抗争不过命运的支配,那就服从它,否者只会遍体鳞伤的回到原本的轨道上,那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按照往日里的惯例,皇帝陛下会去花园里钓一会鱼,他不喜欢钓鱼,但是钓鱼是他消遣时间很好的,也是为数不多的方式,把没有鱼钩的杆子放水池里一放,然后一坐就是大半天。不是他有多么高深的境界,而是水池里的鱼也是属于帝国的。

只是今天,他的行程有可能会被打乱,因为大皇子来了。

“陛下……”,大皇子微微欠身行礼,这让皇帝陛下有些失神,他过了好一会,才假情假意的扶起大皇子。

两人并排朝着书房走去,那是皇帝陛下唯一的书房,当然在这片区域之外大概还有十多个书房,不过那些地方他不能去。

“你怎么来了,我没有接到通知。”,皇帝陛下显得很高兴,他甚至有些不注重君臣礼仪的握住了大皇子的手,他在这个地方太苦闷了,所有的人都能离开,包括了他的妻子,但是只有他不能离开,因为他是帝国皇帝。

每个离开了这里的人,都不愿意再回来,哪怕这里再怎么奢华尊贵,他们也不愿意回来,他们情愿住在外面的“小房子”里,也不愿意回到皇宫中,这里是监狱,是牢房,它可以是任何让人失去自由的东西,它不是享受。

大皇子微笑着答道,“我们需要聊一聊,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聊一聊了,你不想和我聊一聊吗?”

“当然,不,我的意思是我当然想要和你说说话!”,皇帝陛下回答的非常急切以至于说的有些模糊不清,“我的意思是你能来太好了,我快要疯了!”,皇宫内的侍卫为他们推开了书房的门,两人适时的闭上了嘴。

等他们进入了书房从内部关上了房门后,坐在了沙发上,大皇子看着这里的一切,每一寸都宛如精美的工艺品,透过它们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在过去,帝国的皇帝们是多么的尊贵且不可一世,他们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以根据自己的喜怒杀死某个不听话的臣子,人们还不会对他们有太多的不快。

他在短时间的恍惚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我过段时间需要你的帮助,陛下。”

皇帝陛下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微微摇头,“不,叫我的名字或者兄弟,在这里我不是陛下,我只是你的弟弟,而你则是我的哥哥。”

大皇子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几年的皇帝生活并没有让这个愚蠢的弟弟变得更加愚蠢,这就很难能可贵了。

“你要我做什么?”

大皇子再次回过神来,他直接说道,“会有几场演讲,我,或者其他人的分量还是不太够,需要你来帮助我,大概五到六场公开的演讲。”

帝党全面落后新党与旧党,哪怕有一些新的人开始支持他们,大皇子想要追上去,也必须要有一些杀手锏,或者奇招。

帝国皇帝就是他最大的奇招,一个普通人恳求人们,大多数人们没有任何的感觉,不管是赞同的还是反对的,他们就像看见一个屁那样什么都反应都没有。但是当一个皇帝这么做的时候,就会让人动容,这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情绪。

大多数人看见乞丐睡在路边一身污垢和恶臭只会躲开,露出厌恶的表情骂上几句,但如果人们看见一个有名的人,有权的人,一个曾经社会地位和身份远远高过自己的人,睡在路边,落魄了,人们就会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同情心,甚至想要帮帮对方。

但是人们并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眼里需要自己帮助的,曾经辉煌过的人,看待他们时的想法就像是他们看待乞丐时的想法,更不需要什么帮助。

投机,对阶级差异无法短暂抹平的差距和距离感,让人们这么做,其实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他们也会暗骂着傻哔然后匆匆避开。

皇帝陛下对于大皇子的要求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他甚至很期待,这意味着他又能出去了,他有些兴奋的问道,“我在演讲前,或者演讲后,可以稍稍离开一会吗,我想要到处转转,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转转了。”

大皇子依旧是之前的那副表情,他微微摇头,“你现在是帝国皇帝,如果人们发现你偷偷的跑到了街上,会引来很大的麻烦,知道吗?”

“我会很小心的,我会戴着墨镜,我会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人们发现我……”,皇帝陛下下意识的用双手轻轻的拉着大皇子的胳膊,语气里透着哀求,就像是一个被严加看管的孩子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之后,完全的妥协了,他现在只想乞求一些什么,而不是去争取,去抗争。

大皇子再次摇头,“你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这些事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的时间也很紧张,不会有太多的时间让你到处乱跑,等我们的计划完成之后,你有的就是时间。”

皇帝陛下看着大皇子,两人对视了片刻,他慢慢点头,计划成功?

不可能的,越是到最后他越发的感觉到杜林说的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他将永远的被困在这个几千平方米的小范围内,他要在这里坐牢,坐一辈子,然后是他的孩子,他的孙子……

曾经他从来没有在乎过的自由,此时对他来说,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他缓缓的低下头,“你说的对,哥哥,我听你的!”

大皇子走的很快,他就是过来告诉他的皇帝弟弟,为了皇室的尊严和未来,他现在要做什么而已,他不在乎他的弟弟是否有太多的想法,那不重要,在他与老皇帝的计划下,每个人都是可以被牺牲掉的,这是皇室唯一的机会,每个人都必须服从于整个计划。

看着大皇子远去,皇帝陛下的情绪变得古怪起来,他朝着过去皇帝陛下理政的宫殿走去,那个宫殿现在叫做大光明厅,因为它的大门打开之后可以迎接整个帝都的第一缕阳光,当早上八点时,整个大殿内金碧辉煌,宛如天国胜景。

不过这个地方从三十多年前开始,就被所谓的帝国所有化了,它成为了整个帝国的某种象征和财富,连它真正的主人想要进来,都必须遵守严格的宫殿开放制度,他唯一的特权是别人来这里需要预约,但他不要。

是不是很带感,别人排队一两个月才能够来这里看一眼,他随时都可以来,但是必须要等宫殿开放后,并且和自己的管家以及皇室产业管理的具体负责人打个招呼,才能和大家一起站在各种黄线之后,观看自己家的产业。

这就像是一个荒唐的,滑稽的戏码,这是他的家!

“对不起,陛下,现在不在开放时间内,您不能进去!”,大光明厅外的工作人员非常尽责任的拦住了他,并且告诉他一些关于开放和关闭的小问题。

帝国皇帝陛下透过打开的宫殿大门看着里面金碧辉煌的宫殿,恍惚之间似乎想到了以往那么多的祖先,坐在最里面那个宽敞的椅子上,决定着这个帝国的每一件事情。而现在,他们的后代,连进去都没有资格了。

可他现在就是想要进去,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迫使他这样做,他想进去,想要坐在那个椅子上,摸一摸无数祖先摸过的扶手,看一看他们曾经看过的景色。

他向前又走了一步,这次工作人员直接拦在了他的面前,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起来,“陛下,我再解释一遍,现在这里不再开放时间,你不能进去!”,他连敬语都懒得用了,皇权旁落如此,只能用悲凉两个字来概括。

“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我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了……”,他拿起了胸前的哨子,皇帝陛下知道只要他吹这个哨子,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过来,他会被强制性的请离此地,然后被丢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们还会把自己锁起来。

他有了那么一丝犹豫,也许他觉得自己的欲望并不是那么的强烈,至少不会是表现出的那么强烈,他可以不进去,他只是突发奇想的想要做点什么而已,这很正常。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那个工作人员眼中一些令人他非常不快的东西,同时也让他内心中灵光一闪,他说了一句自己都没有想过会主动说起的话,“你打个电话给杜林,告诉他我要进去……”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不语的离开,过了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这次他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我会陪伴你进去,陛下,但是我必须先提醒你,如果你破坏了里面的一些东西……”,他露出了一个不那么友善的笑容,“这笔损失会从皇室的供给上扣除,你知道,这里每一个东西的价值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皇帝陛下不在乎的一脚踏了进去,他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一种朝圣的心态坚定不移的朝着皇位走去,他走上了红地毯,走上了台阶,当他站在代表了帝国权力巅峰的那个椅子边上时,他的心脏都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伸手抚摸着椅背,抚摸着椅子的扶手,然后轻轻的坐了上去。

缓慢下沉的坐垫让他感觉到了一阵惬意,屋外的阳光让大殿内反射着迷醉的光泽,地板上的黄金包边,柱子上的黄金饰物,金光弥漫,他从来都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居然是如此的令人向往和惊叹。

“这……就是我的帝国啊!”,他脸上多了一些笑容,轻轻的感叹着,稍稍抬眉,看着身边的工作人员,表情里透着一丝古怪的神色,“你刚才说要拦着我,但我坐在了这里。”

工作人员微微欠身,“我只是遵从我的工作和原则,陛下。”

皇帝陛下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他突然间有了更多的冲动,“走吧,去看看,去其他地方看看,我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我都要去看看,今天,就现在,你需要向你的主人请示一下吗?”

“那是你的权力,殿下!”

皇帝陛下大笑着从椅子上走出来,朝着他最想要去的地方走去。

他在这座皇宫内的权势和地位不如他的父亲,老皇帝再怎么说也跨越了两个时代,即便到最后,他也还是这座宫殿集群的主人,没有太多的地方会禁止他前往,但是三皇子皇帝陛下则不同,他不是这里的主人,很多地方他去不了。

他没有足够的威严和权威性,人们也不畏惧他,他就像是一个吉祥物或者小丑,多过像是一个皇帝。

今天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是心满意足的,他去了所有他以前不能去的地方,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来得及去,不过他也不想去了,他已经想明白了。

时代终究不一样了,这里已经不再是皇室最后的堡垒,这里已经成为了皇室的牢笼,他不要在这里腐朽,变成枯骨,他要自由。

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疯了,他居然会帮助一个外人去换取自由,也不愿意帮助自己的哥哥,但很神奇的是他这么做居然没有一丁点的负罪感,甚至还有些小兴奋。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内心的感受,可能作为一个注定的被抛弃者的报复能很好形容他此时内心的感受。

所有受苦受罪的事情都是他来承受,从小就是这样,他的哥哥掌管着皇室所有的产业和权力,他只是一个闲散的皇子,当然也有人说他不受重视的原因源自于他只是一个意外的产物。

老皇帝被软禁到无法忍受天天造人才有了他,他的母亲都有可能不是帝国皇后,所以他才不受重视。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旁观者,和整个皇室没有关系,直到前几年,他成为了皇帝,他当时是很高兴的,因为他能够为这个家族做点什么了,然后他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个废物物,他做的事情任何人都能做好,他不是唯一的那个,大皇子是。

他受了这么多苦,最终他还要传位给大皇子,然后消失在帝国内,他受够了,受够了自己的命运从来都无法尊从自己的意志,他受够了受人摆布的日子,他要自由,哪怕代价是摧毁大皇子和他父亲乃至整个皇室的计划。

主宰自己的命运,这才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恢复皇室的容光不是,因为那不会是他的容光,只会是其他人的容光,那不是他要的!

“旧党在支持率上追的很快,他们最近推动的法案获得了企业主们的肯定,中小企业对于旧党的支持率更高,黏着度也更大……”,在周期性质的总结会议上,工作人员正在宣读一份份总结性的材料。

旧党在并上一次议会中推动了议会通过一则提案,旨在降低中小企业的发展负担,允许他们通过增建工作岗位的方式,来减免一部分税收。这是一个周期性的发展和增长计划,周期内如果工作岗位降低,或者不能满岗,那么该缴的税收还是要缴纳的,并且有可能会补缴之前的一部分税。

旧党的提案很好的切合了实际的需求,中小企业在面对目前这个盛世时发展的速度明显是落后主流部队的,他们要么迎头赶上,要么随波逐流最终被吞并,总要选择一条路走。为了鼓励中小企业的发展建设,或者其他什么情况,旧党提出了这个提案。

在减少缴纳税收的同时增加了产生力,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它都是一个好的政策。

对与企业主们来说,他们现在把一部分该交税的钱拿去雇人了,周期内生产的效率得到了提升的同时并没有额外的开支,这就是盈利。

对于工人们和普通人们来说,他们多了更多选择和工作的机会,更多的中小企业会为了这项税转岗政策增加更多的工作岗位,也满足了一些人总是抱怨没有工作机会,缺少工作岗位的牢骚。

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更高的就业率,更低的犯罪率以及更多的出口内销商品,活跃了市场的同时也有机会创造更多的价值,对谁都是有利无害的,可能政府在税收方面会下降一些,但总体来说这部分损失带来的总体收益,要高于政府损失的那部分,那么这就是一个合理的,有效的,人们愿意支持的政策。

这项政策受到了绝大多数人们的欢迎,这也算是旧党阶段性的大招,他们利用这项政策在民意调查上紧咬着新党的屁股不放。

“除此之外,商总会和工党最近已经表现出明确的态度,他们会支持帝党竞选,帝党的支持率也在稳步的上升……”

杜林点了点头,“谢谢,可以了……”,他先感谢了一下为大家朗读这些报告的工作人员,然后开始谈起最近的一些工作,“离最后那天还有一百天,或者说只剩下一百天,我们需要尽可能的保持优势,然后和他们拉开距离。”

“我提一些我的看法……”,他看了看周围那些人,没有人反对,也不会有人反对,除非他们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反对杜林的想法,“首先,我们需要稳定我们的优势,多和移民群体亲近一下,表现一些你们的善意,越通俗约好,让他们乱猜有可能会猜错你们的想法,把你们的想法直接告诉他们。”

“你们对移民群体的关注和关怀还不够多!”,杜林用笔帽戳了戳桌面,发出哆哆的声音,“这不好,移民也是帝国的公民,也是帝国的选民,你们要记住一点,大选在即,只要他们的手里有票,那么他们就是祖宗!”

有人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番,合理的讨论是允许的,新党永远都不是杜林的一言堂,虽然其他党派包括了国外一些人也用这一点来攻击杜林,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允许存在不同意见的。

“主席先生,如果我们过分的接近移民群体,土著……群体可能会有一些意见,特别是工人们,工人群体对移民群体的意见是最大的,矛盾也是最多的,我们会因此丧失本土工人们的支持。”

杜林指了指那个家伙,“蠢,不长远的目光,也看不清水底的东西,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问道,“工人们给我们投票了吗?”,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一旁的工作人员。

女孩顿时紧张的站了起来,她脸色微微发红,杜林突然的询问让她没有丝毫的准备,在翻了大概十多秒之后,拿出了一份之前宣读过的文件,朗读了起来。

大概的意思是目前帝国的 群体中大概有二十多的人是支持杜林的,剩下的那部分并不是特必备支持杜林,被旧党和帝党所瓜分。其实大多数工人支持谁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意志可以决定的,而是根据他们的老板支持谁来决定的。

当企业主决定支持某个人的时候,工人们就必须支持那个人,否则他们有各种方法让不听话的人丢掉工作。可能一开始他们比较蠢,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你和我不是一个政治阵营的,所以我要踢你的屁股”。

然后他们为此受到了一些罚款和谴责后,他们变得聪明了许多,从迟到早退到左脚右脚,他们总有本办法能够让人滚蛋,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各种新闻齐出的时刻。

前几天还有报纸报道某个工厂以“体重不达标”为理由开革了一些工人,工党的代表找过去的时候,对方宣传体重的不达标意味着身体状况不好,不符合他们工作生产安全的要求,等对方体重达标了之后,他们愿意重新接纳对方……。

至于为什么其他人差不多的体重能达标,那是另外一个问题,至少目前规定是这样的规定的。

还有人以“工作期间经常放屁”,“小便时尿出池外”,“吃饭时容易漏饭”等原因被辞退,而这些的背后,都只是政治立场不同情况下的筛选行为。

杜林不是讨企业主喜欢的那种人,所以他在工人群体中不受欢迎很正常。

杜林再次对着女孩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对着大家说道,“瞧,百分之二十多的支持率,这部分应该全都是移民群体和少数本土劳工给我的,既然他们本来就不考虑给我投票,那么我为什么要照顾他们的情绪?”

“我们要争取的,是那些可以被我们争取来的票,而不是注定不属于我们的票,我要看见你们在新的时间内和那些移民群体有更多的互动,去关系他们的居住问题,生活问题,安全问题还有社会问题,然后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哪怕只是假装。”

“还有,宗教团体方面也要重视起来,这是一个特别的领域,让那些各个宗教界有名望和地位的人更多的参与到选举当中来,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朋友,告诉他们新党是一个推崇宗教自由,信仰自由的党派,包括了宗教信仰自由法案,也是新党推动的……”

这场会议持续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杜林肚子饿的很,让人叫了外卖,他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前一段时间他在外面演讲,积压了一些文件,现在处理完之后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去各地演讲,一点也不轻松。

每天一起床,脑子里就是各种支持率,各种阴谋诡计和小花招,让他有一种深深的疲惫,但是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他走到那个位置上,无论在这之前,他付出了多少东西,都是值得的。

一边吃饭一边看材料的杜林突然被电话惊扰,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工作时间骚扰他,谁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而工作方面的电话,应该先通到秘书处,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接过来,这是一通私人电话,电话上亮着的灯是蓝色的,那是外线的意思。

等响了两声确定这个伙计没有打错之后,他把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擦了擦嘴,提起了电话,“是我……”

“我要结婚了,你能来吗?”,金赛尔的声音更加的温柔了不少,三十多岁的女人,也是该结婚了,只是她的结婚对象有些特别,就是她的小助理,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女孩。

金赛尔已经成为了耀星帝国内非常有名气的……女出柜者,她和她的小助理之间的感情早些年的时候还有些隐蔽,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可能是为了配合一些女权的宣传,开始大规模的公布,社会一片哗然。

各种奖项拿到手软的环球影后这种身份制造的绯闻足以让整个世界都瞩目,人们都在讨论有关于金赛尔和她女友的关系,猜测这些到底是为了宣传的必要,还是她们来真的。

不过从现在来看,她们不是闹着玩,结婚不是一件小事情,婚姻永远都是神圣的,这也意味着金赛尔和那个女孩都做好了面对世俗眼光的心理准备,想必克斯玛先生快要气死了吧。

杜林突然间笑的有些胃疼,他叹了一口气,“这是你的自由,把请帖发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电话另外一头的金赛尔挂了电话,她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杜林能来参加她的婚礼,那么所有人都会闭上他们的嘴巴,因为那是杜林, 他认可了自己的婚姻,别人就没有资格在这件事上继续插嘴和插手。

她对着一边的女孩招了招手,女孩有些羞涩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把女孩搂在怀中,“杜林答应了,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她把玩着女孩肩膀上的头发,走到了阳台的边缘,在山顶的豪宅俯视着整个山下的景色,明媚的阳光让一切都变得令人舒适,可金赛尔却恨的牙痒痒。

她觉得自己出柜,杜林要付绝对的责任,如果不是当初他提议自己换一种方式来寻找伴侣,也许她现在还是一个正常人,但她已经不正常了,说这些显然是毫无意义的,那个该死的家伙。

远处的山下已经有不少记者守在了这里,对面的山坡上有时候也会出现反光的镜片,这些人为了这个大新闻都疯掉了,墅的保安已经把十多名偷偷跑进来的记者送进了警察局里,但是人们依旧在冒着巨大的危险尝试着入侵,足以让人意识到这件新闻有多么的值钱。

另外一边,杜林刚挂了电话,内线的指示灯就亮了起来,他接起后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就安排了和来访者的见面。

有人拜访他,而且还是一个老熟人,薇薇安夫人。

作为奥尔奥多的市长,薇薇安夫人现在在政界中可谓风头正劲,一方面老总督死后留下的政治遗产全部都被薇薇安夫人继承了,那些还没有死的老头子们对薇薇安夫人的态度非常的好,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晚辈那样。

这样她在坎乐斯州的竞选问题上占了很大的便宜,旧党内部有足够多的支持者在支持她更进一步,她同时又身为女权主义的核心人物,女权组织本身并非是一个政治团体,但是她们也迫切的想要获得更多的关注和权力,那么把某个人推上高位,然后换来回报就是她们的做法,和那些资本家一样,投资,投机,或者得到回报。

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世界,一个女性想要成为州长的难度和她成为市长的难度绝对是两个境界的事情,所以她需要更多的帮助,杜林就是很好的选择之一。

也许有些人会觉得薇薇安找杜林帮忙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和想法,因为两个人分属两个不同的党派,可其实并不能这么看,或者说把问题看得太过于简单,在政治的生态环境中永远都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包括了阵营和立场。

以前旧党可以把选票投给除了马格斯之外的任何新党人,就说明了政治的特点,只要能够获得想要的结果,任何过程都是可以接受的,哪怕这会让人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薇薇安夫人如果真的通过杜林完成了自己的伟大愿望,而不是利用她手里的那些资源,人们只会说她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女人,没有人会因此说她的坏话和不好。

大概十来分钟后,杜林签完了手中的文件,来到了偏厅。

门一开,坐在沙发上正在和都佛聊天的薇薇安立刻就站了起来,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那个家伙的脸上有着七分都佛的面容,看起来很英俊,但也有一些薇薇安的特征,面部的线条不够顺滑,鼻子略微有些大。

当然,即使有这些问题,他依旧还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

“杜林叔叔……”,弗雷德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有时候人比人能气死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帅小伙不仅有一张好看帅气的脸蛋,还有一个市长妈妈,他更是和杜林以及杜林家两个非婚生子关系不错,加上疑似生父的都佛……

人真的不能和人比,也许弗雷德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可小克斯玛先生直接是杜林的儿子,但还有人比小克斯玛先生更厉害,那就是罗伊,一个冉冉升起的权利家族和一个老牌贵族的纽带,更是承载了克斯玛和提马蒙特家族所有的一切,也被人们称作为“必然的奇迹”。

“看着这些孩子,我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老了!”,杜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了沙发边上坐下。

都佛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微微颔首,然后都佛带着弗雷德离开了房间里,把空间留给了薇薇安夫人和杜林两人。

此时的薇薇安夫人看着杜林时她总是无法忘记那天晚上的那个雨夜,两个年轻人趁着夜色和大雨,来到了她的面前,请求她的帮助。如果不是看在她和都佛之间有那么一些微妙的关系上,她根本不会帮助杜林。

那个时候,她曾经的丈夫,想要捏死杜林就像是捏死一个虫子那么简单,简单到杜林要四处求救。

但是看看吧,她借助了她父亲的遗泽用了这么多年,才有机会问鼎州长的位置,杜林在外面兜兜转转却开始朝着首相冲锋,她无法把那天晚上略显局促,浑身湿透了的杜林和眼前这个气度万千,威势恢弘的人联系在一起,一切就都像是一个幻觉。

杜林等着他,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会,她才说道,“抱歉,我走神了……”,先是一句道歉,然后紧跟着就谈起了她此行的目的,他们之间有都佛作为纽带,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你对我担当坎乐斯州州长有什么看法没有?”

“我?”,杜林反问了一句,语气里有些意外,“不,没有,当然没有任何看法,这很好,我认为坎乐斯州在一个本地州长的帮助下能够获得更好的发展,你很好的继承了总督阁下的优良传统和能力,人们会愿意看见总督阁下血脉的回归。”

大多数时候人们用“场面话”或者“体面的不表态”来形容杜林刚才说的这些,通俗易通的来说,他说的都是屁话,这不是薇薇安夫人想要的,但是她很理智的明白一点,政治没有人情可言,只有交换和利益。

“梅森先生在特耐尔工作期间的表现非常不错,也许他应该到更好一些的城市获得更好一些的发展,你觉得呢?”,她谈到了梅森,梅森是杜林的哥哥,在特耐尔期间没有太多的过错,又很走运的赶上了好时候。

特耐尔这些年发展的速度很快,愚蠢的市民们认为这些都是那个整天在办公室里挤牛奶给女秘书吃的梅森的功劳,如果真的是他的功劳,帝国已经上天了――很多官员都这么做过。

杜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他的极限就是特耐尔的市长,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可以合作,但合作的方向并不是在这些问题上。”

来之前薇薇安夫人认为,最优可能说服杜林的收吗就是梅森现在的职务,如果把他从特耐尔这个发展势头虽然不错,但政治势力薄弱的小城市操作到奥尔奥多这样一州的首府去任职,有很大程度能够打动杜林。

杜林这些年里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发展,他身边的兄弟姐妹都在快速的成长成为社会的上流阶层,不谈他们四个关系最好的,即使是后面几个发展也都很迅速,他们的弟弟妹妹们因为年纪差异比较大,除了维达之外其他人都还在上学,可即便如此,这些人都已经成为了各大私立名校内的风云人物。

如果在这个家族内能够再走出一名高位者,比如说州长之类的,并且稳住三代人,克斯玛这个十几年前还在偏到不能再偏的紫苜蓿镇以种田为生的家族,将一飞冲天,成为帝国最顶级的豪门之一。

薇薇安认为杜林和她考虑的一样,那么推动梅森的上位就显得很有必要了,这一代中最有机会成为州长的就是梅森,据说他在特耐尔城那边干得不错,不过她太过于高估梅森的能力,和杜林的果断了。

把一个能力不够的兄弟送上高位,这绝对是一件愚蠢透顶的事情,他甚至有可能会成为绞死自己的帮凶或者绳索,一个州长如果被人掀翻了,那将是滔天巨浪,就像哈里被“干掉”那样,许多大家族和势力都在暗地中发生的碰撞。

“我不是很明白……”,薇薇安夫人没有不懂装懂,在杜林的面前坦诚的表现出自己狭隘的目光并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情,他们的关系比外人想象的要亲密的多,如果不是考虑到她那点还对权力的野望,也许她已经和都佛结婚了,那么她就算是杜林的家的自己人,家族聚餐的话也会有她的位置。

杜林摇了摇手指,“我提醒你一下,女权!”

经过二十来年的发展和变化帝国的男女比例比前二十年,十几年的时候要正常了不少,早些年的时候男女比例失调,男少女多,这也同样造成了男权社会对女权社会理所当然的压迫――这句话是女权组织自己说的。

男女比例的失衡会造成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们觉醒了,她们要争夺和男人同样的权力,虽然有不少人支持她们,她们也经常的组织活动,可总是缺少点了一些什么,比如说有分量的人。

这也是女权组织迫不及待的要推薇薇安再上一步的原因,她们需要有一个能够在政治上为她们发声,有足够分量的人和她们站在一起,否则这只是一群傻妞的狂欢,它并不具备太多的价值和意义。

大多数政客都会非常理智的回避女权这个问题,因为一旦牵扯到女权问题,就会有一系列的问题扑面而来,人种问题,阶级问题,文化问题,地域问题……,人们会找到他们所有认为存在歧视性和两面性的问题,然后问“你怎么看”。

这特么的太傻哔了,可是这就是现实,你在谈起女权运动,谈起平权的时,就必须谈起一些其他的社会性的问题来证明你不是一个机会主义者,这是最近人们对投机者的称呼,每个群体都在发展和美化自己。

可一旦谈到了太多的东西,就必然会引发另外一部分人的不满。

你谈了女权,男权主义者会不满,你谈了人种平等的问题,极端主义者会不满,省雅人也会不满,当然省雅人不满的理由只是为什么在说他们的时候,把他们放在了奥格丁人后面。

表达会引发更多的不满,那么这样看来不表态似乎就成为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模糊的态度和立场不会激起人们的战斗欲望,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站在中间线上的混蛋到底是不是自己人,万一打错了会让对方占了便宜,这也是很多政客们情愿什么都不说的原因。

说了这些事情,就会有好坏,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就会产生分歧最终变成矛盾,那么为什么还要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所以大多数政客在谈起女权问题的时候总会敷衍过去,杜林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对女权问题表态过了,这是一个很敏感的线,女人们会因此激动痛哭流涕,她们甚至会举行**游行来庆祝或者示威,女人就是这么的奇怪。

平日里你要脱掉她们一件衣服,要么掏东西,要么掏家伙,来证明自己某方面的特长,但有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做 ,她们就会集体高潮起来。

她们有众多的缺点,可是不得不说,在帝国国内,女性的人数占比,还是要远远高于男性的,而且随着更多的岗位诞生,女性在经济独立之后已经摆脱了成为男人附庸的社会地位,如同她们所倡导和希望的那样,已经独立在社会中。

她们迫切的需要来自社会各方面的认同,如果这个时候,杜林会给她们一些关怀和认可,她们肯定会给杜林投票。

一个关爱女性并且和多名女权核心人物是好朋友的帝国首相,人们知道该如何投票,至于因此延伸出来的问题?

如果有人想要反对杜林或者找他报仇什么的,等八年后再说,先赢下眼前这一局再说!

不等薇薇安夫人有任何的反应,杜林翘着腿继续说道,“我一直以来都在关注女权组织的发展,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发展的势头很好,这是值得鼓励和学习的。”

“一个群体想要获得更多平等的待遇,首先需要强大自身,女权组织已经做到了,那么你们是否有过考虑,要把这件事情,这个事业,做的更大一些?”

薇薇安夫人立刻意识到杜林在通过某种方式传达他的看法和意见,她连忙谦虚谨慎的请教起来,“抱歉,我不是很懂,能告诉我更多一些内容吗?”,她甚至掏出了笔和本子,杜林瞥了那些东西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女权运动不应该只龟缩在社会内部,在我们享受到平权带来的收益时,在帝国的大门外还有很多的女性正在惨遭一些可怕的对待,家庭暴力,婚内外的忄生暴力,人口买卖……”

“我们也应该施以援手的同时,更要让整个世界的人们都知道我们这么做的目的,以及它会为这个社会带来怎样积极向上的一面……”

杜林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原本只是一些野心家的小玩意被他说的充满了使命的号召,仿佛不按照他说的那么做,就是对女权运动最大的否定,是对身为女性最大的否定,当然,更多的是薇薇安感觉到了其中的机会。

一个全球性的女权组织,想一想都有些激动呢!

杜林捋了一下膝盖上有些皱着的裤子,站了起来,他站起来的这个动作带给了薇薇安很大的压迫感,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面气墙扑面而来,让她有些难以呼吸的错觉,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杜林站起来后走到了窗户边上,看着窗外平静的帝都,目光很快落在了正在陪儿子玩耍的都佛身上。

“你听说过吗,一种叫做格位的东西。”,他侧身回头看着薇薇安夫人,后者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然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抱歉,我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她显得有些惭愧和尴尬。

杜林笑了一下,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目光继续的注视着外面的两个人,“其实简单一点来说,那就是档次,阶级,层面,格调的统合,你不需要为没有听说过它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i,没有听说过它的人很多。”

“如果在你的号召下成立了一个国际型的女权组织,你担任这个组织的主要负责人或者领袖,你认为你现在的格位足够匹配这个职务吗?”

薇薇安愈发的感觉到杜林的高深莫测和自己的浅薄,在和杜林交流的这些过程中,她已经多次跟不上杜林的节奏了,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像她这样,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跟不上,不是恭维谁,她甚至都不是很明白杜林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个人的成长真的能有这么迅速吗,快到把她这样出生于政治家庭的孩子都摔在身后太远的地方,有人说杜林是生而知之的弥赛亚,是他们那些鬼鬼神神派到人间的救世主。以前她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杜林为了宣传需要特意营造出来的背景,但是现在她明白了,这不是。

也许他真的是生而知之,无所不能的弥赛亚,不然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长到这样的高度。

“没有听说过?”,杜林打开了窗户,点了一根烟,“没有关系,它很好理解,简单一点来说当国际这个概念被引入某个组织中,为了让组织的领导者或者主要负责人能够更好的匹配‘国际’这样特别的词汇,具体责任人的身份地位应该会有更高的要求和相应的提高。”

“一个市长担任一个国际组织的主要负责人?”,他摇了摇套,转过身看着薇薇安夫人,“你知道国际金融贸易组织的常任会长是谁在担任吗?”,不等薇薇安回答,他就直接说了出来,“帝国贸易部的次长,而且贸易部的诞生也和这个国际金融贸易组织有关系。”

“其实这个位置谁坐都行,但是我们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应该派遣一个有一定政治背景和阶级的人去担任这个位置。只有这样,才能够成为领头羊,成为真正的领袖,由帝国去主导这个组织。”,他吸了一口烟,抬手稍微指了一下薇薇安夫人,“市长不行,但是州长可以,这个是你的机会。”

“没有人会和你抢这个位置,女权就是一个烂泥潭,大家都在旁边打转,没有人会真正的深入进去,你不用担心别人会争夺这个位置,帝国甚至都不会承认它是‘官方组织’,但是这对你的选举,有很大的帮助。”

“把事情做的好看,做得漂亮,扩大帝国的影响力,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做的,有时候选举不会那么的公平,但有时候,它又是最公正的决定!”

薇薇安夫人已经快速的把杜林说的这些东西写在了她随身的小本子上,态度非常的认真,这也是女性在政治中经常表现出的一些弱点或者说缺点,她们缺少足够的大局观和魄力,在薇薇安夫人还在考虑如何借助杜林的影响力,帮助自己实现州长梦的时候。

杜林已经把她的计划全盘否定,同时又推到了国际的层面上,想想看,国际组织的最高负责人只是一个……市长,这着实有些丢人了,不仅女权组织不会答应,帝国也不会答应,是为了帝国的脸面她必须是个大人物才行,哪怕只是名誉的,挂名的。

同时女权组织又的确是一个非官方的狗屎组织,正儿八经的阁员没有人会对这玩意感兴趣,除了脑子里都是迪克和基因液的人会喜欢那里之外,稍稍有些上进心的人都不会去,天然的没有对手,还能扩大各方面的影响力,杜林很轻松的就解决了困扰薇薇安的问题。

“这件事你可以尽快去做,如果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你一些,你要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告诉你们的人,现在还不是胜利的时候,世界上还有更多的女性正在遭遇残忍的对待,你们自己站起来不要紧,还要让所有女性都站起来。”

“其次,确定组建国际女权组织的必要性,哪怕只有两个国家的女权运动组织参加,都一定要把声势抄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国际组织,以及你在这方面的定位,剩下的就不需要做什么,等结果就行。”

杜林笑了笑,把烟屁股掐灭在窗台外的花坛里。

库巴尔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虽然他或者其他人并没有看出来,但是杜林看出来了,从他极力推广国际贸易组织开始,他一直想要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在这个帝国存在的价值,他不打算在传统的政治领域超越马格斯,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换了一种方式,这种方式有时候可能的确有些那么的愚蠢,因为好大喜功这种更加注重表面的习惯不是很好,但是他会把很多事情做的都很漂亮,以至于广泛的国际社会都认为库巴尔在全球国际化这件事上所做的贡献,足够为他立个雕像了。

如果他知道国内又要成立一个国际型的组织,并且主要领导层还是帝国内的官员,更是旧党的官员,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一定会很惬意,因为这一切都是在他执政期间完成的,每当人们提起这些组织时,就必然会谈起“库巴尔执政时期”,这句话还会因此被写在一些教材和教科书上!

那么由库巴尔来支持薇薇安竞选州长,她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加上坎乐斯州本身就是老总督阁下的地盘,薇薇安夫人的兄弟已经完蛋了,只有她能够继承这些政治遗产,她自然而然的会享受到人人嫉妒的待遇。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该回报杜林想要的,甚至这些事情可以同时进行,它们并没有任何的冲突,为女性的权益添把火,合该受到女性们的欢迎。

以前杜林就是女孩们亲密的“妇女之友”,现在他应该也是。

和薇薇安的聊天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沉重严肃的话题结束了,杜林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打算就这样过下去吗?”,他看着窗外的都佛和弗雷德,有些感慨,这些年里都佛并没有听说过和其他人有什么纠缠,自从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

这也是人们常说杜林和都佛搞基,并且还在国际范围内广泛流传的原因,一个英俊到有些像女孩的男人没有女朋友,还紧贴着杜林,指不定两人的关系就不正常呢。

想到这里的薇薇安夫人也有些叹息,眼神中多了一些柔软的东西,都佛和她的账很难算清的,她比都佛的年纪大了一些,而且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还有背景,让她很难做出再婚的事情来。

很多女性都以她的独立顽强作为榜样,向她学习着,这始终是个问题。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会是一个专情的人!”,站在窗户后看着薇薇安和弗雷德坐车离开后杜林这么对都佛说道,“你其实可以再找一个人结婚,没必要让自己受折磨。”

都佛吸着烟,眼神有些缥缈,他过了一会瞥了一眼杜林,眼神里带着某种对杜林的鄙夷,这让杜林微微有些恼火,“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伤害弗雷德,他是无辜的。”

“我伤害谁了吗?”,杜林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杜林挪开了目光,“好吧,就算我有些时候可能有些混蛋,不过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你信不信?”

都佛把烟掐灭在花坛里,他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我信!”

薇薇安,女权,还有金赛尔的婚事似乎都联系在了一起,忙碌的时候日子就会过得很快,你只是刚刚起床,刚刚放松了一会,刚刚做了一点事情,天就已经黑了。不知不觉之间,时间来到了金赛尔的婚礼当天。

大清早的杜林就早早的起来,运动结束之后回到家里换了一套衣服,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一起坐上了车,前往金赛尔在帝都的墅。她买的墅肯定不会在市中心地区,在比较偏远的外围,价格也不算便宜。

现在整个帝都的房价都在不断的升高,帝都人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感觉,仿佛帝都就是世界的中心――耀星帝国是世界的中心,帝国的中心就在帝都,他们就是生活在世界核心的人,理所当然会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

甚至要不了多久人们就会说,帝都是整个宇宙的核心了。

抵达金赛尔的墅时她已经起来了,今天的金赛尔穿着一身深色的中性正装,一头的大波浪,略微带着一些卷,有一种别样的英气。

“很高兴你能来……”,他刚下车,就和金赛尔拥抱了一下,顺带着金赛尔也把自己的未婚妻介绍给了杜林,“你见过,上次在镇子上。”,她说的是在紫苜蓿镇,她和男友分手之后回到紫苜蓿镇那边想要清静清静,没想到中了杜林狗贼的奸计,为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女孩有些胆怯的和杜林握了握手,小脸蛋都红了,毕竟杜林可是一个大名人,各种意义上的,还是今年首相最有力的竞争者。政客和明星都有很广泛的知名度,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区别就在于地位。

随后她们又和奥菲莉雅还有两个孩子见了面,罗伊对他的婶婶(姑姑)以及未婚妻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和支持,“追求爱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力,我们不能因为世俗的眼光就压抑自己的天性,我祝福你们……”,小家伙说到最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金赛尔和那个女孩了,他想了一下,直接略过了这个可能会让人尴尬的思考,直接拥抱了一下她们。

“太可爱了,你都是怎么教育他的?”,金赛尔搂了一下两个孩子,惊奇的看着杜林。

这番话明显不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还在考虑吃什么,玩什么以及厌学,他们才不可能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

金赛尔对罗伊的夸奖让奥菲莉雅非常的开心,“杜林弄了一些适合孩子们看的小东西,动画片,你知道的,他们把一些成人才适合看,具有启发性的内容填充到动画片里,这可能是他从其中某一集看到的。”

“孩子们的学习能力非常快,有时候我很羡慕他们,总能够快速的掌握这些……”,一行人朝着里面走去,此时来的人还不算太多,婚礼的现场也不在这里,只有和金赛尔关系最好的人才会过来,他们来帮些忙。

一行人进入了墅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有些敬畏的看着杜林并称呼他的名字――杜林先生。

现在还用不上“阁下”这个称呼,但大家都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用“阁下”来称呼杜林了。

稍迟一些的时候梅林也来了,他还带着他年轻的女友,就是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

梅林和金赛尔是双胞胎,他们的关系也是最好的,梅林有些意外杜林这么早就过来,他和金赛尔打了招呼之后,就走到了杜林这边来。

无论科技公司为梅林带去了怎样的财富和知名度,这家公司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杜林的产业,他只是在帮助杜林管理他暂时顾不到的企业,同时杜林给予他相当的财富和权力。

“这是我的未婚妻……”,看着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女孩,杜林忍不住梅林的胸口擂了一拳,后者哈哈的笑着,介绍自己的未婚妻成为他最近最得意的一件事,每个人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他,甚至会小声的骂他,但他觉得这很过瘾。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刚刚步入中年的时候,娶一个高中生的,这或许曾经是某些人不切实际的追求,可自己却实现了它,绝大多数男人的梦想。

杜林拿出了一张名片给那个女孩,“如果梅林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给我打电话,我会把他丢进海里让他认识到自己错误。”

女孩笑眯眯的接过了杜林的名片,没有拒绝,但是她很快就把名片交给了梅林,她挽着梅林的胳膊,笑说着梅林对她多好,她的年纪虽然小,却不是一个傻瓜。

扯了几句之后女孩就主动离开了,只剩下两个男人,他们走到房子外抽起了烟,杜林稍稍的警告了他一下,“这次你是玩真的吗?”

梅林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真的!”,他还怕杜林不信,“我发誓,是真的。”

“人渣!”

两人正在低声说笑,门外又来了一群人,杜林愣了一下,快速的迎了过来去。

梅森也来了,他请了几天的假期……,其实他请不请假对于特耐尔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反正他的工作就是在办公室和他的秘书老婆玩亲密的游戏,并且乐此不疲,他也就是比梅林专情一些,否则又是一个人渣。

不过话又说回来,似乎克斯玛家的这些孩子没有一个是好人,各种意义上的那种,也许金赛尔稍微好一些,还有那些跟在梅森身边的弟弟妹妹们。

“我以为你不会来……”,杜林拥抱了一下梅森,拍了拍他的肩膀,“市长大人。”

梅森哈哈大笑,“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说‘感谢您的关系,首相阁下’?”

兄弟两人笑着说了两句,梅森就去找梅林了,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在梅森的身后,则是杜林的那些弟弟妹妹们。

最小的才十几岁,博恩,他比小克斯玛先生大不了几岁,这就是乡下生活的单调与无聊,以至于到了那个年纪克斯玛先生还没有停下自己的播种大业,为克斯玛家族诞下了最后一个男孩。

博恩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要高了一些,也健壮了一些,在这些弟弟妹妹们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了曾经那种在杜林他们身上有过的,来自社会底层的气息。

无论是衬衫,领扣还是皮靴,他们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尊贵的气质,博恩低着头,心跳有些加快,杜林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认识我了吗?”

“不,杜林哥哥,我只是有些激动……”,他说话时语速很快,杜林笑着在他肩膀上按了按,一下子就让他冷静了下来。

“好了,棒小伙……”,紧接着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博恩身后的三个人身上。

“马斯卡……”,他的目光看着一个有一米七几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有些小英俊,脸上有些雀斑,让他看起来年纪会显得小一些,他上来拥抱了一下杜林,紧接着杜林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弟弟,“邦迪亚……”

邦迪亚的年纪要小一些,他有些怯懦,他从紫苜蓿镇出来的时间并不长,最开始的时候克斯玛先生认为需要有人来继承他在紫苜蓿的农田,这几年他的观念也在改变,他也意识到了克斯玛家族不再是那个乡下的小家庭,而是一个大家族,一个真正的克斯玛家族。

他也不再强求孩子们继承他的农夫事业,这才让马斯卡和邦迪亚他们有机会离开紫苜蓿镇。

紧接着就是另外一个女孩,时尚,漂亮,她冲过来跳着扑进了杜林的怀里,撞的杜林一边大笑着一边往后倒退,“薇妮莎,你是大姑娘了,而且你这个动作会让你走光的!”

女孩抬头看着杜林,“维达什么时候回来?”

杜林看了看手表,“中午之前,那么你能下来了吗?”,他此时也是一脸的无奈,对于弟弟们他可以拿出半个家长的气势来,但是对于妹妹,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的笑声也把房间里的人引了出来。

金赛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尖叫着朝着弟弟妹妹们跑了过去,这个惊喜真的太大了,等维达来了之后,他们兄弟姐妹们就聚齐了,这也是杜林离开紫苜蓿镇之后的第一次齐聚!

婚礼会在中午举行,不过在这之前还需有一个准备的过程――其实并没有太多需要准备的东西,任何人的婚礼都不可能是一拍脑袋就决定并且举行的,除了邀请亲朋好友需要足够多的时间之外,他们前来赴约,也要时间。

早就预定好的帝都大教堂今天会封闭上半天,到了下午两点后才会重新开放,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金赛尔要结婚。有了康德教宗的嘱咐,这边的主教非常配合的帮着金赛尔他们布置礼堂和婚礼现场,一点也没有人们想象中信徒应该有的样子,比如说对权势无动于衷。

金赛尔的女孩的父母也早早的来到了这边,和大家待在一起,老实说让他们接受这件事是很困难的,不是谁都能够开明到可以对自己孩子怪异的性取向无动于衷,还会参加这样一场必然会成为舆论焦点的婚礼,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有足够的动力,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在金赛尔的劝说下,两位成年人最后答应了她的请求,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金赛尔这个姑娘,让他们作出这样决定的,就是女孩正在上学的弟弟,虽然这件事可能算是家门之耻,可转过来看未必不是对自由社会最大的肯定。

至于那些可能会淹没在诸多“真相”中的真相,就让它们随风飘散吧。

十点多的时候,教堂内就来了许多的宾客,教堂外更是聚集了数不清的记者,通往教堂的红地毯宛如每年星光璀璨的国际性评奖活动那样,出入的全都是帝国最有名气的一些演员艺人们,这也吸引了不少普通人来此围观。

随着外面人们的惊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明星出现在这里,紧接着就是名流大亨,包括了已经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的亨利,他也搂着两个女孩出现在了教堂里。

他的名气,地位以及热闹可比那些明星们都要大的多,不管是记者还是民众,都再次朝着他挥舞着手臂惊呼起来。

站在教堂内的杜林看着一脸享受的亨利,他忍不住笑着,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这些脑子不一定够好的人,他们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福报让你不知所措,当然杜林觉得亨利是一个不错的朋友,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被打上了弱智光环的亨利进入了大教堂虚掩着的门内,他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一丝疲惫,紧接着他松开时朝着杜林快速的走去,两人拥抱了一下。

“你气色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看起来你的身体棒极了。”,与众不同的开场白总是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他很少会问杜林他工作方面的事情,也不会问他最近赚了多少钱之类的,没有太多带有利益色彩的问候会让人觉得他在真正的关心自己。

如果他没有身居高位,那么他这辈子可能就是一个普通人,人们不会对此感兴趣,可他是一个成功者,这就成为了他的个人魅力。

“我很好,你呢?”,杜林搂着他的肩膀,对着一两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微微扬了一下下巴,“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哈,你知道,你佩戴一朵鲜花的时候不一定是因为你喜欢这朵鲜花,而是这个场合或者其他人需要你拥有它。”,亨利突然说出了一句令杜林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充满了智慧的话。

他似乎对此很有感慨,“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喜欢她们的身体,她们需要借助我的名气和人脉,这就是一笔交易,我基本上不会太主动……”,他用手肘轻轻的捣了一下杜林,脸上露出了一些贱笑,“所以我根本就不累!”

然后他开始了他常规的套路,放岔子,俗称胡言乱语,“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我可以帮你安排,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知道,我总会有办法让人躺下……”

他的严肃正经永远只有那么几秒,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就传来了奥菲莉雅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女明星?”

亨利闭上嘴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把自己的唾沫吞进了气管中,杜林一把推开他,搂着女孩的腰,笑说道,“我们在讨论艺术的表现形式在电影发展过程中起到的促进作用……”

“真的吗?”,女孩有些不信,“亨利没有这么强的专业素养,我听看一些报纸上说他就是一个蠢货……”,说着她还对亨利略带着一丝歉然的表情道歉,“抱歉,我忘记了你在这,我不该说这些真话。”

杜林只能做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奥菲莉雅没有把他赶出去已经是非常有涵养的表现了,一个人渣主动要安排一些女孩为她的丈夫提供应召服务,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愤怒起来,她只是糗了一下亨利而已,她是一个宽容的女孩。

整个教堂内人们都在交谈,这里比起一场婚礼更像是一个时尚界和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人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聊着天,大多数人在帝国内都有很响亮的名声,每个人所到之处都是闪光灯聚焦的地方,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有些人已经不太适应。

在婚礼即将召开的时候,维达也赶了回来。

她看上去比过去成熟多了,至少不会过分真实的把自己的内心情绪表现出来,在问候过自己的哥哥姐姐还有弟弟们之后,她出现在了杜林的身边,“嗨,哥哥!”,对于维达而言,杜林不再只是一个哥哥那么简单,他更加趋向于人们口中的“父兄”的概念,是长辈,是家长。

杜林点了一下头,他周围的那些人立刻向他请辞,然后离开了他的身边,给他和维达留下了足够的私人空间。

“在赛丽维尔那边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维达摇了摇头,“很好,那边的生活很轻松,这次离开了帝国之后我才发现帝国人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和地位很高,当他们听说我是帝国人的时候,总会给我一些优待,一开始时总是会让我有些不适应……”

两人说着话,唱诗班的孩子们走到了木台上,人们立刻意识到婚礼就要开始了。哪怕杜林不承认,也不得不尊重事实,这个帝国依旧是以奥格丁人为主导地位,他们的人口更多,社会影响力更大,你想要融入这个社会让所有人不把你当做“另一个”,那么你就要让你看起来和他们一样。

这场婚礼除了他们兄弟姐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瓜尔特人到场,因为这是一场典型的教会婚礼,随着唱诗班的孩子们开始唱起有关于婚礼的歌曲,帝都地区的牧首也亲自出现在教堂里,不少人都非常惊讶,因为牧首的地位在教会内非常的高。

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听什么人说过,会有牧首亲自主持别人的魂力,哪怕是贵族都请不到他,可现在,他却出现在了杜林姐姐的婚礼上,这无法不让人联想一些什么。

婚礼的过程一如普通的流程那样,来自家人的祝福,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以及来自天正之主的祝福――他们的主的祝福只是针对那个女孩,能祝福金赛尔的人只有两人,杜林,先王还有诸神,后面是一体的。

总之这场婚礼的流程很快就走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一场非正式的社交活动,毕竟这么多名流政要聚集一处,不能只是来走个过场就离开,那也太浪费了!

《本世纪女权运动最大的胜利!》

在金赛尔婚礼的第二天,几乎所有和女权有关系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个新闻,每一篇导报都高度的统一了核心思想,那就是女性在性的选择上,和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力上,朝着不知道什么鬼方向……正前方,迈进了一大步。

这是一个标志性的胜利,金赛尔亲自证明了这个世界中女权运动的必要性,如果是在以前,别说她和她心爱的人结婚还收到人们的祝福了,就连说都不敢说出去,人们会敌视她们,社会也会敌视她们,但瞧瞧现在吧。

人们只会理解他们,祝福她们,就连天正之主都给予了她们祝福,承认了她们的合法性,这就是女权运动带来的改变,它改变了合格社会,这个世界。

当然在这些报道的背后还有些人也在为薇薇安夫人鼓吹,金赛尔如果是女权斗争以来重要的标志之一,那么薇薇安夫人就是一直为女权战斗的斗士,她向大家证明了女人也能从政,成为主要的主政者,更证明了女人离开了男人也一样能够生活下去。

薇薇安夫人在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除了道喜之外,她还很担忧帝国之外的一些情况,有更多的女性同胞正在遭受残忍的,无理的,非人的待遇,并且告诉大家女权运动离胜利还早得很,他们只是完成了一小步,有了一个漂亮的开局,还有更多的女性同胞正在等着他们的援助……

甚至是杜林,都在次日的电视上谈起了有关于女权和女权运动相关的社会性问题。

用某些人来说他是一个可耻的家伙,因为他去舔女人们的屁股沟了,不过也有人认为杜林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关注女性们在社会中的情况,而且也没有听说过杜林有什么桃色的绯闻,他是一个尊重女性的人。

这让杜林成为了整个帝国女性――从十六岁到九十六岁女性们选择伴侣时的第一选择,真令人惊恐!

能上电视,这就意味着这是有政治目的的聊天,否则谁会没事上电视去聊天。

最近的大选和杜林自带的吸睛效果让很多观众都放弃了他们之前手中的工作,等待电视前看着新闻,随着一些有趣的热场结束之后,杜林出现在了屏幕里,人们也变得聚精会神起来,他们等着看好戏,以及想听听杜林又要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了,他总是这样。

“杜林先生,您知道今天整个帝国都在谈论昨天的那场婚礼吗?”,主持人换了一个,之前的那个因为某些原因调动离开了一线位置,成为了节目导演的助力,新来的女主持人三十岁上下,散发着知性的美和气质。

当然她的口条也绝对不弱,以一种很强硬,很毒舌的姿态成功在观众们的心里留下了自己的影子。

杜林点了点头,女主持人直接问了核心的问题,“对于您姐姐的选择,您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这些很正常……”,杜林调整了一下坐姿,镜头一下子就拉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脸占据了每家每户电视上几乎全部的篇幅,“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力,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性取向也是,这是他们的权力,同样是他们的自由,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而且不管他们是不是女人,还是男人。”

“您不觉得这很令人震惊吗?”,主持人摇了摇头,“我们不讨论权力和自由的问题,您考虑过这样的家庭是否能够长久吗,会不会带来一些负面的因素?”,她说着看了看手中的提词卡,“根据我们目前收集到数据来看,在今天一天的时间内,整个帝国有超过三千对同性结婚,而这都是受到了金赛尔婚礼的影响。”

“有很多人是因为看见了金赛尔的婚礼,冲动之下才去结婚的,我们无法否认也许她在选择的过程中制造了一些问题……”

杜林抬起手制止了她的发言,“这么比喻是错误的,你不应该用‘她把别人教坏了’的态度来讨论这件事,教会每天都在号召人们做好事,所有的人都做了好事吗?”

“我不否认榜样具有这样的力量,但更多的还是人们自己的选择,那些女孩如果她们不是真的爱着她们所爱的人,我相信她们也不会走进婚姻的殿堂,这是神圣的,我们不应该这样去怀疑他们在那一刻的感情,这是对感情最大的亵渎!”

“无论将来如何,至少此时此刻,她们能够依偎在一起,接受人们和主的祝福,这就足够了。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每个人都满意的,但只要我们拥有了那一瞬间,就等于我们拥有了彼此的永恒……”

一晚上杜林都在维护女权主义者的权益,顺带着响应了一下薇薇安夫人关于组建国际人权机构的建议――在杜林的建议下,女权机构变成了涉猎更加广泛的人权机构,这也让它覆盖的范围更大,能够插手的事情更多。

有时候有些官方不太方便出手的事情,完全可以让人权机构去做,到时候排泄人保护这些具体的办事人,那么剩下的事情里水到渠成了。

杜林对女权的肯定顿时让女权组织备受鼓舞,不管是薇薇安夫人还是其他女权运动的核心人士,都对杜林的支持表示了感谢,她们声称杜林和女权运动历来保持着非常融洽的关系,特别是在杜林推崇的“给女性工作”问题上,表现出了他高度尊重女性的事实,不是那些虚伪的政客们的表演。

西部大量的女性因为杜林的举动完成了从经济独立到人格独立的全过程,他们还说杜林是帝国女人们最忠实可靠的伙伴……

杜林和女权的关系升级也给帝国的选战带来了一些改变,特别是在一些经济发达地区,那里的女性们拥有更多工作的机会,思想更加的前卫,这也让她们在家庭内的地位变得更高。

“简直是无耻!”,大皇子把报纸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新一个月的民意调查结果火热出炉,杜林和新党始终在领跑的位置,并且越跑越快。

据说合适因为大量的女性号召人们给新党投票所导致的,一般来说一个女人最少能够控制三个人的选票,或者两三个家庭的选票,女权运动的“解放日”和“禁闭周”成为了她们手中的法宝,有时候这些女人真的是蠢得可爱,在她们的号召力下,很多男人都选择了在问卷上填写新党,这让新党的支持率遥遥领先。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杜林对性选择的表态,让一些基佬组织纷纷发来贺电,并且开始了新一轮的造势,只是这次,他们玩的是基权。

房间里的人们低着头一言不发,大皇子面色阴沉的凝视着报纸上半边杜林的头像,他站起来在办公室内来回走了几步,“算了,继续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宣传吧……”,这句话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多少从容了一些。

大皇子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感觉到,他似乎赢不了杜林了。

萧瑟的秋天过去就会迎来寒冬,冬天是一个悲伤的季节,树上的叶子会掉光,有些人也很难熬过冬天,每年冬天都会有大批的老人离开这个世界,有些是因为穿着笨重摔了一跤,对于老人们来说摔一跤的代价往往就是生命。

还有些可能是因为天气,他们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和寒冷混为一体,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最终也会和黑暗融为一体,成为永恒的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可选战的气氛却越来越浓烈了,几乎每个人都开始讨论这些事情,选票箱已经出现在了各大选区的选站中,人们为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与盒子里更不值钱的东西安装了不止一个监控器,据说是为了确保选票的可靠与安全。

寒冷的冬天让人们不再选择露天作为战场,战场转去了室内,这个月里,几乎所有的礼堂,剧院,电影院之类可以容纳人数众多的场合都被那些政客承包了下来,他们不断的,重复的,轮番的在这里演讲,拉票,做着最后的努力。

在新党的办公大楼里,金碧辉煌焕然一新的大楼拥有者超过了马路对面旧党大楼的气派,在这座大楼里工作的人们也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奢华的工作场合,并且还对改变的环境非常的喜欢。

那镶嵌了金边的地砖才配得起自己的踩踏,挂着的昂贵的编织物才能够衬托出自己的尊贵,再也没有比这里更舒服的地方了。

在会议室中,杜林很悠闲的坐着,一点也看不见他脸上有什么紧张的什么,相较于其他人那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杜林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把选举当一回事了。

他绝对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到了这个时候,该努力的也都努力过了,该尝试的也都尝试了,你行,谁都拦不住你了,你不行,那么再出去怎么鼓吹,也无济于事。

所以这让他看上去非常的轻松,一点也没有别人那样的焦躁不安。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视上,各大咨询公司针对选战的民意调查的周期越来越短,以前可能一两个月才会做一次调查,但是现在基本上每半个月,就会有一次民意调查。他们花费了如此多的资源去做调查自然也会有人买账。

从四个党,各大电视台到一些私人的机构公司或者基层的主政者,只要是他们关心这些问题,就不会吝啬花点小钱买上一份,了解一下最新的动态。

电视中的几位主持人正在为地图插旗子,他们会根据各个州的具体情况为这些州插上一面代表着某些颜色的小旗子,以预示着这个州有可能会使谁的“底盘”,他们这么做的依据,都来自于民意调查上的数据,和一些他们自己的数据。

电视台可以通过使用遥控器的方式进行问卷垂询,人们只需要动动手就可以获得一天到一周不等的增值服务,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很具有诱惑力――占便宜是一种全民喜闻乐见的社会活动。

“从我们目前看到的结果显示,新党和旧党依旧在领跑这次选战,尽管帝党在苦追不放,但是双方的差距已经很明显的体现出来,他们不再具备可能追上的希望,反倒是旧党和新党之间的争夺,将会成为本次换届大选最关键的看点……”

主持人甚至不忘为大家普及一下新党与旧党之间的恩怨,其实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人们非常愿意相信他们眼前自认为是正确的真相,而对那些真正的真相嗤之以鼻,在主持人的渲染下这将是一场复仇之战。

这很显然是一个站在新党立场上的媒体,老一派的媒体人自从乔治家族陨落之后,就完全的放弃了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规矩,也就是保持中立的立场。任何一个媒体都不可能保证自己真正的中立,所以乔治家族这样一个报业托拉斯才会一夜之间倒塌。

不是那三把火烧了他们的底子,而是每个有实力的人,都希望他们出局,所以他们就出局了。

明确的立场,鲜明的态度,这才是媒体活下去的不二法则,不要考虑什么要不要脸的问题,脸不能当饭吃,但是不要脸却可以有饭吃。

杜林拿着遥控器按了一下,关掉了电视,“看得出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好,大家坚持了这么久,差不多也快要可以休息了……”,他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有一个简单的日历功能,“下周开始放假,到唱票之前,你们大概有……五天的假期。”

“都好好放松一下,然后我们一起迎接胜利!”,他拍这巴掌站了起来,“好了,都滚回家去休息吧!”

有了杜林的命令,办公大楼里的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其实给予他们的假期只有三天,因为接下来就是周末,然后就是三天,这三天里没有任何用处,各地的投票站都会开始开放,这个时候再去倡导什么政见理想,就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让大家在一起紧张,胡思乱想,不如让大家好好的放松一下。

杜林也在收拾东西,他也要休息休息,紧绷了半年,是该休息休息了。

正在收拾东西时,凯文突然闯了进来,“嗨,去喝一杯吗?”

杜林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呢?”

很快两人就驱车来到了一处比较高档的酒吧里,随着杜林推动的禁酒令被废除,酒吧就像是雨后春笋那样遍布了整个帝国,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吧,甚至会有人骑着车,用箱子装一些酒,在路上或者路边兜售。

有人认为这会极大的破坏帝国的秩序,但事实证明并没有,甚至犯罪率都因此下降了一些,那些喝的烂醉的人们才不会掏出武器去抢劫,他们只想要更多的快乐。

两人坐下后,周围的人就主动的让开,他们认识这两人。

要了两杯酒后,凯文先喝了一大口,他很没有形象风度的伸出手腕擦了擦嘴角,吐出一口酒气,“踏马的,真过瘾!”,说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要当司法部部长了!”,他脸上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十几年前我都不敢相信我能做到这一点,但你踏马的让它实现了!”

他举起酒杯,“为我的司法部长!”,他突然有些疑惑的看着冷静的杜林,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不会忘记,或者说话不算话吧?”

杜林终于也笑了起来,“当然不,我的司法部长!”

两人吃着一些小零食,喝着酒,吹着牛,吹起了很多年前他们的相遇,吹起了三千块先生,还有些案件,顺便还缅怀了一下安普,这个差点就抓住他们小尾巴的家伙。

喝到晚上十一点多时凯文已经不省人事,杜林找人把他送去了酒店,自己休息了一会后坐车回家了。

十几年的努力,终于要见分晓了,总有些令人激动呢!

“这鬼天气!”,一名市民在大雪纷飞的露天抱怨着此时的天气,暗沉的天空压在帝都的上空,让人们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不过他的抱怨很快就被一杯热咖啡所冲散,也许咖啡的味道并不如何的香醇,它的价格也不会特别的高,但是此时一杯滚烫的咖啡给了人们难言的感动,哪怕只是一丝。

抱怨的家伙捧着咖啡,小口的抿着,驱散体内的寒冷,在一小会之后,他拿着一张选票进入了投票箱里,开始填写自己手中的选票。

投票箱就像是一个电话亭那样,有一个固定在地上的凳子,一个平台,以及一个可以把接受这些投票,像是邮箱一样的口子。选民只需要填写完选票,然后从这个小缝隙塞进去,就完成了选举的全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至少有三个摄像头会严格的记录他在这里面的行为,和他手中的选票。

这些录像并不会公开,甚至都不一定会有人来观看,只有在一些人对本次的投票结果产生异议,并且经过听证会最终获得批准之后,才会开启这些录像进行严格的审阅。当然,为了保护投票者,具体的内容不会向公众开放。

不过绝大多数时候,这些录像带在选举结果出来的追诉期结束后,就会埋入地下,或者被焚烧。

投票者把咖啡放在了小台面上,开始简单的勾选,他需要在这张选票上勾选出他认为最适合帝都这座城市的下一任主政者,他所支持的本地区的党派代表。勾选的过程是把卡片对准台面上的卡槽,然后用一个四方的尖头金属笔,戳中一些选取。

金属笔会撕裂选票上已经预先制好的,可供撕裂的方块,这样被勾选的地方就会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这样机器就能够更准确的判断这些卡片上的勾填区域。

这种技术也是四年前才诞生的,在上一次中期大选时已经用过了一次,它的正确率和速度远超人工审计,不过考虑到人们对机械的不信任,目前还是采取机械初审,人工复审,帝国议会唱票的方式来做最后结果的统计。

有人认为这可能是为了保持传统,让每个人都对最后抱有一丝丝期待,不过管他呢!

选民很快就做好了自己所需要做的工作,他把选票卡上戳出了许多的小洞,这种玩法有些新鲜,他们过去都是用笔勾画,当选卡被塞进缝隙里后,他如释重负的拿起咖啡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间有些狭小的选站,紧接着第二个人进来了……

每个选站都在不断的重复这样的过程,这是一个涉及到三亿多选民的大事情,每天每个党派的人都在各自的选站盯着这些事情,生怕有对手来捣乱,或者作弊。

选战的硝烟逐渐的终结,但是媒体的狂欢才刚刚降临,奥迪斯市方面也抛出了一个大新闻,他们为今年的大选开盘接受投注。

从唯一胜选到胜选具体的票数与百分比,接下来谁会出任首相,如何组建内阁,内阁的成员都会有谁,全部都成为了投注的一个内容,不少人都通过电话和银行账号进行投票,据说为此帝国的两大行还向内阁提过抗议,认为大量的资金涌入奥迪斯市博彩公司的账户内,本身就有巨大的风险。

不过内阁并没有听从他们的建议来管控这笔资金,认为这只是正常的资金流动问题。

每个人都在关注这场选举的结果,人们在电视机前,在书报摊前,在任何地方,讨论着有关于它的一切。

此时的杜林站在温暖的房间里,隔着一面落地窗看着外面的雪景,他手里端着酒杯,微微的摇晃着,偶尔也会来一口。

突然间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他能够嗅到她身上的气息,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站着。

过了好一会,奥菲莉雅才问道,“你在担心吗,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

杜林摇了摇头,“我如果说没有,你肯定不相信,我其实很有把握,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下一步该向什么地方走。”

他端着酒抿了一口,“如果放弃我是民众的选择,那么只能说他们放弃了希望!”

这的确是有些狂妄的话,不过杜林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只有他才明白这个世界应该怎样发展下去,这绝对不只是一句吹嘘,一句说笑。

以他所拥有的超越了这个世界许多年的知识和信息,他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发展这个帝国,把它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没有之一。

尽管很多人都觉得耀星帝国已经很强了,可它其实还不够,不稳定的海外战略让耀星帝国依旧面对着一些不确定因素,柯尔特帝国的混战与联邦的奋进,都会成为最终威胁帝国的因素。

未来的经济如何发展,国际局势如何控制,这些都在杜林的脑子里,现在他需要的只是一把钥匙,然后带着自己的家人和这个帝国以及所有瓜尔特人,重新迈步走上巅峰。

选择他,才是这个时代下最正确的选择。

“你真的是一点也不谦虚呢……”,奥菲莉雅笑着,也放松了下来,她就担心杜林会因为紧张之类的出现一些问题,比如说抑郁之类的。

雪越下越大,院子里绿色的草皮被逐渐的覆盖,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白色。

半个月的时间,投票彻底终止,每个选站都开始关闭,人们无法再投任何一张票,这些如电话亭一样的选票站会被封存送往帝都。在这个过程中四个党派的相关负责人和运输负责人等会签字封存,并且派专人看守,以避免出现作弊的现象。

只用了一天时间,所有的选票箱都送到了帝都,接下来,就是统计,唱票,以及最终的决胜!

上午,帝国议会大厅内架起了无数的摄像机,从这些票箱被运送到这里开始,特别开设的频道就开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转播这里发生的一切。

同时各个党派也派遣了专人来看守这些票箱,并且有许多的监视器盯着这里,很多人都想要作弊,因为对于这些想要作弊的人来说除了作弊,他们没有任何可能可以赢下这场结果。

比如说工党,他们已经完全的放弃了,连工党委员会主席都没有出现在议会大厅,而是派了几名委员在这里象征性的参与一下整个过程,监督一下是否出现了舞弊行为。

这一次的失败,他们并不觉得可惜,反正他们凭借这次的机会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几个议会席位,谁输了谁赢了都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大皇子来的更早一些,大约七点多就来了,然后坐在他的位置上发呆,从各个州的推断结果来看,如果整个帝国的票数是十分,他大概拿到了三分左右。

这不是一个特别值得吹嘘的数字,也许有些人会觉得说三分已经和差不多三分天下,势均力敌了,其实并不是这样。

因为很多选民都有选择困难症,他们除了会勾选自己人数的人之外,也会勾选一些其他看起来不错的名字,甚至是每一项都勾选上。

这就会让一张选票上出现了四个党派以及更多候选人的勾选选项,让总票数额外的增高,换句话来说,十分是理论上的麻烦,但实际上会有十三分,十五分,甚至是二十分。

三分真的是一个非常低的数字,不过比只有两分的工党高一些,外界认为这只是帝党的第一界,如果大皇子能够坚持下去并且争夺更多的支持者,将来未必没有机会战胜新旧两党。

而且新旧两党的胜利有太深厚的基础,三十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人成为他们的死忠,两个新成立的党派,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摧毁另外两个屹立许久的“豪门”,他们需要时间。

褒奖,称赞,多过于批评,可大皇子还是不满意,他等不及了,却又无可奈何,他恨不得此时掏出枪把所有人都突突了,特别是杜林,却只能想一想。

杜林来的也早,八点多一点就来了。大批的人跟在他的身后春风满面的涌入议会现场,在交接过一些手续之后,大家都在坐等,坐等九点钟的到来。

随后旧党的人也来了,大家人都到齐,并且时间也足够了,开始了开箱仪式。大家先检验每个选取的选票箱是否有破损,或者被开启过的痕迹。

在它们被送到这里之前经过各个选取的封存拍照留档,甚至某些选取的人还用了封泥和暗号之类的方式作为保障,在没有任何的意外之后,他们就会打开第一个选取的箱子,开始进行机筛和人工复审――

选票会通过机器计数的方式得出结果,并且每一千张为一扎,然后人工会随机抽选十扎进行复审,如果没有问题并且大家对结果认可,这些选票会暂时封存起来,直到结果被确认并且没有人有异议,彻底结束之后才会被销毁。

第一个是坎乐斯州的箱子,这也是帝国的传统,从南边的边边角角往北边排序,历来北方的政治地位都是远高于南方的,所以贱民在前,贵族在后,这是无法变动的原则。

在万众瞩目下,数不清的选票随着箱子的打开流淌出来,这只是一个城市的选票,大概几十万张左右,工作人员把选票码好塞进机械口中。

每一张选卡噗噗噗的被机器吞进去又吐出来,每到一千张的时候就会停顿一下,开关会复位,这个时候需要再按一下开关,才会继续进票,这是为了方便每一千张一次的捆扎。

整个议会大厅现场只有机械的声音,以及工作人员不断走动的声音。

也许是太过于沉闷了,有人突然说了一句,“瞧瞧现在的科技,过去我们仅仅是统计,就需要发动超过两千人规模的团队一张张填写,有时候还会出错,现在却这么方便!”

这句话似乎引发了一些老人们的共鸣,那个时候可比现在紧张多了,人们不断的在黑板上计票,在纸上计票,足足有十数个现场,每个现场都有很多人盯着。

就算是这样,他们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把所有的选票都统计完,现在却这么快,眨眼间几万张票就审计结束了,让人感叹时代的发展与进步。

不知道是谁想到了什么,也跟着附和了一句,“这些好像是科学岛的产品吧?”

一句话,让原本有些热闹的现场又变得寂静了下来,科学岛是杜林的产业,这一点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哥哥获得他的授权经营那些千奇百怪的专利授权,已经成为了国际上都很有名气的授权专业户。

人们很难想象那个岛上的科学家到底长着怎样的脑子,能够发明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东西,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说杜林也是一名科学家,有接近四分之一的科学产品都是由杜林主导开发过程的。

整个科学实验室七成以上的发明,都是建立在杜林之前发明的那些专利的基础上,他才是实验室最大的科学家。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笑话,那些科学家不仅在发明创造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优秀基因,在吹捧方面也不甘人后,但他们可能不太明白,一个没上过学,连读写都是靠扫盲班解决的杜林,是不可能发明任何东西的。

用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奥尔奥多的选卡统计结束,全国的观众们都集中了注意力盯着电视,随着工作人员的宣读,旧党的人顿时站起来挥舞着手臂互相拥抱和鼓励。

旧党以绝对的优势,拿下了奥尔奥多的胜利。

这一点也不奇怪,不管是薇薇安夫人,还是坎乐斯州,都是旧党的票仓,他们的统治力在坎乐斯州比新党要深远的多,哪怕曾经特耐尔迎来了一名新党市长,可后来还是输给了梅森这位旧党市长,让他们重新夺回了这座城市的控制权。

这不奇怪,坎乐斯州只是一个早就被放弃的州,杜林一点也不紧张!

“今天看样子做不完了!”,杜林点评了一下,从烟盒中抽出了一支烟,已经成为了新党党鞭的阿方索毫不犹豫的拿出了他价值上千块的打火机,为杜林点着了他手中的香烟。

他就坐在杜林的身边,新党已经成为了杜党的天下,杜林掌握着新党委员会的大权,就等于抓住了新党干部任免的权力。再辅以阿方索身为党鞭,同时兼任纪律部门主要长官的职责,他们可以轻易的除掉那些不听话的非杜党人。

不是干掉,而是一种相对平和的解雇,毕竟大家现在都是文明人,不能做那些只有野蛮人才能做的事情。

同时话又说回来,人们还是非常支持杜林的,至少跟着他能够看见希望,这就足以让人们支持他了,也许有些人不是杜党,可他们也很听话。

此时杜林呷了一口烟,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台下的审计工作,“第一次机审差不多就要一天,接下来还有人工的复审,可能要耽搁好几天的时间。”

人工的复审并非是彻彻底底的复审,他们会选择随机抽审以及指定行的小范围全面复审,来作为最终的确定手段。

简单一点来说,随机复审是为了证明机审结果的正确性,而小范围的全部复审,则是有些人在提出建议之后进行的审核,避免某些人要说怪话。

这来来回回,也许三五天,也许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这要看那些“捣蛋”的人能坚持多久――不是每个人都会承认自己的失败,他们肯定要找麻烦的,这一点杜林早就知道了。

坎乐斯州的结果出来之后 为旧党加上了一票所有的选卡都整齐的摆放着,大会的工作人员来到杜林这边,询问他们对这次选评结果是否满意,是否需要对某些城市的选票进行复核。

一般对没有争议和不存在争议的结果,比如说大比数的输赢人们不会太怀疑,只有疯了才会这样作弊,反倒是差距比较小的地区会有一些疑惑和复核的考虑。

大家在什么地区投入了多少成本,应该获得怎样的结果,多少都已经心里有数了。只有那些他们明明感觉到自己占据了很大优势,却以输的很难看的地区才会让他们产生怀疑,并且提交复核。

杜林摇了摇头,坎乐斯州一直都不是新党的底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以后。

此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枯燥机械的重复工作让气氛也变得压抑凝重起来,每个人都有些疲惫,却又要盯着。

一直到晚上五点半下班,也才整理出接近三个州的选票结果,虽然还有两个城市的选票没有整理出来,不过已经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了。有些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新党旧党和帝党各得了一票,这个开局着实有些让人始料未及,他们以为帝党会有一个明显的落后,就连大皇子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梦幻般的开局。

这多亏了大皇子和工党,还有帝国商总会他们的合作,在南方城市中,工会还是有一些支持者的,而商总会的支持者也有不少。小微企业对帝国商总会的依赖性更强,也不得不支持商总的决定,这就是帝党能够在南方拿到一票的关键性原因,当然也离不开他们自己的运作,虽然当初他们可能觉得这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晚上电视台都在讨论这有些让人看不懂的开局,以至于有人还提出了帝党未必就没有胜利的可能的说法,他们还谈到了北方和帝国中北部大批的贵族阶级,一时间大皇子和帝党的行情又火热了起来,就连奥迪斯市针对大皇子技能胜选的赔率,都做了相应的及时变动。

杜林也很意外的关注了一下这方面的数据,倒不是他对自己能赚多少钱感兴趣,而是关注这次奥迪斯市吸了多少的du资!

当你想要干到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硬币,都会成为你手中撕碎那个人的好帮手,奥迪斯市的博彩项目也是一个吞金巨兽,加上奥迪斯市七大赌场拒绝通过信用担保的方式来确认这笔赌资的安全,大批的款项被转入了七大赌场名下的对公账户中。如果有人能够对帝国央行进行监管,一定会告诉他们现在风险正在以几何倍数的提高,但没有这样一个组织提醒他们。

曾经可能会有,不过被他们自己拒绝了。

再晚一些的时候杜林在电视上还看见了大皇子和皇帝两人共进晚餐的画面,虽然这个时候他再玩什么花招都已经无济于事,可似乎他想要表达某种特别的意思,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谈到了一些皇室和首相之间的“传统”,他在为万一的可能做铺垫,今天的结果给了他太多的遐想,他会想明白了,因为明天终究会来。

第二天,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新党和旧党票数相当还在领跑,帝党没有任何的收获,这也意味着一个令大皇子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即将到来。

第三天,第四天……

在第五天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放弃了,在新党和旧党都拿下了五个州的时候,帝党只有两票,工党一票没有,接下来的悬念只会在新党和旧党之间来回徘徊。

第七天上午,杜林不断的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已经脱了外套,不顾及自己仪表的卷起了衬衫的袖子,可还是让他感觉到焦躁,以及燥热。

旧党领衔了新党一票,他有点吃不住了,库巴尔笑呵呵的看着他不断的擦拭着汗水,还主动让人为他送来了一些冰袋――外面正在下大雪。

好在今天早上的这一票属于新党,他们重新拉平了比分,杜林也稍稍喘了一口气。

至此,帝国大多数地区的选票都已经统计结束,只剩下帝国北方两个州还没有统计,换句话来说他们有可能“平局”,这在帝国史上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你在干什么?”,克斯玛夫人收拾好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看着克斯玛先生很少有的主动打开了电视,坐在了沙发上。

用老人家的话来说,不看那个玩意又不会死,几十年前可没有电视这个东西,人们不也一样的活了过来吗?

他不喜欢里面那些屎尿屁的电视剧,也不喜欢蹦蹦跳跳的明星,除了有时候拿着报纸坐在门口装腔作势的看一会之外,他没有太多的饭后活动。

但是今天,他主动打开了电视并且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观看了起来,打火机中的火苗随着气流的流动被烟斗吸入了一些,很快又吐了出来,并伴随着一阵浓烟。

克斯玛先生瞥了一眼妻子,冷笑了一声,“我要看那个混蛋到到底会不会成为奥格丁人最大的走狗!”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谁都不会当真,老头子很倔强的把杜林选首相看作是对瓜尔特人的背叛,可他又在镇子外立了那样的雕像,他内心中还是以杜林为荣的。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也说不出口而已。

戎马一生,鲜血染红斜阳,让他说些狠辣的话他能从傍晚说到第二天的半夜都不带重样的,但要他说点“恶心”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有些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其实就是老一辈人的人生观,克斯玛夫妇两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对彼此说过“我爱你”,他们却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

有时候,表达和现实无关。

千家万户的人都守在电视机前,看着播报员不断的谈起北方的悬念,克斯玛先生忍不住用烟斗敲了敲桌子,“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这些人都宰了……”

克斯玛夫人连连安慰他,“你说的对!”

过了四十多分钟,枯燥的时间让克斯玛先生又点了两杆子,直到主持人说了一句“新党领先了!”,他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这混蛋,我还在等着他输了后奚落他,没想到居然输不了了。”,克斯玛先生一边笑着一边埋怨着。

有时候克斯玛夫人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忍受这个家伙这么久的,她嗤笑了一声,“你心里明明就想要杜林赢了,嘴上却要放屁,你应该为他祈祷。”

克斯玛先生眉头一拧就竖了起来,但是想了想他逐渐衰弱的身体和克斯玛夫人健壮的胳膊,背又弯了下去。

“我不和女人一般见识!”,他指了指妻子,“我不是打不过你!”

克斯玛夫人仰着头俯视着他,“你说的对!”

两人闹了一会,电视中的局势逐渐明朗了起来,镜头也给足了杜林,他脸上略显轻松且得意的笑容让他的气场很可怕!

法蒂玛家族的分裂让北方处于一个混乱的状况中,加上费丽嘉带着这些分裂出去的家人反过来咬了一口法蒂玛家族的本家,北方的选战的策略立刻从相对统一转为保守的状态。

所谓的保守状态,就是他们只把票投给自己的代理人,这些代理人有些是帝党,有些是旧党,这就让整个北方的选票格外的混乱。首先靠近帝国中部的这个州被杜林腐蚀的最严重的。

他们属于蓝沙集团的阵营,加上费丽嘉的辅佐已经拿下了这个州的选票,杜林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最后一个州的局面也逐渐的明朗起来。

马格斯的北方策略并没有成功,这也意味着最后一个州会按照马格斯之前的步调进行表决,在马格斯去北方之前,北方投靠了谁?

毫无疑问,复兴党党魁爱德华先生,也就是大皇子殿下,在杜林紧握着的拳头中,统计结束了,帝党得到了第三票,整个帝国因此轰动起来,整个世界甚至都在这一刻震动了一下!

大皇子铁青着脸挥洒了桌子上所有的文件,连最起码的礼仪都没有直接离开了会场,从他不甘的表情看的出,他不会就这么放弃,但不管他要做什么,都已经毫无意义。

库巴尔走过来和杜林握手并拥抱,他拍了拍杜林的肩膀,“恭喜你,你的愿望达成了,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去看看你的叔叔,他最近有些……”,库巴尔笑了笑没说出来。

杜林如同外科医生那样精准的把手术刀插进了马格斯计划的要害处,不仅霍霍了他的计划,还让法蒂玛家族分裂。

马格斯输了最后一局,他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呆着。

两人很快分开,更多的人过来与杜林握手并拥抱,恭喜他麾下的新党夺取了这次大选的胜利,但是这还不是杜林最后的胜利。

这是毫无疑问的,接下来首先就是针对这次换届大选改变调整帝国议会席位的归属权,然后进行最后一次票决,大家可以投票给新党的某位成员,来支持他/她/它成为帝国的新一任首相。

这一样存在一些危险,但危险在可控的范围内,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大家都明白,杜林将会成为帝国首相!

疯狂的一天!

稍微晚一些的时候,多丽正在用餐,她换了一个房子,居住在帝国大道的中段,只有在这里才能够让她感受到一些安全。

突然间房门被敲响了,她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守卫,这是杜林派来的人,名义上是确保她的安全,实际上是盯着她不要做蠢事。

“外卖,开门……”,不耐烦的语气响起,守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走到门边拨开了小门栅,朝外望去,一颗子弹咻的一声射穿了他的脑门。

多丽“哇”的叫了一声,她还没有来得及逃走去求救,门外就传来了她极为熟悉的声音。

“是我,开门,我们需要谈一谈,然后你再决定怎么做!”

大皇子的声音,她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打开了门。她不是一个强硬的人,不够强势,很多时候表现的很软弱,这也是马格斯所有的“近臣”都得到了巨大的提拔,只有她提拔的很缓慢的原因。

她不能够作为一个“责任人”的身份出现,但她的“温柔”,或者说软弱却可以中和统治者的强势,她是一个稳定剂。

门外的外卖员抱着一个盒子进了房间,没有人注意到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不多时之后,大皇子离开了房子,然后多丽报了警。

警察来的很快,这里是帝国大道,帝国的核心区域,很快人们就发现了房间里的多丽女士,和倒毙在房间里的守卫。

新党刚刚拿下了这次大选,多丽作为新党领袖身份顿时让这件案子的性质变得截然不同起来,不仅警察来了,调查局来了,连安委会的人都出现在了现场。

他们围绕着案发现场开始搜集一些证据,同时也在周围调查是否存在一些目击者,多丽则坐在桌子边上,裹着毯子,一言不发。

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杜林匆匆赶来。一开始安委会的人还想要阻拦他,但又放弃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杜林将会成为帝国首相。

这个时候不给对方面子,除了让他在上任之后疯狂的报复之外,不会有什么收获,毕竟大家都知道,杜林是一个“大度”的人。

“怎么回事?”,他抽了一张椅子,坐在多丽的身边,后者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的眼神有些僵硬,过了片刻,才逐渐的灵动了一些。

“如果我说,这是大皇子的陷害,你信吗?”,她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咖啡冒着热气,滚热的咖啡却让她无法感受到丝毫的温暖,“大皇子说,会在议会上发动更多的人,提名我作为这一届的新当首相……”

这就是大皇子的计划,哪怕他输了,他都不会让杜林好过,如果人们给多丽投票,以多丽这么多年来在新党内建立起的威望和人脉,未必就没有撼动杜林地位的可能。

好吧,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可是多丽的确有很深广的人脉,她的软弱和摇摆不定是她致命的缺点,也是她的优点。

在从事新党发展工作的过程中,接近一半的新党成员都和她聊过天,然后发展成为了新党党员,这也意味着她和过半的新党成员保持着良好的公私关系。

比起杜林的强硬,充满了压迫的统治力,反倒是多丽这样没有太多主见,容易摆布的女人,成为首相或许会更加符合一些野心家的观点。

她好摆布,就意味着她很好游说,这个很关键。

大皇子直言不讳的告诉了多丽他要做的事情,现在问题出现了,杜林会不会相信她。

如果不信,新党刚刚当选高层之间就爆出不合,对杜林的形象绝对不是一个正面的提升。

如果他信了,那么在帝国议会上人们把票投给了多丽的时候,他是支持,还是反对?

要知道,多丽才是新党的领袖,而杜林只是委员会主席,两人的地位看上去好像是对等的,可始终差了一阶。

偏偏就是这一阶,有时候会引发很多的问题,如果新党在刚刚获取了执政党宝座时就爆发了内讧,乃至于分裂,四年后的中期大选,有可能就会变成换届大选。

一个刚上台就为了权力闹分裂的党派,它得有多么的可怕和自私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人民不会信任它了!

杜林点了一根烟,他有些头疼,有时候你不能不佩服你的这些对手,他们明明已经完蛋了,却还不忘记给你找麻烦。

大皇子的这招很下贱,他下贱的地方在于每个人都知道杜林才是新党的“领袖”,多丽不是,可偏偏多丽占据了“领袖”的职务,这就等于是一个默契的事实。

杜林相信大皇子已经开始运作起来,明天开始一些报纸上就会铺天盖地的宣传多丽即将成为帝国第一个女首相的新闻,执掌帝国和新党。

这样的新闻对很多人来说都具备了冲击性,看上去让一个女人成为首相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它偏偏有了让民众接受的基础。

我们是世界超级大国,我们引领着世界的潮流,国外那些愚蠢落后的国家不可能像帝国这样民主自由,他们甚至不会支持女人从政。

还是看看吧,我们的首相都要由女性来担任了,这就是帝国的先进之处,它会对全民进行一种绑架!

不管多丽是因为怎样的事情错失了机会没有成为帝国的女首相,都会演变成一场新党内部为了争权夺利吃相难看的内部迫害,如果在这个时候大皇子干掉了多丽……

人们就会开始怀疑,是不是杜林干掉了多丽,因为多丽影响到了他的统治力。

有时候思想这个东西是最可怕的,这就是为什么在古代贵族要垄断教育资源,因为这些东西一旦掌握在某些人手中后,就会成为大麻烦。

人们一旦认定这就是真相,即使真的真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会认为那只是统治者为了掩盖真相散布的假消息。

这一点也不像过去人们没有文化时好管理,统治者说什么,就是什么。

多丽也在看着杜林,这个计策不仅是对杜林的,也是对多丽的,如果杜林显露了一些其他的想法,这无疑会让多丽彻底的和杜林分道扬镳。

她已经说了真话实话,杜林为了权力还要伤害她,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有时候女人就是矫情,会把问题复杂化,其实这里面有一个很简单的处置方法,只要她站出来说出真相就行,无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大皇子都必须接受调查。

杜林这边再努努力,就能让大皇子没太多时间在外面搞风搞雨。

不过杜林知道这很难,多丽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她和大皇子之间得交情,可比和杜林之间要深得多,她可以对杜林说出真话,但是让她指证大皇子……也许可能,但需要长时间的说服工作,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最后一缕烟雾从两人之间升腾消失,两人彼此的目光也变得清晰起来,“你想要那个位置吗,女首相!”

多丽的心脏扑通的跳了一下,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迟疑,目光开始变得游离,她似乎想要躲掉杜林的注视。

杜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最真实的想法,你是不是也想要那个位置?”

她硬着头皮看着杜林平静的眼神,在这个明明很平静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许多的可能。

有些正在毁灭,有些正在新生,也有一些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

“我……”,一刹那,她原本坚定的想要“认清”杜林的立场动摇起来,她开始反思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掠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以及,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她莫名的生出了一丝内疚。

对付矫情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变得更矫情,让她自己为难自己!

“我知道爱德华的想法……”,杜林直言不讳的谈起了这件事背后可能存的东西,“他想要让我们互相猜忌,从而破坏我们一直以来的计划。”

“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产生了矛盾,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就会变得滑稽起来,我们为此努力了差不多十年,可我们却会因为他的计谋,输在终点上!”

“我也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杜林紧盯着多丽,“你在想,杜林会不会让我主动辞职,会不会让我公开的表示自己退出选举,会不会……”

他闭上了嘴,耸了耸肩膀摊开手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如果我说我会,你就会觉得,我们十多年为了同一个奋斗的理想和努力都敌不过我对权力的贪婪,然后你会感觉到你一直以来的理想被人弓虽女干了。”

“你会愤怒,你会做出一些带有毁灭性的举动,然后我们都完了……”

“如果我说不会,那么你会觉得,那好啊,证明给我看,然后我们两个,更多的人,要承担着一些风险去证明我没有骗你!”

“其实你并不清楚,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二的选择……”,杜林凑到了多丽的耳边,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然后伪装好现场,所有人都会为我作证,在警员抵达现场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死于入室抢劫或者其他目的的攻击,我会为你举行盛大的典礼,并且为你报仇,我们会找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罪犯’,然后干掉他来证明我为你报了仇!”

“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事情都会被我彻底的抹去,包括了你的前夫和你的孩子,以及所有和你关系亲密,有可能为你追讨真相的人,都会人间蒸发。”

“以此,来确保我们的秘密永远都是秘密,你以后只会存在于一些纸片上,你就会这样的,彻底的从人间消失!”

他感觉得到,多丽的身体在颤抖,杜林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谎言,有过那么一瞬间他的确这样想过,甚至想要付诸于行动,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

十几年的生涯,从路边一个不起眼的洗车工到帝国首相――他认为除了自己不会有别人,在这条充满了艰辛,坎坷的路上,他明确的认识到了一个真理。

你控制不了别人的思想,哪怕别人对你承诺了任何事情,你都不可能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是当你把刀子捅进对方的心窝里时,他/她/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马热伐可,我要死了!

这是唯一可以控制别人的方式,完全的,精准的控制,而且他也这么做了不止一次。

所以多丽才会颤抖,她很清楚这不是杜林的“威胁”,他只是在叙述一件很普通,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感觉自己更冷了!

杜林却笑了,他充满了阳光的脸上笑容如初夏的太阳那样能够照进人的心里,能够让人感受到他们渴求了一个冬天和春天的温暖正在滋润他们的身体。

“放心吧,亲爱的,我不会那么做,我们是好伙伴,不是吗?”,他拍了拍多丽的手,站了起来,“我相信你说的那些,也许你会觉得我脑子有病,但是我要告诉你……”

“如果连一些失败者的挑战,我都要以牺牲自己人的方式来度过,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不会站在你的面前,我依旧只是路边的洗车工,而不是下一任帝国首相!”

他伸手按在多丽的肩膀上捏了捏,“好好睡一觉,别担心任何事,我保证不会有人再这样伤害到你,然后我们一起去迎接胜利!”,他松开手,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有事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号码!”

多丽眼中的杜林突然间变得……她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不仅是高大这么简单,他的身上甚至散发着一些神圣的光芒,看着他毫不犹豫的离开和他刚才眼底的自信,多丽突然喊住了他,“等一下,杜林……”

在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她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不是她这样一个女人能玩得转的。她这些年里提升的速度不够快,只有在杜林手下时候得到了快速的提拔。

不是因为马格斯没有眼光,也不是因为杜林没有眼光,而是她有时候真的不适合某些位置,这场游戏太惊险刺激,她觉得自己未必能够撑到最后。

她不够果断,不够丧心病狂,不够厚颜无耻,她身上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成为成功者的因素,但她却要被推上成功者的位置,这只会让她很受伤,甚至是很惨!

为什么要撑下去?

没有理由!

杜林侧身回头,看着她,她抿了抿嘴,“我……放弃!”

“没有人逼你!”,杜林转过身看着她,她似乎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站在原地等着多丽和他走到了一起,然后一起离开了这间房子。

大皇子的计谋老实说很老辣,很实用,先入为主这个观念一旦被他贯彻给人们,就很难轻易的改变人们对这件事的认知,真有可能会造成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

但是大皇子依然算错了一点,那就是有些人的脑子,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几分钟后,一些媒体扛着摄像机出现在了多丽的房子外,很奇怪的是他们被赋予了进入现场采访的权力,甚至被害的守卫尸体,都留在了原地给他们拍了照。

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警察才不会让他们肆无忌惮的破坏现场可能存在的痕迹,不过不要紧,这次的情况不同。

看着记者们心满意足的离开,停在路边的车缓缓启动,朝着电视节目制作中心驶去。

在路上,杜林很轻松的向多丽解释起自己应对的方法,当有些人已经开始不要脸了,那么就不需要和他们保持体面的对话。

晚上十点钟,不管是任何一个频道,只要人们打开了电视,都跳到了有线电视一频道,演播大厅里坐满了记者,在一连串凶案现场的画面结束之后,同样在看电视的大皇子把他房间里的电视,从三楼丢了下去。

“就在刚才,一名异见者袭击了新党领袖多丽女士,根据调查局目前所掌握的一些线索,我们认为这可能和新党当选执政党有一定的联系……”

在大段没有任何根据和证据的台词之后,脸色苍白到吓人(化妆)的多丽女士在医生的陪伴下出现在现场,医生表示她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要暂时搁置自己的工作一段时间……

有一种不能算是疾病的情况,叫做色彩认知障碍,它源自于一些“完美色盲”,在早期人们甚至很难检查出来这些人是色盲。

对于正常的人来说,红色的东西就是红色的,鲜红的,和血一样,对于这些完美的色盲来说,可能他们的眼中的红色实际上是蓝色的。

他们可以认清楚所有的颜色,包括渐变色,就算用元素点的方式也很难发现他们对色彩认识的偏差,以至于有些人在早期认为其实并不存在这种色盲。

甚至可以说如果一个人的色盲程度已经到了完美时,他本身就不是色盲了,毕竟他们可以无障碍的分辨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色彩,虽然可能他们看见的和我们看见的不一样。

其实这就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认识偏差,色彩和对色彩的定义实际上是完全分离的两个部分,在他们的眼里,蓝色的颜色就是被人们称作为“红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不能算是色盲。

这种先入为主的概念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不断的完善,完善到最后很难把他们从正常的人群中挑出来。

人们处理信息的时候,第一映像非常的关键,有人告诉你一加一等于二的时候,你就会认为这是真理,就像是所有电视台突然插播的新闻那样,多丽被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异见者袭击,所以短时间无法继续工作。

这是可以被人们理解,并且通过多种“权威”的渠道,比如说记者发布会,电视台的紧急插播等方式灌输到人们的脑海中,他们就会认为这就是事实,并且自己掌握了事实。

当明天白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有什么新的说法出现,都很难撼动人们对这件事的第一印象,他们只会考虑一个问题,这些散播了另外一种说法的人,是不是想要制造一些新闻出来。

他们这些人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以至于人们还会延伸出一种猜测,制造这些新闻的人,会不会就是昨天晚上袭击多丽女士的人?

这种想法很大程度会在民众里蔓延开,在活跃的社会活动家的帮助下,以及那些自发深度参与到社会影响力事件中,自认为掌握着真理的人,会把这些想法灌输给其他人,并且尽可能的让别人认同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大皇子看见了电视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之后,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把电视从楼上丢下去的原因,他太清楚这些事情会引发怎样的社会热议了。

各种阴谋论调者的狂欢来了,杜林又踏马的成为了一个受害者,这苟日的,可事实上真正的受害者是他,是他爱德华!!

杜林这边的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刚刚离开发布会现场,就与很多记者围了上来,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今天晚上的突发事件的背后,是不是有一些政治意义,以及是谁制造了这件惨案。

政治记者们的联想能力和嗅觉绝对都是首屈一指的,他们大多数人都敢拍着胸脯打包票,杜林一定知道是谁在背后“阴”了他一波。

“杜林先生,方便透露一下一些本案更多的线索吗?”,举着话筒的女士不断的向前,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上衣的扣子被挤掉了,有一些走光,“多丽女士受到袭击会不会和接下来的议会选举有联系?”

杜林指了指她的胸口,“你扣子松了!”,女记者不在意的把衣服重新收拢,依旧让话筒停留在杜林的嘴边,周围的摄像机顿时转向了女记者。

不少在电视前收看新闻的观众们都吹起了口哨,有些人都觉得女记者只是当一名记者,有些过于浪费了,她应该去当演员。

“看来我不回答,这位女士是不愿意照顾好她的宝贝了……”,杜林的话让记者们都笑了起来,女记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换成双手拿着话筒,衣服又重新的散开。

其实也没有走光太多,不过是一套塑形的蕾丝边薄纱内衣,你要说你能看见什么,眼镜瞪瞎了也看不出什么,但要说看不出什么,好像又能看见一些。

大量的镜头给到了她的身上,她一脸认真的看着杜林,杜林点了点头,“其实我本意不太想说,但我被这位女士打动了。”

“我们从现场获得的一些线索,包括目击证人的证词,我们认为有可能是因为新党当选执政党后,引发了一位奥格丁裔中年男性的不满……”

杜林很快就把案件“还原”了一部分,比如说这位凶手是一名奥格丁人,金色的头发,身高大约六英尺,体态中等,是一名守旧的,狂热的,zz主义zhe,目击者称对方的口音有可能来自于北方……

总之这种线索丢到大街上足以匹配至少百分之三十路过的奥格丁人,看上去这好像只是杜林的随口乱编,他所描述的这个人和大皇子还有一些差距,但是从他这种等级的政客口中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实际上都带着有着非常明确的政治目的。

人们可能发现不了,但是却能被动的被这些信息所误导,比如说在这一则新闻播出的同时,一些收看节目的人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名奥格丁裔的罪犯,他们甚至都能够脑补出这个罪犯的神态和他的口头禅以及他们习惯性的肢体动作。

最后人们会联想到一些人,不需要他们继续往深处想,只要这样猜测就行了,接下来调查局的探员们会逐一的加深,具体化人们脑海中的这个凶手,直到他符合杜林所需要人们认为的那个人时。

等谜底揭开,人们不会觉得这是杜林通过某些手段陷害一些人,他们会觉得理所当然乃至于有一种明悟――我草,原来是他,难怪我总觉得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其实他们知道个屁,但是这就是杜林需要民众们认为自己所掌握的,他们会在必要的时候说服自己!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案并没有减少三分新党当选执政党的喜庆,各个地方已经开始了庆祝活动,大批的新党支持者走出家门,其实也有其他党派的支持者,反正是庆祝游行,能占便宜为什么不去占便宜?

整个大帝国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中。

坐在车里的杜林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皇子三番四次的为他添麻烦,他也为大皇子准备了一个大礼!

除了帝都之外,所有的城市都在庆祝新党当选,在杜林时代下的新党已经完全和马格斯时代下的新党有了截然不同的面貌。

至少在“铺张浪费”方面,杜林已经完全的战胜了马格斯。

马格斯虽然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大家节俭,要大家不要显露财富,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却一直在这么做,并且由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风格。

有一句话,叫做上行下效,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喜欢什么,下面的人就喜欢什么,他们不一定是真喜欢,但是他们要表现出,至少要让上面的人能够发现他们喜欢的东西是一样的。

马格斯节俭朴素,下面的人也就节俭朴素,如果不是要照顾到自己的体面,他们甚至想要披着兽皮去上班,来证明自己的艰苦风格和马格斯的行事作风多么的贴切!

这也是为什么在杜林时代带来之前,整个新党办公大楼寒酸的还不如一个企业的办公大楼,大家都在这么做来取悦马格斯。

杜林不一样,他直接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奢华,尊贵,美观,那些习惯了一件正装从年头穿到年尾的人们,似乎也没有因为杜林的风格变化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应。

他们无比迅速的进入到了杜林时代里并且想享受着所有过去难以享受到的舒适,每个人打心底都感谢杜林,如果不是杜林,鬼知道这个破习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扭转过来!

破习惯,它不再是马格斯阁下优良的品德,因为马格斯已经不是领袖了。

帝都的人们还在积极的准备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最后一场帝国议会选举,这其实已经就是一个走过场的过程。

现在整个新当中有资格担起首相这个重任的人,除了杜林之外不考虑第二人,他们就算想要投票,都不知道该投给谁。

多丽的事情也让大家明白了杜林对首相的势在必得,可以说大皇子代替了大家和杜林撕破脸,探了探杜林的底线,这个时候如果谁还要继续和杜林放对,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林一定会想尽办法从各种渠道报复回去,你和一个绅士格斗,不用担心对方会过分的伤害你,他会在必要的时候停下。

但你和一个暴徒战斗的时候,不仅要小心对方的拳头,还有匕首,手枪,沙子,砖头……,这不值得。

周一中午,帝国议会如期举行,人们进入到了议会大厅中,并且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他们的席位。新的选举结果代表着帝国议会的席位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人来了,一些人走了,这些调整会让一些人晕头转向。

杜林来的很早,他明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下来,可他很难做到,因为今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帝国议会就会向整个世界宣布帝国新一任首相的人选。

十几年的奋斗,打败了无数的敌人,终于站在了这里,他没有立刻落座,而是站在门边,不断和每一个进入会场的人握手并且问好。

不管他是新党人,旧党人,还是帝党或者工党人,杜林都非常热情的送上自己的问候。

有些人很惊讶,有些人很不屑,但这改变不了杜林的做法,他如一颗太阳那样,你讨厌它,在旷野中却躲不开它!

当最后一名议员到位之后,杜林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去,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场帝国议会,主席台上还是库巴尔和他的助手。

老绅士之前和杜林谈了一会,还拥抱了一下,他很喜欢杜林。

此时他又看了看杜林,然后让工作人员开始宣布流程。

每个人都知道今天他们为什么坐在这里,所以一些提案和议题通过的非常快,很多人都在等待最后一项表决。

当时间指向十一点十四分的时候,最后一项表决开始了,此时的杜林哪怕再怎么说自己不在意,不紧张,他的耳边都开始出现了一些嗡鸣声。

太阳穴微微鼓胀,眼前的一切出现了一些炫光,他知道这和自己的血压升高有关系,在和都佛说了一声之后,他去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冰冷的水扑在脸上,热血上头的感觉逐渐冷却,他也感觉到舒服了许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沉默的注视了几秒,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开始停顿,并且向后倒退。

他在镜子中自己的影子里,看见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时光仿佛都在这一刻开始快速的朝他身后跑去,他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更久之前的自己,甚至看见了最初时的自己。

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而来,击中了他的头部,他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跌倒在草垛上,眼前一片的漆黑,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杜林……”

都佛的一声呼唤就像是取消了所有的后退,时光以更快的速度回到了此时此刻,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拍了拍脸颊,用一次性的手纸擦干了手上的水珠。

“我没事!”

表决开始了……

十一点三十九分,帝国议会散会,记者们蜂拥而至,采访着每一位离他们最近的人,不管这些人脸上有什么表情,他们都在重复一件事,那就是杜林当选耀星帝国第九任首相!

霎时间整个时候仿佛都商量好了一样,朝着耀星帝国发来贺电,恭喜杜林能够当选。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库巴尔内阁政府会收拾好他们的东西,等待着杜林内阁政府的组建完毕,然后进行具有历史意义的交接。

这被很多人认为是耀星帝国乃至整个世界都非常有价值和意义的历史性时刻,一个平民的孩子,一个农夫的孩子,从一个洗车工,成长为了帝国的首相。

不管在这其中他付出了什么,这都意味着一件事――这个世界,是存在奇迹的!

当杜林在一大群人的拥护下从帝国议会大厦中走出,记者们一瞬间就围了上来,那些正在接受采访的人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这是属于杜林的时刻!

面对着众多的记者,他突然说了一句话,“我有点紧张……”

在极为短暂的平静之后人们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这个一直以来都以脱稿著称,曾经在十万民众面前公开演说的大演说家,居然会紧张?

这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人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是他的身份,地位,变化之后的紧张。

他不再是杜林这么简单,他是帝国的首相!

他的每一句话,都会比以前更具有政治意义,有更具有价值,他需要思考思考再说……,或许不 ,因为他是杜林!

他是活着的传奇!

“你要去哪?”

正在收拾东西的克斯玛夫人拿着扫帚把地上的一些碎屑收拢在一起,杜林的当选让整个紫苜蓿镇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不管是那些认识杜林的,还是那些以后搬来这里居住不认识杜林的,都陷入到了这场狂欢之中。

其实这些后搬来紫苜蓿镇的人,也都是富有冒险精神的投机者,他们缺少的只是一些本钱和机会,杜林的当选必然会带动整个紫苜蓿镇的发展。

从紫苜蓿镇之前不要钱的土地,到现在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土地,就看得出整个镇子在杜林的影响力下不断的升值。

特别是镇子门口那一块的土地和克斯玛家周围的土地,绝对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连带着一些老邻居实在是扛不住金弹的诱惑,选择了把房子卖给那些后来者,然后换了一个地方居住。

克斯玛先生也因此总是抱怨这些邻居们一点也不要脸了,为了钱连房子都能随便的买卖,可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次杜林当选给紫苜蓿镇带来的变化会更大,“杜林的父亲”这样具有重量级政治价值和政治意义的人物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人们未必想要通过克斯玛先生去影响杜林,他们也许只是卖个好,可尽管只是这样就足以让整个镇子发生变化了。

打发了前来串门的几个老朋友之后,克斯玛先生收拾好行礼之后从楼上下来,他戴了一顶前进帽,“我要去帝都,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时刻,我也有一个非常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他!”

克斯玛夫人皱了皱眉头,她拎着扫帚靠近了克斯玛先生,这让后者的头皮微微发麻,他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稍稍抬起了左手,警惕的看着妻子,“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克斯玛夫人轻哼了一声,“这是属于杜林的时刻,你不能依着你的性子去给他难看或者打扰他,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家里更好一些!”

克斯玛夫人已经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克斯玛先生之后会做些什么了,他会认为这些都是他的功劳,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杜林的今天。

尽管从某种生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个说法是正确的,可它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每次父子两人见面都会闹的很不愉快,从来都不愿意表现出自己最真实一面的傲娇克斯玛先生是一把好手――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他除了让每个人都很尴尬或者难堪外,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现就很一般了。

克斯玛先生皱了皱眉头,非常的不高兴,“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他又让开了一些距离,“我只是真的想要给他一些祝福,送他一件我珍藏了十几年的好东西。”

“我再蠢,也知道他现在是帝国的首相,我会维护他的面子,如果你觉得我不会那么做,你可以和我一起出去,我们还能够别的地方旅游。”

“真的?”,克斯玛夫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转性了,在对方再三的确认下,她犹豫着答应了下来,“那我们就一起!”

“对,一起!”

反正现在家里也没有人了,小克斯玛先生在奥尔奥多那边上中学,小小克斯玛先生则在奥尔奥多那边上小学(九年制的那种),阿丽莎也搬了过去照顾两个孩子。

加上老夫妇的孩子们也都在外面上学或者工作,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老人。

曾经习惯了吵闹到一刻都无法安宁的家庭一旦真正的安静下来,就会给人一种恐惧,会让人感觉到焦躁,他们会心烦,又不会说出来。

正好,这次可以出去转转,还能够看看孩子们,这是有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天下午,克斯玛先生和夫人就踏上了北上的旅途,并且在第二天早上抵达了帝都。

从车站出来的两人第一眼就看见了靠在车边抽烟的都佛,克斯玛先生用力咳嗽了一声,都佛顿时发现了他们俩人,迎了上来。

克斯玛先生穿着那种老式的深色红格子外套,带着一顶深色的前进帽,手中提着一个有些陈旧的皮箱子。

他把箱子递给了都佛,然后抱怨了几句天气,顺便问了一句,“为什么那个混蛋没有来?”

都佛一边把箱子放进后备箱,一边解释道,“他昨天晚上一直在研究名单到深夜,现在可能还没有起来。”

“名单?”,克斯玛先生随口问了一句,他让克斯玛夫人进去之后才坐进了车厢里,“那是什么?”

都佛也回到了驾驶室中,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杜林作为首相要组建新的内阁,同时军方的将领也需要有相应的调整,陆军,海军,空军,还有很多的事情。”

他熟练的把车从路边导出来,“没有接触到这些事情之前我都不知道会有这么麻烦,而且他只有十五天的时间,十五天后他将会在内阁主持工作。”

“你如果想笑的话可以笑出来,你脸上的肌肉都快要抽筋了……”,克斯玛夫人及时的劝解让克斯玛先生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笑声里充满了得意,似乎这全都是他的功劳。

稍后一会时克斯玛先生和夫人见到了刚起来的杜林,还有他口中的“小走狗”,然后他亲切的抱着小走狗和女孩在怀里,乐的嘴都合不拢。

其实老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这是说那些普通的老人,在和孩子们稍稍亲热了一会之后,克斯玛先生把自己的手提箱放在了桌子上并打开,他看着杜林,房间里都是人,“我要给你一个礼物……”

杜林挑了挑眉梢,“希望不是一个惊吓!”

克斯玛先生理所当然的笑说道,“不,那是一个惊喜!”

然后,他拿出了一个盒子,一个有些生锈的盒子,一个烟盒,在三十多年前的时候非常的流行,现在已经不怎么能见到了。

不过一些古董商店里会有这些,它们已经成为了一个时代的象征,也是一种古董。

除了杜林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他们更不清楚杜林脸上的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只有杜林和克斯玛先生两个人知道。

克斯玛先生对着克斯玛夫人说,“瞧,我说了,正是因为我,才有了这混蛋的今天!”

克斯玛夫人绝望的用手捂住了脸,这个老混蛋的话真的一点都不能相信!

克斯玛先生拿出了一个小铁盒,几十年前用来装香烟的小铁盒,在科技水平不足够的时候,人们没办法用纸包装来装香烟,只能用铁盒,因此盒装的香烟几乎成为了平民奢侈品。

这个铁盒只是恨普通的铁盒,但是它又不普通,它曾经承载了杜林对美好大城市的向往,以及他在大城市生存下去的动力。

那天晚上,他犹记得,当他回到了自己临时找到的居所――一个桥洞,打开了木板走进去,准备取出一些零钱用于第二天生活时,那块被人动过的砖头嘲笑了他。

所有的钱都没了,连同那个该死的盒子,以及里面的钱,都消失了。

里面装着的是杜林对未来所有的憧憬,幻想,还有实现这些东西的勇气与途径,可它们消失了。

在那一瞬间,他崩溃了,他甚至想到了要回到乡下去,回到紫苜蓿镇去,接受克斯玛先生的嘲讽,然后老老实实的成为一个农夫。

娶一个有一膀子力气,能一巴掌把自己打懵的女人为妻子,在克斯玛先生的房子旁边,修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然后他会生很多的孩子,让这些孩子来代替他辛勤的工作,他会在这样简单枯燥的生活中老去,最终在许多同为农夫的孩子与亲人的围绕下,被人们装进棺材里,埋在某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这就是他接下来的一生,可是内心中的不甘,愤怒,让他打碎了自己回去接受平庸一生的想法,没有钱,那就去赚。

只要还有梦想,还有冲动,人就不会被现实埋进土里,那个丢失了的铁盒子让他没有了任何后退的余地,直接把他逼在了悬崖的边上,不给他任何后退的机会,只能向前。

此时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杜林一瞬间就响起了那天晚上他坐在河堤上痛哭时的绝望,他伸手接过了小铁盒,看着克斯玛先生,“您真是一个混蛋,父亲!”

克斯玛先生咧着嘴笑了起来,“我说过,这是我的功劳,你承认吗?”

杜林摇了摇头,打开了有些生锈的小铁盒,里面放着老版的纸币还有硬币,他数了数,十九块六十五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时间难以言喻无数的感慨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他挥了挥胳膊,就像是……他说不好,他走到了克斯玛先生的面前,拥抱了他。

克斯玛先生很得意,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如果你还有其他选择,你永远都不会主动钻进荆棘丛里,更不会发现在荆棘丛的后面,有一条通往城堡的砖路!”

“我只是让你没有选择,但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杜林松开了克斯玛先生,“如果还有下次,能先告诉我一声吗?”

克斯玛先生点了一下头,“如果你还能给我机会的话!”

很快在杜林的解释下人们才意识到这个小铁盒承载了怎样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发挥了怎样可怕的作用。

就像是克斯玛先生所说的那样,如果杜林没有丢掉这个小铁盒,没有丢掉他在大城市生活的保障,他现在可能是一个出色的裁缝,一个出色的鞋匠,一个出色的受益人。

但唯独不会是一名出色的政客,乃至于足以被人们称作为政治家。

这个铁盒造就了往后至少五十年辉煌的历史,彻底的改写了克斯玛家族的命运,也改变了瓜尔特人的命运。

它不只是一个装了十九块六十五分的小铁盒,它是一把开启辉煌荣耀以及权力大门的钥匙,推动了历史的前进。

“这就是我要来这里的原因,你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最巅峰的地方,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了,我以你为荣!”,克斯玛先生再次拥抱了一下杜林。

“我要和你母亲去国外转一转,我们已经老了……”,他提着箱子,把帽子戴在头上,提起了胳膊,克斯玛夫人笑着挽着他。

杜林有些意外,这可能是他记忆中克斯玛先生第一次如此的“正经”,他突然间有些不适应,“不在这里稍稍停留住几天吗?”

克斯玛先生摆了摆手,潇洒的和克斯玛夫人离开了大家的视线……,过了大概几分钟,杜林深吸了一口气吹散了房间里的某种低落的气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克斯玛先生黑着脸又回来了。

“我找不到出去的路,还有,我决定在这里住几天,让那些混蛋都滚来见我……”,他理直气壮的拉着“小走狗”的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带我去这里最好的房间……”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交响乐,很快人们都知道了这些趣事,在一些人刻意的宣传下,他成为了杜林整段传奇故事中另外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传奇!

有人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克斯玛先生的功劳,不过很快人们就把目光继续投放在即将出炉的内阁名单上。

在杜林给出新一届内阁的名单之前,他去见了马格斯。

马格斯的身体很不好,再一次住院了。

当杜林见到马格斯的时候,马格斯先是说了一声“恭喜”,紧接着又说道,“她死了……”,房间里的人都主动的离开,只留下马格斯和杜林。

杜林坐在了床边,握着老人的手,没有说话。

他知道老人说的“她”,是指圣女阁下,她没能度过这个冬天,在北方还不是最寒冷的时候,死在了病床上。她的离去是宁静的,祥和的,没有丝毫的挣扎。

老人还是为此感伤,并且因此昏迷住院,他现在的语气里充满了落寞,发灰发黄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伤寒。

过了大概有十几秒,他看向了杜林,“我知道,派出杀手杀我的人是你,我也知道,你让那个杀手没有杀了我,因为我死了,损失最大的是你。”

“但是我没有怪你,你比我更像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而不是政客,你知道为什么吗?”

杜林摇了摇头,马格斯拔掉了插在鼻子里的管子,让杜林扶着他坐了起来。

“因为你有野心,远胜于我的野心,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也是我最害怕的地方,我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止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否能够匹配你那狂妄的野心。”

“我失败了,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但是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怪你,我只是一名政客,而你是一名政治家……”

“能告诉我这个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可怜老人一个真相吗,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怎么迈过最后一关?”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用死亡,来交换一个秘密,其实他并不亏,哪怕没有这件事,他也撑不过这个冬天。

杜林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的说着,马格斯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甚至是笑出声来,笑出眼泪来,笑的开始不断的咳嗽。

“你真他么的不是一个东西,但是我必须要说,你比我做得好,你能走多远?”

杜林直起了身,为他盖上因为大笑滑落的毯子,“我能走到世界的尽头!”

马格斯风光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终究抗不过岁月。

他没有等到杜林接替库巴尔主宰内阁就离开了这个人世间,也许这也是一种最好的结果。

他始终活在他的时代中,哪怕是死,也是死在他的时代里,不是死在杜林的时代里。

杜林作为马格斯政治遗产的继承人,理所当然的出席了老马的葬礼。

葬礼这天来了不少人,出乎意料的多,可以说整个帝都圈和周围政治圈的政要名流,甚至是一些明星都出现在了老马葬礼的现场。

太多的人一度让墓地差点挤不下,如果不是墓地的管理人找到杜林表达了一下对马格斯先生离世的悲痛,同时希望他们不要打扰其他的亡者,说不定有谁脑子不正常,会找谢丽思街的经理在这里组织一场冷餐会。

最终明星们被清理了出去,这些人可能在普通帝国公民的眼中算是了不起的公众人物。

有钱,有影响力,可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所谓的明星不过是一种能够到处乱跑的玩具,他们从来都不会正眼看明星,除非他们的姓氏非常的特殊,比如说姓“克斯玛”。

“有至少一半以上的人是为你了而来……”,站在马格斯的墓碑前,库巴尔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他瞥了一眼杜林,“这里有现在的,以及接下来的新首相,他们希望能够在你面前哪怕只是露一面……”,他抿了抿嘴,“你知道我的意思。”

杜林点着头称是,“混一个脸熟……”

库巴尔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很对,混一个脸熟,你描述的很准确,其实你们真的很像,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

杜林没说话,是不是马格斯最好的结局,他不知道,但这绝对是自己最好的过程,这不是结局。

他和马格斯在医院最后的交流中谈及了一些很特殊的问题,其实曾经马格斯也有过一些冲动的想法,他想要扭转某些人们固有的认识,比如说让皇室彻底的成为过去。

但是阻力很大,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一部分来自于北方贵族,他们在过去非常的反对皇室的统治甚至打算发动政变掀翻皇室。

可是在新时代下他们有开始捍卫皇室的权力,其实说到底还是和切身的利益有一定的关系。

没有了皇室这个帝国最大的“贵族”,他们就需要直面马格斯内阁政府的铁腕,他们未必就一定会输给内阁和马格斯,但同样他们也很难在这方面看见任何的光明。

所以皇室必须保下来,它会成为大家彼此之间的缓冲,让一切在毁灭之前变得可以调节。

另外一方面,则是马格斯自己畏惧了,他不确定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真正的把皇室抹去,万一在他死后的岁月里皇室找到了死灰复燃的机会,这对提马蒙特家族将会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他最后放弃了这些想法,直到杜林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思,杜林的野心和他不讲道理破坏规矩的勇气,都是马格斯最欠缺的东西。

他在杜林身上看见了完成这一壮举的可能,但他还是很犹豫,这就像是分别了十年的初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怀抱里,在脱下她裤衩之前内心如同擂鼓一样的忐忑。

是,还是否,这是一个很大的矛盾,每个人都会说我不在意,但偏偏他们都是最在意的,马格斯也有这样的顾虑和担忧,他毕竟也是一个凡人。

最后杜林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马格斯顿时明白了杜林所有的计划,他放心了,这就是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你只要说出一个关键点,对方就能够完全明白你的思路。

此时这个老人就躺在离杜林不到两米的地下,他很难看见这个帝国彻底的变化,不过没有关系,他其实也成功了,因为他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都将会成为这段历史中无法抹去的,最璀璨的一页。

“你的内阁组建好了吗?”,库巴尔重新戴上帽子和杜林朝着墓地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离杜林内阁政府执掌帝国权力只剩下两天时间,两天后他要给出一份名单,然后搬入帝国大道的一号墅,并且在马路对面办公。

那天所有的阁员,阁长都必须出现在现场接受媒体的采访与质询,且不管这些人是否能让人们都满意,但至少得有这么一个人。

库巴尔有些担心,杜林总是喜欢弄一些令人看不懂的东西。

杜林点了一下头,“名单已经列的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么的残忍,在社会的最底层,站在不同阵营的帝国公民们为了支持自己所选择党派差点打出狗脑子,每次换届大选过后总会有些冲动的人制造一些暴力案件。

可在顶层,他们却在商量着权力的分配问题,这很难让那些人相信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库巴尔耸了耸肩膀,“我已经老了,这次离开之后就不会再插手这里面的事情,我听说你的父亲选择了环球旅行?”,杜林点了一下头,马格斯先生在这边住了几天,见到了所有的孩子之后,就和克斯玛夫人去环球旅行了。

而且不只是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些他的老伙伴们,所有的费用都是杜林掏,这是他该做的。

库巴尔笑着说,“我可能也会去环球旅行,在临死之前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这里的一切……”,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安静的目的以及目的外繁华的城市,面对着杜林露出了笑容,“就全部拜托给你了!”

杜林亲自送了库巴尔上车离开,此时一名记者正好拍摄下了整个过程,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写这篇新闻了――《一个时代的更迭》

“司法部部长……”

“凯文!”

杜林当着众多记者的面宣读了内阁组成的名单,闪光灯几乎快要闪瞎了他的眼睛,这或许就是明星和政要在晚年眼睛不会太好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们的眼睛在年轻的时候受伤了。

坐在长桌边上的凯文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紧绷着的脸上肌肉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动。

尽管在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就知道了杜林的计划,知道了他有一天会成为司法部的部长。

但是老鬼知道踏马的这一切居然能够真的实现,哪怕是昨天今天早上醒来,他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今天气色特别好的原因――他给了自己左边脸颊一巴掌,然后有给了右边脸颊一巴掌,以确保它们是对称的。

其实凯文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他并不是不相信杜林,是根本就没有当真过。

一个依靠着他摆脱了一些罪责的杀人犯与合谋杀人犯告诉你,他以后要当首相,你就是他的司法部部长。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你帮他摆脱了杀人的罪名,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但它真的实现了,应验了杜林之前的承诺,哪怕真的到了这一天,一切都如梦似幻一样。

一个乡下来的律师,认识了一个杀人犯雇主,然后成为了司法部部长,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诺米眼神里闪烁着意思光芒的看着终于忍不住露出不怎么庄重笑容的凯文,也看向了杜林。

爱丽丝就坐在她身边,连同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是一名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当然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妻子和杜林关系还不错,只能羡慕嫉妒恨的表示如果能有幸认识杜林,那该多好。

其实他们已经认识了,只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

这或许是这两个女人这辈子最正确的一笔投资,前者有可能也会入阁,但不是现在,要等一段时间。

移民部的组建不是说我们建立了这个部门,这个部门就能立刻建立起来,它需要时间和基于。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移民部”一直都挂在社会服务部下,之前这个部门挂在司法部的名下,后来改到了社会服务部。

在库巴尔内阁政府中期就已经具备单独成立一个大部的资本,不过这个小老头很狡猾,他把这个机会搁置了,打算留给杜林。

他是一个好人,虽然说好人往往都有点蠢,不过他真的是一个好老头,杜林上台后总要做点什么,独立移民部就是他留给杜林的礼物。

虽然在杜林看来他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诺米觉得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凯文,还有杜林,一个女人想要从司法部下辖的不起眼的信息办公室最高长官,晋升到一个大部部长。

这里面绝对和个人能力没有太大的关系,只看她有没有对正确的人张开双腿,就是这么简单。

她又瞥了一眼爱丽丝,这个姑娘的运气比她更好,杜林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不用担心他会打扰她的生活,同时她又可以享受着和杜林上过床所带来的持续红利,所以她比诺米更幸运。

一名又一名的部长被宣读,包括了军方的一些变动都在这场发布会上完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陆军和海军各提拔了一名年轻的中将。

在宣读完这些名单后,记者们纷纷举高了双手,接下来是提问时间,而且还是五十分钟的超长时间。

不仅国内的人需要了解杜林,整个世界的人也都需要了解杜林,通过这场发布会。

“杜林先生……”

杜林随手点了一个漂亮的女记者,女记者往往就是比男性更具优势,虽然她们大多数时候都说自己是弱势群体。

“请允许我称您首相阁下……”,女记者很聪明的拍了杜林的马匹,杜林脸上的笑容就看得出他很享受这个马匹。

他点了点头,女记者问道,“我注意到您宣布的内阁名单,和国防将领的任命变化中,您提拔了大批的年轻官员,您不怕他们的年轻不足以胜任他们的工作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杜林为女记者点赞,并且打算给她一个小牌子让她有更多的机会参加重要的新闻发布会。

“时代总是在进步,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并且看过‘卡通’这个新鲜事物,也许我对社会的认识有一些偏差,我认为年轻人会比老年人更了解这些东西。”

“每一天,这个世界都会有心的变化,我们需要新的眼光,新的立场,新的对策去对待这个不断变更的世界。”

“年轻人拥有更好的体力,精力,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比老年人更强,也许他们在经验方面确实不如老年人,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就搁置他们不用。”

“我们每个人都是从无数次的摔倒中学会的如何奔跑,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畏惧失败,我们的帝国,我们的人民,永远都不是畏惧失败的人!”

“如果女士你注意到了我们的工作岗位配置,就会发现我们也安排了一些有丰富经验的官员作为副手,来帮助我们的年轻官员尽快的进入到状态里。”

“给更多的年轻人,更多的机会,一直以来都是我坚持的观点,谢谢!”

没有掌声,只有沙沙的抄捐声,一台台一起忠实的把这里发生的一切转拨出去。

杜林又点了另外一名记者,这是一名男记者,他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问题,“杜林先生,您如何看待在当前新时代中耀星帝国和国际社会之间的关系呢?”

“团结,友爱,平等,互助,共赢……”

这场发布会必然会被载入史册,因为它再一次让人们认识到了杜林在语言方面的天赋,他总是能把一件事说到让人佩服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依旧是全程脱稿,并且点名时也很具有随机性,其中有超过三分之一都是来自国外的媒体。

作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变更了统治集团,国际社会其实比耀星帝国的公民更关注,也更担心。

毕竟,杜林在国际社会上的名气似乎不那么好!

杜林的上台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篇章的开始,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但对少数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场灾难。

比如说商总会的人,杜林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抱有一种莫名其的敌视态度,可能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知道真正内情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比如说海德勒老先生,如果不是他和杜林之间的一些分歧,以及他的态度,可能杜林不会这样对待这个组织。

但这也很难说,以杜林的为人还有风格,他与商总会之间产生矛盾是必然的事情,这是可以预见的。

利益上的分歧加上商总会拿走了原本属于政府的权力,这一切最终将化为冲突,解决它唯一的方式,就是有一方灭亡。

杜林不会灭亡,那么灭亡的只有商总会了。

从杜林主政奥迪斯市期间就一直在扶持地方性质的商会来对抗商总会,并且取得了极大的成效。

在西部主政期间更是差不多把商总会在西部的势力连根拔起,帮助他做到这些的就是那些地方商会的商人们。

现在杜林开始执政,商总会的人自然而然的开始担惊受怕起来,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突然给他们来一下,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杜林似乎并没有想要动商总会的想法,反倒是现在市面上流传着一些和他们没有关系的谣传。

据说是人们存在帝国中央银行内的钱,被银行高层挪作他用了……。

所有对银行运作有所了解,对资本和金融有所了解的人都清楚,这其实并不是谣言,它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可是很多普通人并不知道这些,加上杜林登台之后国际社会相较于之前的联系略显减少――他们首先要弄清楚杜林的态度,才好继续和新执政的杜林内阁政府打交道。

这也造成了看上去好像杜林和他的内阁政府与国际社会的接触联络热度降低,那些经常没有主见被舆论引导的人们就开始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尽管实际上帝国是否被孤立和他们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他们还是在为此担心。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帝国央行爆出“挪用储户资金”的新闻,会引发怎样的结果?

在某些有心人的推动下,人们开始把自己的钱从银行里取出来,就像是那些社会活动家说的那样。

如果帝国央行没有挪用储户们的钱,到时候在把钱存进去好了,可如果他们真的挪用了,观望的越久,取出钱来的可能就越低下。

当少数城市发生挤兑事件的时候帝国央行总部还是持有乐观态度的,他们有足够的资金用于应付这样的情况,只要不是全帝国范围内爆发的挤兑,他们完全能抵抗过去。

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发生了挤兑的这些城市中,帝国央行的储备资金本来就不是很多,加上这段时间各种特殊的情况下资金的频繁调动,在新年第一季度的储备金调整日到来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银行就挂上了“休业”的牌子。

简单点来说,银行没钱了,而且挤兑的也不再只是普通人,一些企业乃至一些匿名账户也进入了挤兑的行列中。

大量的款项被人们从银行中提走,这也造成了局面的恶化,特别是一些报道中,少数几个城市的银行因为挤兑风潮不得不关闭休业的事情发生之后。

整个帝国内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发生了类似的现象,就连南方商业银行也跟着躺枪,发生了挤兑的风潮。

如果说这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那么在杜林内阁政府正式执政的第四周的第五天,由帝国新一任首相杜林先生亲自签发的文件,直接把帝国央行打入深渊!

“我,还有大多数内阁成员都是来自于社会的底层,我们比其他人更加民百社会底层人民此时的感受……”,在记者和摄像机的镜头前,杜林的表情第一次变得非常的凝重。

对于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他谈到了自己的看法,“我们都知道,大多数家庭都会把一些留着应急用的钱存在银行里,因为这么做更方便,也更安全。”

“我们始终相信银行的品质,并且我们每个月还要支付银行一笔管理费用,委托他们管理我们的金钱。”

“以便我们在任何时候,需要它的时候,可以立刻从银行中取出来。”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震惊,我们支付了管理费用的金钱居然被挪作了他用,摆放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问题。”

“我们的钱去哪了……”,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有,他们给我的是谁的钱,或者说他们把我的钱给了谁!”

“这也是我签发了这份文件的主要原因,我要抽调安委会,内务部,国防部,社会服务部的精锐干员,组成一个综合的调查组,查清楚,到底是谁,动了我们人民的钱!”

“为了避免局势进一步的恶化,也为了避免一些人携款私逃,从即日起,封锁耀星帝国中央银行总部金库,直到事情彻底调查清楚之后,才允许解封!”

霎时间整个社会的中下层都在为杜林点赞叫好,至于上层社会,却保持着缄默,他们比普通人更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这不是有人做了损害民众利益的事情,这就是特么杜林和帝国央行之间的战争。

杜林是最近活跃在帝国内的一家国际银行大股东的事情,在这个层面上基本上已经不太是一个秘密了。

这就让杜林拥有了和帝国央行打擂台的资本,只是人们再次小看了杜林的野心,决心以及他的手腕。

在他上台的第一个月,帝国央行就呈现了一种山崩的态势,也看着就要守不住了,更要命的是杜林直接把长剑插进了帝国央行的心窝中,让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可能。

在新闻发布会举行的同时,由帝国陆军新晋中奖萨维,带领着帝国警戒区内的帝国第一集团军,封锁了帝国央行总部的金库,并且在封锁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冲突,当场击毙十余人后,彻底的稳定了局面。

一时间帝国内的金融格局风云变幻,三大交易所下午一开盘,几乎所有股票都暴跌不止,国际社会也给予了高度的关注。

甚至有些小国家用《独裁者和他的帝国》来抹黑此时杜林和他正在做的事情!

“首相阁下……”,两名帝国央行理事会的理事长卑微的站在杜林的面前,帝国央行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为了不让自己立刻就掉下去摔死,他们还把用来执行绞刑的绞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结果都是死,但这样能稍稍在支持一段时间。

房间里的杜林没有理睬他们,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会提笔划掉一部分,或者补充一部分,除了极少数会签字外,基本上都要是发回的。

他刚刚上台,又对帝国央行出手,一些稍微激进一些的文件都会驳回,免得人们真的把他当做是一名激进的首相,这不是一件好事。

办公室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他们在这里已经占了很长的时间,可杜林似乎并不打算搭理他们。

之前用“先处理一些文件,请稍等一下”的说法避开了直面他们,让他们站在这里已经三十多分钟,看样子还要站下去。

其实他们很清楚这就是杜林在刁难他们,就如同他们以前刁难别的人那样,只是这一次大家的地位发生了一些变动,他们成为了被刁难的人。

现在帝国央行的情况非常的不妙,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从目前来看,帝国央行中有百分之六十多的资金,通过各种方式贷款给了大中小企业主。

这是很正常的银行操作手段,只要收回所有的贷款,不,哪怕是百分之五十的贷款,就足以满足绝大对数储户提出的兑现要求。

可是问题不仅仅只是这一点,内阁对帝国央行动手释放了一种“趁火打劫”的信号,那些拿着贷款的大中小企业突然间变了一副嘴脸。

找他们所要贷款,一个个都推脱手中没有钱,哪怕是起诉他们,他们也会想办法脱下去,现在这些人是认定帝国央行要吃亏了,打折赖账的想法和银行周旋。

贷款收不回来,挤兑还在继续,总行金库又被暂时查封,这座让人必须仰望的金融巨舰顷刻之间就出现了沉没的迹象。

更可怕的是帝国央行理事会的内部也出现了分歧,一些人认为应该向内阁投降。

大家其实也都知道杜林内阁政府这么做的原因,他们想要的就是完全的权力。

杜林这个人大家研究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一个权力欲非常旺盛的人,从他在西部主政时期的风格就看得出,他不会允许他属于他的权力外流。

不管是银行,商总会企业家,还是当地的民众,他的东西就要握在他的手中才行。

这些人坚定的认为把权力交出去,事情就能过平稳的度过,毕竟杜林再蛮横,也不会愿意见到帝国的经济体系出现重大的波动。

当年联邦政府是怎么倒台的,恐怕大家还历历在目,一旦帝国的金融经济出现了雪崩式的的崩塌,在外部力量的干预下很有可能重蹈联邦的覆辙。

可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他们的想法过于单纯,赛丽维尔国际银行的背后就是杜林,这一点大家已经调查清楚了。

扫平帝国央行只不过是为了让杜林自己的国际银行能够入驻帝国的前奏,帝国央行不除,国际银行就没办法成为帝国新的金融和经济的支柱。

他想要的不只是权力,里子,面子,他都要,这就是无法调合的矛盾。

还有第三方认为干脆大家散伙拉到,反正斗是很难斗过杜林,杜林和以前所有的执政者都不同,他胆大心黑,善于打破规则后重建规则。

从他一路发家的历史就看得出,当他的发展已经被现有的规则限制住的时候,他就会和原始野人那样打破规则。

当目前的规则符合他的生长需求,能够满足他的发展所需,对他个人有利的时候,他就会成为规则最坚定的维护者。

这就是一个非常善于制造游戏和破坏游戏的人,以前他没有掌握那么大的权力就已经能够在帝国的台面上玩的风生水起。

如今他贵为帝国首相,手里掌握着更多的资源与权力,和他斗不是想不开吗?

就这样,帝国央行在面对林的压力时不仅没有找到一个有效的办法来挽回目前的局面,反而彼此之间争吵的不可开交。

他们也尝试着想办法通过别人来干扰杜林的决定,比如说他们找到了杜林的“岳母”,奥菲莉雅的母亲一开始还是很高兴的,对方承诺给她怎样怎样的好处,但当她听说目标是杜林的时候,差点就吓尿了。

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她在监狱中的生活是多么的可怕,一开始杜林还能够关注到她,会让人照顾她一些。

但很快杜林关注不到她时,监狱内的人就会认为她被放弃了,毕竟杜林连问都不问了,那么监狱里的人也就没有必要紧张了。

优渥的待遇被取消之后只会更惨,挨了很多顿打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种方式改善局面,那就是给杜林,给女儿写信忏悔。

这个方法很有用,所以说只要不是因为暴力案件坐牢的人,多少都是有一点脑子的。

杜林的回信让她再一次获得了一些特权,但是一想到那段时间挨打的遭遇,她就不寒而栗。

像是其他人,包括杜林传闻中的一些情妇,都在帝国央行庞大的人脉关系网下被挖掘出来,不过很可惜,一个能用上的都没有。

最终他们只能派代表出现在这里,亲自面见杜林,谈一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杜林才揉着手腕放下了手中的钢笔,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现在的工作非常的繁忙,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他的样子就好像真的不知道他真的让这两人“久”等了一样,还不问他们,“你们为什么不坐着,坐吧,不用客气。”

情势比人弱,被打掉了牙也只能和着血咽下去,两人一边感谢杜林的善意,一边坐在了沙发上。

“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见我?”,他点了一根烟,示意了一下,两名一个小时前才抽了烟的几十年老烟民纷纷表示自己不抽烟。

其中一人抬头看了一眼杜林,犹豫了一下,“关于帝国央行内部的一些问题,我们……”,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想要揭发一些问题。”

杜林挑着眉头不置可否的点着头,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这就叫做壮士断臂了吧,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破局有很多种方式,常见的,不常见的,野蛮的,不野蛮的。

这两个人选择了一种相对较弱的破局方式,他们将要舍弃掉一部分的利益,来换取帝国央行的苟延残喘。

看,现在主要的分歧,或者说矛盾集中在帝国央行“挪用”了储户的资金去从事有风险的投资,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投资,就意味着这笔钱有可能会损失掉。

换句话来说,帝国央行拿着普通人的存款去投资并且有可能造成失败,因此引发了整个社会对帝国央行的不满并挤兑。

只要解决了这一点,那么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

可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其实很简单,丢几个足够分量的替死鬼出去接受人们的谴责,然后割舍掉一大部分利益,就能让帝国央行度过这次难关。

这是一种很老套的办法,可是老套还能用,就意味着它的实用性和适用性。

解决掉一部分“罪人”后,联合调查有了结论,放开帝国央行总部的金库,这部分资金拿出来足以应对挤兑的风潮。

同时他们也因为交易,可以重新获取内阁政府的支持,法院也会重新支持他们的诉讼请求,然后那些想要赖账的人,就要付出代价了。

是不是很简单,简单到几乎看过几本书的大学生都能卖弄一下……,只是有可能。

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也不是那么容易作出的,不简单,不容易的地方在于内部的斗争。

选择谁,割舍哪一部分的利润,如何满足杜林内阁政府贪婪的索求,如何在化解危机之后尽快的建立起防御措施警惕下一次的袭击,以及如何尽快化解帝国央行与杜林内阁政府之间所有有分歧的权力纠葛问题,都非常的复杂。

这不是拍一拍脑袋,说一句“有了”就能解决的。经过几次充满了火药味的内部讨论之后,他们做出了壮士断臂的决定。

帝国央行理事会决定清理掉所有的理事长,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分量和理由结束漫长的调查。

如果只选择一部分,鬼知道杜林会不会不要脸的一口咬定还有其他的可能,把调查拖延下去,所以干脆打包都丢给他。

民众觉得有问题,杜林觉得有问题,好,整个管理层,统治层全部有罪,还有其他的借口吗?

至于如何找回损失,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恒长存的统治者,总有一天杜林要下台,他下台的那天,就是帝国央行重新崛起那天。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稳住局势,在赛丽维尔国际银行强势的代替帝国央行之前,把局势稳下来。

一个被资本控制了三十多年,触角触及方方面面每一个细节的巨无霸经济体,不是三五年就能捋清楚的,他们有这样的信心。

“检举揭发?”,杜林语气透着一丝玩味,“有些骇人听闻,介意我录音吗?”

两人愣了一下,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没有想到杜林都已经成为首相了,还这么不讲究。

但此时箭在弦上,要说不能……,杜林恐怕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滚回去想清楚再来,只能硬着头皮了。

很快桌面上就摆放了两个录音机,在它们都开始运作之后,杜林抬起了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年二月三日,地点是内阁办公厅,首相办公室,房间里有我,帝国首相杜林,以及……”,他看向了茶几对面的两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叹着气报上了自己的身份,工作以及姓名,并且在杜林的要求下,确认录音是在已经知道,并且他们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

坏蛋不可怕,可怕的是坏蛋比好人更清楚法律,这才是令人恐怖的。

满足了这些条件之后,这两份录音带就具备了法律效益,之所以会有两份,主要是为了避免有人质疑录音带作假之类的。

为了确保这份证据的有效性,他还把手表摘了下来,放在了两个录音机之间。

不断走动反而秒针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足以为这份录音谱写无法删改的“标尺”。

“接下来,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要检举揭发的内容了!”,杜林再次拿出了烟,自己取了一根后放在了桌子上,靠着沙发点着,轻吐出一阵烟雾,“我期待着!”

由内部引爆的大炸弹能够起到他们预计的效果吗?

如果换一个人来操作――这里特指杜林,如果换一个首相,比如说库巴尔,马格斯或者其他什么人,他们一定能成功。

他们都是很有吃相,很绅士的贵族老爷,他们会很在意自己的体面,也害怕帝国央行真的突然间倒下了,对整个帝国造成巨大的影响。

你把剑捅进别人的身体里时,也意味着你接近了对方。

但杜林不一样,这是一个没有吃相的流氓,他所崇尚的不是那套有来有往的玩法,他喜欢一棍子把人打死,如果打不死,那就再补几刀。

同样的内容和效果,在不同的情况下产生的效果也不会太一样。

这就像你的好友从身后给你一下,喊你一句“傻哔在干嘛”和一个陌生人从背后给你一下,同样喊你一句“傻哔在干嘛”。

面对前者你会笑着回答他,但是面对后者,如果你没有跪在地上求饶,那么就一定是他跪下了。

帝国央行内部惊天大丑闻在随后引爆了整个舆论,更可怕的是它所带来的并不是调查结束的征兆,而是民众们掀起新的一轮狂潮,他们要求政府彻查帝国央行的腐败案,以确保民众的个人财产不受侵害。

事实证明,杜林真的不是一个东西。

晚上的时候,杜林和办公室没有走的人召集到一起谈起了最近的工作并且做一个总结,令他欣慰的是每个他希望在的人,都没有离开。

他很欣慰这些人对工作的态度,不过也很清楚,他没有离开,这些人是不敢离开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杜林,不是库巴尔,不是马格斯。

既然要谈到工作问题,就不得不谈到帝国央行接受调查的问题,现在帝国的金融经济已经开始迅速的下滑,只要一天不结案,就一天没有停止下跌的可能。

大家谈话的内容,多半也是围绕着这件事。

面对这些人的担心,杜林反而没有那么的忧愁,他甚至还有些高兴,“这次除了谈谈工作之外,我过几天要宣布一件事,你们要有些心理准备……”

“从下周起,财政部和司法部抽调一些有能力的人出来,暂时接管帝国央行的运作……”

“我不允许有人掌握着不属于他们的权力,如果有,那就消灭他们!”

“顺带着把这句话传出去,告诉商总会的那些人,不要等我去收拾他们,让他们主动的把权力送回来!”

“怎么办?”

封闭的会议室烟雾缭绕,坐在会议桌边上的人愁云惨淡,杜林已经通过一些非官方的渠道放出话来。

希望商总会尽早把不该他们掌握的权力,尽数还给内阁政府。

不要逼着他亲自动手了,才知道后悔。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说的,他们未必会害怕,商总会这些年怕过谁?

哪怕是马格斯时代,他们也咬着牙硬着头皮愣是抗了过去,马格斯也拿他们没有太好的办法。

那个时候真的是商总会和帝国央行的黄金年代,一个最大的非官方民间组织,掌握并行使着原本属于政府的权力。

一个帝国最大的经济体,从方方面面影响着整个帝国的运转,甚至在某些方面取代了政府的智能。

这两个行业内的南波湾放在一起,互补互成,纵横无敌,那是他们最惬意的三十年,即使是一些州长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但是从一个叫做杜林的马热伐可出现之后,一切都变得,他就像是一个专门恶心人的小虫子那样爬在了他们的蛋糕上。

打,破坏了蛋糕,也弄脏了双手,可不打的话他又爬来爬去惹人厌。

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当他们找到了能够杀虫的工具时,这个小虫子已经成长为了他们没办法对付的对象――

虽然他们没办法对付杜林,但是杜林也没办法对付他们,双方在互相攻击中寻找到了一种平衡。

以至于……发展到现在,他们这些年里在不断的退步,但杜林却在不断的进步,进不到他只是放出了一句话,就逼着这些人有一种走投无路,世界末日的感觉。

完蛋……拉!

“也许杜林只是恐吓我们,他正在央行斗,未必能空出手来对付我们!”,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来打破房间里的沉闷。

说话的是一名议长,瞧瞧他们有多嚣张吧,一个非官方的民间团体的领导层,都以“议长”作为彼此的称呼。

要知道,这种称呼在联邦除了大总统,下面就是各个议长,当时联邦又是最强的,毫无疑问他们在隐射什么。

不管是人,还是事情,一旦脱离了本分开始变得狂妄,就会走向灭亡。

另外一人烦躁的把半截香烟丢在地上,又忍不住点了一根烟,“但是他肯定有能够抽出手的时候,我们现在不按照他说的做,就等于在对抗他……”

“和杜林打擂台,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考虑的事情,央行都快要被他干趴下了,然后我们接力吗?”

那人轻吸了一口,就把烟吐了出来,“我可经不起这样的阵仗。”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无奈和认命,打又打不过,反抗到最后只能让对方杀的更尽兴,还能怎么办?

“权力,是一定要交出去的,但是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这些,和权力没有关系的这些……”,有人提出了另外一种看法,不过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解释。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许他会给我们留下一点,杜林虽然不是一个东西,可是他做人做事的确值得称赞。”

几个人说来说去始终找不到任何应对的方法,最终大家开始表决,表决的结果也体现了资本家们口是心非的特点,他们愿意妥协。

其实这不能怪他们,杜林这次一剑刺穿了帝国央行的心脏着实把他们吓着了。

加上近期那两个蠢货的“揭发”,还有在某些人不讲诚信的推动下,人们愤怒的要求彻查,整个帝国央行的中高层全部被逮捕立案。

在大量的事实面前他们没办法再做任何的反抗,一个个都被杜林丢进了监狱里。

就在人们以为到这里这件事基本就结束的时候,杜林却还没有停下,司法部和财政部联合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管理办公室,全面接管了帝国央行的运作。

据小道消息说,帝国财政部的第一次长,也就是传闻和杜林有不正当关系的那个曾经的商行高级合伙人,现在成为了这个办公室的最高长官,暂时兼任帝国央行的行长。

除此之外,司法部部长凯文还表示,不仅现任的这些人需要伏法坐牢,他们的非法所得还要被没收,这是历史上的第一次。

以前即便有些人因为某些原因被控诉且认罪,在除了罚款的款项之外,并不会对其有更多经济上的追缴和惩罚。

换句话来说只要关系足够硬,找的律师能说会道,非法获取了一百万,缴纳了五十万的罚款之后还能落下五十万的好处。

这是一种不会宣之于众的潜规则,也是高层之间的一种默契,毕竟谁都有退休的时候。

在最后捞一笔,然后象征性的处罚一些,带着巨额的,属于人民的财富安享晚年成为了某些人卑鄙无耻下作的暴富手段。

但现在,这些问题不存在了,不仅要追讨所有的涉案款项,还要罚款甚至没收所有的财产。

杜林打破了常规,打破了一种潜规则,也让人感觉到惊恐。

他来真的!

所以,现在这些人非常的从心,全票通过赞同以一种体面的方式,把权力过渡还给政府,来保证他们现在生活的稳定。

这种做法其实很好,大家都不需要完全的撕破脸, 杜林也可以不把心思放在这方面。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商总会和各地总商会就把所有的卷宗移交给相关的政府部门,也从这一天开始,预示着商人的管理者不再是商人自己,而是政府。

这么做其实有着很显著的好处,最起码政府来管理商人和与商业有关系的事情时,会显得更加的公平且中立,因为他们所管理的这些东西,和他们本身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他们不需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偏向任何人,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对得起法律,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杜林就行了。

周末,难得放松一下,二月份中旬的天气已经不那么的寒冷了,大家在杜林的家里聚会――帝国大道一号,就在办公室的对面。

这是一个非常紧密的团体,他们所有人的利益出奇的一致。

大家聊到兴高采烈的时候,杜林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房间里顿时陷入了寂静当中。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我们作为帝国的统治者却要在代表了帝国最高权力的建筑群外工作,显然有些降低了我们的档次。”

“也许,我们应该搬进皇宫内办公……”

搬入皇宫办公?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过于惊悚了。

阁员们都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他们中没有什么顽固的保皇党,也没有大皇子那边的帝党,都是一路跟着杜林披荆斩棘走到这一步的。

加上杜林现在是内阁的首相,他们的利益本质上是绝对一致的――杜林如果出现了一些问题,那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太好过。

甚至有可能会因为降低杜林的负面新闻,最终打屁股的板子落在他们的身上。

所以当杜林提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他们首先考虑的是是否具有执行的可能性,以及成功和失败所带来的后果。

至于自己会不会因此被牵连他们并不是太在乎,内阁阁员的名单都是由首相拟定的,换句话来说杜林想让谁进入内阁,谁就能够进入内阁,别人还阻止不了。

只要他们没有得罪杜林,那么无论外面的人怎么评价他们,短时间内他们如何的被抨击,最终都无法改变他们会在内阁继续做下去的事实。

那么这个提议,有可能会实现吗?

凯文抿着嘴,皱着眉头,“你怎么绕过宪章?”,他直接问了一个很核心的问题,承认皇室的“统治权”还有特殊的“地位”,是被写进宪章里的东西。

其实这条并非马格斯想要写进宪章里的内容,纯粹是当时政治平衡下不得已的做法,如果他不写,就很难有今天的帝国,他只能把这些写进去。

这也是他自己感觉自己最终没办法完成心底野望的原因,想要修宪或者改宪,阻力非常的大。

不仅来自于新党内部可能出现的阻力,旧党,以及后来出现的帝党和工党都会成为最大的阻力,现有的宪章很好的保护了他们的权益。

所以他没有那么做,他年纪已经大了,他撑不到那一天,这辈子他都不会成为那个人,他也想要拦着杜林那么做,他不认为杜林可以以一党领袖的身份,对抗整个帝国。

凯文适时的提出了这个问题之后,房间里变得更加沉默了起来,但是气氛并没有太严肃,如果绕不过这一点,杜林刚才说的那些就不会实现。

进入皇宫办公本身就违反了对皇室的保护法,别看现在皇宫成为了全帝国乃至全人类的财富……,好吧这个说法挺扯淡的但是它是真的,皇宫也开始对外开放了。

但是整个皇宫内,除了皇室成员和他们邀请的客人之外,任何人不能以“睡眠”的方式在皇宫过夜,工作人员也不会睡觉,他们只会站岗,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在那座皇宫里,只有皇室才有资格睡觉,因为那是他们的家,这也是宪章中的根本。

别看内阁把皇室的权力压制到了极限,把皇宫变成了如同牢房一样的地方,他们依旧不能更进一步的对待皇帝和皇室,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绕不过去。

杜林耸了耸肩膀,“也许我们的皇帝陛下感觉到了我的辛苦,邀请我们进入皇宫里工作呢?”,他端着酒杯走了几步,“以前‘我们’就是在皇宫内工作的。”

这里的“我们”是指过去的王公大臣们,不是说杜林自己和房间里的这些人。

凯文摇了摇头,“这样做会让人觉得我们太过于强势,具有可怕的攻击性,逼迫皇帝同意我们对皇权进行侵蚀,会有麻烦的,特别是国际上。”

国际社会上早就不满杜林早些年推动的对柯尔特帝国的分裂计划,到现在为止柯尔特帝国都还处于军阀割据的战乱当中。

谁强就打谁,谁弱就帮谁的政策一直非常完美的执行着,这也让柯尔特帝国再也没有了重新崛起的机会。

他们曾经打算暗地中联合在一起,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宣布停战,然后重新融合成为一个联邦制的国家,或者议会制的国家。

但有些人成为了告密者,然后这些密谋串联的人就成为了过去,不是因为各种意外死亡,就是死于军事行动,这也是国际社会不太喜欢杜林的原因。

他插手了其他国家的内政,还武装干涉其他国家的统一,他显然不会是一个好人。

如果逼迫皇室让出一部分权力的事情再宣传出去,他的国际形象只会更坏,人们会找到更多可以攻击他的点。

“我只是随口一说……”,他耸了耸肩,不在讨论这个话题。

现在内阁的成员,这些百分之一百站在他这边的人都不太看好这个计划,那就要再等几年。

等到他的威望足以让人们觉得他这么做并不突兀的时候,他实施起来才会得到更多的人支持。

接下来杜林谈论的就是和帝国金融领域,经济建设有关系的事情了,这些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你想要让人民都支持你,首先你要让人民感觉到一点,那就是你在位期间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了,口袋里的钱更多了,社会变得更加的稳定了,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继续支持你。

聚会结束之后大家又回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帝国央行被接管之后陆军解封了央行总部的金库,并且对里面的资产进行的重新的厘清,同时开始追缴之前那些打算赖账的企业。

以前他们赖账赖的是帝国央行的账目,但是现在,他们打算赖掉的是帝国政府的钱,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经过几十场简单的诉讼之后,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乖乖的按照之前的协议开始归还贷款,或者支付利息。

权力就是这么的不讲到底,特别是一个帝国最顶级的权力,在别人眼中永远都不可能出问题的帝国央行,在杜林的操作下很快就成为了过去式。

并且引入的赛丽维尔国际银行作为帝国的第三家银行,很好的稳定住了不断下滑的金融市场,一切都开始回归到最正确的道路上,并且向着杜林计划中的方向不断的前行。

“呼……”

一手提着酒杯,一手夹着香烟,大皇子此时颓废的有些不像样子。

从杜林开始领导内阁,到现在已经接近一年的时间,从他上台的第三个月开始,大皇子基本上都在醉生梦死中度过。

工作交给了副手之后,整日的买醉,寻欢作乐,似乎完全失去了目标和上进心,哪怕是一丁点的干劲都没有了。

帝党在大选中的失败意味着他要等八年,八年后他也未必有这个机会,马格斯破坏了他的机会,同时他的实力也的确有些欠缺。

没希望了,他的年纪太大了(之前弄错了,大皇子爱德华是和马格斯同时期的人物,比马格斯小一些,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这里补正一下)。

八年后……,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在八年后赢得胜利,不管是新党还是旧党,在经过之前短暂的风波和打击之后,都迅速的成长起来,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强大。

杜林几乎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把已经式微的新党与旧党重新拎了起来,把号称几千万会员的工人派,还有中产阶级与北方大热门的帝党一脚踩进深渊。

有时候大皇子都觉得这像是一场梦,一个从社会底层爬起来的小泥狗腿子,居然能够有这样的实力,这样的思想?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杜林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在博弈中的手段已经不属于任何人了,包括马格斯。

更可怕的是他比所有人都更年轻,更有精力,思维更快,这是别人无法比拟的优点,而且这个优点,太重要了。

有时候蠢人不一定没有希望,聪明诸如马格斯不一样输了么,至少在大皇子的心中,马格斯已经输了,他输给了年纪,输给了岁月。

如果没有杜林,指不定现在胜利的就是他爱德华,因为他更年轻,能活的更久,他终将会迎来胜利的曙光。

可现在,这些都完蛋了,因为杜林比他还要年轻。

辛辣的酒水饮料灌入喉咙里让他有些痛苦,有舒服的轻叹了一口气,吸了一口烟后,眼神迷离的看着五彩斑斓的城市,看着这个帝国!

这些……,他伸出手,舒展开手掌,整个城市仿佛都被他抓在了手中,他有些痴迷眼前的景象,只要轻轻的收拢手指,这个世界都会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

突然间响起的敲门声让他的思维有了短暂的冲突,在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酒精不是一个好东西!

“进来!”,他搓了搓脸,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拿起一个冰块捏在手里,冰凉的感觉让他仿佛清醒了一些。

他的助手走了新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一些什么,他脸上突然间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紧接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助手告诉他,他的弟弟正在联系皇室成员,想要解散耀星帝国皇室!

这怎么可以,他伟大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他的皇帝梦还没有实现,他那个该死的三皇子弟弟,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

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大皇子坐在车中,没有开灯,阴影中的他气质显得有些阴沉。略显苍老的面孔在路灯下时而亮起,时而沉没在黑暗中。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有些绝望,有些爆发之前平静的气质。

车子很快停在了皇宫内,今天的皇宫特别的安静,那些守卫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大皇子的车,更没有阻拦他们,只是任由他们在皇宫里横冲直撞。

几分钟后,车辆缓缓的停下,大皇子的助手为他打开车门,搀扶着他从车里出来,并且还打算搀扶着他,却被大皇子一把推开。

他面容有些狰狞,眼神森然的看着自己的助手,几秒种后,收回了目光,双手抓住剑领抖了一下,“我可以,不用扶我!”

看得出他似乎很想让自己走直线,越是这样想,越是走不好,他跌跌撞撞的推开了皇帝起居室的大门。

穿着睡衣,戴着睡帽,捧着一大桶薯条和爆米花的皇帝正瘫软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挠着毛茸茸的dupi时,大皇子闯了进来。

他把已经成为了皇帝的三皇子吓了一大跳,直到三皇子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孔,才舒了一口气。

他向一边挪了挪,把电视设置为静音,然后略微有些尴尬的看着大皇子,“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说吗?”

其实三皇子内心也是有些不悦的,他的丑态完全被他的哥哥看见了,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大皇子会在一些场合里,把他刚才的形象当做笑话那样传播出去。

没有什么比皇帝的丑闻更能吸引贵族注意力的东西了,那些贱人有史以来都对皇室的丑闻情有独钟。

大皇子看着三皇子,眼白有些发红,可能是喝酒喝得,也有可能是血压升高的缘故。

他突然间甩起胳膊给了三皇子一巴掌,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这个帝国皇帝的左脸上,两个人都愣住了。

一个是没想到自己会居然忍不住抽了自己的弟弟一巴掌,他不只是三皇子,也是帝国皇帝。

一个是没想到自己已经贵为帝国皇帝了,那个给了他前半生阴影的男人,居然真的不在乎他的身份,上来就是一嘴巴子。

在某种有些诡异,又平衡的尴尬里沉默了一段时间,两个人都需要时间来思考。

大皇子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他打三皇子,是因为三皇子打算解散皇室,这是对皇室最大的羞辱,对他最大的羞辱。

“你不该打我……”,三皇子揉了揉脸颊,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不像是以前那样温顺,胆怯,“我是帝国皇帝,而你,只是一名普通的帝国公民。”

“我是你哥哥!”,大皇子莫名的感觉到了深沉的愤怒,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炸开了,就像是火山爆发那样,他又扬起了胳膊,“我有资格打你!”

三皇子没有挡住了他的胳膊,现在的大皇子已经醉了,他的动作严重的变形不说,速度和精准度并不算特别高。

加上三皇子更加的年轻力壮,他很容易就控制住了大皇子,并且还了一个嘴巴子。

兄弟两人在房间里打作一团,大概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后就分开了,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

大皇子看着他,酒劲退去了不少,他喘着气,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有一些鲜红的血迹。

三皇子刚才的反击中一拳打在了他的嘴巴上,牙齿磕破了嘴唇,让他口中有些腥甜。

“你不该打我,我是帝国皇帝!”,三皇子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他坐在了沙发上,抓了一把薯条塞进嘴里,还不忘把装薯条和爆米花的食桶放在了大皇子的面前。

大皇子有些犹豫,他晚上其实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此时经过短暂的搏斗也筋疲力尽,饥饿的感觉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他抓了一把,塞进口中,油脂和淀粉混合后带来的香味让他忍不住又抓了一把,他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说道,“你不该有那样的想法,解散帝国皇室……”

“你知不知道,我们用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快要成功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破坏它!”

三皇子没有发怒,没有争辩,支持不齿的笑了一声,“成功?”

两个人又陷入到沉默当中,大概二三十秒,或者再久一点之后,三皇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重新坐回到地摊上,坐在大皇子的身边,他决定给这个男人一个机会。

“哥哥,如果你认为我不应该这么做,那么我把皇位传给你,这样你就是帝国皇帝了,你想要做什么,也和我没有关系。”

“我会远离这个国家,至于其他的,全凭你的喜好,怎么样?”,他张开了双臂用一种带着丝丝诱惑和嘲弄的语气说道,“帝国皇帝,这里都属于你。”

大皇子摇了摇头,他虽然醉了,还不那么的清醒,可是他知道一旦他接受了传位,成为了帝国的皇帝。

那么杜林必然会提防皇室的阴谋,他会丢掉自己帝党lingxiu的职务,然后帝党这个他手中唯一可以依靠的政治势力,将会成为某些人的玩具。

他,以及皇室,将永远的失去机会。

他摇了摇头,“不,我不会接受传位,而且你哪也不能去,只能呆在这里,把我的皇位看好了!”

“你的皇位?”,三皇子露出了不知道怎样去描述的表情,有愤怒,有难以置信,更多的还是讥讽,“是的,是的,你的皇位,见鬼去吧!”

“我只是通知你,我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宣布解散皇室,要么你来接任皇位,没有第三个选择……”

休息了一会,吃了两口东西的大皇子又有了力气,他向前一窜,一拳打在了三皇子的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这注定是一场不欢而散的碰面,大皇子想要让三皇子继续稳定的留在这里,然后尝试着在三年后或者七年后再冲刺一下。

可对于三皇子来说,这等于要他继续坐牢,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耗费自己的一生,他已经浪费了很多的岁月,他把梦想和激情已经投入到了皇室的事业中。

可是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几巴掌,一拳头,还有让自己继续在这里坐牢的要求。

在大皇子离开之后,他看着满地狼藉的卧室,突然间开始流泪,并且压抑着的痛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蹲在地上将散落的薯条和爆米花拾起来,拿着纸巾擦着地面上的油渍,并且把那些弄脏的家具重新整理好。

明天,皇宫的管理员一定会出现在这里,用他恐惧的声音和腔调挖苦他,讽刺他,并且会惩罚他。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过自己是一名皇帝,一名受到人们尊重的皇帝,所有人对他的尊重只是表面上的,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囚徒。

他已经受够了,好几年了,他把自己最好的青春葬送在这个充满了梦乡的地方,他耳边又想起杜林那天晚上在湖边小筑和他说的话。

“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活着?”,他到现在都能够回忆起杜林脸上一种疑惑,好奇,又有些不值得的表情。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时间,去为别人的野心买单?”

“为什么,不尝试着让自己拥抱自由,拥抱你希望的生活?”

他一直觉得杜林是一个可怕的恶魔,诱惑着让他坠入深渊之中,可是他又觉得杜林说的没有错,他们根本斗不过杜林,为什么还要折磨他一个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的局外人?

他已经为了大皇子的计划付出了好几年的时光,在帝国最豪华的房间里坐牢。

现在,他只想要为自己活着,他不希望得到大皇子的尊重,但他要尊重自己。

他重新回到了沙发上,拿起遥控打开了声音,一边吃着那些捡起来的薯条和爆米花,一边傻乎乎的笑着。

腮边的眼泪逐渐的干枯,就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样,在一连串沉闷的笑声中,飘散在这皇宫内。

这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被人回报给了杜林,杜林知道之后笑了几声,很快他的计划就要实现在了。

从他执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耀星帝国也前所未有的继续强大了下去。

它没有像是某些人想象中的那样半路夭折了,也许杜林有时候的确很不讲道理,可他的判断极少会出现错误。

就在今天,帝国议会将要通过他提交的提案,成立“移民部”,“商贸部”,并且外贸易部将要并入到商贸部,成为商贸部下的一个分支机构。

除此之外,内阁还要成立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用来管理,控制帝国的金融市场,确保金融市场的有序和稳定。

这些变化他筹谋了一年,这也代表着杜林内阁政府将资本家们把持着的两大块权力全部收了回来。

内阁,从诞生的那天起,从来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的强大过,人们也能够感受到杜林执政以来帝国发生的那些向上的变化。

他的威望,差不多已经足够了!

沉闷的帝国议会上,随着进程即将结束,人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个档口,工作人员推着车开始发放新一轮的资料,这让一些人有些错愕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们不解的目光在会议现场最中央的杜林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转回到面前的档案袋上。

一般来说,帝国议会很少会到了后半程才发放一些大会必要的资料给人们阅读,因为时间不够的关系,可能有些内容在解读和理解方面会解读不到位。

任何一项被称作为“政治”的行为活动,都绝对不只是它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的简单,一定会有更深层次的含义,而这恰恰是人们真正需要掌握的。

掌握这些,需要时间,逐行逐字的从里面寻找到某些人想要隐藏的秘密,在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最终做出一个符合自己利益的判断与决定。

赞成,或者反对。

在马格斯时期,他有时候会提前三天甚至一周的时间就把议会上需要通过的提案文档发给所有人,包括了旧党的那些人。

他从来不畏惧任何的挑战,不过杜林显然不太像是马格斯,至少这一点上是这样。

他总是和别人那样在大会开始前的二十四小时,或者大会开始时发放一些资料,现在更是拖到大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才把资料发出来。

这就是为了让人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解读,去交涉,真特么的不是一个东西。

某些人一边在心里咒骂他,一边打开了档案袋,他们看着这些文件逐渐的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这上面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坏处,杜林提出要新建一些部门,增加一个岗位,实际上这对所有的人都有着好处。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内阁增加的移民部,那么有了移民部部长,这个人选还是杜林任命的。

看上去好像最占便宜的人就是杜林了,实际上下面的人也都能获得一些好处,比如说旧党的市政厅里也会相应的多出一个移民局,州政府里也会多一个“某州移民部”或者“州立移民局”。

有新的办公室和岗位,就代表着他们可以安排更多的自己人进入到政府的体制内,这绝对不是一件坏事,也没有人会决绝。

在短暂且平静的审阅之后,杜林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现在整个世界的发展越来越迅速,过去我们可以用一个办公室,去管理几项甚至是十几项没有太多关联的工作。”

“但是现在我们显然已经不能这样继续做下去,越来越多的工作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变得繁忙且没有连续性。”

“他们上一秒还在考虑龙卷风袭击了某个地方,下一秒就要思考某个地区的河流问题,繁且杂乱的工作让他们的工作效率变得更低。”

“精确化,细节化的工作环境和方式将会成为我们政府工作的主流趋势,专门的人,从事专门的工作。”

“就像是我们的司法部长凯文先生,他只会,也只能坐在桌子后去考虑法律方面的工作,而不是跑到某个农田里查看今年农田的收成和小麦品种改良……”

会议现场多了一些笑声,这些笑声多半是来自于新党和旧党阵营的,杜林对旧党并没有表现出人们想象中的敌视,反而在某些问题上非常的照顾旧党的立场。

有人私底下流传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杜林打算统合新党和旧党,把两个党派打散后重新拧成一股绳,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持续的权力,可以巩固自己在帝国内的威望。

杜林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也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对此他只是一笑了之。

这也让旧党逐渐的有些亲近杜林,加上杜林还经常去拜访库巴尔,以及他的人格魅力,以至于有些旧党人觉得如果这不是一条谣言也许会更好一些。

首相的政治红利,是每一个党派成员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所以我在提案中会提出通过更多细化的部门来分拣目前的工作,让那些没有必要浪费的资源发挥出它们应该发挥出的力量……”

他向后一靠,随手把手中的钢笔丢在了桌边上,环顾着整个帝国议会现场,沉默的气氛和之前没有太多的变化,刚才的笑声就像是幻觉一样。

“有人有反对意见,或者想要质询的问题吗?”,他主要看了看大皇子那边的方向,那些人此时非常的安静。

自从的大皇子开始破罐子破摔开始,他们这伙人基本上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提案中已经不再发生,另外一边的人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反对杜林这项提案。

他紧接着看向身边的工作人员,用很平淡的口吻说道,“开始投票吧……”

在接下来的投票环节中,毫无例外的有两票弃权,然后全票通过,这是惯例,总不能让国际上那些诽谤杜林的话成为事实,帝国议会不是谁家的私有东西,要体现出某种自由的特质。

但接下来的文件,让很多人都猛地挺直了脊背,如果说之前杜林提出的那份提案大家还没有什么想要深挖的欲望,那么现在这份提案,就十分不简单了。

杜林看似漫不经心的点了一根烟,轻轻的吸了一口,“内阁内的部门越来越多,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办公室给我们的新部长们使用,加上之前国防部方面的一些变化,我们迫切的需要一处全新的办公地点。”

“之前我考虑了很多地方,但都拒绝了,你们都知道,现在帝都的建设实在是太快了,几年前或者十几年还能够被称作为帝都郊区的地方,现在居然都被人们称作为市中心。”

“我不希望我们的部长、次长和所有为这个国家献出自己热血青春的工作人员,每天要搭乘几个小时的车,在这见鬼的交通环境里去工作。”

“所以我建议,在外面找到合适的办公地点之前,先把内阁的办公地点放在皇宫后庭的一些房间里……”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黑乎乎的帝国议会大厅阶梯细微,微微眯着的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有人反对,或者需要质询吗?”

新的一周,帝国的新闻发布会中内阁的新闻发言人面对众多的记者,给出了这次帝国议会通过的法案,并且解释其中的内容。

帝国的政策变动,需要有一个窗口宣传出去并向外解释一下内阁的本意,这也是民众们最关心的事情。

这个帝国,每隔一段时间到底做了那些工作,政策方面做了那些调整,对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有一些改变,他们非常的关心这些内容。

而且不只是帝国内的人关系,整个国际社会都在关系这些事情,从杜林掌控内阁执政一年多的时间来看,他并没有完全的像是国际社会早期认为的那样,成为一个独才者。

除了偶尔他会干涉一些其他国家的内政让人有些不快外,总体来说杜林内阁政府比起库巴尔内阁政府而言,可能不够迎合国际社会,但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人们还在观察,这样的观察会一直持续到杜林离开内阁。

“爱丽丝女士……”,一名记者有幸被新闻发言人点名站了起来,他立刻把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刚才我注意到内阁在新颁布的一些事情中,有宣布他们将临时在皇宫内办公,请问这是首相对社会的某种暗示行为吗?”

房间里的记者们顿时望向了这位勇士,当然他们也在快速的记录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每一个声音。

那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宪章中承认皇权神圣且不可侵犯,那么内阁搬入皇宫进行工作,是否可以看做是对皇权的侵蚀或者践踏呢?”

闪光灯瞬间就点亮了整个房间,快门声大的让坐在最后排的记者都快要听不清楚前排新闻发言人说话的声音。

爱丽丝,并不是诺米的下属,而是杜林早期的新闻发言人,她一直在电视台那边工作。

出色的社会经验和阅历让杜林把他从电视集团那边调入了内阁,担任内阁的新闻发言人,她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没有说错什么,也没有丢人。

面对记者颇具攻击性的询问,爱丽丝回答的非常巧妙,“我注意到你话里的一些陷阱,但是我还是会回答你的问题……”,有些人笑了笑,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和爱丽丝交锋,不少人彼此之间也认识。

毕竟电视台高层中的人物对于这些记者们来说基本上等于是半个顶头上司,大家都知根知底,包括了爱丽丝曾经就给杜林做过新闻发言人的事情都被挖了出来,每一次新闻发布会就像是一个规模的战场那样斗智斗勇。

“第一点,内阁进入皇宫办公,是经过皇帝陛下本人同意的。皇宫作为帝国皇帝陛下的行宫,他有权力在哪里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才是对皇权的尊重,而不是嘴上说说,却紧盯着皇室成员报道他们的丑闻,要说对皇权的侵蚀和践踏,我觉得你们才是那样的人!”

帝国皇室永远都不缺乏丑闻,这个国家的新闻出版行业就像是和皇室对上了,人们对于皇室成员的私生活非常的感兴趣。

从他们每天早上起来做什么,到他们晚上会做什么,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二十四小时的跟拍。

一旦让他们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毫无疑问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都会用“皇室”作为标题内的关键词来吸引人们的眼球。

更可怕的是民众们也对此津津乐道,比起看明星的丑闻,政客的丑闻,他们更喜欢看皇室的丑闻。

每当皇室爆出丑闻时,那一期的报纸绝对要脱销再版。

爱丽丝的一席话就回答了问题不说,还反过来给了记者沉重的一击,当然这也是事实。

“当我们物色好新的工作地点之后,我们就会搬离皇宫,当然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相关的信息,我们其实更愿意搬出去工作。”

她笑着有些无奈,“毕竟那里的任何一个东西都是帝国的珍宝,有可能内阁会比倒台先一步破产……”

房间里,杜林关掉了电视,爱丽丝的表现非常的出色,她是一个很合格的新闻发言人,胆子大,同时对这行也理解,有出色的话术,知道分寸与深浅。

在之前结束的帝国议会上,帝党那群人疯狂的投反对票,但是因为大皇子的缺席,当然他不缺席也没有什么用,最终绝对票数通过了杜林的提案。

随后帝国皇帝也准许了这份申请,可是外界还是有很多的议论,大多数都是朝向杜林的,说他野心昭然,再不阻止他,他就要把皇帝从皇宫里赶出去,自己做皇帝了。

甚至连国外一些国家都开始密切的关注了起来,一旦杜林真的那么做,他们肯定是要抗议的,这是历史的倒退。

好在杜林似乎并没有真的那样做,还特意让人解释着。

虽然有些波折,不过终究是好的结果,人们开始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内阁将要在皇宫内办公。

他们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迎来最终的变化。

当然除此之外杜林还让人开放皇宫的观光数量,批次和时间,让皇宫可以接待更多的游客进入。

以前需要提前很久预约,然后一层层审查到最后才能确定某一小撮人可以进入皇宫参观,现在没有那么麻烦了,只要持有帝国公民的身份,就能够申请并且必然有机会进入皇宫参观。

当人们心目中那个神圣的地方不在神圣时,以后的一些变化也会变得不那么令人敏感。

还要再等等……,杜林对自己说,还要再等等,不能着急,只差最后一步了!

时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家伙,它能够让人不知不觉中忘记很多东西,习惯很多东西,向很多事情妥协,以及协会向现实低头。

无论是自古就存在的神明还是传说中不朽的先知,最终他们都在岁月的侵蚀下成为了人们记忆深处快要被遗忘的废弃品。

时间的力量凌驾于神明和所有人类已知的最强大的力量至上,且独一无二,也不会被人类所掌握。

一年前,当杜林内阁政府提出要把内阁迁入皇宫办公,来解决内阁办公室房间不够用,越来越拥挤等问题的时候,人们诘问过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或他有怎样的目的,让他想出了这么不靠谱的行为,搬进皇宫里,你咋不称帝呢?

的确有一些国外的媒体和报纸调侃过这一点,他们认为杜林这么做最大的目的很有就是要称帝。

喧嚣尘上的争论在内阁搬入皇宫办公后的两三个月中逐渐的消失了,没有人再谈论这些东西,无论他们是否掌握了某些“真相”,也无论他们是否和别人分享过,人们已经厌烦了这个话题。

就像是他们之前厌烦过的那无数的话题一样,不愿意再谈起,新鲜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把热情都投入到了新鲜的新闻里。

至于以前他们热议过的?

谁在乎?!

人们默默的接受,承认,乃至于习惯了现在帝国的中枢从帝国大道上的内阁办公室,更变到帝都的皇宫后庭。

人们也开始逐渐的习惯可以不需要预约就能随时随地的去皇宫里转转,甚至是在只有皇帝可以坐着的皇位上坐下来。

皇宫的管理者们还弄了一些仿照的权杖与皇冠供人们拍照留念时使用,几乎每一个来到帝都,来参观这座世界最强帝国核心中的核心时,都会拍这么一张照片。

他们会披着金边红底的披风,端坐在皇座上,手里紧紧的攥着代表了世界最高权力的权杖,并且佩戴者一顶皇冠。

一直都有人在抨击这一点,认为这是杜林内阁政府对皇室最大的亵渎,是对帝国最大的羞辱,但很快人们就忘记了这些。

皇宫管理机构表示他们所有拿着的东西都只是道具,真正的皇室用品被妥善的保存着,就连皇帝有时候都会站出来和那些与他穿戴一致的游客们合影。

从震惊,到习惯,到最后的觉得平常,普通,一年的时间就改变了人们对权势,对帝国,对皇帝的认知。

它不再代表着帝国最高位的统治者,皇权就在这样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的展览中,成为了人们脑海中某些象征性的东西。

人们已经相信了杜林所说的那套东西,皇宫乃至于皇室,本质上是耀星帝国甚至是全人类的瑰宝,它并不属于某一个人,某一个家族,而是属于耀星帝国和每个帝国公民。

只要接受了这种说法,就不会觉得皇帝有什么特别的。

奢华的房间里,人们非常的忙碌,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小心翼翼,到现在已经麻木。

不是没有人想要偷个东西什么的带回去做纪念品,他们偷东西的想法未必是偷了东西能换多少钱,可以得到多少的享受,纯粹就是手贱。

在一名员工偷到皇室物品被现场抓住,并且很快传出了他在监狱里暴毙的消息后,短短的一周时间里,之前丢失的那些东西又都莫名的出现了。

有些是重新出现在它们丢失的地方,有些则是出现在失物招领处,人们终于明白该如何对待这座宫殿。

杜林品尝着从其他国家进口来的咖啡,帝国本身并不是一个好的咖啡产地,也产不出好咖啡。

这些都是杜林半年多前和多国签订的《国际贸易公约》等一系列推动国际经济发展的法案所带来的,世界各地的特产都开始源源不断的送往耀星帝国。

国际社会上对于杜林的评价也越来越好,毕竟杜林不仅可以为他们带来新闻,也可以给他们送去订单,大量的订单。

帝国人对此也非常的高兴,至少他们感受到了那种“我们活在世界中心”的感觉,感受到了杜林所说的“天朝上国”的荣耀感。

四面八方,全世界的国家都在用他们最好的东西来取悦帝国的人们,帝国人自然不会吝啬赏赐对方一些金钱之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在半年之前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联邦的**武装打下了圣洛都并且宣布建立自由联邦。

杜林给予了这些人高度的认可,但这不代表帝国的立场,在众多国家的记者和摄像机的面前,他表示希望世界能够长治久安,能够永远的保持和平,希望战争能够远离我们。

如果那个**武装背后不是帝国情报部门在支持,军方的人可能都要感动的哭出来。

山的两面,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过去一年里世界发生的一切,好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好,不仅仅是因为耀星帝国给了他们很多的订单,让他们的人民有工作,可以赚钱那么简单。

耀星帝国还派出了大量的驻军帮助这些小国,有些混乱的国家重新建立了新的稳定的秩序,让人们不需要再生活在可怕的环境里。

但也有一些国家拒绝了耀星帝国伸出的友谊之手,比如说以柯尔特帝国为代表的战乱中的国家,他们始终认为帝国给予他们的帮助,除了让他们的国家变得更加支离破碎之外,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哦对了,他们还会以派遣驻军的方式,暗地中强行控制柯尔特帝国的傀儡政权,所以柯尔特帝国的人表示,他们情愿处于战乱之中,人们每天生活在炮弹和死亡的威胁力,也不愿意停下来。

像是这样的国家,且就随他们吧,他们终究会后悔的。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思考方式以及不同的目标,杜林可能不像是马格斯那样,在持续稳定且集权的过程中把帝国从深渊中一点一点带出来。

也不像是上一任帝国首相库巴尔那样,快速的推动了国际贸易的兴起,加速对国际社会的建设。

杜林更具有目的性,他没有一个广泛的目标,比如说“我们会变得更好”之类让人不太明确的口号。

他的目标从来都很直接,那就是“我们要作什么”以及“我们做到了没有”,这种强烈的个人风格给了帝国人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一种比马格斯,库巴尔执政时期更加强烈的参与感。

仿佛每一件影响世界的大事件的成功或者失败,都是他们切身参与其中并且主导的,整个社会都有一种参与感,这也让他们在帝国完成了一个个目标之后,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爽感。

人民,是国家的主人!

以前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且不论帝国会不会让他们说,至少他们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无论这个国家怎么变化,他们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很难全身心的代入其中。

但现在他们有了,他们有一种感觉,只要他们团结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这种爆棚的参与感让他们兴奋甚至是期待杜林的每一次出现――他出现在电视上,也就意味着大家有了一个新的目标,然后参与其中,并且看着杜林宣布,通过大家的努力,我们完成了目标!

太棒了,这种感觉,无论外面的人怎么评价他,对于帝国的人来说,他是最好的领导者,人们会赞美他,为他歌唱。

恍惚之间三皇子的思绪从脑海中已经飘散到宇宙角落里的地方收了回来,他端着咖啡杯,捧着杯托,香醇的略带着意思苦涩,醇厚到令人唇齿留香的咖啡让他十分的享受。

他并没有像之前外面的人说的那样,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他反而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皇宫里多了这些人,他可以抽空和杜林聊聊,和部长们聊聊,和工作人员们聊聊,甚至和游客们一起聊聊。

除了依旧和坐牢一样不能够离开这里之外,他的生活变得好了很多,他打心里感谢杜林。

至少杜林让他觉得活下去是有必要的,生活中还存在着美好。

“我妻子和孩子们最近寄了一些照片给我……”,他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照片,摆放在茶几上,朝着杜林推了过去。

“兰斯勒,那是我一个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但是照片中的那个地方漂亮的如同……”,他略微皱着眉头,却带着小做出了无奈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像是人的脑子里能够想象得到,最美好的景色!”

杜林拿起了相片,上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只有几岁大,还有几个中年人和年轻人,这些人都是皇室成员。

他们才是对抗大皇子最有力的工具,这也是这一年多时间来大皇子自暴自弃的原因。

整个皇室都抛弃了他,这些人情愿和杜林站在一起放弃身为皇室成员的身份,也不愿意和大皇子站在一起。

杜林笑着把相片还了回去,“我有些羡慕你……”

三皇子,也就是帝国皇帝陛下有些疑惑,“我有什么能让你羡慕的?”

杜林耸了耸肩,很轻松的说道,“很快你就会过去和他们团聚了!”,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在短暂的凝固之后突然间狂喜起来,杜林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让他的表情又猛地凝固。

杜林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抬手虚按,“不用担心,我们说好的一切都不会变,我叹息的原因是你就要得到自由了,而我……”,他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向后靠在了沙发上,“却要继续在这里煎熬。”

“恭喜你,陛下!”

三皇子激动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他没想到这一天真的……这么快就到来了。

他在这狗日的地方坐牢做了多少年了,他最好的青春,一腔的热血,都葬送在这个狗日的,冰冷的,冷漠的,令人畏惧的皇宫中!

现在,他终于能获得自由了,他眼眶有些湿润,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去转了转了。

他怀念自己的庄园,怀念打猎时的刺激,怀念在酒吧和那些女孩调情并且啪啪,他怀念着所有他值得怀念的事情。

“我能拥抱你一下吗?”,他的语言能力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只是想要感激你!”

杜林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可以亲吻我的戒指!”

大结局

杜林坐在沙发上,他伸出胳膊手背向上,帝国皇帝站在他的面前,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指,两手的手指在杜林的向下的手心处交汇。

他请问了一下杜林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宝石的镜面干净剔透的就像是在戒托上的一汪清水。

“我祝福你!”,杜林收回手后用大拇指在帝国皇帝的眉心处按了一下,并向上推了一些距离。

帝国皇帝是奥格丁人,他不是瓜尔特人,所以夏尔的祝福仪式就用不上了,否则的话他要站起来亲吻皇帝的额头并说出这句话,我祝福你!

他现在用手指来代替这个动作,然后收了回来,“我相信很快你就能够去体验这个世界里最美好的生活了,没有负担,无忧无虑,你可以去你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并且会依旧享受着你现在所拥有的大多数的待遇,你虽然会失去这个头衔,但你不会因为这些被人们所遗忘。”

“人们反而会因为你的无私感激你,为你歌颂,以至于你会觉得你比现在更像是一个受人尊敬的皇帝!”

他一挥手,“你可以准备一下,很快你就自由了。”

帝国皇帝离开了房间里,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感受不到那种皇朝在他身上走向了毁灭末路的萧瑟,只剩下一种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快乐,喜悦。

因为他就要自由了,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永远都不明白自由的可贵,就像是没有贫穷过的人永远都不明白一百块,十块钱甚至是一块钱代表着什么。

他失去过自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如同一个人坐牢那样枯寂的等待着时间和世界把他遗忘。

可现在,他就要新生了,他有什么理由的悲观?

皇室……早在新党执政的那天起,皇室其实就已经成为了一种过去式,什么复辟,都是扯淡。

房门缓缓的关闭,最终断绝了杜林的目光,也让帝国皇帝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门外,就像是他即将离开这座皇宫那样,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突然间所有电视台都开始插播一条新闻,就在这天上午的十点半,现任的帝国皇帝宣布将在未来一周时间内,解散整个皇室,并且把统治权归还给人民。

这是杜林让他这么说的,三皇子殿下也很喜欢这个说法,至少杜林照顾到了他的立场。

如果他说把权力交给了杜林,那么他就是一个真正的“亡国之君”,历史上他会成为一坨狗屎那样被一群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唾弃。

虽然这种行为有些无法解释的困惑,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又要骂他,大概这就是为了所谓的正确的舆论导向。

可杜林让他说把权力还给人民,一下子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仅他不会成为帝国历史上最令人不屑的皇帝,反而会因此永远的在历史书中留下自己光辉伟岸的一页。

“……在非常时期,人民把权力交给了我们,让我们更好的调节社会形态,发展经济。”

“帝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解决一些社会问题的唯一办法,在没有找到出路之前,不只是我们是这样,还有很多其他的国家也都证明了帝制的必要性和先进性。”

“直到……内阁的出现,君主立宪制的出现让我们在经过了许多的尝试后终于找到了第一次的社会统治制度的跃迁,这是先进的,也是聪明的选择。”

“在今天,我很高兴能够看见杜林先生以及他所率领的内阁,继续带领着这个帝国走向更远的地方,我为他和内阁中每一位长官都感到自豪。”

“有时候,我也会考虑一个问题,每个人都在为这个我们的国家复出,在他们的岗位上发挥作用,不管你是内阁的首相,还是工厂里的工人,你们都在为这个国家的每一次变革提供力量。”

“可是我在做什么,皇室成员在什么,我思考着这个问题……”,他说着突然看了看屏幕外,有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对着镜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只是像一个吉祥物那样吃喝玩乐,在需要我们的时候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我们占用了社会很多的资源,却没有为这个国家提供必要的帮助。”

“所以我认为,是时候了,当社会进步到度过最黑暗的时候,已经不需要皇帝和皇室继续领导这个帝国的时候,就是皇室退场的时候。”

“我代表皇室感谢所有帝国的公民在过去对于我们的信任和支持,感谢大家……”,三皇子站起来很认真的鞠了一躬,持续了一会。

“人们把权力交给了我们,那么现在,我代表耀星帝国皇室,把人民赐予我们的权力,再还给人民……”

轰的一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停顿了片刻,无数的闪光灯闪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都是雪白的一片。

无数的快门声正在不断的响起,记者们如同疯一样的忘记了秩序,直接开口发问,每个人都在争吵,吵闹,喧嚣。

这个消息太踏马的劲爆了,一瞬间就点燃了整个世界!

世界最大帝国的皇室解散,要把人民给予他们的权力重新还给人民,在普通的人们还在为此争吵不休的时候,一些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真正的得益者。

毫无疑问,就是杜林,杜林又赢了。

皇室的解散彻底的解决了一个随时都可能引发的问题,那就是皇室和内阁,谁才是真正的统治者,谁才是帝国的正统!

内阁成员总是不断的更换,但皇室永远只有那一个,这么说来皇室应该比内阁更具有权威性。

在发生了重大的分歧时,人们如何选择,杜林又如何选择,这都将会是一个问题,现在他把问题解决了。

从这一刻开始内阁将成为帝国各种意义上最高的统治机构,首相,也将成为没有权杖和帝冠的皇帝,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限制首相的权力。

更可怕的是,一些人已经意识到紧接着杜林要做的事情,修改宪章!

皇室的退位也代表着目前耀星帝国正在实施履行的宪章出现了重大的权能缺失,那么修改宪章就势在必行。

谁来主持?

内阁!

内阁谁是爸爸?

杜林是爸爸!

让一个小苟日的野心家来主持修改宪章这样的大事情,那些人已经有了一丝不安的猜测,但也有一些人却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一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因为大家之间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和分歧了――这些问题的核心往往都是权力的分配问题。

权力一旦成为杜林的私有品,那么大家也就不会有什么矛盾,或者说他们接下来要竞争的东西会从权力的分配问题,转移到财富的分配问题上。

总不能丢了权力,又丢了财富吧?

以前人们用《一个时代的更替》来形容马格斯、库巴尔到杜林之间的权力传承,现在来看这个标题用的早了些,现在才是真正的更替,一个时代的更替!

直播的新闻发布会上吵闹到所有人都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包括了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是这样,他们根本听不清楚谁在说什么,因为每个人都在说话。

直到……杜林站了起来,他抬起手作出了一个很随意的阻止动作,另外一手正在系衣服的扣子,霎时间整个新闻发布会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人们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座位上,开始继续履行自己的工作。

“我感谢陛下的决定,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这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决定!”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也很有质感,给人一种明显的,有一些细微的颗粒的感觉,标准,清楚,没有任何含糊的口音。

“我仅代表我个人,以及内阁,决定尊重帝国皇帝陛下的决定,这将是人类历史进程中巨大的跨越!”

……

三皇子终于离开了这个困了他很多年的皇宫,这一次没有人约束他必须从什么地方离开,到什么地方去,更没有人会要求他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回来。

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光彩照人的气质,他自由了。

“空气是香甜的!”,他坐在车中,把窗户打开,任由空气吹进来,吹起他的长发,“我爱死这些了!”

杜林把一栋原本属于皇室在“郊外”的庄园所有权转移给了三皇子,并且还为他安排了一个账号,内阁会负责他和他家人的开销。

换句话来说三皇子用皇室仅存的头衔,换来了至少两三代人的富贵,以及机会。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能够重新爬起来的话,日后未必没有机会进入到核心的统治阶级中,不过或许他们不会那么做了。

做一个有背景,始终会受到人们尊敬的富翁,难道不好过一个整天要为帝国国事操劳的统治者吗?

这一去,他就再也不会回头,更不想想起那个该死的皇宫,爱谁谁!

在皇室解散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杜林宣布要重新修改宪章,将权能缺失的,以及需要变动的一部分修改回来,顺便顺应时代的变化增加一些,或者删改一些。

毕竟人类历史的进程向前跨越了一大步,那么自然而然有些三十多年前制定的东西就不那么有用了!

皇室宣布解散之后,大皇子的复兴党也遭受了极为沉重的打击,连皇帝都没了,还复兴什么。

如今杜林全面占据优势,一些投机者也开始主动离开复兴党,一时间帝党仿佛就如同早几年的新党还有旧党那样,人心惶惶,逃的逃,走的走,短短一个月里只剩下极少数的死硬派还在坚持。

在帝国议会上,由内阁首相杜林发起的对宪章的修改一共更改、增加、删除、修整了三十九条,除了十一条与皇室有关系的总纲外,其他的都和皇室没有太多的关系。

其中包括更加明确官方的权力和民众的权力,并且加入了一系列对于民众们来说可能更有利的一些内容,包括将会成立新的机构,来解决官员贪腐等问题。

在过去,地区控制权都掌握在市长和州长的手中,一旦发生职务犯罪行为,那只能说倒血霉。

普通人没办法网上申诉,因为他们申诉的对象就有可能是制造灾难的那个人,没有人会脑子不好给自己一棍子把自己打躺下。

他们只会把别人打躺下,这也是马格斯在退休之前成立反职务犯罪调查局的主要原因。

可是这个部门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它同样受制于一层层的官僚结构,除非有某些人的点头,否则那些人永远都不可能犯错。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杜林玩真的。

一个垂直受到内阁直接管理的机构,民众们可以全程的参与其中,任何问题都会透明的处理,这也让整个国际舆论社会热议起来。

他到底是一个独踩者,还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天使”?

人们很难说清楚这个问题,从他的做法来看他就是一个独踩者,可是从他所做的这些事情的结果来看,他似乎又在和自己作对。

更完善的底层乃至中层权力体系与结构,让整个社会都参与进来的方式,让杜林极大的获取了整个社会的支持。

特别是那些已经开始习惯“杜林节奏”的人们,他们成为了杜林更改宪章最坚定有力的支持者。

修改宪章之后杜林又命令司法部部长凯文对现有的法律进行修改,让它更符合民众的权益,而不是维护少数人的权力。

他在公开的场合谈起过一连串的“大动作”,他当时笑着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们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

“有时候时代的决定可能会稍稍的违逆一些我们所认识的正确,黑白,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它们扭转过来,让阳光重新回到我们之间。”

“你说我这么做对自己没有好处?”,杜林哈哈大笑,“一个廉洁的,高效的社会体制,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处。”

“人们选择了我,我就不应该辜负任何人,如果他们觉得有一天,我无法带领他们走的更远,他们可以不选我!”

“我手中的权力来自于人民,这就是人民的权力,也是人民的正义!”

……

历史和时间证明了杜林并不是一个枉自称大的独裁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以及新党总是不断的获取顺利,在杜林第七次连任首相的时候,他站在皇宫的阁楼上,迎着阳光说了一句“这就是我们的帝国”,紧接着就有人把他称作为“杜林大帝”。

在这过去的二十年里,帝国已经成为了全世界唯一的强国、超级大国,甚至有很多小国家申请加入耀星帝国,自愿的成为帝国的一部分。

当帝国的公民行走在国外的街道上,露出他们胸口或者领口属于耀星帝国公民的徽章时,都能够受到别人的注目礼。

人们总是笑着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一种是上等人,他们都是耀星帝国的公民。

还有一种是其他人,这些显然和耀星帝国没有什么关系。

杜林做到了他曾经说的那些,要让每一个耀星帝国的公民都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自豪!

……

周末,难得天气不错,杜林把大家都找到了一起弄了一场烧烤派对。

位置就在帝都市中心的庄园里,可能这个说法有些嚣张,足以容纳数千万人规模的帝都已经扩建了很多次,几乎每个五年就要扩建一圈,帝都的最外沿已经快要辐射到奥迪斯市了。

也有人觉得应该把奥迪斯市直接纳入帝都,不过杜林暂时没有同意这个计划。

奥迪斯市的特殊性让它不太方便成为帝国首都的一部分,总不能到处和人说,耀星帝国的首都不仅是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的中心,也是世界最大的赌城吧?

过去还算是帝都边缘的地方,如今也都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和行政区。

草坪上,杜林正在和都佛一边聊着天,一边翻弄着烤炉上的肉块,薇薇安夫人已经退休了,她到退休的那一刻,都没有和都佛结婚。

两个人现在虽然生活在一起,可始终没有进入婚姻的殿堂。

艾尔利斯、西塞和其他人也都聚集在了这里,这些人不是那些天天和杜林见面的人,都是来自特耐尔城老街上的朋友们。

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哪怕远离杜林,对林也不会完全的不管他们。

有些人就是这样,大家都在向前跑,他们先停下来了,没有谁抛弃谁的说法。

跟不上只能慢慢的缀在后面,那些还能跑的人也不会停下来继续等着,因为未来永远都不是现在,他们还要继续跑。

跑得远,不意味着心也离的远,至少杜林不是这样。

这些人的能力不足以让他们继续和杜林打拼,但杜林却不曾完全的把他们舍弃,至少他们还是朋友,可以像现在这样,没事的时候坐下来聊聊天。

女人们也在不远处加工食物,烤肉会是主餐,但配菜则需要她们来准备。

奥菲莉雅站在女人们的中间,已经四十来岁的她看上去还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芙蕾娜,阿丽莎、纳莎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对于杜林的这些情妇们,奥菲莉雅早就知道了,起初的确有些不痛快,但很快她也就释怀了。

这些人在她之前认识杜林,说起来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坏人”,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嫉妒,憎恨这些可怜的女人?

在这些年的岁月里她逐渐的放开了心中的郁结,她知道,谁都不可能把杜林从她的身边抢走。

在房间里,几个孩子们正在为擂台上的连个小伙子叫好。

“我早就想打你一顿了!”,浑身都是健硕肌肉的小克斯玛先生挥舞着拳头,狠狠的打在了罗伊的脸上,打的他向后踉跄了几步,鼻血也流了出来。

二十年,真的太久了,久到这些孩子们都已经三十来岁了,就像是那个时候的杜林一样。

罗伊擦了擦鼻血,突然间一步前冲撞进了小克斯玛的怀中,给了他的下巴一下,“别小看我,混蛋!”

两人很快就打作一团,又很快的分开。

他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罗伊的身体素质不如小克斯玛,后者已经爬起来的时候,他却依然坐在地上。

很快,小克斯玛先生伸出了手,歪了歪头,“起来,该吃饭了。”

罗伊坐在地上望着他,两人对视了几秒后罗伊伸出了手,拉着小克斯玛先生的手站了起来。

“谢谢,哥哥!”

走在前面的小克斯玛脚步微微一顿,他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罗伊,“你刚才说了什么?”

罗伊耸了耸肩,“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他突然搂着罗伊的肩膀,让罗伊有些不太适应,却又感觉到有些亲切的朝着外面走去,“听错就听错了吧!”

两人刚走出门外,忍不住惊呼出来,“我的天,是爷爷……”

是的,没有人能够想到克斯玛先生还健在,这挺令人悲……不,非常的令人欣慰。

不只是他一个人来了,克斯玛夫人,还有他们所有的孩子都出现在这里,这是一场盛大的,只属于家人的派对。

杜林这边叼着烟卷结束了和都佛的聊天,他回头看了看,在走过来的奥菲莉雅额头上亲了一口,“人都来齐了吗,亲爱的?”

奥菲莉雅端着装满烤肉的盘子点了点头,还在杜林的胳膊上蹭掉了鬓角的汗珠,“是的,可以开饭了吗?”

杜林丢掉用来烧烤的叉子,拍了拍手,走向坐了五张长桌才勉强坐下的餐桌,脸上露出了一种经过岁月沉淀与发酵之后,充满了喜悦的笑容。

在也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坏蛋,得到一个圆满的大结局更令人满意的了!

(全书完)

写在完结后。

算起来2年的时间,断断续续写完了克斯玛帝国,差不多五百万字,除了期间被404外也没有什么太遗憾的事情了。

杜林波澜壮阔的一生该写的也都写完了,有人说应该继续写,再写一些,再写的细节一些。

我觉得没有必要,一来是重复的内容没有太多的价值,其次到了最后任何手段,阴谋,都无法正面掌握了帝国最高权力的杜林。

在杜林还没有成为首相之前,他会有很多的敌人,给他制造很多的困难,但是他成为了首相之后,这些事情就不再是问题。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动手的机会,然后就能平推过去,所以我认为不需要再赘述。

写的多,只能消耗大家对故事的期待与激情。

感谢大家两年时间以来的陪伴,我们共同见证了一个世界的诞生,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且存在的,存在于我们的心中。

最后,杜林先生托我向大家问好,几百个日夜,我们共同成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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