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胭到苏岸那边住收拾的东西也不多, 不过是些衣服。
但这次过来收拾东西,易胭才发现苏岸屋子里随处都是她影子。
没有生活气息的房子突然有了烟火气。
苏岸平时总是干净整洁,易胭也习惯整洁,但每次见到苏岸这么规整,她就忍不住手痒弄乱,东西也故意随手扔,虽然每次苏岸都默不作声帮她收好。
换作以前易胭收拾东西离开他家苏岸肯定不会同意, 但这次知道事情原委他没什么意见。
易胭进主卧没往衣柜那儿去, 苏岸原本在客厅,在她身后进来。
易胭反身往苏岸身上贴, 双手环上他脖子“不想动, 你帮我收行李。”
苏岸低眸看她。
让苏岸收拾东西相当于让他接触自己的贴身私密物, 易胭是故意的, 苏岸当然也看得出来。
易胭问“不行”
苏岸拿下她手, 朝卧床扬了下下巴“过去坐着。”
易胭笑了声, 凑去他唇角吻了下“苏队,违抗命令会怎样”
苏岸“不怎样。”
话虽这么说,声音一如既往冷淡, 但苏岸看她的眼神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
视线凉薄,带着警告。
易胭看懂他的意思,稍踮脚靠近他耳旁“你真的很不诚实。”
她跟苏岸闹过很多次,也不听他话很多次, 无一例外都会被他折腾回来。
易胭还伏在苏岸耳边“是不是想在床上弄我”
这些露骨的话易胭说出口毫无负担,她说“把我弄到听话, 对么。”
从始至终苏岸面不改色,易胭说“不用。”
她声音轻飘飘“在床上我最听话了。”
苏岸眼风淡淡扫了她眼。
易胭“不信我”
易胭觉得苏岸定力是真的强,不管面对什么撩拨从来都不会失态。
她正腹诽,下一秒臀部被男人轻拍了下。
易胭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衣冠楚楚,与这稍微情色的动作格格不入,可却带着别样的刺激感。
苏岸格外淡定“给我过去坐着。”
说完跟她擦肩而过帮她收拾行李去了。
易胭回过神后忍俊不禁,也不作妖了,坐床边看他收拾东西。
男人掌心宽瘦,白皙手背下血管淡青色,骨节分明的手拿过女人文胸。
禁欲又勾情。
不知道为什么,易胭看到自己贴身物被他拿在手里的时候,心里一阵痒。
苏岸察觉到她目光,抬眸瞥了她眼。
彼时苏岸手里正拿着女人身下那一块布料,易胭黑色蕾丝内裤。
易胭对上他目光,也不害羞“什么感想”
苏岸收回目光,将东西放好“挺小的。”
女人跟男人完全不一样,内裤男人巴掌大,就那么一丁点布料。
易胭光着脚丫,脚尖一下一下点地“那么小一点你不也撕得挺欢”
苏岸“”
高中那年易胭闹分手,苏岸不让。
当年易胭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租房里,惹恼苏岸的她被撕掉了衣服,沙发一晚吱呀,伴着少女的呻吟。
苏岸虽然平时默不作声,但很多事情上却是格外强势。
易胭爱惨了这样的他。
听完她的话,苏岸没回应什么,继续帮她收拾。
苏岸收行李要比易胭有规律得多,上衣和裤子裙子归类,内衣物等也叠放整齐。
易胭目不转睛看着苏岸手,蓦地想起昨天的事。
“你高中不是不抽烟”
差不多收完,苏岸嗯了声。
在被易胭勾搭上之前,苏岸俨然一个三好学生,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
直到易胭突然闯入,所有规律被打破。
“你现在抽了。”
苏岸没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苏岸单脚支地蹲着,一边手挂腿上,指尖懒散垂下。
他抬眸看她,没再回避这个问题“你走后。”
对着他视线,易胭心脏蓦然一阵刺疼。
她当年离开不过就因为那些事,映沙找上她和易檬,她们跑了。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正闹得不可开交,说是吵,也是易胭单方面跟苏岸闹,她不是被爱的那个,在这段感情里自卑自怜。
她离开得很急。
易胭也没想过苏岸会等她,但还好她回来了。
现在经过这些,苏岸大概也能知道易胭当年为什么离开,要说不怨不可能,但过往那些他皆不想追究,她能回来已经很好了。
易胭自己烦躁时也抽烟,她张嘴半天不知说什么,最后挤出一句“少抽点。”
其实苏岸不喜欢抽烟,高中偶然一次见到易胭抽烟,后来便学她。
抽她抽过的烟不过是见不到她那些日子里幼稚的心理。
苏岸阖上她行李箱“抽过一两次。”
“真的假的”
他从地上起来“真的。”
易胭懒笑了下“看来我还真的没资格说你。”
看苏岸收拾好了,易胭转身爬过床拉开柜屉,拿了个安全套。
她转身时苏岸正好过来,易胭晃晃手里安全套“来吗”
苏岸单手解一颗衣扣,一边手扣住她下巴。
易胭被迫使昂头。
苏岸低下身,亲了她一口,嗓音清冷“你说呢。”
易胭回家晚了点。
原本说的来回四十多分钟,硬是两个多钟头后才回来。
易檬来给她开的门,她拖着行李箱进来。
易檬虽然平时情商一般,但毕竟也经历过男女欢爱,大概也猜出易胭这么晚回来是做了什么。
况且易胭身上还换了套衣服,明显洗过澡了。
易檬难得一次没问易胭怎么这么晚回来。
易胭行李箱推至卧室,脱了衣服窝进被窝里睡觉。
其实她在苏岸那边睡觉也可以,但易檬估计会怕,她这母亲胆子真的挺小,不管曾经多喜欢那个男人,被他哄得多开心,后来一知道身边人是毒枭,她便拼了命逃跑。
干净到是非分明,最终却被黑暗侵害。
易胭没睡多久,一个多小时后被易檬叫起来吃外卖。
坐在餐桌前还没睡醒,易胭上晚班隔天白天补觉的时候中午很少起来吃饭。
易檬“你胃现在好点了没有”
易胭今天胃口还行,不消一会儿吃了半碗米饭“还行。”
“骗鬼呢,”易檬说,“一看胃就没好过。”
“你从小就很难养,我和你爸爸”说到这里,易檬顿住了。
易胭手上筷子没停,抬眼看了她一眼。
易檬没说话了,继续吃饭。
这些年她们被毒贩逼得无路可退同时也知道了不少事。
那个表面不一的男人因病去世了。
贩毒的人一般不会吸毒,他们自身都清楚这东西害人。那个男人,还有映沙,都只贩毒不吸毒。
他单纯因为生病,英年早逝。
后来易胭甚至想过如果他没去世,他会不会放任映沙逼迫易檬吸毒,她们这些女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易檬对他来说或许不是。
不过也可能只是或许。
她们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易檬开口“你是不是找警察了”
易胭手里筷子一顿,她再次看向易檬。
易檬原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易胭是这个反应。
她这反应明显不对劲,无意中肯定了易檬的询问。
易檬怔住了,手里筷子没动,有点不肯定“你真去了吗”
易檬不是勇敢的人,甚至是懦弱,面对映沙那般残忍的人,她想到的只有逃,与她对峙或者报警会让她们的下场更凄惨。
易檬都明白的道理,易胭当然也清楚,她也知道易檬是如何想的。
没见易胭回答,易檬有点焦急“你明知道报警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她话没说完,被易胭打断“没报警。”
或许是想让易檬心安一点,易胭鬼使神差改口“没找警方说什么。”
易檬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么一问,易胭也差不多吃饱了,她放下筷子回房“吃饱了。”
躺在床上,易胭睁眼看着天花板。
她永远记得有一次她试图报警的下场是什么,她不过刚有这个企图,前脚刚走,后脚映沙便强行让易檬吸毒。
映沙在一步步击溃她心理防线。
她不会让她痛快死,而是慢慢凌迟,夺喜赠悲,映沙最钟情的戏码。
易胭狠狠闭上了眼睛。
目前她配合警方,但并不代表她便洗清嫌疑,毕竟谁都没见过另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连续几天无事发生。
易胭隐隐不安,但生活又的确格外平静。
这天她上白天班,临近傍晚下班时她去办公室,那几位同办公室的医生在讨论。
“通知不是说明天走吗怎么又推迟了”
一位下班后在吃零食的医生道“不清楚,好像是说那边在修路过不去毕竟那么深山老林的地方就那么一条宽敞路。”
易胭上班时没看手机,这会儿在办公桌后坐下才拿出手机。
上面有通知邮件下来,原准备出发去乡下的日子推迟了几天,易胭看了眼收起手机。
还有同事在说“能慢点就慢点,还有几天吃好喝好呢,过去那边估计要瘦个几斤,说不定还有大堆蚊虫。对了,大家记得带驱蚊的啊。”
“我倒是想早点过去,早去这事儿早结束,要不然心里总梗着个事儿,难受得不行。”
近几天苏岸很忙,基本上没时间陪她吃饭。
今天傍晚也没办法过来接她。
下班后易胭开车回家,顺路买了饭,要她和易檬自己做饭是不可能的,母女两个做饭一个比一个难吃。
回家时易檬没像平时那般很快出现在门后,房子里很安静。
易胭警惕看向玄关鞋柜,鞋柜里没有多余的鞋,易胭在旁边蹲下来,盯着地上一块灰尘看。
正出神,易檬出现在客厅。
“回来了”
易胭转头就见易檬脸色有点苍白。
她起身“你怎么了”
易檬摸了摸肚子“吃错东西了,中午叫了个虾粥。”
这的确像是易檬会做的事“对虾过敏还喝虾粥。”
易檬“这不想看会不会有例外嘛。”
客厅沙发上堆一条毛毯,仿佛在解清易胭疑惑似的,易檬走过去坐下,拉过毛毯盖上“拉了一下午肚子,跑厕所跑到腿酸。”
“你倒是活得挺滋润,”易胭走过来将饭菜放桌上,“吃药了没”
“吃了。”
易胭脱了外套“我去洗个澡,你先吃。”
易檬在沙发上摆摆手,唇色有点苍白“你去洗吧,我胃口都被下午拉没了,现在吃不下,等你出来一起吃吧。”
易胭嗯了声,进了浴室。
浴室花洒水滴淅沥,砸在瓷砖上分崩离析。
易胭闭眼仍水流冲刷脸庞,长发贴着光洁后背,前凸后翘。
可任水流如何冲刷也冲不掉脑内纷乱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易胭伸手关了水,很久没动。
玄关鞋柜边瓷砖上的灰尘,是一个男人的脚印。
自从苏母住进来后苏岸便没来过,鞋码不对,不可能是苏岸。
易胭心脏一悸,还闭着眼,眉心痛苦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