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归激情,年轻人显然忘记了,搞大基建的时候,先和地头蛇们打招呼。
这个地头蛇,在地方上当然是行省长官、郡与县长官。这些人还好说话,毕竟皇帝手里掌握着唯一的暴力机器,他们不听也得听。
但另一边的地头蛇们,可就不乐意了。
这伙人,自然就是索菲的儿子、孙子们。
特别是国王群体,大多数都是皇帝的叔叔、堂兄弟,或者姑姑、姐妹,对上年轻的皇帝没有心理负担。
你花的钱,不是你的钱,是爷爷索菲的钱。
换言之,是大家族的钱,那是大家都有资格继承的钱。
你花家里的钱,大把的往外撒币。
撒币也就算了,都不知道给家里人多分一点的?
你是不是个撒币?
要搞皇家内循环懂不懂?
甚至还有个问题,索菲尼斯撒币的时候,撒的还不够均匀。主要撒在了他的帝国直属领土,与多瑙河流域上。
那北海、波罗的海、罗斯属国和大西洋沿岸呢?你是帝国,我们就不是帝国的一份子了吗?
花钱收买人心,买的不够均匀,也会召来诸多的批评。
批评无所谓,索菲尼斯早年受过的舆论抨击一点也不少。
但若批评加上行动,问题就大了。
.....
萨尼翁在妻子波冬娜离奇身死之后,带着全家人灰溜溜的跑回西班牙。
但他的回归却并没有让国王熙德感到兴奋,甚至隐隐敌视。
问题也很简单,萨尼翁是被波冬娜带走的,在此之前萨尼翁一直维持着西班牙国家财政的良好运转,突然撒手离去,给国王留下不少麻烦。而如今在西班牙王国运转再次良好的时候回来,却是添麻烦更多。
甚至,国王熙德会认为萨尼翁就是皇帝踢回来,监视他的。
并且,国王熙德是个想到做到的人,他立即派遣了大批人手,监视萨尼翁的宅邸。
等弄清楚了君士坦丁堡到底发生了什么,熙德国王就会着手送萨尼翁下地狱,把他的几个孩子扔给宗族长老。相信年轻的皇帝没有心思在意这些。
值此危险之际,萨尼翁却不准备束手就擒。
妻子被暗杀,是心底无法躲过的心魔。家族地位一落千丈,孩子们惴惴不安终日,这些仇是萨尼翁无法放弃的梦魇。
他要报复回去。
尽管对方是帝国最有地位的皇帝。
可那又如何?萨尼翁亲身经历了尼基弗鲁斯的病逝,当然知道皇帝也会病,也会死。
皇帝都是人。
以此类推,国王也是人。
以萨尼翁在财政上的智慧,他有把握说服西班牙王熙德,率先挑起反对索菲尼斯的大旗。
因为熙德的外号,是至尊王。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在熙德身上, 则是名字与外号相同,他就是一个至尊到极点的家伙。
熙德的意思,是主人。
全西班牙的国民,都是熙德的臣仆。
而熙德本人,则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进行着剿匪战争,打山地土匪、打基督徒叛军、打穆斯林叛军。剿灭维京与柏柏尔海寇,为西班牙人提供安稳的生活环境。他居功至伟,也将成就加诸自身,傲慢的对待着其他人。
这样一个60多岁的老头,他会如何看待索菲尼斯呢?
萨尼翁清楚的知道,索菲尼斯不可能在西班牙身上投入太多资源。因为在地中海,西班牙的海岸环境是相当不好的,山地环绕,而且远离君士坦丁堡首都。
这就是攻击索菲尼斯的最佳借口。
但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如何让熙德背叛帝国。
一直以来,熙德都是帝国体系的忠实维护者,是索菲陛下子嗣中,最热衷于保证帝国一体的人之一。
哪怕索菲尼斯厚此薄彼,也无外乎是年轻侄子的胡闹行为,远没有升级到需要军事对抗的境地。
萨尼翁该如何做呢?
他将视线投向了熙德的弟弟,在非洲的阿尔斯兰。
.......
“优秀王”阿尔斯兰,王都原先位于突尼斯,随后转到奥兰,最后直接迁移到了摩洛哥的丹吉尔。从马格里布海岸的最东边,挪到了最西边。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索菲连续多次的内化政策,将大量的沿海城镇直接划为帝国直属,把阿尔斯兰的非洲王国割的支离破碎,最后直接变成了摩洛哥王,国土主要其中在摩洛哥区域。但其他地方的匪盗防务,还是得阿尔斯兰亲自去处理。
这无疑是不合理的。
阿尔斯兰的军事才能很差,他的优秀,在于他总是能尽力维持住利益集团的均衡,保证自己王国的稳定。
熙德常常跨海支援,保住弟弟的王国。两兄弟互相扶持,可谓是兄友弟恭。
萨尼翁没有任何负罪感的将阴谋放在阿尔斯兰身上
。
他自请从科尔多瓦去丹吉尔帮助阿尔斯兰,这获得了熙德的允许。
阿尔斯兰对于这个财政能手的到来也非常满意。
但接着,萨尼翁就展现了一个会玩财政的人,是如何破坏一个王国的。
萨尼翁首先动用财政手段,在税收上动手脚。名义上是惠及百姓,但实际上是让各地的税款流向帝国直属城镇。
而后,萨尼翁又以财政不足为理由,不断削减对各地部落的支持,增加他们的负担,导致后者对帝国越发离心离德,甚至开始和沙漠荒原中的叛乱分子勾勾搭搭。
除此之外,萨尼翁用国家财政的钱贿赂国王身边的侍从,蛊惑阿尔斯兰王国一切都很好。但城外其实已经沸反盈天。
这个王国先天上的不足被萨尼翁有意的放大。
这些小问题,渐渐的开始累积成大问题。
三世皇帝二年,阿非利加王国,爆发了史上最大的柏柏尔人叛乱,约四万部族武装冲击帝国直属城镇。
阿尔斯兰费了老大力气才将叛乱压下去。
萨尼翁却从中作梗,暗中报告皇帝,称阿尔斯兰压根没尽力。年轻的索菲尼斯不知轻重的下旨申斥阿尔斯兰作战不力,导致阿非利加王庭与帝国龌龊频生。
三世皇帝三年,大基建计划持续了一年多。
帝国在地中海的中部、东部声望日隆,大家交口称赞皇帝的品德与慷慨。索菲尼斯趁着这个机会,将‘野牛’罗曼努斯调离首都,派遣到罗斯大将军府,过河拆桥的行为导致安东尼气恼的辞职退相。索菲尼斯对此并不在意。
但西班牙与阿非利加,却到处都在埋怨皇帝厚此薄彼。
同样是在三世皇帝三年,阿尔斯兰再次被申斥,因为王国内到处都是贫困的流民。
阿尔斯兰彻底的与索菲尼斯撕破了脸皮。气得卧病在床。
而在这一年的秋季,呼罗珊王国发生大变,逃亡河中地区的塞尔柱突厥人,再次打了回来,攻克内沙布尔,逼得呼罗珊国王内迁四百里避难。
没有比这更好的复仇机会了。
萨尼翁找来了阿尔斯兰的儿子,阿尔梅里兹太子。
“太子,今帝国欲亡阿非利加,死国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