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佳亦僵了半晌, 傻愣愣地:“这......你......怎么在这?”
宴淮靠着栏杆,姿态闲适,拿着手机似乎正在跟谁打电话。
见到她后, 脸上表情十分诧异,然而瞬间后又恢复了高冷。他给电话那头的人用法语说了几句后,挂断。
“你怎么在这?”他问。
这场偶遇来得触不及防,蔺佳亦懵逼半天才回过神:“我刚搬过来。”
她指了指自己所在的地方,又眼神询问他怎么也在这里。心里有个不大好的猜测, 而这个猜测随着宴淮的话, 很快被落实。
“我住这里。”宴淮懒懒地说道。
“......”
不是, 蔺佳亦有点不明白,他不是住在南山别墅吗?什么时候住这里的?
没有一点点防备, 她们就......
这么的,又遇上了。
这个公寓设计的单间都是大阳台,而且阳台与阳台相邻。这会儿蔺佳亦站的位置与宴淮相隔并不算远。
她甚至还能清晰地看见他眼睛半掩时, 长长的睫毛。
似乎看出她心底的疑惑, 宴淮难得耐心地解释道:“南山别墅离公司太远, 忙的时候我偶尔会回到这边住几日。”
“?”
听他的意思, 好像还在这住了很长时间。
果然, 宴淮说:“我已经住了差不多一年了。”
“今天突然多了个邻居,”他有点嫌弃道:“还挺不习惯的。”
可不是么?蔺佳亦也挺不习惯的。这次的偶遇比任何一次都吓人,她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宴淮成了她邻居’的事实。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后, 蔺佳亦这边的房门响了。她走回去开门,是之前点的外卖。
原本搬家已经累了一天, 这会儿却没什么胃口吃饭,原因无他,阳台隔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蔺佳亦觉得自己总得说些什么。两人从原来的上下级关系, 现在突然变成了邻居,怎么说也得打个招呼搞搞邻里关系。
但她对于这一项不太擅长,想了想,她走到阳台:“那个......你吃饭了吗?”
“怎么?”宴淮漫不经心地抬眼:“你要请我吃饭?”
“......”
他这话瞬间让蔺佳亦想起来自己还欠了点债务,就这么拒绝似乎不太好。但是要请他吃饭,今天也没准备好,至少这会儿她还穿着围裙呢,形象不合适。
“我刚才叫了外卖。”她试探地问:“你要是没吃,也叫个外卖?”
“......”
宴淮扬了扬手机:“晚上有饭局。”
“哦,”
蔺佳亦缓过震惊,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喝了半杯咖啡后,觉得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于是道:“那我回去吃饭了?”
她挪回客厅,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心情复杂。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声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眼,是个陌生的电话,她按了免提。
“你好?”蔺佳亦将手机放一旁,去拆外卖盒子。
电话那边犹犹豫豫地:“佳亦?”
蔺佳亦的手一顿,这个声音久远而熟悉。片刻后,她问:“您是哪位?”
“......我是舅舅啊,佳亦你现在还好吗?”
“你打错电话了。”
“佳亦,”电话那头声音大了些:“没打错,这是阿邵给我的,他说你现在在阜临市工作?”
“他怎么有这个电话?”蔺佳亦不悦。
自从她上大学后,就已经断了以前的所有联系,原本就不想再跟以前的人往来。
“你表哥跟老同学打听的。”杜正成说:“你别怪他,我们也是想你了,这么多年没见,就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
蔺佳亦沉默,许久后才说道:“挺好的,不用担心。”
“那你现在在阜临哪里?一个人吗?”
“嗯。”
“过年你回来吧?你舅妈也想见见你。”
“有什么事吗?”蔺佳亦问。
“没、没事,就打个电话问问你的情况。”杜正成说:“对了,你妈住院了,她跟那个人离婚后,带着你弟弟又回来了。”
这些话,每一个字蔺佳亦都听得清楚,但是连在一起,她觉得非常陌生。陌生到不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这样的人离她很遥远,遥远得像天边的星星,美丽但是不属于她。
这会儿听杜正成这么说,她愣了下,然后笑了:“我知道了。”
“那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她?”
“再说吧。”
蔺佳亦很快挂了电话,拿起刚才拆了一半的饭盒,继续打开来吃。过往的那些人和事已经再也不会让她起任何波澜。
以前在乎的东西,失去太久之后,也渐渐淡了。
.
吃完饭,蔺佳亦去洗手间放了一浴缸水,然后从柜子拿上换洗衣服进洗手间。愣了片刻后,又把衣服抱出来,她都忘记了,洗手间连着卧室的,不像以前那样要经过客厅了。
泡在浴缸里,她将大脑放空,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离奇,到现在都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给小何发了个微信:【请问,你知道隔壁一直有人住吗?】
过了一会儿,小何给她回了过来:【知道啊,住了很久了,好像还是个挺帅的男人。】
“......”
看来宴淮没说谎,他是真的在这住了很久。而她,也是阴差阳错地搬过来成了他的邻居。
小何:【蔺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蔺佳亦:【没有,就遇到了隔壁邻居,好奇问一下。】
小何:【怎么样?那男的是不是很帅啊?】
蔺佳亦:【也就一般般吧。】
“......”
泡完澡后,蔺佳亦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想起杜正成说的那番话,掏出手机查看,果然见微信上多了个好友申请。
不过不是杜正成的,是他儿子杜邵的头像。
犹豫了下,她点了通过,然后直接发了两千红包过去。
【帮我转交给她,目前钱就这么多,再多已经没了。】
晚上快睡之前,她听到隔壁的声音,应该是宴淮回来了。他这个饭局还挺晚的,这会儿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明天还要上班,蔺佳亦强制让自己进入睡眠。但也许是换了地方不适应,又或许是隔壁住的就是宴淮。
她整个人精神状态极端亢奋,哪怕他一点小小的动静自己也能听到。
蔺佳亦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坐起来打算找部催眠电影看一看。但好死不死的,越看越精神,最后终于有点睡意时,天又已经蒙蒙亮了。
七点起床的时候,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狼狈又憔悴。
想起工作服昨天洗了还晾在阳台,她浑浑噩噩地出去扒拉衣服。正要转身进客厅时,余光瞥见隔壁也站着人。
“......”
四目相对,天雷滚滚。
蔺佳亦恨不得立即原地死亡。
她身上还穿着蜡笔小新绒毛睡衣,可爱是可爱,但关键是......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也没洗牙也没刷。
而且,她觉得蜡笔小新的可爱形象实在是有损自己的颜面。当初就不应该收段曼青送的东西。
现在后悔得想死。
气氛尴尬了几秒钟,宴淮开口了:“你这是准备去上班?”
“嗯。”
他上下扫视了眼蔺佳亦,视线定格在她微微翘起的一根呆毛上,一言难尽地:“还挺......有意思的。”
蔺佳亦最后是怎么“淡定自若”地回到房间的,她已经不清楚了。她满脑子都是刚才他忍笑的表情,还有那句“挺有意思的。”
怎么就有意思了?
穿件睡衣就有意思了?
真是!!
没见过世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