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茶叶价格竞争, 轰动整个宜县,即便是没有从事茶叶买卖的商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然而让他们更匪夷所思的是,没过两天, 宋家各处新开的铺子悄无声息地关了门。原因无他,宋德章不仅没了茶叶,连客源也断了, 他失去了宜县茶叶市场的掌控权。

这一次的价格战争,让他败得一塌涂地。

宋德章整日黑沉着脸,伺候的下人们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便惹了二爷不快, 像六子一样被拖出去打得血肉模糊。

连平日里惯爱张扬的吴姨娘此时也乖乖地缩在自己的院子,不敢去惹他晦气。

宋家族长们得知此事,纷纷跑上门来质问。其中颇有话语权的上任家主宋新和,怒不可遏, 直接将一封书信怒摔到宋德章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他说道:“姚大人得知你丢了宜县的茶叶市场, 大发雷霆, 我倒要看你如何向他交代!”

宋德章寒着脸不以为意:“交代什么?他是我姐夫,我去信与姐姐说一声, 让她为我解释几句便是。”

“解释几句?”宋新和冷笑:“你可知你这次胡闹让宋家损失了什么?你以为只是宋家的几百万家财?”

“你若是还不清醒,那我来告诉你, ”他含着怒气说道:“因你的失误,宋家不仅丢失了天下茶仓的钥匙, 更失去了上头的信任。”

“你以为你这些年做生意能一直顺遂是因为你的聪明才干?不, ”他说:“是因为上头有人照应你。”

“如若不然,就凭你这些年干的这些事,早被人捅出去吃牢饭了。”

宋新和毫不客气地道:“再有,你那个姐姐, 你以为真凭自身本事得姚大人宠爱?你若如此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姚大人之所以宠爱她,只不过是看在宋家能为他做事的份上。”

“可如今,你这般失误,说不得还要连累你姐姐失宠。而我们宋家,也将成为弃子。”

闻言,宋德章猛地一惊。

这些年他在宜县呼风唤雨惯了,倒是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此刻再次被人揭露出来,心底渐渐露出了些恐慌。

他阴沉了半晌,极力隐忍道:“四叔教训的是,我明日亲自去一趟州府,定会给姚大人个交代。”

.

.

出了书房,宋德章快步往后院走,走到一半时随从过来禀报。

“二爷,有消息了。”

“那人是谁?”

高家这次的手段快、狠、准,路数凌厉,绝不可能是高士荣那样的人能有的手段。他高家,一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可如此高人是谁?联想到高家近日招了个乘龙快婿,很难不让他怀疑此人。因此,从昨日便派人出去查这个高家的女婿。

随从回道:“二爷,此人叫苏景,听说是从筱州过来的商客,原本也是来宜县倒腾茶叶生意,却不想突然当了高家的女婿。而且据高家的仆人们说,这个叫苏景的这几日常常与高老爷子议事,而且高老爷子对他颇是信服。”

“那就是他了。”宋德章咬牙切齿地道。

他脚下突然转了方向,大步朝门口走去,边吩咐道:“备马车,我要去高家会会这个苏景。”

.

.

高府。

苏锦烟跟高老爷此时正坐在堂屋商量接下来合作生意的事。

“如今我们虽然赢了这一仗,但不能掉以轻心。”苏锦烟说道:“接下来还有件要事需要拜托高伯父去处理。”

“是何要事?”

“买茶山。”

“苏东家,”高老爷不解地问:“高家在宜县已经有数万亩茶园,茶山也是十数座,已经足够供咱们在宜县的铺子。”

苏锦烟笑着问道:“高伯父想不想将茶叶卖到全国各地,将高家的铺子开到全国各地?”

高老爷眼睛骤然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来,摇头道:“想,肯定想!但此事太难!”

“莫说我高家,即便是宋德章那样手段诡谲之人努力了这么些年,也只在宜县有所起色。”

“若是紧凭高家和苏某,自然是无法做到。”苏锦烟不急不缓道:“但若是借用他人之力呢?”

“谁人?”

“各路茶商。”

“此话怎讲?”高老爷倏然坐直了些。

“高伯父,”苏锦烟道:“眼下我们掌握了宜县的茶叶市场,等同于掌握了天下茶仓的钥匙。所有来宜县购买茶叶的外来商客都需要经过我们的手才能买到货。”

“同样是卖茶叶,与其让他们自己去卖,不如咱们参与进去。利用各路茶商,将市场开拓得更广阔些。”

“如何开拓?”

“很简单,”苏锦烟道:“我们建立自己的茶叶商号,然后以更优惠的购茶价格招揽商客,与他们定下契约。也就是,这些商客只需要将自己的铺子冠上我们的商号,我们便可给予他极大的购茶权限,不仅在价格上,在配货数量、运输成本、茶叶品质、货源等都给予极大力度的支持。”

“你可知,这些茶商常年跑各地收购茶叶,最担心的问题是什么?”

高老爷听得认真,缓缓摇头询问:“是什么?”

“就是我如上说的这些,”苏锦烟道:“其中最大的忧虑便是货源和运输。”

“在货源上,我们完全可以做到稳定品质和数量,让茶商随时随地都有货卖,其次,”苏锦烟继续道:“我可借用我苏家的运输脉络,让这些茶商的货运变得又快又省心。”

“如此一来,茶商们少了路途奔波,还少了货运过程中茶叶的损耗,更重要的是,我们能给他们低于市场的进货价格,让他们的利头更有保障。”

“何乐而不为?”

何乐而不为!

高老爷听得心下震惊。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自然很清楚依照苏锦烟这个法子,不出几年,他们的茶叶铺子将开遍各地。

而这泼天的财富想都不敢想。

苏锦烟的这番话,令他整个人焕发着希冀的光芒,仿佛年轻了数十岁般,激昂与兴奋在血液里流窜,澎湃不息。

良久,他起身,心悦诚服地朝她行了一礼:“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今日受教了!”

.

.

没过多久,管家匆匆过来禀报道:“老爷,宋家二爷来府上了。”

“谁?”高老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宋德章?”

“正是,”管家说道:“他携礼上门,说是来拜访您,老奴不好拦着,便将人迎进了正堂。”

高老爷看了苏锦烟一眼,面色沉吟:“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

“那高伯父是去还是不去?”苏锦烟问道:“若是不去,我自有法子可打发了他,只不过...”

“不过什么?”

“宋德章此时过来,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苏锦烟道:“您不妨先去见见这个宋德章,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好。”高老爷起身:“我这就过去。”

苏锦烟站在台阶上目送高老爷背影走远,吩咐霜凌道:“走,咱们也回去换身衣裳。”

“小姐,为何要换衣裳?”霜凌不解地问。

“有客到了,自然要会会。”

.

.

宋德章带着一肚子气进了高家大门,见了高家奴仆们个个喜气洋洋,无意中听得前日高老爷心情好给下人们都赏了银钱,他冷哼一声。

何故高兴?无非是斗赢他罢了。

这么些年,他宋德章还是第一次栽这么大个跟头,而这跟头还是拜那个叫苏景之人所赐,想想都让他恨得寝食难安。

他坐在正堂喝了半盏茶后,就听见来人了。下意识地,他戒备地抬眼瞧了下,却只瞧见高老爷一人的身影。

“宋贤侄,”高老爷满面红光,笑脸盈盈地拱手:“别来无恙啊。”

宋德章不动声色敛了情绪,也拱手笑道:“恭喜高老爷,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过奖过奖。”

“高老爷,”宋德章状似无意地问:“贵府的女婿为何不见身影?”

高老爷摸了把胡子:“他还有事,年轻人嘛,总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忙些。”

“哦?”宋德章问:“忙何事?”

继而说道:“实不相瞒,宋某听闻高老爷前些日子得了个乘龙快婿,今日便前来拜访一二。”

“这......”

高老爷心里没底,不知宋德章是单纯来拜访,还是得知了什么。若是如此,依宋德章的狭隘心胸,恐怕对苏东家不利。

正待他犹豫该如何回绝之际,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清亮的声音。

“宋东家想见我?”

苏锦烟一身暗纹银丝绣锦袍,乌发玉面,风度翩翩地进了门。

她态度恣意,一出口便点名宋德章此来的目的,倒是让适才还委婉打探她行踪的宋德章,顿时落了下风。

宋德章脸上的笑意几乎挂不住。但他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面子功夫做得不错。立即调整好状态后,宋德章拱手相迎。

“久仰苏兄大名,幸会幸会!”

“哦?”苏锦烟好整以暇地在他对面入座,似乎极为好奇地问:“宋东家久仰我什么大名?”

“......”

宋德章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

竖子过于狂妄!

他心里暗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苏兄真是个幽默风趣之人。”

苏锦烟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慢慢地吹了两下:“宋东家此来所为何事?”

“苏兄果真是爽快之人,说话做事喜欢开门见山。”宋德章说道:“正巧,宋某人也是如此。”

“苏兄在宜县动作这般大,难道......”宋德章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探问道:“你就不怕?”

“怕什么?”苏锦烟抬眼,淡淡笑道:“苏某不明白宋东家是何意。”

闻言,宋德章扯唇几不可闻地冷笑了声:“果真不明白?”

凡是来宜县做生意的,谁人不打听打听他宋德章的名字?但凡知道他背景的人,总会顾忌着些。可这个苏景......

宋德章一时也摸不清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此年轻却又足智多谋,胆识过人且手段老辣,非泛泛之辈。

然而就是这么个人,却甘愿居于高士荣之下,实在是矛盾至极。

他到底是谁?

来宜县又有何企图?

宋德章原本是想来探探这个苏景的深浅,却不想越探越深不可测。思忖片刻后,宋德章也知此来一趟讨不得好,索性三两句场面话之后,便告辞离开。

临出大门前,还回转头若有所思地瞧了高家的门头匾额良久。

“二爷,您看什么呢?”随从不解地问。

“准备一下,”他面色凝重地吩咐:“今夜即刻启程去州府。”

苏景此人恐怕不简单,这事,他得及时与姚知府禀报。

.

.

宋德章离去后,高老爷脸上的笑容也凝在唇角,眉头紧紧蹙起。

“苏东家,”他说道:“宋德章想必是猜到了宜县的事乃你的手笔。恐怕今后......”

“无碍,”苏锦烟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宋德章背景如何,她此前也调查过。对于这些事该如何应对防备,自然心里有底。眼下她倒是还有些其他事要与高老爷商量。

她说道:“宜县这边的事,我会留下人协助高伯父打理。”

“你要走?”高老爷诧异。

“是,”苏锦烟道:“我适才想到了商号的名字,就叫汇源商行。”

“这个名字好,汇源,汇聚天下财源。”

“只不过,”苏锦烟继续道:“有了商号,还得有名气。宜县这边毕竟只是个县城,相比州府的繁华还是差了许多。若想打出些名气,自然还得去州府建铺子。”

“所以,我打算明日便出发去州府,在那寻几个合适的铺子,就以汇源茶叶商行的名号开张。”

*

“苏姐姐,你真要这么快就走?”高燕凝坐在一旁问。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高燕凝对苏锦烟崇拜得五体投地,处处与她马首是瞻。甚至偶尔出门帮高老爷巡铺子也学着她穿起了男装来。

苏锦烟边忙活手里的东西,边回道:“有时候机遇不等人,此事我还需早些去州府处理为好。”

“我自是明白这道理,”高燕凝说道:“可一想到苏姐姐你这么快就离开,心里实在不舍。况且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闯荡,于心不忍。”

“燕凝,”苏锦烟倏地抬眼,正色道:“其实我们不必总拿自己当女人看。”

“嗯?”

“换句话说吧,”苏锦烟斟酌措辞道:“女人也并非比男人差,男人能做的事我们女人照样也能。就比如出门做生意,你看,我也能做得很好。”

“只是,这世间有太多礼教束缚,固然让人认为女子总是不如男子,甚至要依附男子才能活下去。曾经我也这么认为,觉得这一生总该嫁人生子。但现在...”苏锦烟笑道:“我却发现,人的活法多种多样,即便不用嫁人,也可以过得心满意足。”

比如婉仪公主,她洒脱随性。也比如,此刻的自己,苏锦烟觉得,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才是令她更觉舒坦。

高燕凝愣愣地:“不用嫁人生子吗?”

“是。”苏锦烟点头。

“那不嫁人生子,我高家的香火怎么办?还有我高家门庭也无人支撑。”

闻言,苏锦烟定定道:“靠你。”

“什么?”

“即便不招婿,”苏锦烟说道:“其实你也可以依靠自己支撑起高家,你也可以像个男儿一样,将你高家的生意接手,并打理得很好。”

“至于香火之事,”苏锦烟又道:“等日.后遇到喜欢的人了,倒是可以考虑。”

这番话,惊得高燕凝回不过神,好半晌才喃喃道:“苏姐姐,你是说,我也可以像你这样能干?”

她眼睛亮晶晶的,很快就笑起来,手掌一拍,高兴道:“对啊,我之前怎的没想到?”

“我从小跟随爹爹做生意,耳濡目染许多,对于看账册做买卖也是懂的。”

“我也可以的!”她越说越兴奋:“我这就去跟爹爹商量。”

苏锦烟见她像只小鸟一样欢快地出门,完全没了最初矜持美人的模样,无奈好笑。

*

次日一早,苏锦烟带着婢女随从,披着晨露霞光便离开了宜县,去往州府――定城。

宜县在州府的东北边,因此,苏锦烟此行便是往西南而下,先是行水路走了三日,最后才上岸换成马车。

苏锦烟近日是越发易犯困了,乘船南下时,众人中暑晕船,各自吐得七荤八素,而唯独苏锦烟,却是睡了五六天,毫无感觉。

此时见霜凌仍旧蔫蔫的模样,心底就好笑:“坐马车了也还身子不适?”

霜凌是晕得最厉害的那个,为此,苏锦烟还特地请了大夫一路随行。这会儿霜凌喝过药,仍旧是有些胸闷疲惫。

她有气无力地问道:“小姐,咱们还要多久到定城?”

“听张叔说约莫还要一天。”

“还有一天啊,”霜凌苦脸得很:“奴婢都快吐散架了。”

“再忍忍,”苏锦烟说道:“到了定城,大家都歇两日。”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苏锦烟差点就要撞上车壁,她用手支撑着窗,问道:“张叔,遇上何事了?”

“小姐,”张叔匆匆跑过来:“马车陷入坑里了,老奴这就让人去查看一番。”

“好。”苏锦烟坐在马车里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张叔在外头说道:“小姐,车牙子被石块卡住了,要推出来恐怕不易。”

他说道:“还请小姐先下马车稍等片刻。”

闻言,苏锦烟提起裙摆下车,顺手扶了把霜凌,将她拉到树下乘凉。

她坐在草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不远处家仆们忙碌,但众人推了许久也没能将马车从坑里头推出来。

苏锦烟蹙眉,随即走过去问道:“可是遇上了难事?”

“小姐,”张叔歉疚地说道:“车牙子适才被石块撞断了,眼下即便推上来,也需要好生修整。可是......”

“可是什么?”

“修整马车估计得要一两个时辰,但这会儿天色渐黑,老奴担忧咱们赶不上下一趟客栈。”

苏锦烟望了望天色,也犯了难。

就在她沉吟之际,却听得身后来了一行人,共三辆马车。原本是要经过她们的,但打前头的那辆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敢问这里发生了何......诶?”那人顿住,惊讶道:“是你?”

苏锦烟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男子坐在马车上,眉目俊秀,一股浩然正气。他此时半掀着帘子瞧向她们这边,嘴巴微张,显然是见了她女子装扮,觉得不可思议。

苏锦烟怕热,为了舒坦,索性在途中换回了女装。却不巧,被“熟人”撞见了。

这“熟人”便是之前在宜县客栈让了间客房给苏锦烟的那位男子,许储定。

苏锦烟大大方方地上前行了一礼:“原来是许大哥。”

许储定惊讶了一瞬,又淡然起来,笑道:“却不想还能与苏...姑娘在这相遇。”

“马车坏了?”他问。

“正是,”苏锦烟说道:“车牙子坏了,家仆正在修整。”

很快,许储定下了马车,也走过来仔细瞧了眼,判定道:“想必修整不易。”

“可不是,”张叔也说道:“也怪老奴不小心,居然让马车陷了坑里,倒是害得我家小姐耽误下一趟客栈了。”

闻言,许储定想了下,说道:“若是苏姑娘不嫌弃,在下腾出一辆马车与你可好?”

好是好,可苏锦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好像每回遇上困难,都是这个许储定解围。

上次是他腾出了一间客房,这次又腾出一辆马车。

只不过出门在外,倒没法讲那么多礼数,她真诚的谢道:“真是太感谢许大哥了,又免了我一次露宿街头之灾。”

话落,许储定愣了下,继而莞尔。

“苏姑娘果真是个妙人!”之后,许储定又问道:“苏姑娘此次是要去定城?”

“许大哥怎知?”

“许某猜测罢了,”他说:“这条官道是通往定城的路,况且,许某此次也是回定城。”

他用了个回字,苏锦烟猜想许储定估计就是定城之人。

果然,就听得许储定说道:“苏姑娘,在下还有急事先行一步,等苏姑娘到了定城如有需要帮助,可去‘清风别院’寻我。”

他拱手道:“告辞。”

苏锦烟点头:“多谢许大哥,一路保重!”

.

*

京城,东宫演武场。

“咻――”一支长箭奔弦而出,划过长空,直穿透百里之外的靶心。力道刚猛,箭尾颤动了许久。

不远处,掌声由远而近。

“多日不见,表弟的箭术是越发精进了。”太子骑马而来,到了近前翻身而下:“可有兴致与孤比试一局?”

尉迟瑾勾唇:“好啊。”

太子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箭,拉直长弓瞄准百里之外的箭靶,边说道:“我昨日已经向父皇请奏,江南贪污一案,由你前去查探。”

“不过,”他转头补充道:“我另外派一人和你一起,你在明,他在暗。你们互相配合,就不信揪不到那些硕鼠的尾巴。”

他低声道:“尤其是三皇子的党羽,要拔草除根!”

“圣旨何时下?”尉迟瑾问道。

“最迟明日,怎么,”太子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好笑地问:“这么想回江南去?”

尉迟瑾木着脸:“太子表兄误会了,我此去是查案。”

之前尉迟瑾消失这么久,倒底是去了哪里又去做什么,太子当然一清二楚,也颇是对他这个表弟无奈。

“你对她动真心了?”太子问道。

“嘁!”尉迟瑾轻了下,模样不以为意。

“既如此,”太子劝道:“孤请母后为你再相看贵女便是,何须苦苦寻她回来?”

闻言,尉迟瑾又不说话了。他沉默地从一旁的箭筒里抽出支长箭,搭在弓弦上,用力一拉一放,很快就听到不远处箭入靶心的声音。

太子稀奇似的瞧了他两眼,心底好笑,也不戳破他脸面。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想何时出发去江南查案?”

“明日,又或者...”尉迟瑾懒懒地道:“后日?”

“嗯。”

太子收回弓箭,拿起桌上的长巾擦了擦汗。正要开口说什么,见一个侍从过来禀报。

“殿下,王大人来了,正在大殿候着。”

“好。”太子转头对尉迟瑾道:“表弟先稍等片刻,孤去去便来。”

太子离开后,尉迟瑾也没了射箭的兴致,将弓箭往旁边侍卫的怀里一扔,转身便进了华亭饮茶。

没过多久,耿青拿着封书信过来了。

“怎么了?”尉迟瑾抬眼。

“世子爷,”耿青说道:“十七送来的信。”

十七被尉迟瑾留在宜县保护苏锦烟,他送来的信,那只能是与苏锦烟有关了。

尉迟瑾放下茶杯,接过信正要打开,瞥见耿青仍站在一旁。他冷着脸斜睨过去,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是。”

耿青不解得很,若是往回,即便再机密的信,世子爷也从未避过他们这些心腹。如今只是世子夫人的消息罢了,怎的还开始避起人来了?

他忍不住回头瞧了眼华亭里坐着的人。只见未打开信之前,他唇角压制不住的笑意,但是渐渐地,那笑意被拉平,近而脸色发沉。

耿青心里一咯噔,这这这......世子夫人又跑了不成?

“耿青。”只过了片刻,尉迟瑾喊他过去。

“世子爷,”耿青小心翼翼地问:“有何吩咐?”

“收拾一下,”他吩咐道:“今夜启程南下。”

“诶?”耿青诧异,随即立即应了声“是。”

主仆俩当即起身欲离开东宫,出演武场时,恰好见到返回的太子。

太子见他脚步匆匆,赶紧拦下说道:“关于你后日出发之事......”

“太子表兄,”尉迟瑾行了一礼,岿然正色道:“江南贪污之事关乎民生,更关乎国运。我这便立即下江南查探,定不负表兄与圣上信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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