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南边都台州上的珈蓝珈;纵跨千里、横穿百里,繁华热闹。伫立于城市正中央的那座巍峨雄伟的白塔高耸入云,不论不是在城市的那个角度或者是哪个地方,都能够轻而易举的仰望到塔身的雄姿。
白日里,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在这个城市汇集,各地各族的人群在此处交易或者交换着手里的特产。到了夜晚,城市里的灯火可以印到隔壁沿海不远处的岛屿上去;通宵达旦,亮如白昼。因此,这座城市在外乡人的口中也会被称之为“不夜城”。
这里似乎是十界的世外桃源,仿佛周遭的动荡与硝烟都将在此止息。不论你是何种种族也不论你身份贵贱,在这里都会有着极好的待遇——这里没有奴隶,更没有所谓的侍宠、玩宠;有的只是和和气气的生意与一脸满足、带笑的路人。
这个地方原本也很平凡,但它却在十六常使的一声令下:“赋税降至三成,且免五年外来者税务”后慢慢的变得不平凡。当时很多商人都在以各种办法逃避着动荡十界里的高额税,更逃避着战乱国度里“抓壮丁”的现状。而这里,却是一派平和安乐。
…………
“今年的税收怎么样?”
“又比去年高了一个点左右。”
富丽堂皇的大堂里,从东到西几乎将两头拉通的桌子旁空落落的坐着几个人;不过这并不显得他们孤单,因为此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微笑。
“那些野蛮的异族人永远都不会懂得‘积少成多’的道理。”说话的是珈蓝珈十六常使内主司财库的红里芬.金岳.胜;世袭的八使财务官。“但我们知道这个道理。”
“只有争取最大的和平才能脚踏实地的发展。”一旁的世袭二使政务官荼旅.何修莲.胜拍了拍金岳的肩膀(后面名字全部简称,除非必要时候用全名),“我们也知道这个道理。”
“哼,我倒觉得现在我们鹤立鸡群已经有不少的人在虎视眈眈。要知道,在饥饿的狼群里,一头肥美的羊是最能引起它们食欲的。”世袭三使猎秋.莫克逆.胜冷冷的说道。
“所以,接下来请由我们伟大的首席国务大人来说一说今年在机械研制上面的进展吧。”坐在中央的中年人微笑着看着那个满头白发、胡须凌乱的老头。一时间,前一刻还在争论或是赞美的大臣都安静下来,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那位戴着琉璃镜的人。
荼旅.洛德.胜似乎才注意到对面的人都等着自己说话,连忙有些局促的扶了扶自己的琉璃镜,然后喝了一口茶水正要开始发表言论。
“报!紧急军情!”门外特殊的送报者,不经过任何的通传已经跑到了十六常使的跟前,之所以他敢这么大不敬,是因为在珈蓝珈里有一条规定“紧急军务可直接上报,不用通过任何审批与礼节流程。”
洛德才张开的嘴闭上,众人纷纷看向送报者。
“什么事,你说吧。”
“贺远舟少将于昨日晚,丢失六架鹰隼。报告完毕。”简短的说完后,送报者不等大人们的反应,便已经退了出去。
适才还洋溢着笑容的脸在瞬间凝固。
久久的沉默后,一人发话了:“鹰隼丢失了。莫大人,看来您举荐的这位年轻少将并不能胜任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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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酒楼里,坐在离歌姬最近的位置慵懒的喝着酒打着节拍,整张脸上布满了新鲜的黄瓜片,除了嘴巴的位置。他就在那儿,以一种半躺不躺、半坐不坐的姿势。
一曲毕后,他心不在焉的鼓了几下掌,然后继续听着歌姬接下来要唱的曲子。
“秦姐姐,来段忧伤点儿的吧!”
那歌姬笑了笑,开口一段凄婉的旋律,全然没了之前欢庆的音调。
小曲才唱到一半,楼下突然有了一阵不协调的哄闹;起初他并没理会,然而当包厢外隐约传来了呼唤他名字的声音的时候,他这才竖起耳朵。
是广袤申,那是他特意安排在酒楼不远处做“警铃”之用的总角之交。他喊的那么大声,难不成是自己老哥一回来就上这儿查岗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处境就很是不妙了。
这么一想,他三下五除二的将脸上的黄瓜撤除,同时迅速的把自己身上的零食屑拍尽;然后在那歌姬差异而好笑的目光中,獐头鼠目了片刻,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半开的窗户上。
“紧急情况,我先走了秦姐姐。有机会再见啊!”
还不等女子答话,他便已经瞄准下面一户商家的顶棚直接跳下去。顿时,楼下响起了一片哗然和怒斥。
繁华而有些拥挤的街道上,他逆着人群狂奔;在奔跑的过程中撞落了不少的水果和鲜花,也跨过了不少的平板车和麦子堆。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让近几年几乎没怎么运动过的自己慢慢的觉得腿脚发软然后再有了一丝抽痛。然而,他依旧像是一个抱头鼠窜的小贼一样拼尽了自己的全力,因为他必须得在老哥之前回到家里装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终于翻着白眼进了府邸,然后掀开紧闭的房门,直接瘫倒在床上。
嘿,胜利了!
他心里有了小小的得意,随后又龇牙咧嘴的揉着僵硬的小腿。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空气也依旧安静;他适才激动和害怕的心情也慢慢在等待中消磨殆尽——他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小少爷,门外有个人找你。他说他叫广袤申。”仆人在宽敞的客房外恭敬的禀报。
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让仆人把那个家伙带进来。
广袤申来了,一进门就直接朝着床上的人扑过去,吓得他往后一缩,准备用脚将人踹走。然而那人却在床畔停下以激动的声音说了三个字:“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点。”贺平川皱着眉头,心里也是一跳。这几天他确实有一些不大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有点心神不宁,所以才会冒险去找歌姬听曲。
“你大哥他被抓起来了,就在他进城的时候,我亲眼看见的!”
“你说什么?”贺平川一惊。他顾不得腿上快要抽筋儿般的僵痛,连忙下床逮住对方的肩膀:“什么他被抓起来了?!莫克逆大人不是会力保我哥的吗!”
广袤申被摇得有点头晕目眩,直接一把将贺平川的手给掰开:“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确实看到他被抓了。抓他的好像是巡审司的人。”
“巡审司?”贺平川摇头:“他犯了什么案?他不会犯案的!”
“你别急,要不咱们去问问巡审司的人吧。”
“好!”然而贺平川往外面跨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他摇头道:“不行,我哥说过,我不能在他们跟前露面。”
“那……我去?可是……我就是个穷卖摆件的,人家也不能理我。”
“对,就你去。这些,这些钱给你。帮我在外围打听打听就行。”贺平川急急忙忙的从怀里掏出些金珠,一股脑的塞给广袤申。
广袤申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快速的离开了。
他看着好友的背影,来回踱步,最终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逼迫自己安静下来,静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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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罪吗?”
“不认。”
“贺少将,你们‘龙渊’军团丢的那几架鹰隼(音笋),你打算作何解释?”
“定是有人趁夜偷盗,胁迫操纵人一并离去。”
“可你刚才还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你怎么就能肯定不是你的属下叛逃阵营投奔他处?”
“他们不会。”
“你以何作保?”
“他们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恳请大人给我一个查证此事的机会。我愿意以我的项上人头做担保,他们没有叛离。”
“荒唐!身为军人,丢失鹰隼本就是死罪一条,你凭什么用自己的人头作保?!”
“丢失鹰隼罪不可恕,比起我的人头,其背后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诸位大人,我没有监守自盗更不相信自己的部下会背叛我;如果这后面真的隐藏着其他的阴谋,难道大人们就不想去一探究竟吗?!”
“我看你就是想要逃脱罪责!事情我们会派人查明,但你必须接受惩罚!”
“但我认为可以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人头暂时寄存在他的脖子上。对待年轻人,应该给予必要的宽恕。”
“我同意何修莲大人的话,他熟悉那些鹰隼的气味,而且事关生死,没有人会比他更加尽心尽责的去调查这件事。”
……(十六常使一番讨论后)
“经商议,我们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在此期间,你的少将职务将暂时被革除。”
“谢各位大人!”
两个时辰后。
贺远舟在短暂的驻牢之后便被放回,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仿佛那一身布衣上面犹自披着厚重的铁甲。
在穿过吵闹喧嚣的街市后,他悄无声息的进了府邸;然后就听到了从卧房方向那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男人此刻心底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他的弟弟今天没有给自己添乱子。
他加快了脚步直接赶往了声音的来源处。在他走到那高声喧哗的两人的视野里后,对方争辩不休的声音终于轧然而止;然后,院中的两人齐刷刷的向他看了过来。
“哥?”贺平川揉了揉眼睛像是不敢相信;随后就事二话不说的冲过去给自家兄长一个熊抱。“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被抓走了吗?我们还商量着要不要去劫狱!”
贺远舟听到“劫狱”二字,轻轻推开自己的弟弟,脸上挂着一丝不悦:“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些不该说的话!”
“行行行,我不说。”贺平川顺从,“我们正想着怎么去救你。”
“多亏得何大人和莫大人为我说话,我才能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贺远舟长叹了口气。
“他们是好官,我知道。”贺平川连忙迎合。“我听说你是因为丢了鹰隼?那么大的东西……怎么会!”
“这件事很蹊跷。头几天没有任何征兆,但就在那天晚上鹰隼就连同驾驶不见了。”贺远舟凝视着对方那张五官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沉吟:“发现这件事的,还是一个在天亮后去小解的人。他说那块停放鹰隼的地上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广袤申背上爬过一丝凉气。
“鹰隼、人、生火用做饭用的器具、帐篷全都没了。”贺远舟转头看过去,“只有一片被东西压过的草地。”
“没有任何动静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这次东征不大顺利,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情。我还能活着已经算是万幸。”
“他们让你将功补过,是想让你查清这件事?”贺平川问道。
“是。一个月的期限;查不出就是我的死期。”
“一个月?可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个‘无头案’!”
“现在就算是‘无头案’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我跟你一起!”
“不行,你呆在家里。”
“凭什么!”
“就凭你是华奇喏.贺.世公家的血脉。”贺远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咱们家的人只剩你和我了;我希望你能够娶妻生子,为我们家族开枝散叶。现在外面很乱,很危险。”
贺平川被梗得说不出话来。
“华奇喏家族虽然没落了,但也别人嫁进来也不算委屈她们。你看上的姑娘不管是千金还是市井人家的女孩,喜欢的都可以娶进来。我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走完一生。”
“你够了!你还当我是华奇喏家族的人吗?你一个人在前面威风凛凛却让我在后面做缩头乌龟。贺远舟,你不觉得你就像在养一个深宫怨妇吗?你想让我一直这样下去,变为家族的耻辱?!”
“哎,怎么就吵起来了?”一旁的广袤申有些不明觉厉。
“我是家主,我命令你给我好好在家里呆着!”贺远舟看了一眼广袤申又对弟弟说道,“不然我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