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即便如此,叫好声和鼓掌声也已经是如雷。
周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了更多的军户,从老者到妇人,他们看到“少千户”舞枪,一个个都是喝彩。
翟去病担心尤振武的身体,叫道:“表哥,行了,不要舞了……”
尤振武停住枪,大口喘息,擦擦额头的汗,心中却是猛然醒悟:自己穿越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身体却一直是有气无力,原以为是落马受伤的后遗症,现在才明白,并非是如此,更大的原因,怕是因为在灵魂契合之后,自己身体四肢,还没有完全和本尊融合的原因,以致于到现在手脚都还有些无力。
悟到这一点之后,尤振武不顾翟去病的阻止,又借了薛得贵的腰刀,接着耍了一通刀法。
刀罢,喝彩声更烈。
这一次,连翟去病都开始鼓掌,因为他已经看出,表哥虽然大汗淋淋,但随着刀枪的舞动,精气神却好像是更好了。
……
场中。
尤振武大汗淋淋,但身体四肢却仿佛更有力量了,心知自己猜测不错,要想更好恢复,非的勤练武艺,和本尊融合不可,低头看手中的长刀,发现刀背上清楚刻着“大明工部造,崇祯元年”,掂掂份量,看看刃口,心中明白,这刀应该是大明崇祯元年,李邦华担任工部侍郎时所督造的,这批刀,全部都是真材实料,严格打造,每一把都是精品,后来李邦华离任,后续财力不济,官吏贪墨,“大明工部造”滥竽充数,每况愈下,再没有这样的好刃口了。
去年,李邦华在闲居多年之后,被崇祯帝重新起用为京师左都御史,可惜,到京之后的一些谏言,崇祯帝都没有听从,尤其是他力主的,遣太子南巡之策被崇祯帝否决,致使大明延续国祚的最后一丝机会也丧失了。
甲申之变时,李邦华以身殉国。
可惜,可叹啊。
……
尤振武停住脑子里面的胡思乱想,将长刀还递给薛得贵,然后环环抱拳,对喝彩的军户们表示感谢。
见少千户谦卑,周围军户的欢喜声更大。
这中间,尤振武问薛得贵说道:“堡中还留有多少军士?”
“两百。”
“令他们都到校场集合!”尤振武道。
薛得贵愣了一下,眼神微惊,抱拳道:“少千户,是有贼乱吗?”
“没,游戎临走前,嘱咐我多留意堡中事务,今日就是想看一下操演。”
“哦。”薛得贵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脸苦笑的说道:“现在怕是不行。”
“为何?”尤振武奇。
“很多人还在地里呢。得中午才能回来。要操练也得午后了。”薛得贵解释道。
尤振武明白了,卫所兵除了作战,还有一个任务是屯田,虽然榆林土地贫瘠,加上旱灾蝗灾不断,产出比很低,是屯田的事务还是不能停止,每天天一亮,堡子里面的青壮年就都是要到农田里去耕作。
既要屯田,又要作战,穷苦不堪,卫所兵的战力,如何能强大?
论起来,榆林的土地最适合种土豆红薯,可惜啊,尤振武没有红薯土豆的种子,没有办法推广。一切都只能等渡过眼前的危急之后,再从长计议了。
“那就午后吧。”
尤振武无奈。
转身回头,翟去病却小声说道:“卫所操练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帮站都站不稳的老头……”
……
借着堡子里面的人都聚拢过来的机会,尤振武大略环视了一圈,简单清点,发现堡中不过六七百人,一眼望过去,全部都是老弱妇孺,男丁不是薛得贵这样的老卒,就是薛金川那样的少年,连壮年妇人都很少,即便中午时,田中能回来一些青壮年的男女,但想要从中选兵,怕也是难的很。
相信不止是长乐堡,榆林境内的其他堡子,应该也都是如此,青壮都已经被抽调走了。
一旦汝州之战的结果不能改变,孙制台大败,潼关西安失守,闯军席卷而来,这样的老弱如何又能是十万顺军的对手?
……
此时已经是中午,薛得贵遣散人群,请尤振武到家中用饭,尤振武倒也没有客气,带着翟去病和石善刚,径直去了他家。
少千户到家中,薛家全家上下倍感尊荣,薛妻连忙宰了两只鸡、蒸了榆面白馍,薛得贵又让薛金川去沽了一壶酒。
尤振武心中却是叹。
---即便是世袭的百户,薛家也是非常简陋,除了庭院有一些模样,比周围邻居大了很多,屋舍也稍微良好一些之外,但进到屋中,同样都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具,陈旧的摆设,没有仆人,家务活全部都是薛得贵的妻子一人在操持。
薛妻今年也快五十了,头发却已经是提前花白,皱纹多多,腰也驮了,看起来倒像是有六十岁,说起出征的三子,她忍不住担心的叹口气。
---薛得贵一共四个儿子,长子次子都已经战死,三子这一次跟随出征,只留下幺子薛金川在家守着。
不止薛家,榆林的军户,又有哪一家不是儿孙茁壮?却都又凋零在外?
……
没有进屋,就在院子的大树下摆开桌子,尤振武和薛得贵闲聊,对堡子的现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父亲尤见龙这一次出征,不但是带走了堡子里面的精壮,也将堡中能用的甲胄火器全部都带走了,现在堡子里面连一具完整的铁甲也没有了。
唯一庆幸的是,刀枪有一些,弓箭有几张,父亲还偷偷留下了不少的粮,最少可支应三月的时间,足够到秋收之后。
尤振武一边听,一边沉思,忽然问:“薛叔,我记得你是炮兵出身?”
“可不敢叫叔,您叫我得贵就可以!”
薛得贵赶紧起身抱拳。
尤振武笑:“此间没有旁人,薛叔你不必见外。”
“不是见外,上下尊卑可是不能乱的。”薛得贵摇头像是拨浪鼓,如果尤振武不答应,他怕是不肯坐下。
尤振武只好拉他,笑道:“好,那我就叫你薛百户吧。”
薛得贵这才坐下,说道:“虎蹲炮,大将军炮,额都打过。但咱榆林军用炮的时候不多,这些年又净在外面剿匪了,那些又笨又重的铁疙瘩就更是没有用,”目光看向城头的方向,笑道:“额都好长时间没有放过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