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荀的话是真的有点超出余今的预料。
他向他所展现出来的爱意, 像是从占有欲中滋长出来的。
哪怕荣荀收敛了不止一点,用词汇修饰了他的本意,但有些东西摆在那儿, 就是不会变。
余今能够感觉到, 潜藏在这底下的惊涛骇浪。
他怔怔地望着荣荀,不仅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感觉自己踩着的薄冰底下,其实藏着的不是会让他葬身的大海, 而是更为结实的山川, 牢牢地支撑着他,不会往下掉。
余今那点薄弱到几乎没有的安全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其实他觉得自己想听的好像也不是这样的话,可转念一想, 这样的话更让他安心。
余今是不信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的人。
更偏激一点来说,他觉得人的感情就像是天上的浮云。
会改变, 会飘走,它不是固定的。
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情话, 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占有欲才更好。
因为足够喜欢, 才会展现出这样浓郁的独占欲。
而且……
真正令余今安心的是,荣荀好像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他也有自己的私欲。
就是余今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荣荀的这两句话。
不过好在荣荀没有追着要余今给予什么反应。
两个人就像是单纯地把心剖出来一点给对方看, 看过了之后就一拍手完事,没了后续, 也没了那种诡异的气氛。
当车门的解锁声响起时, 余今就知道这事揭篇了。
于是他也没有再纠结下去。
而见到他们安安全全下车的公鸭嗓也是松了一口大气。
余今和荣荀之间又恢复了正常的交流。
余今:“这个俱乐部也是你名下的么?”
荣荀没否认:“属于我。”
余今不免在心里再次感慨了一下荣荀是真的好有钱。
他们进入俱乐部时, 就看见有人站在拳台上过招。
俱乐部里人不算多, 但也不少, 这边没有什么单肩包厢一说, 毕竟来打拳的,大多是寻求一个刺激和炫耀感,有人吆喝才有意思。
这边给他们留了一个台子,在角落的位置。
荣荀偏头看余今:“要玩么?”
余今点点头,有些莫名地看了荣荀一眼:“当然啊,不然来这干嘛?感受一下氛围?”
被小怼的荣荀不仅没有生气,嘴角噙着的浅笑反而加深。
在这儿的人都是筛过的,虽然还是做出了一幅开业迎宾的模样,但其实现在在场的顾客,都是公鸭嗓所管的保安公司的员工。
全部都认识荣荀,知道荣荀是他们的老板,也见过荣荀。
所以在见到有人敢直接这样跟他们心目中过于阴晴不定的领导说话时,他们都是互相交换了个视线,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荣荀还没把玩拳击沙包还是要和人对练问出口,余今又兴致勃勃地盯着他:“荣荀,来么?”
荣荀稍停,有点意外:“你要和我练?”
“不然呢?”
余今早就馋荣荀那身肌肉很久,试问哪个男人不想拥有八块腹肌和完美的人鱼线?
反正余今就很想要。
不过他在这方面又不是特别能坚持,到现在那点人鱼线都很浅薄,和一般人比是够看了,但在荣荀面前……
余今打出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余今望着荣荀,有些意味深长地再问了句:“还是说你允许我和别人练?”
就在他们身边听到这话的公鸭嗓眼皮子跳了跳。
但细细一想,说这话的是余先生,于是他一颗提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
而面对余今的试探,荣荀挑着唇,没什么停顿的就给予了回应。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一样:“想得美。”
余今也笑了。
于是两人戴上拳套,上了拳台。
余今不习惯光着上半身,荣荀显然也是。
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换衣服,只是脱了鞋子站在了拳台上。
见到荣荀也上去了的时候,馆内难免有些骚动。
公鸭嗓也有点忧心。
尤其荣荀还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悠悠道:“小金鱼,我可不会放水。”
同样在热身的余今抬眸看去,轻勾的嘴角带着张扬而又自信的笑容:“不需要。”
望着这样的余今,荣荀的舌尖不由自主地扫了一下自己的尖牙。
他的小金鱼,从来就不是脆弱的瓷器。
他们两个人玩,又不是专业比赛,不需要裁判。
热身过后,余今就摆好了姿势。
在他的视线锁定在荣荀身上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变了。
余今的皮相是真的生得很好看,他就是教科书级别的男身女相,还是典型的东方美人。
无论是狭长的凤目,还是那双似有流光涟漪的墨色眼瞳,亦或是略挺的鼻梁和浅色的薄唇,都像是鬼斧神工之作。
他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美,是那种头发稍微留长一点就会被误认成女性的漂亮。
而此刻,他就像是一把被锻造好了的宝刀。
刀鞘上雕刻的花纹和镶嵌的宝石是他的美貌,但当刀出鞘的那一刻,寒芒也就迸发而出。
任谁都会为这把刀着迷。
更何况是荣荀。
荣荀说不会留情,余今也不会手软。
他率先出击,拳风掠到荣荀跟前时,荣荀就已经做出了反应进行格挡,然后以柔克刚化解了这一拳。
他俩是真的在打,不是闹着玩哄人的那种。
余今的拳路也是又狠又凶,而且过于干脆利落。
本来一开始接到命令扮演好客人的那些人都忍不住凑过来围观――
毕竟就算是真路人,也会被这个角落里的拳台吸引。
不仅因为在台上过招的两位长相都出众到更像是在这拍电影,也因为他们真丨枪丨实丨弹的打得真狠。
那声音,听着都让人热血沸腾。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台上两个明明应该是第一次对练,却好像格外的熟悉对方的拳路。
余今也很奇怪。
他不知道为什么荣荀那么了解他会怎么出拳出脚,更不明白自己躲避的肌肉记忆是从哪来的――尤其荣荀有好几次出拳都是从比较刁钻的角度。
但这让余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等余今再次侧身躲过荣荀的出招,感受到凌厉的拳风带着炽热的空气袭来时,他一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脑子里一边闪过了一帧画面。
其实荣荀还是有放水,因为余今还有思考的余地。
他的散打不是自学的,是有人教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自己猜测是健身教练什么的,因为对方还挺会。
只不过教的不正宗,但却比一般的散打更狠戾。
像是用来打架,还是那种野兽互搏总得死一个的打法。
余今记忆里自己是十二岁开始学,到十五岁快十六岁那年戛然而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师没有,但记忆里,那位教他的人似乎是因为一些事辞职了。
而比较巧的是,他和对方对练过。
哪怕过去了快三年,有些身体上的记忆还是残留。
他在和荣荀对练的过程中,逐渐回忆起了和那个白影的对练过程。
倒不是说一模一样,只是真的有很多地方重合。
只不过……
余今不着痕迹地拧着眉,在躲避和出击的同时,也扫了荣荀的左膝盖一眼。
他怎么感觉荣荀的左膝盖好像不太能着力……像是有伤?
但荣荀又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也许只是他的错觉?
余今就在这走神的一瞬间,直接被荣荀抓住了手腕一折,一捞,将人压在足以承担两个人的绳子上,也困在了他怀里:“小金鱼。”
毕竟是在运动,荣荀的气息不太稳,声音带着的那点笑意都成了一抹暖色:“看不起我?还走神?”
余今和他贴得很近,荣荀的力气比他大,他挣脱不开,只能去瞪荣荀。
不像荣荀每天都会保持锻炼,还真的干过架,余今就只是和人练过而已,所以他的呼吸起伏比荣荀要大很多。
更别说两个人现在这个距离,余今稍微再往前凑一点,就能亲到荣荀。
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和体温在交织,让原本只是简单的对练都不对劲了起来。
余今的审美很简单,那就是荣荀。
荣荀之前无论怎么样都能戳到他心里去,现在就更加了。
运动过后的男人额间冒出的细汗已经打湿了前发,他那瓷白的脖颈像是釉上了一层水光,细闪在白炽灯下反出迷眼的光晕。
因为两个人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这二十多分钟过去了,衣服被汗打湿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荣荀的身材就在白t恤里若隐若现。
余今光是挨着他都能够感觉到他肌肉里潜藏的蓬勃力量,更别说直观的去看了。
就……一眼过去,虽然看不见里面的光景,但是那个轮廓!
余今的耳朵很不争气地在这热血(?)的气氛里红了。
于是空气就有点变味。
有一说一,荣荀的胸肌也练得挺好。
他不知道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借着自己身体挡了余今大半的人正在暗戳戳的用舌尖扫着尖牙,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余今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黏在他的身上,将他漂亮的身形勾勒了出来。
他虽然长得美,但真的一点也不孱弱,相反练得还很匀称,既有力量,也有勾人的青涩感。
尤其是紧绷着的那截窄腰。
荣荀刚刚不过是扫了一眼,就要发疯。
他呼出口浊气,嗓音已经嘶哑,好在他本身就是老烟嗓,再说运动后也的确会气息不稳,余今察觉不到异样:“还玩么?”
有点热得慌的余今挣了挣自己的手腕:“不玩了,想冲凉。”
荣荀说好,却没有第一时间松开他,只是看了眼公鸭嗓:“外套。”
公鸭嗓知道他的意思,但递上的却是荣荀的外套。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他觉得以他老板的醋劲,多半不喜欢别人碰余先生的东西。
荣荀接过后,用外套代替了自己,裹住了余今,这才退一步,让愈来愈不对劲的空气稍微能够降一点温。
余今嘟囔:“热。”
荣荀嗯了声,柔柔一笑:“忍一下。”
余今:“。”
他是发现了,和荣荀剖心后,荣荀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开始暴露出他的本性了。
余今随手了撩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额发,哪怕真的热的他感觉自己要在秋天被捂出痱子了,也没有脱掉外套。
只是在下台子时,又瞥了一眼跟着他下来的荣荀。
退开后,某人的身体线条就更加显眼了啊。
余今又扫了眼围着这边的群众,见他们还没散开,而且视线有不少都在荣荀身上,便不悦地皱了下眉。
于是下一秒,荣荀亲眼看着余今突然停住脚步,从一旁的椅子上拿了自己的外套,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强势地让他抬手。
荣荀哼笑了声,心情极好地张开了手臂,任由余今把他自己的外套套进了他身上,还顺带拉好了拉链。
做完这一切后,余今满意地拍拍手:“去冲凉。”
围观了全程、看着两个人交换外套,互相向对方展示占有欲的观众们:“……”
谢谢,夜宵都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