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政务小区,节气:白露。
烈日消退,天气渐凉。
祁同伟拎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站在小区门口。
这礼盒正是安祁药品制造厂即将推出的第一款产品:补元丹,每一颗丹药都由一个玉质的小瓶子盛装,小瓶子更是从景德镇定制的瓷器。
小瓶透明如纸,胎体质薄轻巧,洁白的瓷体上敷以蓝色纹饰,素雅清新,充满生机,上书补元丹三个黑体小字,苍茫飘逸。
按照安逸的说法,因为符合质量的药材来源不足,干脆就将补元丹定位高端产品,一盒九粒能吃一个半月,卖他个9999。
成本除了祁同伟未知的秘方只要999,主要还是瓶子贵,大师设计定做,血赚。
好药吗,只卖有钱人!
“同伟!”门口一个年轻人打招呼,穿着简朴,相貌憨厚。
“陈海,今天老爷子在家吗?”虽然祁同伟一点都不喜欢陈老,但还是有点畏惧他,毕竟陈老现在也是京州排前五的大人物,大官,等闲人相见都见不到。
“在!不过前几天爸刚和姐吵了一架,甚至要断绝父女关系,你现在去可不是个好时候。”陈海劝道。
作为弟弟,他虽然也觉得祁同伟配不上姐姐,但他支持姐姐,什么门当户对的,姐姐喜欢不就行,他们家又不缺吃穿。
“看到这个吗?我会像老爷子证明,我能给陈阳更好的生活!”祁同伟自信地给陈海看手中的盒子。
补元丹那立竿见影的药效,没人会见识不到它的潜力。
陈海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加油,我是支持你的!”
“冬冬~”
“谁啊?”
“妈,是我。”
“来了,来了。”
开门声响起,陈海的妈妈王馥真看到门口的祁同伟脸色一冷,回头:“老头子,家里来客人了。”
“谁啊?”
“祁同伟。”
……
饭桌上,除了碗快碰撞的声音,几乎没人说话。
中旬,陈岩石终于问道:“在那边现在做什么?”
祁同伟忙放下碗快:“司法助理,去那边两个月目前除了学习,整理文件,其他没什么事。”
“学习?最近在学什么?”陈岩石面无表情。
“中医,计算机,外语,还有经常锻炼。”祁同伟快速回答,老爷子常年干监察工作给他的压力很大。
“中医?说起来,你那个补元丹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岩石长期身居高位,本是喜怒不幸于色,说起这个药也差点破防,女儿都要因为这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了。
祁同伟连忙起身,将门口的盒子拿过来,递过去:“陈叔,这是药厂即将推行的补元丹,你尝一下就知道这药的真正价值。”
陈岩石忍住怒气,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精美近乎于艺术品的小瓶子快气笑了:“华而不实。”
当了这么久监察,他看过、见过、听过太多忽悠人的东西,什么药提供一个药方能卖200万?还不是想搭上他的路子。
这些商人啊,手段用尽,防不胜防。
还有这祁同伟,从认识起他就觉得心术不正,现在刚毕业,当个小小的司法助理就敢捞两百万,后面要是做上他的位置,是不是几千万,几亿都敢!
祁同伟急了:“陈叔,这药真的有效果,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啪~”合上盒子,陈岩石面无表情:“拿回去吧,保健院什么样的好药我没吃过,以后不要信那些商人的规划。”
“陈叔!”祁同伟语气低落,祈求。
“拿回去!”陈岩石沉声,不容置疑。
旁边的陈海老妈给了陈海一个眼色,陈海连忙接过盒子,劝道:“祁哥,爸是监察的,按规矩不能收礼物。”
抬头,看了看桌上的三个人,祁同伟沉默了一会,默默接过礼盒。
饭后,收拾完桌子,陈岩石端起茶杯。
祁同伟终于忍不住:“陈叔,我求你件事。”
“不用说了,同样的话我再和你说一遍,我手中的权利是人民给的,我觉得不会用她来做私事,再说,你做官是为了权利还是钱财?你就不能想着人民,想着百姓?在基层一样能为人民服务!”
祁同伟抬头:“陈叔,你就忍心我和陈阳一直就这样异地吗?”
“怎么,图穷匕见了?你以为拿陈阳威胁我就行?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我绝对,绝对不会滥用手中的权利!”
凝视眼前的老头,祁同伟从未有过这么想打人的冲动,语气开始冲:“那陈叔,我请问,我一个汉大的研究生,学生会主席,是怎么被分配到岩台那样一个乡村当司法助理的?这合理吗?这公平吗?”
陈岩石:“别人我不管,我也管不到,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尼玛!
要不是他是陈阳的老爸,祁同伟都想当场骂人,陈海就在面前,这老头哪来的脸说这话,他是凭什么这么快有编制的?
场面再次沉默下来。
王馥真再次给陈海一个眼色。
陈海只好站起来:“对了,祁哥,你不是来看房子的吗,走,我带你去看看。”
祁同伟默默站起身,出门。
陈岩石和王馥真夫妻两个,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
小区门口,陈海道歉:“祁哥,你看,我爸脾气就那样,等我有空劝劝他,上次生日姐说要和他断绝关系,晚上气的都没吃饭。”
祁同伟抬头,天空如墨,眼看就有一场大雨。
沉默片刻,拍了拍陈海的肩膀,叹气。
这人啊,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陈海努力解释:“爸对你不是有成见,这是他害怕你走上歧路。”
祁同伟摇摇头:“不说了,走,去看房子。”
有乐哥给他的天赋加成,再加上灌输给他的那些知识,只要不死,只要陈阳还选择他,他不怕任何的挫折和困难。
未来,是他的。
他还年轻,时间最终会证明,他是对的。
傍晚,小雨蒙蒙,看了房子,祁同伟还挺满意的,是个带院子的二层复式楼,占地300平,只卖18万。
这么大地方刚好够乐哥和鸡哥熘达。
“说起来,高老师从政了你知道吗?”似是无意,陈海问道。
祁同伟点点头:“在我毕业前一年去的。”接着眼前一亮:“是啊,我去求求高老师,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大学四年,他们几个陈海、侯亮平和汉大的历史系教授高育良关系都不错,算是他的得意门生,还经常去他家吃饭。
特别的是高育良的女儿高芳芳当年可喜欢侯亮平。
陈海想了想,他是老实人,也不怎么清楚高老师为啥突然去从政:“上次好像听爸说高老师现在是吕州的三把手兼治安部部长,说不定还真能帮你。”
“哈哈,陈海,谢你了!”柳暗花明,祁同伟顿时心情愉悦,顺手将手里的礼盒递过去:“听说你刚结婚,来,尝尝我们药厂的新药,大补,放心,经过卫生和保健局检测的。”
一听说是补身体的,陈海犹豫了一下,新婚燕尔小两口食髓知味,可以说是夜夜奋战,而他平常上班又忙得很,这才两月就有点力不从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但是原则不能丢,说吧,多少钱。”最终陈海还是没忍住诱惑。
“咋俩关系还要什么钱,就当你帮我找房子的中介费吧。”祁同伟不在意的拜拜手。
“那不行!”陈海很坚决,从小他老爸给他的教育就是不能收群众一针一线。
最终,祁同伟还是意思意思收了一百块,等陈海兴冲冲离开,他也和房东去房管办手续。
事情有了转机,房子也买好,双喜临门,合该庆贺,今晚回去找鸡哥打架!
……
傍晚,岩台小院,祁同伟扛着两个大箱子回来,站在门口大喊:“乐哥,开个门,我回来了。”
“喀~”大门自动开启。
祁同伟已经见怪不怪,进屋,开箱。
公鸡和苗乐围了上来,扒在箱子旁,有点期待。
这一届铲屎官可以啊,挺懂事,出个门竟然还知道给他们带礼物。
箱子一打开,一猫一鸡同时愣住,竟然是两幅骨头,看这骨头形状,好像还是人骨。
祁同伟笑呵呵解释:“最近不是学习到中医的正骨吗,就专门买了一副人骨回来学学,当然还买了一份鸡骨,我发现打架的时候用上关节技还挺厉害的。”
“就是买不到猫骨!”祁同伟有点可惜,虽然打不过乐哥,但人吗,总是要有点梦想的。
苗乐面无表情跳回阳台。
呵呵,男人!
公鸡探头探脑看了看,压力顿时来到它这边,随后开始认真研究人骨。
来啊,互相伤害啊!
吃过晚饭,等到差不多8点左右,祁同伟用电话和高育良约了下时间,他知道这个点,按照高老师的习惯,一般在家里健身或者和师母吴老师下棋喝茶。
以前高老师的肌肉可是让他羡慕的很。
高老师虽然当了高管,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很痛快的邀请他去做客,还明确规定不能带礼物。
祁同伟自然点头应是。
打完电话,只觉得生活再次充满希望,来到院子,大喊:“老三,来战!”
大公鸡此时的羽毛已经是鲜艳的火红色,直接俯冲下来,开啄。
祁同伟正准备抵挡,脚下一个趔趄。
哪里来的石头?
“啊!”
这晚,祁同伟证明了谁才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