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了三天三夜的王母娘娘旦结束了,王母娘娘旦的落幕,也有一些人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就好比如,在小镇南边的牌匾下的老乞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的很朴素,但是看起来很干净的少年,摆起了一张桌子,旁边树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替人写信。要是仔细看的话,右下角还有四个小字,三文一封。听说这年轻人姓余,以前天天混厮在小镇的西边。

小镇里的人也会觉得这几天的银子花销的没那么快,不像以前那样,买一样东西,荷包至少会瘦了一圈。

有人瞧得仔细的话,会发现,福缘客栈当中,多了几个手脚利落的小伙计。别看他们仅仅是个孩子,做起事来,可麻溜了,说起话来,那小嘴可抹了蜜似的。

“你瞅瞅,你瞅瞅,梁司恒那家伙,像个老色鬼那样,天天跟在凝诗清、凝诗雅两个小女生背后,像什么样子嘛。”钟小凡望着一旁的陈鸿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真的要把你这窑鸡的配方,写给客栈老板?那你以后就做不成独家的了,你的五家分店可是会泡汤的啊。”钟小凡还是再次提醒道。

“人家梁司恒都说了,只是想和她们成为朋友,成为朋友的第一步不就是在一起做快乐的事吗?”这句话确实是梁司恒说的,其实钟小凡并没有看到梁司恒对待另外两位小男孩,亦是如此,甚至更加的热情。

陈鸿景把写好的配方,对折,走到柜台处,把自家老头子传给他的独门配方递给了客栈老板,老板也递给了陈鸿景一张纸。

“从今天起,你也算是这家客栈的小老板了,我们呐,算是老板了。”客栈老板笑着说道。

“谢谢老板,那就祝您生意兴隆。”

“不不不,是祝我们生意兴隆才对。”

对于老板的提醒,陈鸿景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回去,把刚才老板那里得来的纸,打开给钟小凡看。

谁知钟小凡看都不看,一手推了回去:“我不看,你自己觉得不亏就行了。”

“这不,我不是怕你担心我被骗吗?真的不看吗?不看的话,你可别后悔哦。”陈鸿景拿起那张纸在钟小凡眼前晃来晃去,钟小凡一手把纸抢了过去。

“咦,你怎么连我们两个的名字都写了上去啊?那岂不是我跟梁司恒也是这座客栈的老板啦?哈哈哈哈,浪费了,浪费了,你把梁司恒这个名字也写上去,真的是浪费了啊。”

“不亏,到时候还要你们两个还要帮我打扫房子呢。这怎么亏呢。我还赚了呢。”

钟小凡把纸对折,递还给陈鸿景:“你大概要去那里呆多久?”

陈鸿景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听夫子说老头子都帮我安排好了,应该就去个三四年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吧。”

陈鸿景回想起那个下雨的夜晚,自己作的那个梦,老头子里面到底讲了个啥玩意,只听到后面那一句,你要成为绝世第一的有钱人,难道要把这分店开遍这天下,才可以成为绝世第一的有钱人,那自己要开多少家店才能开遍这天下啊。

“对了,黄弈晓去哪里了?”钟小凡对那个男孩还是挺有印象的,挺有个性的一个小男孩,能把偷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这几天一直跟周大哥在一起。不知道去哪了。”陈鸿景回答道。

阿强带着黄弈晓,其实也是在小镇里逛来逛去,从日出就出去,月出才回客栈。

黄弈晓不知道阿强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就觉得很无聊,什么事都不敢,就不断地绕着小镇转圈,钱又不准他偷,道理又不跟他讲。关键的关键,还不让他离开。

黄弈晓停下了脚步,说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强也跟着他停下了脚步:“没啊,就是想带你逛一下而已。感受大道理。”

“有什么大道理直说。”

“我不会讲大道理。就算我会讲大道理又怎么样,你会听吗?你现在是听不进去的。”

“至少我和陈鸿景打了一架,没有那么多想法了。”

“放心,你们那过家家玩意,仅仅是治标不治本的,既然你看不惯这里的风景,那行,我们去看另外一种风景。保证刺激。”阿强笑着说道。

男孩看着那贱货不怀好意的眼神,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紧张兮兮道:“你想干嘛,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要乱来啊。啊~~”

黄弈晓话音未落,就被阿强一手甩到了天上,他自己也双脚一蹬,呜呼一声:“起飞!”

阿强听到那喊声,不禁大笑起来,这喊声,才是一个小孩子该拥有的喊声。喊大点,再大点,响彻这片天地,响彻这整个世间。

“都抓住你了,还喊什么呀!还说是男子汉大丈夫,眼睛都睁不开,干啥呢,赶紧睁开眼睛,看看这世间的大道理吧,哈哈哈哈。”

片刻之后,黄弈晓感觉到自己确实没有继续往上飞的那种感觉,才敢慢慢地睁开双眼,就在那一瞬间,他不自觉地惊叹了一声。

——

距离他

们相对较远的某一座悬崖处,一个提刀大汉不断往悬崖身后靠去。提刀大汉的右手不知所踪,左手握着一把长刀,看着不断追赶自己到此绝路的年轻人。

“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你是那座门派的弟子,不应该先讲究个是非对错,事情的前因后果吗?你现在这么做,无疑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在杀人,你有违你的宗门,有违你的道心。”提刀大汉怒喊道。

年轻人一袭白衣,左手负背,右手提剑,不管那大汉说什么,依旧优哉游哉地朝着他走去。

大汉离悬崖越来越近了,但是年轻人的动作根本没有停止,依然还是不依不饶地慢慢向他的方向走过去。年轻人的嘴中还在不停地念诵着经文。道家的?佛家的?又或者是那兵家?儒家的?

“还真让自己摊上了这么一个疯子。”提刀汉子看见年轻人还是不慌不忙地朝着他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啧”了一声,遇到这种阴魂不散的家伙,是真他娘的晦气啊。

汉子不退反进,双腿用力一蹬,原本正手持刀的左手,一下子就换成了反手持刀,挥手就朝着年轻人斩出一轮满月气斩。

年轻人双手持剑,朝着那一轮满月气斩用力一砍,满月气斩一分为二,从年轻人左右两旁穿过去,摧毁了年轻人身后那一大片森林。

气斩过后,就没事了?刚才那一蹬,汉子已经来到年轻人眼前,听到“唰”地一声,汉子的左手突然长了出来,身体背后同时长出一对灰黑色的翅膀。

汉子用刚刚生出的左手一下揪住年轻人的脖子,朝着气斩的方向扔了过去。

年轻人的速度跟上了剩余的气斩速度,两物触碰之间,“轰”地一声,扬起了一阵尘土。

汉子把翅膀收了起来, 舔了舔刚刚生出来的左手上的血迹,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死废物,浪费你大爷我这么多的时间。”

汉子刚想转身离开,他的脸庞突然多出了一条血痕,而来的方向,这是刚才汉子把年轻人甩出去的方向。

尘烟四散,果然,那个年轻人毫发无伤地矗立在那里,最气人的是,那个年轻人身上还是一尘不染的。

自己究竟是造了多少孽,才会让他摊上这么一个难缠的鬼东西。

“姓凌的,你到底想干嘛?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不成?”汉子怒吼着,却不敢有一丝动作。

年轻人还是不紧不慢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这节奏,这步伐,这速度。对任何人来说,都算是一种煎熬。汉子终于忍受不了了,深深吸了一口气。

“姓凌的,你还是过来把我给砍了吧。”

汉子那么一说,对面的年轻人停下了脚步,果然,他所在的宗门不可能教出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一片树叶刚好从年轻人的脸颊旁飘落,年轻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所愿好了。”

年轻人抬起头那一瞬间,视线也汉子的视线重合,汉子立即转身,生出双翼就往天上飞。他打消刚刚那个念头,他们宗门还是有例外的,那就是这个姓凌的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年轻人用了一步,两步,三步,追了上去,第四步稍微弯弓屈膝,用力一蹬,那一跳一下子就追上了汉子。

年轻人一剑挥出,汉子的右翼被年轻人砍了下来。要不是汉子躲避了一下,估计,这一剑会把他整双翅膀都砍了下来。

失去平衡的汉子又摔落到山崖边,年轻人一剑递出,剑尖直抵汉子的脖子。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跟我回去,诉说你所放下的错误,并用你剩下的修为化为福气,允泽一方百姓。要是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你。”

汉子不断点头,只要不杀他,什么都可以。

就在年轻人剑尖离开那一瞬间,汉子左手五指化爪,袭击年轻人的腹部,年轻人立即用剑砍断那只左手,可是晚了一步,五指已经穿进腹部,血液已经从衣服当中渗透出来了。

年轻人立即往后弹跳,原来,汉子用右手把地面给打碎,直接滚落山崖,刚才他就想抓住年轻人的脚腕,让他跟自己一样,跌落悬崖,死去。

年轻人立即冲到悬崖边,看向深不见底的黑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又让它给逃了,不过那招还是使不出来。”

“不过,我对这世间的看法,又好像不一样了。师父。”

——

客栈门外,一大一小两人已经看完大道理回来,阿强双手拢袖说道:“待会进去,记得别把刚才你看到的东西说漏嘴了啊。要不然你赔我二十个铜板。”

黄弈晓看着那个比自己高两个头的贱货,真的不好意思说他,但是不说他,他是真的贱。

“切,谁会讲那些有的没的啊,一个铜板的价值都没有。还不够我去偷窃来得快。”

“得了吧你,就你那手段,谁看不透啊。”

“镇里的人就看不透啊,要是他们看得透的话,还不会制止我这行为,那点小钱不是钱啊。”黄弈晓不服道,那确实啊,每天不见那一两

个铜板,日积月累,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呢。

阿强笑道:“啊,这种事,谁知道呢?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呢?”

“你又犯毛病了?要不要给你几个铜板,让你去看看大夫。不了,看大夫不行,你这毛病估计是中了邪,要让大仙看看才行。”黄弈晓一边说,一边走进客栈当中,在跟他待久一会,自己没毛病也会被他传染的呢。

“是啊,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你说是不是啊,黄大哥。”阿强这一喊,黄弈晓溜得更快了。

日落西山,陈鸿景一人来到夫子房门前,轻轻敲了三下,往后退了三步,等待着。

门开了,是阿强开的门。不过,此时的阿强模样,并不邋遢,蓬松。而是给人一股很清秀的感觉,就好像那高中状元回来的邻家小哥般的模样。

陈鸿景下意识地说了一声:好帅。

结果下一秒,就崩了。只见阿强挺直腰板,大声喊道:“陈鸿景大哥到!!夫子,上茶!!”

别说是陈鸿景了,就连里面坐着的夫子都觉得头大。

“你们在聊啥呢?”

“进来再说,进来再说。”阿强赶紧把陈鸿景推进房间里,把房门给关上了。

夫子与阿强把他们所讨论的事情,与陈鸿景又说了一遍,是讨论这几个孩子的去向问题。

陈鸿景沉默了一会,觉得这些问题没必要跟他这个孩子说,大人做决定不就行了吗?

“这可不行,我们又不是孩子,怎么知道你们的想法呢?钟小凡和梁司恒两人,以及那些孩子,我们都问过了,现在就差你的意见了,咋样,你觉得怎么样。是让他们回学堂里读书识字好,还是留在这里做的小二好呢?”阿强把茶递到陈鸿景跟前。

“读书念字。”陈鸿景脱口而出。

“读书念字,好在哪?”阿强再次问道。

“小孩子除了读书念字,还能做什么呢?”陈鸿景问道。

“那你呢,你不也是不读书念字吗?”阿强反问道。

陈鸿景沉默了一会:“我那是不一样。”

“哦,那说说你之前还没发生那些事的时候,你想不想读书念字?还是想立即成为大老板,把自己做的窑鸡发扬光大?是不是这么想过。”

陈鸿景瘪起嘴:“又是你自己让我给意见了,我给了意见,又那么多问题,你们自己决定不就好了?”

“不不不,这不真的仅仅给一个意见就完事了,你要为你自己给出的意见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行啊,这么做,对那几个孩子又有什么好处,这才行的嘛,要不然,谁会听取你的意见啊。他们的境遇可能跟你差不多呢,有不得已的理由呢。”阿强细细道。

夫子看着陷入沉思的陈鸿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阿强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还是读书好,因为读书可以让我们能够更好地认识这个世界,虽然在书上学到的知识暂时不能很好的运用到生活当中,但是等到我们遇到生活中的难题之时,就可以想起来,我之前在书中学到过这类知识,我应该用什么办法去解决它,如何去解决它才能让这件事的成果最好。”陈鸿景一字一句,把自己所想的东西都表达出来。

“嗯,很好,你的意见我们接受了,就是让他们读书。好的,我也没什么事了,就先行告辞了,夫子,大哥,你们慢慢聊,小弟先行告退。”阿强听完陈鸿景给出的意见,很高兴地溜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关上门。

陈鸿景与夫子也没理会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因为他怎么做都好,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没有了某些人的捣乱,陈鸿景站了起来,朝着夫子鞠了一躬。双手把一封信递了上去。

“这封信,还是先让先生帮我保管吧,还请我有了一定的实力的时候,先生再归还于我。”陈鸿景很认真地说道,这封信是他爷爷写给他的,但是并没有一下子就交到陈鸿景的手中,而是通过夫子手交到了陈鸿景的手中,里面的内容,陈鸿景也看完了。

“好,我等你。”夫子也没拒绝,直接把信收了起来。

“对了,先别走,先生想问你,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新的看法吗?仅仅是对黄弈晓那几个孩子这方面。”

陈鸿景停留了下来,说道:“有,我认为大道很大,生活很长,我想做的事情,好像又多了一些。”

先生点了点头,让陈鸿景回去,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信,这仅仅是过来交一封信吗?还是说,把孩子对这世间的看法,也交付了过来了呢?

那么,是好了,还是坏了呢?

“我看,是好了。”夫子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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