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要即将前往神秘区域探索吗」◎

藏袍厚实, 这么抱使不上力,文野拍拍她的屁股,却也拍不到肉。

“下来。”

日落之后,这个时间的羊湖已没什么人, 大家都想着趁天黑之前到达今晚的住宿点。

回到车上。

“那我们呢?”楸楸边系安全带, 边问。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文野脱掉防寒服,扔到后头, 回来, 看她面容些许倦色, “累不累?”

羊卓雍措海拔四千多米,每上升十米, 都会对人体造成负担。

“有点。”楸楸盯着他的唇部。

在逼仄昏黑的空间里,只要他一靠近,楸楸的视线就会自动聚焦到他的唇部,眼神都变得迷离, 痴痴盯着这个地方, 想要吻上一吻。

“睡一觉吧?”文野用商量的语气道,手扯过后头的一次性鼻氧管, 刚换上的, “戴上这个。”

不同于文野看到美景后的心旷神怡,她到达羊卓雍措后, 因为羊湖太美了,情绪激动, 加重了高反。

加之今天起的早, 身体乏力, 精神状态亦跟不上。

她在文野的帮助下, 戴上鼻氧管, 还有心情开玩笑,摸摸自己的鼻子,轻声道,“我的新鼻环。”

这玩意儿戴上后,鼻音都变得黏腻。文野蓦然笑了。

他摸摸楸楸漂亮的脸蛋,目光都变得柔和,眉眼附近还有几道玻璃擦伤后掉痂留下的棕色小疤,大约再过半月一月,就能化为乌有。

“你为什么都不吻我?”她的目光从定焦他的嘴唇,上移到他漆黑的眼眸,她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可怜巴巴的自己。

这几天,他们接吻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彷佛真应了那句,在高原不好堵上她的嘴巴。

可是,可是……她现在氧气都充足了!

“亲亲我吧,好吗?”楸楸被束缚在安全带里,不得不歪着脑袋看他。

天色渐渐暗下来,车里没开灯,她的眼睛依然很亮。

“怎么亲你?”文野看她淡粉的眼皮微垂着,很轻的说道。

她抓着安全带,空出一点空间,软软的嘴唇碰上他的嘴角,一触即离,又弹回去。

“这样亲。”

“这样也叫亲?”他似笑非笑,然而还是没有满足她,他手伸长一些,帮她调整座位角度,让她可以睡的更舒服,“睡吧。”

他坐回驾驶位,就在要系上安全带的时候,他忽然收回手。

楸楸不明所以,看他从领子里摘出那枚玉观音,头微微一歪,红绳脱了出来。

红绳常换常新,不见旧。

他偏过身体来,红绳从她头话,楸楸与他对视一分多钟,心跳竟然渐渐恢复了平缓。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动了,的声音,他将她紧抱在怀中,喉结轻轻上下滑动,附在她耳边嘶哑道:“有做梦吗?小狗。”

“嗯。”楸楸猜测他肯定是见到自己做梦的样子。

就像以往做的那些连环梦境一样,梦里,她又回到雪崩那天,只是这次没有雪崩的细节过程,驾驶座上亦没有慕玉窠的身影,她独自被深埋在雪下的车子里,车窗破碎,暗无天日,她有小半边身体与积雪亲密接触,很冷,很冷。

文野正开着车,听到她的呢喃,便把车子短暂停在路边,从后排拿来一张毯子,服服帖帖盖在她身上,将车里暖气升温。

紧接着她又梦到自己被定格,在一家博物馆里被展览,她的名字叫作《被世界淘汰的内核》,车子里,她双眼紧闭,头发手上结了霜,手里死攥着手机,她嘴巴微张,似乎在对这个世界留最后一句话。

她说了什么?楸楸不记得了。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再有意识,她已经在车的后排,在文野温暖的怀抱里,她没有死,没有结霜,亦没有被展览,只是被人摸着心脏。

要来了吗?探索水滴区域。

“我们在哪里?”她被弄得有点紧张,小声问。

“雪山湖边。”文野拿来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亲爱的,还有三个小时日出。”他说着,去揭开她身上的藏袍。

腰带早就解了,藏袍充当一层被子,揭开便看见一具绸布服帖的婀娜多姿娇体。

“我们回程,坐火车好不好?”文野忽然问,他的声音比以往要柔和。

楸楸屏气,皮肤热了起来,“为什么?”

前方中控台亮着,她的夜视能力没有他那么好,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以及他的眼睛,只好追着他眼里晃动的光点。

“just,”光点落下来,他额前黑发遮挡中控台,眼眸恢复漆黑,声音极轻,“看看,到底是什么火车,比你更值得展览。”

楸楸心下一撼,羞涩被震惊取而代之。

没过几秒,羞耻卷土重来。

“你听到啦?”她声音如蚊子一般细小。

她的遗言。

天哪。她后来听过一遍,只会大骂自己真是个傻子,怎么说出这么些愚蠢的话儿来。

相比她的情绪激动,文野却不太有表情地,困惑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想到了吗?”楸楸吞咽着唾沫,喉咙干涩,去够他的唇,想要摸黑吻上一吻。

“没有,我只是个凡人,不能无时无刻了解你的想法。”他诚实说道。

他有过很多猜测,最根本原因是楸楸的父母太早让她明白,她的原生父母并不相爱,在这样畸形,却又被丁裕和力挽狂澜,往正道拉扯的情况下,她对自己是即自信又厌恶。自信是她相信自己凡事都能做到最好,厌恶是她心里门儿清,在所有人的心里,她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她不是那个被需要的。

她表面上,嘴上说着不介意,实际心里介怀死了。

总是给自己、给父母找借口,他们也只是逼不得已,这件事怪不了谁,现在的生活,不也是很好吗?她命已经很好了,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好,如此来麻木自己无法打开的心扉。

所以当她感受到自己其实正在被某个人用心爱着,她无法不沦陷,这几至是她多年来的执念,被某个人需要,珍视。

那只打着橘色石膏的右手,抚摸着他颈下的锁骨。

楸楸说:“我觉得你知道。”

她几乎是以笃定的语气。

“是吗。”文野笑了下,眼底有着温软的笑意。

楸楸还想说什么,然而嘴巴已经被堵上,他舔舐着自己的唇角,口腔,彼此的温度热意交织缠绵在一块儿。

她吁吁喘着气,感受着热情的吻蜿蜒下移,从嘴角到下巴,顺着脖颈下到大动脉,锁骨,落到心口,水滴,一路缠缠绵绵。

“我依然觉得我是一辆会被送往高炉报废拆解的火车。”她双眼失神,眉头微微拧着,望着漆黑的车顶,耳旁是亲吻声,山风呼啸。

水滴被探寻着,揉搓着。他亲吻着她的腹部,不言语。

“但我觉得,”她又说,“不知何时,轨道好像变了,我闯入到一个山花烂漫的世界,我看到了苔原,看到了山高万仞的冰川雪山,再也看不到那些对我指指点点的人,每天的风景都不一样,天不再是阴沉的,人也不再是阴郁的。”

渐渐地,俩个人身上都有汗。

水滴区域被探索着,摩挲着,再也说不出整句的话,楸楸咬着手指,忍住声音。鼻氧管一直给她输送着氧气,她却还是感到短暂地无法呼吸。

这处一直比其他地方要意志力薄弱,几乎不到一分钟,就要破防,水漫整个山谷坡地。

这一波过去,好半晌才呢喃道:“也许我还是会被报废拆解,但我觉得值了。”

“其他人我无权干涉。”文野抽出两张湿纸巾,擦擦手,声音稳定,“但你在我这里,永远被展览。”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其他人我不在乎。”楸楸眼眶一热,忍住想哭的冲动。

“我也不在乎其他人。”文野眉眼弯了下,俯下身去亲吻她的太阳穴。

俩人相以湿。

方才距离日出还有多久,现在就几乎还有多久。

夜还深着,文野打开车里的灯,湿纸巾简单清理一遍,擦拭着她的身体。

“没有血了。”楸楸支着胳膊肘,眼睛直勾勾看他擦拭的动作。

他勾着笑,没说话。

车里环境简陋,却并不草率,她枕着柔软的枕头,黑发凌乱地铺散其上。

楸楸晃了晃小腿肚,脚尖慢慢上攀,踩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感受着皮下的温度,血管脉络的呼吸和跳动。

“恭喜你,该区域于今日开放,请问要即将前往神秘区域探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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