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营现在有伤患三百四十七人,能走路的有一百七十八人,减去这能走路的,剩下的都不能走路的。
泾阳县衙的众官吏自从知道渭河和泾河交会处的山脚下还有一营府兵,他们送来的各种吃食以及工具,并且把泾阳县里所有的猎户召集到了一起,要求去山上打猎,给众位伤患补充营养。
有了工具,伤兵营的一切很快就得到了改变,最直接的改变就是每个伤患再也不用躺着或者趴在地上了,而是都有了一张简单的木床。
一张用树藤木棍组成的床。
颜白的生活也变得有规律起来,检查伤患,做饭,跟着何冠正学习草药的药理知识,晚上的时候会跟尉迟宝琳对打练一会儿功夫,这个时候整个山谷都充满了颜白痛苦的嚎叫声。
“打人不打脸啊…我去…又来…”一会儿颜白就坚持不住了。
这时候伤患营的众兄弟,腿好的走过来,腿不好的用手爬着过来,两个校尉对打,这对他们而言可是难得消遣娱乐,这个时候众伤兵全部化身为老师,你一言我一句开始指出刚才对打时候颜白的不足。
“颜校尉你要记住啊,练武之人其根在脚,发于腿,存于腰,形与指,由下及上,完整一气……”
“一气个狗屁,校尉别听大牛胡说八道,我们府兵只需记住一个字,那就是勇,日后在战场上谁更不怕死谁才能不死,越是怕死的越是死得快……”
“狗屁!”大牛拄着木棍站起身:“没有一个好的根基好的身子骨,一个冲锋你就完蛋了,还勇,比谁不怕死是吧,要我说得有个强健的身子骨,穿上厚厚的重铠,手拿斩马刀,神挡杀神……”
董大很是不服气,嗤笑道:“一根马槊就能把你扎个透心凉!”
“狗屁!”大牛把拐杖敲的邦邦响:“都是兵卒哪能用的起这个玩意儿,你当这马槊是竹棍啊,随便砍一根就能用?”
“啊啊再来……”
……
“蓝莲花啊啊啊啊啊啊…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哦,谢特…”
众人见颜白又冲了上去,赶紧停止了议论,全部目光炯炯的盯着不远处两个跳挪腾跃的两个人,盏茶时间,颜白躺在地上气喘如牛,明明是被虐的,脸上却见不到丝毫的沮丧。
也不知道啥原因,颜白只觉得自己现在这体质好的要命,比后世那科技与狠活吃多点身子相比好的太多了。
“还打么?”尉迟宝琳居高临下,满脸的骄傲。
“不打了!待我休息一宿,养精蓄锐之后明日再与英雄大战!”
尉迟宝琳点燃了艾草,烟雾升起后,大屁股往地上一坐:“唉,真无聊啊!”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看着颜白:“你是读书人,要不你给我们讲讲古吧!”
颜白一头雾水:“什么是讲古?”
“讲故事啊!”
“哦,原来是这个,我想想啊!”看着大伙眼神唰的一下盯在自己身上,颜白不忍拒绝,搜肠刮肚想了想:“那我大家讲一个《笑傲江湖》的故事咋样?”
尉迟宝琳闻言不由的坐直了身:“这名字听着就攒劲,来来,开始吧!”
“咳咳咳!”颜白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先说第一回,灭门……”
所有人呼吸一顿,不由得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这第一回听名字都这么刺激,期待感满满,那里面的故事岂不是更加的刺激。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只见门顶牌匾上写着“福威镖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颜白开始娓娓道来,这些汉子哪里听过这么简单直白却又极具冲击力的故事,这可比长安城茶楼说古的先生讲得好太多了。
好理解不说,这故事还稀奇,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只见这个姓余的托着宛儿的下巴,嘴里那是啧啧有声,说什么这姑娘身材看着美的很,这一张脸却是个麻子皮,这时候林平之气得不行,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野狗敢在这里犬吠?那姓余的闻言笑了笑,回骂道你这个死娘炮在骂谁呢……”
夜色里,虫鸣慢慢的销声匿迹,就连讨厌的蚊子也不再骚扰众人了,颜白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一直不停地揉着眼睛,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不讲了好好的去睡一觉,可是一抬头看到众人如饥似渴的眼生,颜白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就不讲了那一定是恶贯满盈,罪孽深重。
强打起精神又讲了一段:“林震难觉得自己这一家此次打劫难逃,于是就出主意把儿子身穿的衣服换成仆从衣着好混出府,等到天明,打开大门……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兄弟们晚安……”
尉迟宝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林家人傻,都死了这么些个,难道就不会把所有人都聚集在祠堂里么,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敌人怎么能分而击之?”
“还有,我看这林府也就一般,林家都几代人都打下这么厚的一份家业,难道就没有个密道什么的,就算没有地道,那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手拿家伙事儿,拼着鱼死网破也让能对方逃不了好,唉呀……”
尉迟宝琳突然捂住了嘴巴,因为他看见颜白正在翻白眼。
“后续还听不听!”
“听!”
“那就赶紧闭上嘴巴,睡觉!”
尉迟宝琳抱来一大捆艾草撒上水,然后铺到快要燃完的艾草火堆上:“真是的讲个古还能讲一半,我给你说如果我在茶楼遇到你这样的,不用老子动手其他人都会把他吃饭的家伙事给撕个稀烂。”
听得颜白的呼噜声响起,尉迟宝琳看着颜白摇了摇头:“唉,真是奇怪,好好的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在长安落下个二世祖的名声呢,真是想不通,难不成你是故意的?不应该啊,真是奇怪。”
尉迟宝琳懒得去多想,闭上眼睛:“老何,你上半夜,下半夜叫我,记得,四周的火塘不能灭!”
“好的,尉迟校尉!”
何冠正爬起身,抚着胡须,不由得也打量了颜白一眼,咂咂嘴,小声嘀咕道:“故事倒是稀奇,真可惜,以前倒是看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