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要和这个疯子谈什么!她杀了我们的爹娘!还有伯父和……”沈南风失声大叫。
沈南宁摇摇头,满是痛苦:“不是的,南风,是哥哥欠她的,是哥哥的错……”
贞元公主讥诮一笑:“你的错?你现在知道了?沈南宁,的确就是你的错!若非你那般,你的亲人,不会死!你拥有的一切,只会比现在更加的丰厚!可是你,做了什么?”
沈南宁阖目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声音颤抖着:“事到如今,我深知自己有罪,玷污公主,死罪难逃,家中亲人也因此受到牵连,更是万死难辞!唯求公主高抬贵手,放过南风,还有沈家其他旁支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沈南风脸色一滞,震惊道:“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玷污公主?你、你不是和……”
贞元公主一记冷眼飞来。
她不想听到舒晴沅的名字,一个字都不想听!
而更叫她心痛的是,沈南宁和舒晴沅的事,连这个半大不小的小子都知道!
那么,只有她不知道!
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傻乎乎的被骗!
“南宁——”熟悉的,又让她厌恶的声音从身后而来。
随后,一个娇小的身影焦急地扑到沈南宁面前。
到了这刻,彻底看到她正面,贞元公主才发现,她竟身怀六甲!
这肚子,起码足有六月!
“你来做什么!”沈南宁急得提高声音。
不迭去看贞元公主的脸色,又想错过身体挡住舒晴沅。
可,她什么都看见了。
舒晴沅还不知死活地故意挺起肚子:“公主,沅沅实在不明白,天下男人千千万,就算您看不上沅沅的兄长,也不能找沅沅的男人啊!”
众侍卫目瞪口呆。
原先贞元公主被沈南宁玷污的事,就已叫他们觉得如芒在背。而今听来,却是贞元公主看不上与之有婚约的舒印熹,主动引诱了沈南宁?
贞元公主一改方才冷漠讥诮,整个人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骗她?
凭什么招惹她?
沈南宁对舒晴沅的爱意不是假的。
舒晴沅还有身孕在先……
那么她呢?
她算什么?
为何会是这样?这究竟是怎么了?
神思紊乱间,脖子上的威胁忽而一松。
回神一看,沈南风的匕首已经被抓住时机的侍卫夺下。
侍卫立刻反押了沈南风,又恭敬地把匕首递上,要她来处置。
但她此刻,已经没了处置人的心思。
眼神有些木讷的,看着台阶下的人。
明明近在眼前,她却觉得远在天边。
这几个月来的相伴,这几个月来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终究是……
她无法理解的谎言。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沈南宁唇瓣颤抖,似乎想要说话。
可是不知道想了什么,眼神又黯淡下来,摇了摇头。
“公主,是我冒犯您,我甘愿受任何处置。”
贞元公主笑了一瞬。
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又继续笑着,一声比一声苦。
她一边笑,一边朝他而去。
眼角泛着晶莹的光,眼底是淡淡的讽刺。
她看着他,还是生着那一张,她爱慕的脸,可此时她的心里只剩下了恨。
“甘愿受任何处置?”
“是,”沈南宁低下头,“只求您能放过南风,和那些无辜的人……”微微侧眸,深深看了舒晴沅一眼。
贞元公主点点头:“好啊。”
沈南宁惊愕。
下一刻,却听到贞元公主凑到他耳畔,声音轻柔,但如毒蛇般的怨毒:
“本公主会把南风捆在床上,找最有本事的男人,日夜伺候他,直到他死为止……”
沈南宁恐惧地瞪大眼睛,还想说一句什么,贞元公主手里的匕首却准确无误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永远也没有机会说了。
侍卫放开了他。
他的身体软软的往地上倒去。
舒晴沅彻底愣住。
一声尖叫。
“南宁!南宁!”跪在地上,连连摇晃沈南宁渐渐冰冷的身体。
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个贱人!我要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孤苦无依!终生不得所爱!”说罢,拔出沈南宁心口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狠插了进去。
“哥……嫂子……”台阶上,传来沈南风轻轻呢喃的声音。
贞元公主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沈南宁平躺在地上,舒晴沅却是靠在他的怀中,侧卧着,颇有生死相依的味道。
那么,她果然是多余的。
早在她还没有动心时,舒晴沅就已经这样枕在他怀中了吧。
真是可笑……
“公主,这些人您打算怎么处理?”大宫女上前来小声问询,“今日您已经够操劳的了,不若让奴婢来善后。”
贞元公主没有说话。
回头看了一眼沈南风。
旋即轻哂。
“本公主答应他的事,说到做到。”
大宫女并不知她靠近沈南宁耳边的那句话,以为是叫那些侍卫放了其余人,便对那些人挥了挥手。
可贞元公主又道:“把沈南风带回公主府,再去风物楼,找几个最有本事的男倌。”
大宫女怔住。
以为自己听错。
但对上贞元公主淡淡的眼神,知道这就是她的意思,赶紧应承:“奴婢这就去做。”
……
“后来的事,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沈南风淡然地喝了口冷茶。
就像那些灭门的血腥,以及在公主府中多年的折辱,都与他无关一般。
舒青窈蛾眉微蹙。
迟疑着开口:“那你对贞元公主,到底是怎样的情感?”
“情感……”他沉吟片刻,“最初是恨她,然后是心疼她,最后……是爱上她。”
舒青窈和沈清越皆是静默。
这样的情感,他们不太理解。
沈南风无所谓地笑:“我跟她说,我爱上她的时候,她说我疯了,其实,我也觉得我疯了。谁会爱上杀了自己全家的人呢?不过,我就算是疯,也是被她,或者说,被我哥给逼疯的。要不是我哥做出那样的事,那我全家都会平平安安,我也会寻到一个好姑娘,成亲生子,再垂垂老去。”
说到这里,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唇畔的笑意变了些意味。
沉默了稍许,喃喃:“其实知道姐姐她有孕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别扭,可……她居然生下来了。我到现在都不知,她是想生我哥的孩子,还是故意来恶心我,恶心我这个……和我哥有最近血缘的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