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一日五十个铜板,住几个晚上,一个月工钱就打了水漂。
程丽住的是心里直发慌,手脚直哆嗦。
她也考虑过买房子,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城里的房子动辄上百两,她口袋那三十两银子还真不够看的。
她也不敢出城,她没有路引,若是出了城只怕就进不来了。
程丽每日早出晚归在街上游荡,就为了再找个活干。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又找到个打扫的活计。
而且这次的活比上次酒楼的活轻松许多,不但活少,工钱还高,只是上班时间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工作时间是晚上。
没错,她这次找的活计是青楼洒扫下人。
一个月一两银子不说,还发一年四套的衣裳鞋袜,程丽问清楚待遇后就疯狂心动。
一月一两,一年就是十二两,两年就是二十四两,三年就是三十六两,十年就是一百二十两!!!
真好,她再干个十年就能买房了。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买房都要掏空老百姓的钱包。
这个青楼名字还挺雅致,叫什么迎风楼。
她的工作内容也很简单,闷头擦桌子扫地即可,唯一难以忍受的是,经常有客人喝多了呕吐。
每次忍着恶心去清理那些呕吐物时,她都想辞职。
幸好一月一两银子的月钱足够吸引人,才生生遏制住了她辞职的冲动。
该说不说,青楼的工作氛围很好,同事有爱,老鸨子发月钱很及时,从不拖欠。
楼里的姑娘们还时不时赏些饭菜给他们。
护院们的月钱是洒扫下人的数倍,护院大哥出手阔绰,时常请他们喝酒聊天。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这些男人可能浸淫在风月场所久了,也沾染上了那些吃喝嫖赌的坏习气。
每月银钱一到手,要么去赌场,要么去逛窑子,个个都是月光族。
如此一来,每月老老实实攒钱从不去那些污秽之地的程丽就成了众人交口称赞的好男人。
好几个伙计要给他介绍老家的姑娘做媳妇。
甚至还有楼里的姑娘对他有过朦朦胧胧的好感,差丫鬟给他递过帕子。
程丽避之不及,她只想老老实实赚钱,不想娶媳妇!
而且她硬件设施也不行啊!
程丽做梦也没想到,身处异世,她居然在妓院混的如鱼得水。
三个月过去,她在迎风楼的日子是越发顺风顺水。
她不是没考虑过石头,不过石头比她这个外来者更适应这个朝代,即使没有她,石头应该也能过得很好。
这天晚上和过去三个月的晚上没有任何区别,程丽佝偻着腰老老实实在擦桌子。
这桌客人的酒菜几乎没动,程丽内心窃喜,等下又可以和兄弟们加餐了。
脚不沾地的忙碌了一晚,终于在天亮时,他们这群仆役可以回去休息了。
程丽年轻身体好,熬夜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费力气的活,她精神抖擞的和护院们嬉笑着往后院去。
“何大,何妈妈唤你。”身后有小丫鬟喊道。
程丽回头,见是老鸨子何妈妈身边的小丫头红霞,赔着笑脸道,“红霞姐姐,何妈妈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哼,”小丫头故作玄虚,“何妈妈唤你,你去就是了。”
程丽心里直打鼓,因她化名的何大与何妈妈同姓,故此何妈妈对她很是照顾。
客人剩的酒菜甚至遗漏的铜板首饰什么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程丽都收入囊中。
不过,何妈妈从未单独召见过她,这次寻她,到底所为何事?
程丽心里直打鼓,跟在小丫头红霞身后,去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一身绛紫色衣裙的何妈妈端坐于屏风后,见她来了,放下手中茶杯,冷笑连连,“姑娘好手段,竟把我也骗了去。”
程丽第一反应就是跑!
她迅速转身往门外奔。
可惜,门外的红霞反应比她更快。
程丽眼睁睁看着房门在她眼前关闭,心中懊恼不已。
不过一两银子的月钱竟就把她麻痹了,让她放松警惕,与虎谋皮,竟然在妓院讨生活。
何妈妈见她频频望向窗户,凌厉的眉眼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这是二楼,若是跳下去,保不齐你的腿就要摔废了,我劝你慎重考虑。”
除了门口和窗户,并无其他出处。
程丽心中焦急却别无他法,老鸨子上前一步,挑挑眉毛,“看你身段,应是个年轻妇人。说吧,到我迎风楼来,到底有何居心!”
她能有什么居心,她就是来挣钱的。
程丽老老实实道,“我什么目的也没有,只是混口饭吃,既已被何妈妈发现,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何妈妈“呵呵”两声,脸上粉尘抖动,鲜艳似血的红唇不屑道,“不管你是什么居心,进了迎风楼就是我的人。”
程丽听她好似要逼良为娼,被气笑了,“我又没卖给你,你凭什么扣下我!”
“卖身契还不简单?”何妈妈一击掌,护院们立刻推门而入。
昔日的酒肉兄弟们此刻好似不认识她般,不顾她的反抗面无表情将她双手结结实实的捆起。
何妈妈拿起一张白纸,按着她手在白纸上按了手印,“卖身契这不就有了?”
程丽没见过这种操作,“我不承认,你们这是逼良为娼!你休想我就范!”
话音未落,何妈妈两巴掌扇的她脑袋嗡嗡作响。
程丽被打懵了。
无论是门口的红霞,还是面前的何妈妈,亦或是身后凶神恶煞的护院,此刻全部变得陌生起来。
他们对她不再温和良善,不再笑脸迎人,不再和蔼可亲…
他们此刻好似全部变得冷血,变得可怕,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直到程丽被锁进柴房,她才知道自己完了,柴房都是教训不听话的楼里姑娘的。
何妈妈是真的打算逼她接客?
在她被饿了五日,饿得手脚发软,全身无力,眼前阵阵发黑时,那扇紧闭了五日的柴房大门终于打开。
程丽毫无仪态的扑到来人脚下,“我愿意,我愿意接客,何妈妈饶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