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准备碗筷的小词朝门外望了一眼,“姨娘,王姥姥来了。”
听到王张氏的声音,姜玉宁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小词,带着妹妹先吃,我出去看看。”她温柔拍了拍小词的头。
薛武略睨着她的背影,挺胸抬头,好像走路带风似的。以前的姜玉宁走路的姿势端庄优雅,和受过教导的官家小姐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
半个月没见,她受到什么刺激了?
薛家这个院子倒是不小,但是一个乡下人家,没有院墙,院子四周用树枝圈成栅栏,门也是个用木板做的。
昨晚不少人赶来救火,栅栏都被踩倒了,还没修理。
站在门外的人,很清楚的能看见院子里的情景。
王张氏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大盆的白米饭,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肉香味,她咽了一口口水,不等姜玉宁走出来,她先走了进去。
“就知道老二回来,一定有好东西,老二呀!你回来的正好,宝莲刚生产,需要点好吃的补补,你都打回什么了?”看她眉开眼笑的样,核桃纹里都能开出花来。
薛武略坐在椅子上,斜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说:“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你和水生可是咱们村里最好的猎户,老二,宝莲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也不能一点儿不惦记她吧?”
“你上我家来什么事?”薛武略不答反问。
王张氏这才转向姜玉宁,“拿来呀!”
“你等会儿,”姜玉宁进了仓房掩上门,从环佩空间里拿出死沉死沉的五吊钱,用衣服兜着走了出来。
薛武略不解的看着。
王张氏乐的两眼冒光,“薛家娘子真阔气,我们真是摊上一门好亲家。”
她高高兴兴的伸手来接,姜玉宁两手一松,五吊钱砰的掉在地上,串钱的绳子摔断了,铜板掉的满地滚。
“哎呦,手滑了。”姜玉宁虚伪的笑了一下,拍拍手。
要是不说,王张氏还真觉得她手滑,可她偏偏说出来,让她觉察出浓浓的不满。
王张氏直起腰,一张老脸阴沉下来,她这么大岁数,还没谁敢给她脸色看。
这个姜玉宁倒好,上午打了她的两个孩子,下午到她家指手画脚的把薛宝莲救回来,她还没跟着计较呢!现在还给她脸子看。
“薛娘子,你什么意思?”
“王婶娘,”姜玉宁秀眉一簇,幽怨的说:“五千文钱太沉我拿不住,您老人家拿着也得小心点,别闪了腰。”
“你咒我呢?”
“哪敢呐!”
“你要是不认可掏钱,你去伺候啊!”
“我这还不认可?钱都给你了。”
“你心里就是不乐意,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王婶娘,让你白白给我五千文你愿意吗?”
“这可不是白给的,是伺候你家姑娘的钱。”
“这么说话都不怕外人笑话,你们王家的儿媳妇还要娘家来养。”
“谁叫她没本事生儿子,要是生个儿子,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生不生儿子也不能全怪宝莲吧!就没见到哪块地种的谷子长出黄豆来。”
“哼,这话跟你也说不着,你还不是空有一块地,连个播种的都没有,以后能不能长庄稼都不好说了。”王张氏眯着眼,用不屑的眼神夹着姜玉宁。
要说绣花她肯定比不上姜玉宁,但是论吵架,落英村她要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这点儿自信她还是有的。
小词和小诗听不懂,什么地,什么种?
不是都租给王家种了吗?
听了这番话,薛武略更是吃了一惊,姜玉宁怎么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现在还被王张氏僵了一军。
眼瞅着姜玉宁可不是王张氏的对手了。
他琢磨着要不要劝劝她们?
却没想姜玉宁轻笑一声,“这就不劳王婶娘担心,地是我的,种不种都是我说了算。”
呵,这口气,薛武略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啧啧,薛家娘子还真是敢说。只怕日后由不得你。”王张氏瞥了一眼薛武略怪笑道,弯下腰去捡地上钱。
前因后果薛武略大致听明白了,戏谑的勾了一下唇角,饶有兴致的看着姜玉宁。
她变了!
以前对王家的有求必应,不论对谁也都和颜悦色,连高声说话都不曾有。
现在……到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刁蛮和骄横,和村里的妇人的泼辣又不太一样。
不过这样的姜玉宁好像更有趣了些。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没注意,小词和小诗正蹲在地上捡铜板。
“小词、小诗真乖,知道帮姥姥的忙。”王张氏阴阳怪气的说,“不像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
“姨娘,这钱不是咱们家的吗?”小词不解的问。
“现在不是了,这是雇你王姥姥伺候你姑姑月子的钱。”姜玉宁直言不讳,说的王张氏老脸一抽。
小词听了哗啦一声把捡起来的铜板重新丢在地上,铜板滴溜溜的滚出好远。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王张氏使劲瞪着小词。
小词无辜的眨眨眼,嗫喏道:“我……手滑了。”
“什么?”
王张氏正要发作,姜玉宁把小词和小诗一左一右搂在怀里,宠溺的捏捏他俩的脸蛋,“乖,洗手,吃饭。”
然后挑衅的看着王张氏,好像在说,不服,你过来呀!
“上梁不正下梁歪,”王张氏嘀咕了一句,抓紧去捡铜板。
这回姜玉宁没理她,牵着两孩子洗手去了。
可薛武略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张氏,冷声道:“王婶娘莫不是当我们薛家没人?我这个当二叔的还在,何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别看王张氏和姜玉宁斗的时候气焰嚣张,听到薛武略冷飕飕的声音,她吓得头都不敢抬。
薛武略和王大壮年岁相仿,骨子里有股狠劲,落英村的人都忌惮他三分。
闻言姜玉宁扭头看过来,薛武略面色凝重,硬朗的五官像挂了一层冰霜,尤其那双深若寒潭的双眸,流露出的目光更是让人心生寒意。
她不由的心弦一动,这个猎户小叔子,怎么有这般强大的气场,就连她都感到了一股难明的压抑。
“老二别见怪,我一时说的气话。”王张氏紧张得顾不上泥土抓起铜板往怀里塞,只想快点离开薛武略的眼皮底下。
“既然拿了钱,还劳烦王婶娘好生照顾宝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