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雨站在一片被战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废墟之中,而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纪律严明、身姿矫健的狼。
放眼望去,整个废墟弥漫着滚滚浓烟,残破不堪的兽皮帐篷随处可见,仿佛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战斗有多惨烈。
许多被烧焦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这种气味无孔不入,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
突然间,似乎老天都对这场惨无人道的战斗流泪,雨水骤然而至,如银线般猛烈地敲打着地面,迅速扑灭了仍在燃烧的火焰。
这场雨带来了一丝清凉,巨狼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因为雨水的到来,而躲避。
相反,他们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稳稳地矗立在原地。
巨狼们昂首挺胸,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目光坚定而锐利,紧盯着周围的一切动静,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
银月狼族被灭仿佛就在昨天,场景重现,更加坚定了他们报仇的决心。
狼夜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上抱着一头小猪,“雨,只剩这一个活口了。”
一直未动的狼雨垂眸看着全身烧伤的小猪幼崽,“周边的部落都通知他们离开了吗?”
这已经是兽神殿那批畜牲驻扎在大荒南灭掉的第五个部落了。
狼雨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劝这些部落迁徙离开,而选择作壁上观、静候时机。
兽神殿的军队果然如预料中的那般,如土匪般,到处烧杀抢掠,根本不像一支正规军队。
他们的凶狠残暴毋庸置疑,且战斗力颇为强悍。
此番暴行无疑激起了民众更强烈的愤恨情绪,而这恰好是狼雨一直等待的契机。
倘若他一开始就去劝说这些部落离开,恐怕无人愿意听从,只有等兽神殿灭掉几个部落了,让他们亲眼目睹残酷真相,并付出惨痛代价后,才会心甘情愿地收拾行囊、远走他乡。
“船已经等在河边了。”
这些人,他并不打算送往黑石城,而是送入夕霞谷。
那里经过他不断的砸物资建设,已经成为了另一个黑石城,用来牵制黑甲城。
当心中坚守的信仰轰然倒塌时,人们往往会陷入极度的绝望和痛苦之中,与此同时,仇恨也可能像野火一般蔓延开来,将众人紧紧凝聚在一起。
相信这些惨遭灭族的兽人将会背负着对兽神殿的仇恨,团结一心,向那曾经摧毁了他们家园、夺走了亲人生命的兽神殿,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狼雨只想着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给他们创造报仇的机会。
“走吧!”
大雨淋得狼毛一缕一缕,大家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河边,这里除了雨声,便是压抑的哭声,还有幼崽们恐惧的窝在父母族人的身边。
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只知道,敞开大门迎接的竟然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如果其他奴隶主攻打部落,还会留下人卖成奴隶,而这群豺狼完全是不只抢物资,还杀人。
直接就是抢光,烧光,杀光,三光政策。
所有人都吓破了胆,突然来了一群狼兽人,说要带他们走,他们受迫于人家的武力,不敢吭声,只能听话地跟着走。
“被灭的五族都在这里了吗?”
“嗯,全在这里了。”
狼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凌厉地环视了一周,无视这些人惊惧的目光,“立刻登船,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抵达夕霞谷。”
现在根本就不是解释的时候,抓紧时间把幸存者带走。
被灭的五族没剩下多少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幼崽,要么是被父母藏匿起来保住了命,要么就是机灵地自行躲藏起来才逃过一劫。
这群人中半大不小的幼崽数量最多。
还有一些年纪稍长些的兽人怀中紧紧抱着更年幼的弟弟妹妹。
所有人被赶上了船,其实也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船,只是用竹子绑在一起做成的简易竹筏,随着兽人走上去。
竹筏吃水,下沉。
引起了一片惊呼声。
兽人天生畏惧大自然的力量,对于河水亦然,好在众人都会水,无论大小,本能会水。
等船稳住后,大家又恢复了超初的麻木。
“走了。”
拴船的草绳被宰断,竹筏顺水而下,由于下暴雨,河水湍急,打得竹筏颤颤巍巍。
要不是竹筏的外围站着一圈健壮的兽人,只怕坐在中间的半大小子们要被甩进河中。
所有人都望着这群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雨停了,天上的月亮缓缓往地平线下沉,竹筏上的兽人扛不住,一整天都处在惊慌恐惧中,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中,是个人都扛不住,很多幼崽都渐渐进入了睡眠中。
只有一小部分成人兽人仍旧警惕地看着这群人,他们就想亲眼看一看,这群人究竟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一个老人借着天边的一丝光亮,认出了站在船头的狼雨,“银月狼族吗?”
他小声嘀咕着,如果是银月狼族,那他们是不是约等于获救了。
银月狼族的口碑别说在飓风平原,即便是在大荒也是被人耳熟能详的,提到银月狼族,大家只有一个印象,仁义,友善。
同样是被灭族的兽人,或许银月狼族更能体会到他们的个中滋味。
狼雨侧目,“嗯,银月狼族。”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是。”
得到肯定的老人扑腾一声跪在了竹筏中,不顾砸起的水花,嚎啕大哭,他要把心中所有的恐惧,委屈,不平,全部发泄出来,“谢谢,谢谢!”
狼雨微勾嘴角,“不客气。”
希望等兽神殿攻过来的时候,你们有勇气替族人们报仇,也不枉他费心费力这一番。